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组诗】

[吕和义]

【虚•睡在江边的茅屋里】

鸟儿的呼噜声有点儿像奔涌的滔滔江水
喧哗得让人无法安静地入眠进入一个良好的梦乡
就如，就如一只受到攻击的刺猬正在卷身缩拢起来
将一个金黄而巨大的南瓜背在了它那弱小的背上

江水的哭泣犹如一只乌鸦百无聊赖的歌唱之声
令人讨厌而又实在拿它毫无办法
就如，就如我讨厌听乌鸦的歌唱而喜欢江水的哭泣
将一个晚上的心情不小心弄进了滚动的江水里

茅屋之外的风声，揪紧了草心的灵魂大声叫骂
夜，让人心房的跳动得不得安宁
我就像一只是落水的鸟，无法展开翅膀飞翔
只好睁眼静静的覆没于夜的暗和江的喧嚣之中

我在睡梦之外的夜的星空里
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晚还没有写一首诗歌
写一首想要送给江的诗歌
于是，我就在江边夜的茅屋里开始诅咒江的歌唱

【实•在山听鸟儿鸣叫】

无法想象一首诗歌此时此刻会有什么作用
更无法想象一只鸟在夜晚歌唱又有什么作用
在这样拥有银色月光的美好的夜晚
我不想骂一只鸟的无耻好和无赖

那只离我距离最近最近的蟋蟀
肩扛两根巨木正呼哧呼哧地向我靠近
靠近我左心房跳动的脉搏，好像要开始入侵了
它是不是想把我的心弄得支离破碎

老林里树上的枝叶的吵嘴和打架之声
与人吵嘴和打架又有何区别是我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就像我要写一首破诗歌来安慰夜一样无聊
好像也我的心一样令我举棋不定 无从下手

那只鸟看见了正靠近我的蟋蟀的诡秘
也听见了无数枝叶的吵嘴和打架
便以一个飞蛾扑火的动作扎了一个猛子
将我一首正在写着的诗歌击打得体无完肤

【眠•牛铃是最好的催眠曲】

老家人就是爱将牛放在人住的楼下层
让牛与人一同共度夜晚良宵美梦
常年爱与挂在牛脖子上的牛铃夜谈
而我呢，已经离开了老家多年
也离开我曾经放牧过的老牛多年
已开始有点儿不太习惯得了这样的夜
我不爱听牛铃夜半三更的摇响
也不爱在睡梦里与牛一起反刍青草的味道
我的眼睛总是无法闭上
心里一直在想一些有关寨子里的人和事情
当然想的人和事情都是我曾经很熟悉的
一直到了鸡叫几遍之后
我在迷迷糊糊之中醒来，像个醉酒的酒鬼

第二个夜，我睡得比任何人都早
我的父母还在围着火塘看电视的时候
我就已早早的睡下了
睡在牛头牛身好牛铃之上
睡在了用一整头牛做成的床上面
在鸡闭上眼睛睡觉之前我眼睛倒在了床上
没有想起自己还能不能安稳的进入梦想
反正我是睡着了，好像很香
就睡在夜光之下的反着雪光的犁铧之床上
睡在了一声声的牛铃之上
睡在了一声声牛咀嚼的反刍之声里
等天亮起来时我长长地伸了哥懒腰
夜里我好像梦见了许多有关我自己的故事

【黑•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不想再说我记忆中的故乡是多美的美好
更不想说现实中的故乡是多美的残破和陈旧
毕竟我已经成为了故乡一名匆匆过客
就像我的祖先是怎么样从遥远的南京
在很多很多代之前翻山越岭
被充军到彩云之南一样令人不可思议

布幕一样的夜的黑将历史的夜的黑一笔勾销
也将我祖辈曾经念念不忘的故乡一笔勾销
把他们的故乡变了个地方之后
让他们又重新找到了一个叫做故乡的地方
也许再过十几二十几年之后
我现在的故乡也将从儿孙的记忆之中一笔勾销

与其谈论一个故乡的存在与消亡
不如让故乡在一个叫做夜的黑暗里悄悄的死亡
让被夜幕覆盖的故乡
成为一个已经成为故乡过客的人无法复制的记忆
不再拥有故乡的过去和现在
不在拥有故乡美好和破旧的对比

通联地址：云南玉溪元江县农经局 653300

[白水]

洋洋洒洒, 流韵成歌.

[吕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