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生存的窄门——从燕庄生铁组诗《境遇》节选说开

[晴宝儿]

遭遇生存的窄门
——从燕庄生铁组诗《境遇》节选说开
文／晴宝儿


　　写诗非难事，大凡对诗歌有些偏爱的舞文弄字者，耳濡目染沉浸时日都能涂鸦出些许诗歌篇文，我这样说，并非有对诗歌和诗歌写作者的不敬，意指诗歌是易于广泛流传，有熏陶感染力，能为大众普遍所接受的喜闻乐见的这样一种文学形式。然之于写，要把诗写好却不是件简单的事；从诗歌写作者写成诗人更是有一阶颇有高度的梯蹬跨度。塞•约翰逊说，“诗歌的灵魂在于创新，即创造出使人意想不到的，惊叹不已和赏心悦目的东西。”好诗必有引人处，同意象同题材写出新意，让人读来耳目一新有探究意咀嚼味，我常以最浅显的感受评判一首诗是否有继续读下去的必要，屡用屡感别有趣味，若读之困倦昏昏然，则弃之。燕庄生铁的诗歌常在我的视野里醒目，读他的诗歌须得绷紧思维的弦，弦动声起处，豁然进入一片作者非凡笔力营造的现实或想象空间。
　　
　　燕庄生铁，原名李相龙，近年来以沉稳诗风创作多篇佳作，活跃于网络诗坛的辽宁诗人。他的组诗《境遇》由五首分别从平常意象或个体内心出发折射生存状态的诗歌组成，无论是从外部客观环境的进入，还是由内部主观意识的层层揭示暴露，这组诗思维成熟，触角灵活，现象完整，本质突出，堪为诗人创作过程中的一大代表作。选取组诗中第一首《下水道和窄门》感受稳健行文与网络诗文本的独特魅力。

　　下水道本为平常甚或是被忽略之物，而作者由此展开的一趟奇特之旅，在大胆想象的基础上，以穿过一段狭窄行程的内心变化为引线，铺展自如，把生命的窄门与读者共度。
　
　　生活不会永远是坦途，当我们遭遇“潮湿、阴暗、恶臭”这一系列晦涩恶劣自然或人为的状况，虽然心情与心里是“渴望宽松的”，环境不以意志为转移。是什么原因让脚步行进到此段路程已经不重要，在逆境“我”仍保有对形势的明确认识，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对生活有迷惑的人应当学习和认识到的。“前方／有一点光亮的愤怒”，此处的“愤怒”犹如一角标牌的光焰，在第一节情况的介绍部分词意靓丽，为后面打下伏笔。擅呼应在燕庄生铁的诗歌中也是一个特色，在他的一篇临屏诗赛获奖作品《虚构的花朵》中也提及过。可见，作者在完成整篇诗歌的书写前，已对作品的整体结构层次有了了然于胸的安排，犹如盖楼先设计图纸，在这样的诗歌中不会出现思路推进脱节和内容表述含糊不清纠结矛盾等问题，值得借鉴。
　
渴望宽松的躯体在狭窄里通过，前方
有一点光亮的愤怒。潮湿、阴暗、恶臭，
连同管壁继续收紧。我忘了是去执行
什么任务，以及谁的下达使我进来，
总之是，退路已绝。
　
　　“霉菌”，旅途中滋生的牵绊脚步的障碍，作者用了“瞬间”形容它的“生灭”，隐现着对生命过程的乐观态度，既是一种对人生旅途坎坷挫折的不屑，也暗含着这必将是一场胜利的穿越。“上面一定是马路”，有许多“脚步／路过我生命的出口！”，要冲破黑暗的桎梏，到达光明的路面，更重要的还是要靠自身顽强的信念和不懈拼搏，不放松咬紧的牙关，不放弃对“光亮”的追求，“左手扒一下，／右手扒一下，一厘米一厘米地匍匐。”，形象而充满韧劲地努力着。“再上面该是天街：／神在虚无缥缈间观戏。”这个带些色彩的小情节的加入，于马路是层意的递进，光明与真实之上是虚无，所以更应该把握重视的还是我们人类存在，为之努力奋斗的生活社会空间。就我个人对某些观念的信仰和书写选取元素的态度，我是不赞成用这个意象进行表述的，不过作者用了“虚无飘渺”指向“天街”，潜意识里对此社会现象的态度应该是明朗明确的，且这个枝节是主旨衍生的一个微小细节，所以这里如此出现，也未尝不可。
　
我路过霉菌瞬间的生灭，左手扒一下，
右手扒一下，一厘米一厘米地匍匐。
上面一定是马路：多少脚步
路过我生命的出口！再上面该是天街：
众神在虚无缥缈间观戏。
　
　　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个体，正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才更接近于人，人太完美了仿佛精致的工艺品，反而疏远让彼此隐藏起透明的内心。在这段或许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人生行程里，“我”也难免会有过想退缩的幻想，“如果能缩小，我愿缩成一只鼠，”，这样就可以安于龌龊，习惯并容忍黑暗的弥漫，“叼一块污水中的／浮物，磨牙果腹。”，污水也就不再污染视线，转而成为苟活的源泉。正因为我没有“忘记那一点光亮”，“我”才没有纵容自己选择鼠类生活，寻求生命中的光明是“我”始终不忘的人生目标，以暴露残缺来反衬自己实际上非常执著的在生存境遇中的态度。书写手法的多变，不一味平铺行进而让读者在顺序，衬托以及后面的呼应，停顿等多种表达形式的综合使用中，体会感受领略走进，生铁诗人的书写风范。
　
　　所有付出让曾经微弱的脚步越来越接近一直闪烁于心的光亮。“越来越近，一小截导火索，火花四溅。”火花的四溅，光明的愤怒，点燃冲开暗门的炸药包，这里与最后的“引爆”都是对应开篇的“愤怒”。一个“爬”字在最后一小节中让我们赫然感受到人在种种压迫黯淡的生活环境里的真实和不易，瞬间拉近文字与情景的距离，我们终将“路过这一世的窄门”，因为我们从不曾丢弃地望着光明的火把，即使再次被“卡住”，也会更加平和淡定地“等待下一刻被希望引爆”，卑微中是站立的决心，攀爬中是义无返顾的向前向上！
　
如果能缩小，我愿缩成一只鼠，
我会忘记那一点光亮，叼一块污水中的
浮物，磨牙果腹。
　
越来越近，一小截导火索，火花四溅。
我爬过去，路过这一世的窄门，忽然
卡住，等待下一刻被希望引爆。
　
　　世界也许在某个经过瞬间是冷漠的，或许更残酷，在某个个人经历遭遇的景况里。诗歌的作用永远不是呈现，而是在呈现层面上拨动心扉，消除迷惑恐惧，引起带动沉睡的思索，引领人群进入洞开的领地。《下水道或窄门》在坚固的诗歌结构上，以夯实的文笔明确展开进入生存逆境的人生态度，无论是诗歌的行文，还是在呈现上的引向，都是一篇令人由衷欣赏的有实质意义的佳作。正如诗人自己确定的书写方向，“关注人的生存状态,并永远表达他们的处境。”，用语言诠释诗歌，用行动完善生活，用诗歌关注人类，用思想注目生存，祝福生命，祝福诗人，祝福诗歌与世界的明天！

　　　　　　　　　　　　　　　　　2009年元月17日于冰城.

　
附：下水道或窄门
诗：燕庄生铁
　
渴望宽松的躯体在狭窄里通过，前方
有一点光亮的愤怒。潮湿、阴暗、恶臭，
连同管壁继续收紧。我忘了是去执行
什么任务，以及谁的下达使我进来，
总之是，退路已绝。
　
我路过霉菌瞬间的生灭，左手扒一下，
右手扒一下，一厘米一厘米地匍匐。
上面一定是马路：多少脚步
路过我生命的出口！再上面该是天街：
众神在虚无缥缈间观戏。
　
如果能缩小，我愿缩成一只鼠，
我会忘记那一点光亮，叼一块污水中的
浮物，磨牙果腹。
　
越来越近，一小截导火索，火花四溅。
我爬过去，路过这一世的窄门，忽然
卡住，等待下一刻被希望引爆。
——境遇（组诗）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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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宝儿

[赵福治]

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个体，正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才更接近于人，人太完美了仿佛精致的工艺品，反而疏远让彼此隐藏起透明的内心。....很投入的点评.

[晴宝儿]

辛苦了，谢谢，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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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