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叶

[李有明]

茶 叶

文/李有明

这几天刚开学，马芳对工作的节奏还有点不适应，她回家总是显得很疲倦。今天中午她回来却没有显出那么疲惫，反而有些兴奋，“你知道么？”她进了门一边放电动车一边对张华说：“我今天上午的眼直跳”。
“那又怎样，我的心还一直在跳呢！”张华放下手中的活说。
“去你的，我是说正经事”
“我也是说正经事啊！”
“我的左眼老跳”她继续说。孩子也进了房子，沉寂一上午的房子又有了动静。
他们开始商量中午的饭食。中午有两个小时，他们必须收拾好一切。要知道他们早晨起床后去上班时很匆忙的，有些伙计通常推到中午来干。
“对，是左眼，它又跳了”她的声音开始变大，张华知道她心中有一种心思已经压抑不住，必须说出来。她通常就是这样，每逢想到一件事情她就会唠叨没完。这些心思宣泄出来了，她才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自己。
“奥，那一定有喜事”张华迎合了一句。
“是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见他答应，她显得有些兴奋起来。女人就是这样，她需要听众，而且是应和她的听众。她立刻描绘起来，“那一次我的左眼跳，你升官了吧！”
“那一次我左眼跳，在菜市场人家多找给了我十元钱”
“那叫什么跳财啊，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别说那些大道理了，那次你丢了伍十元钱，你怎么咳声叹气，你怎么不说故意给人家制造幸福”
“这是两码事，反正我的眼不跳”张华继续说，其实他心里的事情也开始翻出来了。自己确实不太注意那只眼跳，反正也跳过。记得一次自己的眼跳：上课间操时出门一伸脚把门口玻璃踢破了；和同学闹了两下，结果把人家眼镜打破了；他还踢破了暖瓶，新买的牙刷从口袋里丢出到茅厕里。那天他紧紧地捂住自己的眼，才不跳了。想到这里，她还真佩服马芳老是左眼跳，自己可能老跳的是右眼吧！
“反正我的眼跳，我就要发财了！”她兴奋了起来，翻出了过去的彩票指着一张说，“这张，我本来想连续买三期，我说它一定是大奖，结果怎么样，上一期就是这几个数”。她然后又找出一张，“我看这次的大奖就是这几个数了，下午我就去买这几个数”
饭熟了，他们开始在茶几旁吃饭，孩子也提着小脏手过来。马芳忙招呼她去自己的小盆洗手。他们开始吃饭，张华依旧是狼吞虎咽，孩子像“翻译家”，将好多的食物翻倒茶几上，又翻到自己嘴里。吃了一会儿，马芳看看表：12点10分，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时间孩子还早。她打开电视像往常一样胡乱搜着频道。自从有了闭路电视一家人围坐看电视的习惯就被打破了，通常都是打开把所有的频道浏览一遍，而很少能让他们看下去的。她突然停住了调台。电视里开始传出稳定完整地声响。电视里在“猜谜语”赠送礼品。
“长在深山里，……熟在锅里，藏在罐子里，活在杯子里……”屏幕上方写着问题。主持人用着柔和而机械的声音解说着，“这是什么呢？赶快拿起你的手机，移动用户拨打12590××××，联通用户拨打××××，心动不如行动。惊喜由你定，还有大礼啊！”
“茶叶”她突然来了灵感，“你看，茶叶长在深山里吧！山茶么”，她继续着解释。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财”，她开始目不转睛的看起电视屏幕。她 忽然想起看过的有些电视节目也是这样答题的，结果当场赠送现金。
屏幕的画面比较单一，这时左上角的电话动了。电视里已经有人打进电话，里面传来的电话的声音，主持人在画面背后解说着，“又有人抢答成功，喂，你好。奥，您说是蛇，确定么？看一下”电视马上切换到了另一张画面，黑色的字幕像闪电，里面传来了声音“NO！”
她也笑了，“怎么会是蛇呢，应该是茶”。电视里的主持人也在否定，“即使蛇能存在罐子里，也不能活在杯子里啊！”
“看看下一位抢进电话的人是谁，惊喜等着你啊！”
画面上的小电话又动了。每一次她都心动不已，张华也开始有些动摇。他平日里也买过彩票，连五元钱都没中过，所以对自己的运气没有信心，现在他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事情了，尤其是那次发短信测姓名，一下扣了他十几元，一连好几个月都去不掉。今天他有点心动了，他坐到沙发里伸长着脖子，像是下肢瘫痪乞求着食物。
“喂，您好！”
“是我么？我猜是乌龟，它藏在罐里吧！”
里面传来了声音“NO！”
“我们快打电话，我们会中奖的”她又开始动心。电视屏幕上更迭着，现在已经显示答对2000元+××手机一部。
“快看儿童频道，我的节目耽误了”孩子开始试音，准备哭泣。
“这里好啊，再看几分钟，我们就去学校了，中了奖给你买＂肯德基＂”
画面上的小电话又动了。她现在开始担心别人说出答案。
“是白芷吧！”
“等一会儿我们一起看结果，我真长知识了，又学到了一种中药的名称”主持人开始继续分析，“会是什么呢？当然我不能将答案告诉观众朋友，大家继续猜，它可是中国传统的文化的一种啊！”
张华也开始分析开了，“对，就是你说的茶，传统文化么？品茶”。对于茶叶的生产流程他不太清楚，但他仿佛见到过“炒茶”的文字，但“熟在锅里，它能吃么？”
“那是骗人的，它要骗走我们所有的钱”孩子说着开始藏自己的存钱罐。她开始大哭，她 不知道大人们到底要干什么。刚才妈妈说中奖给她买“肯德基”她很兴奋，后来又说口电话费，这让她伤心。
“傻孩子，它骗也只能骗手机费啊，能么能骗我们的现钱！”她也开始想“这会是真的么？这么容易的题目，为什么好几个人都没有答上来，是不是假广告，你打一下系统会扣光你的钱”想到这里，她的思想开始有点冷却，但仍然不愿换频道。
“NO！”
又有人打错了，她开始笑起来，“一定是假的，最终你猜到也不会得到奖品！”
前几年他的大姑父收到了中奖的手机短信，自己挺神秘的跑到了南方，结果在几千里之外也没有找到那个地点，那个手机号码也是空号。
“入海市电视购物中心”她突然看到了屏幕下方闪过的信息，这又马上扭转了她正想动摇的心。“这该不会是假的吧！我们市播的广告”，她又开始兴奋起来，她觉得连主持人的声音都亲切起来。她想起来弟弟前些日子在电视上看到购物信息，结果打了电话，真的花几百元买到了能放映电视的手机。
“这个准没错！”
“不要老考虑动物呀……”主持人在解释。然后又有几个人猜“熟地”“枸杞”、“野菊花”、“胖大海”，主持人还是耐心的“指导”。
“千万别解释了”她开始拿出手机，生怕别人抢走她的奖品。她发现最近几个回答的很专业，都是些由文化的人，而且是饮用品，越来越靠近她的“茶叶”。现在电视上的奖金已经滚动到三千+三千八百元的手机了。她想快点滚动奖金，又担心别人把它抢走，她开始站起来。
“你怎么还不送我去幼儿园”女儿开始要到外边走。
“再等等”她喊住了老公和女儿。
她开始拨手机“12590681861”
“你好，您现在是用的是××市××万钧公司提供的服务，每分钟两元” 有长长的电脑语音提示，然后手机上的接通计时已经开始走动，“真的是抢答啊，老抢不进去”，她开始局促不安。
“对啊，应该早打”，她开始想到山东电视台齐鲁频道生活帮送29寸大彩电。“可不是么？这是真正的活动！”
“NO！”
又有一位答“人参”的朋友答错了。她继续拨打手机。她已经开始表白自己获奖后一定要先大吃一顿，然后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凭什么不“奢侈”一下啊，这可是白捡到的钱。
电话里还是传来占线的声音，电话打不进去。“主持人快接我的电话啊”她很焦急也很生气。前几天她看到论坛上的文章发表，一个字是一角钱，她就开始规划了，要是我写部长篇小说二十万字，哎呀，才两万块啊。国家也不提高稿费。她开始动手去写，写了一小时七百多字，她就停下来。老公说，你可写啊。她说你先别急么？先让我算一下，一小时七百，一天就七千多，那一年不就二百万字么？那××老先生一生才写一百多万字，换我会一直写下去。她说，昨天她已经做了梦，得到二十万的稿费买了楼房，结果又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那都是美元啊。这写书也是很发财的啊！
又有人回答“蒺藜”“木耳”答错了。现在时间已经很紧，她应该去工作了，电话还是打不进去，她狠下心来确定这是一个骗局，谁也猜不到，等下期节目重播。一切收拾好了，她准备锁门出去，“再看看结果”，她想最后一次打开电视，“应该是茶叶吧！”电视里传来了一位朋友的回答。
“你为什么说是茶叶，你肯定么？”主持人纠缠电话里的人。她真的希望那个人答错。
电视里闪出了红色的画面“完全正确！”
她“啪”一下关了电视，“看来我左眼跳的不是这么少的财富，我下午买几百万元大奖的彩票去！”
“哐当”她把门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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