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五个片断

[陈宗华]

春天的五个片断


●失地的老赵


老赵干起修单车营生
已多年了。“我也是农民”
老赵说他的土地
就在这座城市下面
城市日新月异抑制住了二十四节气
没日没夜的车鸣盖过了记忆里
禾苗的拔节声音
“已是惊蛰了”，——我翻着他工具箱里
一本油渍渍的黄历书说
雷电至，润雨下，草木葱郁
在城市里齐整整的成为景观
“我老家也在农村”，我说
老家的公路通到户了，农村医保
与养老保险都健全了起来。那儿的空气
清新自在啊。“听说不少想迁户回去的
都碰了硬钉子”。“做梦都想啊”
老赵说：“我又能去哪儿呢？”
是啊，这儿变得再陌生也是他祖祖辈辈生活的家乡！
“圈较正好了，可以上路了”，老赵
收下我递过去的一元钱，头也没抬一下
又补起下一辆车的胎来……


●纸上的琴声


女人风姿于燕尾剪辑
春光明媚
流水自指尖弹出
年代的韵脚
专注于纸上的卧虹
有几根弦律？


我在我的睫岸
期盼着你的停泊


●夜里一株牡丹的基因


走在乡间小路
天街的灯明映照在地上
朦朦胧胧的细雨闪闪地
挂在夜晚的睫毛上
牡丹不再有皇家的荣耀
随便往哪儿一插
争相吐出春的嫩芽
不再鄙视市进之徒的欲望
高贵的花匠落草为民
想想明天的销路尚好
便安然地倚着犬吠进入恬静的梦乡


●崖边，流血的疆场


燕子飞回，云剪一身青衣
惹得群山都恸了
河荡起清波绿了苔痕
泥土软下身子想任它啄
可急了被泥石流挤到崖边上去的桃树
根紧紧抱住最后一捧泥土
死神都放过了它
任由它在崖边上悬空舞蹈虬龙般的腰肢
谁想燕子筑新巢也认准了这浅薄的根基
它才不管桃树穿没穿衣服
坦露的，隐私的
一处都没放过
一阵嘶鸣，一阵乱啄
桃树遍体鳞伤
赤血点点粉在枝头颤抖
始终没有喊一声痛
倒是根抓得更紧了
天空看到泥土喘不过气来
艳阳便收住了灿烂
似在警告：燕子
再这样闹下去
小心雷声把你的老巢劈了！


●我看到列车穿过油菜花的蜂房


我看到列车穿过油菜花的蜂房
麦芒轻颤着青绿的泪光
一对白鸽子飞舞在天上
读出河面凌波的镜像
青烟朦胧三月桃红村口李花白了
驻足张望：储入月宫的青丝髯髯
倾泻在肩上，童声满口乳牙，以犬为马
追上列车，就能找到海贝里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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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金]

写得造型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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