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1941

[黄靠]

序

二胡！是二胡声始终在我耳畔响起
那悲凉的旋律
穿越高山，大河
城池，村庄
小溪。繁华，凋零
喧闹，宁静…
把我，带到那些马蹄奔跑的日子
一声声，一阵阵
时而铿锵，偶尔凌乱
每次，都踩中我破碎的头颅
是的，我已彻底地死过了一次
又真实地，活在这人间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事实上，我比大多数人幸运
很多废物
我指那些摇晃着身躯，没有灵魂
浪费人间烟火的人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
1941。谨以此
纪念死去的先人们
以及很大一部分，死未瞑目的魂灵


1.竹林坳1号

竹林坳1号就是竹林坳1号
前不搭村，后不搭店
一条官道经过这里
翠绿的竹子
长在山谷的两腰上
郁郁葱葱
每日，把阳光折射成圆圈
飞到山顶上
野猪们喜欢出没
在这家周围十里唯一的客栈附近


4.卫子桂

我想起卫子桂的时候
她像往常一样
腰间别着两把洋枪
头上戴着黄色的老虎花
翘着二郎腿
坐在巫师寨的木门前
“吧嗒、吧嗒”地吸大烟
小的们在前面草坪上
赌牌九与骰子
吆三喝四地难听死了
新来的小子们，没一个白脸
晦气！她吐了泡口水
往山顶的舜皇庙鞠躬几下
跟老人家叽咕几句
往后面的赤源塘跑去
衣服也没脱
就“扑通”一声跳下下去
正午的太阳更毒了
北方的乌云
正一声不吭，静悄悄南移


3.看戏

熊老二被架出竹林坳1号的时候
他怎么也想不到
狗日的鬼子们竟请他出来看戏
中间坐着的女人
脸上眉毛画的鬼一样
叽里呱啦地
手上挥着马鞭
旁边的家伙点头哈腰
是四马桥过来的
说着难听的西南官话
三百年前就应该赶走他们的
他在想他爷爷的地盘争斗故事
台上的唢呐已经响了
先来了一曲百鸟朝凤
他暗恋过的娇杨子出场了
娉娉袅袅十三步
步步安稳，丝毫不乱
对面山上的鬼子欢呼着冲下来
一屁股一屁股地往地上坐
除了戏台上的锣鼓
四周连只麻雀都没敢飞过
他知道，次日
这帮东洋人就扛着枪炮
往十里桥去了
他们的猪脑袋，也想看看
那长达十里的桥，究竟长什么样
是不是荷花压住荷花，躲满唱歌的女子


4.洋 楼

所有被关在里面的人
一夜之久
从设置了走廊的三楼全部跳下
浮上水面的时候
身上的绳子都没解开
洋楼自己也不明白
它从此多了个外号叫鬼屋
这风光一时的高楼
从此，世世代代
上面只能建猪狗羊马圈
面对牛头马面
夜夜无休止的鞭笞


5.猪 笼

三狗癞子像猪一样
把头伸出笼子的外面
两道剑眉上，挂了几根水草
他感觉下半身越来越沉
像掉进了漩涡
他伸不出手去
眼睁睁看着
那个奶还没断的小子
拉着被他破身的媳妇
在岸上大跳大唱着渐渐模糊
最后一个念头是
老天保佑
他在那白玉般的肚皮里留下了孩子


6.兄 弟

七月半，鬼上岸
月亮在竹林坳上悬挂
一尘不染
亮得像面西洋人用的镜子
“老六，过了永明府
你向北，我向西”
老二，过了永明府
我向北，你向西
如果你上了场
请记得，我一定是那个
对天空连鸣八枪的人
千万，不要向我这边开枪
如果你们赢了
都要去尸体堆中翻翻
记住，一定要把我背回宜山岭去
不用棺材板子
把我的尸骨
和枪。直接埋在父母坟旁的柏树下面
对了老二
记得跟红袖说声
叫她，爱谁谁谁，嫁了吧

2009-9-13 完稿

[上城]

这样的诗，读来没有什么。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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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诗人都很重要

[黄靠]

幸亏只是兄台个人的意见。

[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