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Eva
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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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湖北赤壁
烟Eva北美枫文集 |
 发表于: 2009-03-14 20:46:56 发表主题: [原创]透视农民工现象:小说<<打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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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
*曼陀林
1
"把你的身份证拿来看看."
仁贵籁籁抖抖从上衣口袋掏出身份证,双手毕恭毕敬地送到人事小姐手上,人事小姐目光犀利地对着仁贵的脸孔瞧了又瞧,仁贵心里闹腾开了,莫非36岁年龄大了不要,仁贵看到很多工厂门口的招聘启事上,明确注明:18---35岁!仁贵屏住呼吸,两脚规距地并拢着,手不知如何安放,背上大背包里笨重的行李咯得脊背生疼,更是让仁贵喘不过气来.
"是这样,你的岗位是杂工,需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计时计件视情况而定,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公众假期休息一天,当然春节例外,刚进来约900元一个月,三个月后你表现出色将涨到1000来元,我们厂里有食堂,每餐扣1.5元餐费,住你可以在外租房,如果没问题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
"哦,好,好......"
仁贵嗫着嘴唇,咽下了想今天下午开工的话.
2
"这个房子一个月租金150元,押金100元,水电另算,有卫生间,很便宜了,你看,隔壁那间,人家三口都这样住了,小孩睡上铺,两口子睡下铺,出门在外,凡事要将就的,可比不得家里."房东看仁贵的神情犹豫,不失时机地开导.
望着这十来平米的旧平房,仅放一张上下铺就没剩多少空间了,光线有点暗,估计阴雨天得开灯照明,外面过道里随处可见都是垃圾,仁贵皱了皱眉头,在心里比了比较前面那幢新楼房,那里有专职打扫,二十四小时监控,住得踏实,舒心,但要200元一个月,仁贵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仁贵接过房东手上的钥匙,放下背上背包里的全部家当,也就是几件春夏秋冬的换洗衣服,从贴身裤兜里拿出仅存的500元,抽了三张给房东,拿着找零的钱仁贵在就近的士多店里买了必备的生活用品,将两天三夜坐火车疲惫不堪的身躯投倒在硬板床上.
3
仁贵满头大汗地抬运着货物,衣服湿透了又干,干了又湿,很明显地都洇出了几圈汗渍.
"仁贵,这个卸完了到那边把产品装好封箱搬到仓库去."主管站在远处比划着指挥仁贵.
仁贵主要做的都是体力活,对于一个做惯农活且不懂技术特长的人来说,仁贵做得比较安心.
"铃铃铃"下班铃响,仁贵随着同事往食堂走去.
食堂很小,简陋地支着几排连着的桌椅,有一个小窗口,菜通过这窗口传递出来,饭放在一张桌子上,任员工自己去打,地上是一只大铁桶,里面一大桶水,零零星星几片叶子浮在上面,仁贵后来才知道是汤!仁贵打好菜坐在那里,碗里两片很薄的肥肉白森森地盖在豆芽菜和白菜上面,这就是一荤两素了,素菜是用水煮出来的,仁贵排队等候时亲眼看到食堂的人拿个大铁揪在锅里倒点盐搅和,仁贵一点食欲也没有,臆想的尽是老婆小炒出来的合他喜欢的家常小菜.
仁贵咬着牙到士多店里买了一瓶酱菜,没吃完的同事三三两两地过了来和仁贵打着招呼,筷子不由分说地夹进了瓶子,与其说,仁贵是他们热情的目标对象,不如说他们是冲着这瓶色泽鲜亮,麻辣爽口的酱菜,很快,瓶子就见了底.
4
工厂一般有规定:押一个月的工资,辞工时再全部结算.
仁贵攥着两个月后第一次领到的工资,专程请了半天的假去邮局给家里汇款.
邮局人很多,排队的人延伸到了线外面很远,弯弯曲曲象两条要扭断的长龙,五个营业窗口有二个暂停营业,按每次三人计算,仁贵至少要等上两小时.
仁贵在保安的帮助下填着汇款单,仁贵很激动,手几次抖得差点握不住笔,想象家人收到款后会用来置办一些家什,肥料什么的,还会存一点在银行,仁贵感到了自己的价值!全身幸福得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5
下班后,仁贵迟疑着要不要回自己的窝,经过一个发廊时,仁贵忍不住眼睛瞟向了洗发小妹袒胸露腹的身体,仁贵心底深处的欲望被激发了出来!仁贵还是压制了瞬间的意念!咳了咳,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角,加快步伐从那片灯红酒绿处逃离开来.
老婆本来是要和仁贵一起南下的,可女儿上着初中,儿子还小,父母年迈,身子骨病病歪歪的,只好留下她照顾兼做点农活.
仁贵没有开灯,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仿佛老婆温热的身子贴了过来,仁贵闭着眼睛,感受那双潮湿的手从眉眼开始,一路滑行.....
这样的夜,仁贵辗转反侧!
6
又是春节了,前前后后放十天假期,仁贵有三年没回家了,很想趁这样的时候和家人团圆.
据每个回家后再来的老乡和同事讲,回家一趟等于最少两个月工资不见了,甚至半年的工白打,路上的路费比平时翻几番不说,回去的花费,走亲访友,两边的老人,没有几仟元不作回去的打算.仁贵被吓倒了,还是咬牙坚持几年吧,以后,条件好了,永远也不出来了,天天守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仁贵决定留下来值班,春节额外有补贴费,这十天下来的收入好过平时两倍多.
仁贵走进电话亭,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以前,电话总是通过村委的人叫家人来接,现在家里也装了台电话机,仁贵一拨通,老婆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仁贵,你什么时候回来?买好票了没有?"
"现在票很难买,我不回去了,你买多点肉鱼鸡鸭熏起来,吃的时间久一点,别让老人和孩子嘴谗别人的,给咱爸妈买套厚棉衣,年纪大了经不起风寒,还有,初一时提些好烟好酒糕点带香香凡凡给姥姥,姥爷拜年......"
"仁贵......仁贵......"
老婆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啜泣起来,仁贵眼睛也湿了,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角,走出电话亭,时至正午,南方的太阳光线很强,刺得仁贵睁不开眼睛.
二00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于广东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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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丝缕缕的那飘飘缈缈的那美到极致的那余韵悠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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