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曲

[最瘦的人]

月光曲

我不用看
就知道那列从月亮上开出的火车
正逐渐加快
我明白努力没有白费
尽管没有终点
也没有必须和自己较劲的理由
但火车的确在逐渐加快
月亮上薄雾笼罩，清凉、透明的空气
在逐渐上升
这是我早就设计好的，月亮
是一个人的站台
我把它设计成
一棵由尘埃、岩石和真空构成的向日葵
旋转的动力和潮汐
都源自内心，但更多是想象
一只白鸟停在上面
安静的，啄食着彻夜不息的月光
火车经过树下
它并不感到惊讶

圆满

只一次，它开在一朵莲上
一朵不停摇晃，永不坍塌的莲
你向它表达爱意，仿佛
还没有被死亡污染，你爱上了
自己老去的样子，什么都留恋
也什么都遗忘，有一颗无垢的心脏
曾那么好强，现在停止跳动
在床榻上，平息尘世间
起伏的荒郊野岭，平息畏惧、不安
世界在一朵莲上盛开，你咽下
最后一口气，慢慢苏醒

朋友

我愿你走得更远
从快乐，泥沼中走出来
感受到幸福痛苦
是同根相煎的兄弟

炉鼎在远方已筑好，感谢时光
——人间最伟大的匠人
万物出自它手，而我们相逢，互为药引
炉鼎中，交换彼此的疾病和头颅

此时，头顶升腾的暮色正浓
幸福在左手，而痛苦在右
我在中间，微笑是盛开的罂粟
道路铺开，我愿你走得更远
远到人声鼎沸，灯火阑珊

我向你致意，浮尘中举起酒杯——
愿生如大病，痊愈并非无期
愿大路朝天，星空不容置疑
愿世间万物，活得新鲜又自由
愿你是亲切的朋友

秋千

我把你抛得太高了
你晶莹剔透……就快破碎
云朵那么近，树林和山坡
又那么远，你的裙裾和发稍
都染上了清幽蝉鸣，那时
我沉默如古代的哲人，看你迟疑
并上升。情感是枯燥的脸
没有绿肥红瘦，只有石头
掀动着内心瘟疫、战乱与流亡
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渴求安宁，却挡不住腐朽
月亮烂在污泥，偏执如此可疑
像流氓深爱他刺青的女友
在灰暗，又晃眼的地下建筑中，静脉
注入飓风。这时刻并不持久
当我回到古代，像在网游中登陆
柳绿桃红，秋千凝立不动

菩提

如何辨别那些声音
它们似是而非，有时来自身后
像一团毛茸茸的的灰影。有时
又在空中，仿佛露水成形
我只能，在声音里找到她的繁盛、
善良，茂密与坚强，任四周
雨下得一片迷蒙——她拥有
病如时光的母亲，可爱的女儿
拥有明暗交叠的生活，以及隐没在
身后的万丈红尘，和一尊佛

磨刀

一生的道理别懂太多，会磨刀就行
用一生重复，直到角度、轻重了然于心
直到石头与刀构成的象形文字
已古老得不像文字，在葬尽江山与帝王
之后，院落已自成江湖，恩怨传说
被时光独自消磨，杀人是顺手的事情
——我注视它，它是我的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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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依树]

喜欢《磨刀》，问好
杀人是顺手的事情
——我注视它，它是我的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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