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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巫峡(外两首)


2010-10-16 18:18:07


在巫峡

神在山中打坐,树在山上苍老
红叶醉了一年又一年

我终于见到的那条老黄牛
似曾相识,主人对它爱护有加
它没有学会偷懒,也不敢偷吃瘦弱的庄稼

肉体顺流而下,打着漩儿,越漂越远
灵魂溯流而上
湿漉漉的手,惊起一片水花

在巫峡,谁都没有杜鹃花幸运
它紧紧地抓住了一块乌黑的岩石




水草

湖水说来就来了
当它漫过水草的时候
我感到一阵恐慌
我清楚地听见水草呛水时的绝望
身子扭动像一条蛇
肤色越来越黑,然后是膨胀

这是无法逃避的宿命
在没有死亡以前
你是看得见的春天
此生也可谓无怨
曾经绿得不能再绿了
下个轮回,还要长得更美

水牛

我又看见了那只黑色的水牛
盔甲还是那么坚硬
触角依然威风凛凛

仿佛回到若干年前的夏天,时光停住不变
蝉在苦楝树上高声喊热
大人们躺在树荫下午歇
它不肯睏,在高高的苎麻丛中疯
盔甲明亮,触角张扬,身上可能出了汗
忽然,一动不动,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它哪儿去了
深夜突然光临,有了隔世的愣怔
站在我的书房门口
既不进来,也不肯走


注:水牛是一种昆虫的名字,我们这里都这么叫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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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苹果》


2006-10-16 01:17:59


《红苹果》

我最不愿意吃的一只红苹果
它是酸的
它迷人的脸蛋曾经让我目眩

我因此总想离秋天远点
远远地看就心满意足了
我拒绝站在旷野里独自面对秋风
我担心我结出的果实
被秋风吹熟后五味俱全
2006.10.12


《佛啊》

太阳起早贪黑地燃烧
星星使劲地照亮黑夜
佛啊。你舍身喂虎
而我不能。我渴望长生
我因此不可救药

因为我不可救药
所以你永远活着
2006.10.15


《我不知道谁守在门外》

我曾经害怕花朵
它美丽的容颜被时光劫持
而我放弃了寻找它的关押地

我也害怕过绿叶
它的伙伴越来越少了
而我的慰藉和秋风一样荒唐

我突然害怕声音
它的尖叫昨天杀死了小琳琳的尖叫
而我坚持无动于衷

我变得害怕光亮
它让我无处可藏。我不知道谁守在门外
它想干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谁守在门外
它为什么不肯原谅我的过错
我是真诚的。虽然常常言不由衷
2006.10.15

《妈妈直起腰》

妈妈直起腰
身后的稻子
一排排
幸福地躺了下来

这些草民
多么不容易啊
深埋在泥土里的
奶汁
硬是被它们一滴滴
挤了出来
凝结成颗粒饱满的
果实

挤干奶汁后
它们也就老了
真的老了
老得再也挤不出
什么象样的东西来
干瘪的身子
只能喂喂牛
2006.10.10


《蝴蝶标本》

一只蝴蝶
扑倒在我的面前
她的翅膀
刚刚被秋风折断

一只蝴蝶
跪倒在我的面前
她不知道
我的善良多么荒唐

一只蝴蝶
死在我的面前
她用美丽
扇了我一个耳光
2006.09.25



《半个馒头》

我十分难过地
扔掉了半个馒头
我的理由是
放多了碱不好吃

我童年想吃不到的
半个馒头
被我随手扔掉了
没有一个人说我不对

早餐店里的顾客
都说这么好的白面
硬给李师傅糟蹋了
2006.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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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经过中心幼儿园>>(外二首)


2006-06-01 19:33:17


经过中心幼儿园

信吾

满街的人都在翻着口袋
他们在找什么。有什么可找的
有的东西我恨不得立即抛弃
比如那些可恶的事物
他们总在眼前闪现
有的东西是我故意丢掉的
比如怨恨。丢掉了多么轻松
有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热爱
他就走得不见了。比如娇惯
我的奶奶。不喜欢我的父亲
比如那个骑在牛背上读诗的少年
仿佛就在昨天。说走就走远了
此刻。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云彩还在天上挂着。叶子还在
枝头绿着。翅膀还在空中
滑着。阳光如此明亮。阳光
如此干净。阳光如此生动
2006.06.01



宏愿

想起去年的冬天
一棵孤零零的老树
大片大片的草叶枯了。它也秃了顶
剩下一把硬朗的骨头
让我肃然起敬

它的血液咆哮于河流
内心的闪电照亮了天空
根须向上化作利剑
要把寒冷刺个窟窿
然后击碎

它是千手观音的宏愿
要把冬天全部抓在手上
慢慢偎暖
2006.05.27



一条鱼

一条鱼在海里航行。它不需要灯
因为习惯了黑暗。所以它不惧怕
风浪。也不惧怕地狱黑色的症状
它知道地狱与天堂。其实很近
当朝霞映红了它的脸。它就抵达了天堂的神殿
当晚霞一寸寸消失。它又跌入地狱的深渊
地狱与天堂的行程。只有半天
2006.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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