闻见薄荷香的女子——读曼陀林的《薄荷香之夜》

[一山]

读了曼陀林的《薄荷香之夜》，感叹诗写得细腻，生动！心里风生水起，忍不住要写出来与大家分享一番，因为这首诗太精彩了，所以相信朋友们一定是读过了的，一山读得晚一些，想的对了错了，都请读者评判。

诗文一开头“冉很想舍弃夜晚…”。夜晚!夜晚是什么？在诗里我们看到，夜晚本来是美丽的！并不是冉唤起了我们对美的欲望，诗人在诗里给我们展示了的夜晚的样子——彩灯，音乐茶座，有着星星、潮水和月光的外滩。这样的夜，当然是美丽的！

难道冉不喜欢这样的夜晚？恰恰相反，冉非常热爱这样一个夜晚！关键就在“很想舍弃”这个词组上！王国维所说有境界，这个词组即是首先点出境界之语！能舍弃的，一定是好东西。如果有人说，我准备把倒数第一的位子舍弃了，你一定会有人说，别，你还是自己好好占有吧！舍弃的东西，定是冉非常珍重的，越珍重越可以担得起舍弃这样美好的词语！再加上“很想”一词，就把冉当时又爱又恨，期盼不果，欲罢不能的彷徨心境跃然纸上！

“夜晚的彩灯总是扩散更多的水纹//冉不小心会沉下去”诗人把对夜晚的彩灯的描写直接作用到人身上，那种夜的寒凉和水纹扩散“更多”的情景，使我们对水这个景象的把握越来越具有不确定性。因为此时的冉并不是悲剧的人物，她很顽强地“小心”着，所以，还不至于一下子沉下去！正因为并没有沉下去，我们没有必要为冉哀伤，但是那种担心，那种紧张已经通过诗人传神的描述传递到读者的心中！我不得不说，我读这一小节的时候，心里开始觉得累了！这种累，不带忧伤的情绪，就像在剧场看到千钧一发时的紧张，我们为主人公的命运开始担心。

“冉就彻底卡在角落的卡座上//小口啜着冷饮//香蕉水果船浮在桌面 整装待发”卡在角落的卡座上，一个 “卡”字，又是异常传神，此时谁是主动，谁是被动显得很清楚！给人的感觉是，卡座强行把此时的冉留在座上，冉是被动无奈的受者，主观上，冉可能随时想要冲出去！小口“啜”，就连香蕉水果的形象也是船形，已经 “整装”，随时“待发”。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在说着冉在等待一个重要任务时的焦虑不安的情绪！这样焦虑的气氛，增加了读者的劳累感，这不就是在欣赏一部情节曲折的影片时的那种被高高悬起的感觉吗！

“冉离门口仅百步之遥//却没有人走向冉//冉的眼里蓄满泪水//一次次回旋着抱紧理查德散落的钢琴片段”。坐在一个很惹眼的的位置，所思所想很明显，冉不愿意让等待的人错过自己。冉的泪水是“蓄”满的，这“蓄”泪水的过程，用了多少时间，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在茶座里回旋的是怎样一首曲子。眼泪如果不抱紧一种东西，肯定会散落的，它们在眼眶里回旋、回旋！这时的心情不能让冉安静地享受整个曲子，只能成为眼泪时断时续的抓手——落潮时听不到，涨潮时却必须紧紧抓住！

此时我们没有人想，冉在等待什么样的人。我们不需要知道，冉这么在乎这个人，这种真感情的美丽已经胜过了什么俊男英客，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这么纯真的女子呢！我们在乎的是冉！冉一定是不能忍受茶座优美的环境了！所以，当我们还为她的命运沉思时，她已经出现在外滩——这一定是一个很美的环境，或者是对冉和她等待的人意义非凡的地方，否则冉不会下意识的来到外滩！

有月光，有星星，有渔火，更关键的还有像星星一样多的情侣，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多大的风呢？可是，作者说，外滩的风很大，冉趄趔了一下。风也好，雨也好其实无所谓大小，风的级别要根据人的感受，如果风能把冉吹的趔趄一下，那说明风确实很大！冉感觉风很大，读诗的我们也能感受到大风吹在心里的苍凉之意。“月光”被潮水拥近了，来不及高兴，又被它无情地推远，看来月光非常可恶，不值得亲近！看看身边的景致，尽是相依相偎的情侣。诗人说，“情侣，星星一样遍布”，这也是冉不愿意看到的，看到了这么多的情侣，冉的心里更增添了一份孤独！

读到这里，你心里一定感觉有些累，我相信你要么没读懂诗人的情怀，要么是一位铁石心肠的“硬客”！这种累是在我们欣赏高超的艺术作品时，被艺术家塑造的人物所感动，被他们所创造的情景所吸引，更被艺术作品中的细节和主人公的命运所揪心！这种紧张是片刻的紧张，是人生喜乐悲苦的逼真体验，然后，我们才领略艺术品给我们的享受，给我们心灵的净化作用！我们也就不会累下去了！

冉在短短的篇章中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情感深谷，这是一个多情女子的特质，可怜、可爱之处已难以胜强！这时候在她没有追寻的“眼角”“燃起了渔火”。这既是一种场景，更是冉的感受！这是真的，冉却已经激动得思维混乱！诗人没有写冉等候的人来了之类的话语，只写了冉突然发生的变化。“依稀一只手扶过来”，注意“依稀”“一只手”“扶”，这位美好的女子，此时被突然的“渔火”刺激了，欣喜的有些晕头，所以这句话用“依稀”二字，这样的写法细微到了极致，冉的感情也被刻画到了极致，我除了赞叹喝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说明它的妙处！希望读者用心体会。从“一只手”可以看到来人也是迅速过来，应该是在还来不及双手一起过来拥抱的瞬间，先用一只手来接触一下冉的渴望的手吧！因为冉晕头转向，不能自已，有倒下的迹象，这只手迅速变成了“扶”!

自始至终，冉基本上用的是眼睛，除了结尾的两句！为什么呢？非常可能的原因，是因为冉已经闭上了眼睛！是因为晕倒，是因为幸福，还是泪水阻塞了视线，不得而知，但是冉仍旧执着地用心，“冉闻到了薄荷香的味道//它可疑地类似古龙水的清凉”是寻找冉的人汗水混合改变了古龙水的气味，变成了它其中最具挥发力的薄荷香气，还是因为饭局，与哥们鬼混混杂了啤酒、可乐的臭气，还是……

诗人最后把想象的空间留给读者，让我们去加工，去想象，冉和她等待的人发生了什么故事，并且还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附：原诗如下：


《薄荷香之夜》
文/曼陀林
a
冉很想舍弃夜晚
夜晚的彩灯总是扩散更多的水纹
冉不小心 会沉下去

b
比如现在
冉就彻底卡在角落的卡座上
小口啜着冷饮
香蕉水果船浮在桌面 整装待发
冉离门口仅百步之遥
却没有人走向冉
冉的眼里蓄满泪水
一次次回旋着抱紧理查德散落的钢琴片段

c
外滩的风很大冉趄趔了一下
潮水把月光涌近又推远
依偎的情侣 星星一样遍布
冉的眼角又燃起渔火
依稀一只手扶过来
冉闻到了薄荷香的味道
它可疑地类似古龙水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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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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