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上城]

已经一年过去了。我常常回家。一回到家，心情两样。
有时回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校读书的时候，寒暑假都会回家。读书时一年只有两次，现在不同，随时随地我都会回来，而且每次呆的时间都特别长，少则十来天，多则两三个月，比放寒暑假都长。没有书读了，我突然无事可干。其实等着我做的事情多着，可我什么都没做。倒不是没书读了，我突然无事可干，只是我一直想捞回那逝去的时间，这是痴近于可笑的壮举。孔子叹“逝者如斯夫”，也只能无可奈何。
我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可笑。可爱的往往不可信，于是就有可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笑的，往往又不被世人相信。不要为“那过往的”悔恨，太执著，就“迷”。“当下即是”，赶快生活吧！但如果我牺牲掉当下的生活，用一生去“追忆”可值得？
“无事可干”才有“无所事事”，“火烧眉毛”于是生命有不可承受之轻。
一直到五月我才出去，真是吃惊，在家我竟一呆就是四个月。去年七月四日毕业回家，十四日出去。过了两个月，九月二十六日回到。十月十一日又出去，今年一月八日回。此后就回到这段的开头“一直到五月才出去”。不久就碰到了大地震。但七月三十一日又回，八月一日上午到家。一年不到总共去回六趟，外出时间短的还不算在内。出出回回，有时我都感到烦。其出行时间地点的复杂多变及不确定性，我可能算是世界上最忙碌辛劳的人。
真正为自己挣钱工作的时间加起来不过可怜的两个月。另外工作了而没有什么钱的，有一个半月。尽管也真正地了参加工作，也挣过人生的第一份工资，但没有什么心情去激动。在外没有留下什么江山胜迹，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更不用去提什么“见义勇为”啦。我虽然是世上最辛劳的人，最后对自己的总结却是“无所事事”，“不劳而获”(因为没钱了，我才想起回家)。酿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忙？这个“蜜”不是“甜蜜蜜”的“蜜”，而是“苦蜜”的苦涩的“蜜”（我最近新发明的词汇）。
才知道所有的忙碌是一场空。
最怕碰到家乡的熟人，因为怕他们问：“怎么又回来了？”“现在哪儿工作？”住在中国就是不好，不得安宁。熟人一个个都像亲人似的，喜欢问长问短。乡间邻居的关系虽然不像过去那样融洽，随着社会的发展，互相驱寒问暖的越来越少，人人亦都会自己关心自己。可喜欢询问别人的隐私的风俗没有变。“吃饭没有啊？”、“刚到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问的问题亘古不变。近来，因为回乡的次数多了，呆的时间长了，已没有人这样问我。我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还是怕他们。尽管人们都是善意，但习惯的力量仍不可忽视。我出门很少，但总有出去时，路上碰到熟人，招应一声常犯难（村里仍有很多人没见到你）。
近乡情怯，随着近乡的次数的增加，才真正释了怀。——这也是一年的时间里收获的小小意外。游子能常回家就不是游子了，老是回家看看，就无所谓“乡愁”了。如果脱离不了家，人就永远生活在他的童年时期。——这是与人类社会的发展相违背的。所以我们如果回不去，只有越来越远离。
辗转奔波是一种心情，在家乡居是另一种心情。我们要在两种心情间找到一个桥梁，才不会惶惑。人很容易熟悉一种环境，并满足安逸的现状。如果突然把我们放逐到荒郊野外，仍会有人忍受得了。只是“突然”最好不要发生，要像大气层能维持千百年的稳定。如果候鸟常提前回到南方，气温回升，冬季是不是就显得不那么漫长？
我仍然喜欢那个熟悉的家，而不习惯她随着我们的成长而变得陌生。母亲虽然变老，但仍那么亲切。父亲会满头银发，他的声音依然像年轻时一样有力。所有的街道都已改变，我仍会看到我们家的田园布满着绿意。夏日蝉鸣自家树上，有一个长长的午睡。

二〇〇八年九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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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诗人都很重要

[William Zhou周道模]

虽有记事，却以联想、议论、抒情为主，思绪跳跃、飘浮，有独特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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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灵魂的歌唱.
周道模

[上城]

问好周先生。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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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诗人都很重要

[白水]

真实的情感, 读来挺亲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