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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对花的欲望从不谴责
2011-01-05 02:52:20
阳光对花的欲望从不谴责
阳光对花的欲望从不谴责。我也是
而我会摘下疯狂的花朵
一点点吮吸她们的，最白的颜色
直至她们无力吼叫她们的花粉
她们的蕊无力再挣扎
我成为一片花瓣上安详的灰烬
我，不是倾倒在花朵上的群山
不是托起她们盛开的大河
不是从花前经过，肉欲的目光灼伤她们的空地
并诅咒这个世界。我是已经停歇的诅咒
我在漩涡之中死尸一般安静
诗人，从不对花的欲望谴责。光，也是
每当冬日来临，死亡就来临
所有的谴责纷纷丢盔卸甲，纷纷逃逸
我还在温暖的墓中安歇
我是那只狡猾的狗獾，摇摇晃晃
偶尔被阳光的甜味唤醒
欲望啊，瞧，正照耀世界欲望之侧
二○○九年十一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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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外二首）
2010-12-12 01:53:37
散步
有时，不得不出门走走
抬着头，不觉得头是多余的
向前走着，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因为，陌生人，你在看我
从你的头里呈现出我的颜色
我感到城市的颜色是亲切的
因为，陌生人，你轻轻碰过我
从你的微笑里我看到我的微笑
我感到时间柔和，一点都不急促
有时，不得不半路返回。再走下去
诗意铺天盖地到来，就会成灾
有时，不得不把尘世更多惠赐阻在门外
二○○九年十一月四日
读诗
有时，不得不读别人的诗
仿佛自己走到了绝境，需要求救
读到一首好诗，无疑雪中得碳
可有时，不知道能否读到好诗
更多的时候，我读到一首首普通的诗
更多的时候我一样能走出绝境
我总是越过诗的好坏，读诗人身处何境
也总能借一块栖息之地，获得新鲜呼吸
二○○九年十一月四日
平庸
也许，我真不算好人
我做了那么多坏事
可我一直想好好活着
也如愿以偿了。我没有被枪毙
法律，道德，良心。苍天，恶鬼
都不想跟我过不去
只是，我偶尔会自责
谁都想好好活着
可都做了那么多坏事
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我亲眼看见，有人给他们吐唾沫
可是给他们吐唾沫的人
吐过之后，依然羡慕吐过的人
说，瞧，人家活得多好，要什么有什么
即使是被枪毙的人
我都没有给人家吐过唾沫
他们把命都丢了，够不幸了
愿他们来生来世躲过那一粒枪子
可有的人羡慕他们
说，人家毕竟快活过，死了也值
也许，我真不算坏人
我所做的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只是天性如此，自作多情
也许我只是一个中性人
法律，道德，良心。苍天，恶鬼
都与我和睦相处
我相信事物会自己劝诫自己
二○○九年十一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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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四十写诗（外一首）
2010-11-17 03:01:00
人到四十写诗
其实，人到四十写诗
并不晚。四十而不惑
多么丰厚的积累，恩赐，整装待发
等待你咀嚼，反刍
人到四十写诗
不必战战兢兢地望着尘世
动不动触景生情
拿着一片落叶痛哭流涕
其实，一片落叶正是嘲笑你的宇宙
也不必携带着空空的行囊
强忍饥渴，备受患得患失的羞辱
但，你却在回望，得以分享从容
哦，即使痛苦
你的痛苦也显得游刃有余
也并非肌肤之痛
也并非无病呻吟
并非文字职业病患者的呓语
人到四十写诗，即使痛苦
也要沉淀在骨髓中的地狱
也要把潜伏在根子里的魔鬼轰出来
即使幸福，也显得平静如山岳
在手中把玩之后
让幸福恢复原状，如山岳回到冬天
生命回到生命
人到四十写诗
无需像一个天生的矮子
非要跳起来，为一顶桂冠
为鸡零狗碎的意象与想象，幻觉
忍受不断跌倒，忍受头破血流的徒劳
到头来，桂冠戴在头上
意象，想象，幻觉，连一粒灰尘亲柔都没有
才发现自己并未长高
自己依然皮囊空空
哦，一切眩晕都有过
财富的眩晕，罂粟的眩晕
人到四十才开始写诗
一切兴奋可以概括为一种兴奋
人，完全可以诗意地生存
二○○九年十月二十二日
我想，我要在凌晨写诗
睡梦如一声火车长鸣
在翻过太行山时
跌入穿城而过的桃河之中
我是一条鳄鱼
清醒是咬断一条河岸的神经
我想，我要写诗
坐在一个绝代美女的体内
仰望着她的才思
一个进入古老梦乡的长夜
有一盏明灯若有所思
肉体在梦乡酝酿成一种香味
生命仿佛一缕思悟
从星星的裂缝中渗露
我想，我要在凌晨写诗
二○○九年十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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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规则（外二首）
2010-10-23 23:58:15
服务规则
我的心，这妓女
无怪乎我的文字，这嫖客会经常光顾
我的心，这处女身
无需诗情画意，这求爱的暴徒来玷污
我的心，生命的驿站与床榻
人类，你这疲惫的游子，如果需要栖息
脱掉你自相残杀五官，脱掉你霉变的皮囊
你的心，可以登榻而眠了
二○○九年十月十日
第四棵树
经常在屋子后面的空地
散步，沉思
这与太阳在我们头顶散步，沉思
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区别在于，我面对三棵树
政治家争权夺利，互相倾轧
小老百姓为蝇头小利，以至于兄弟反目成仇
文人相轻，以至于恶言恶语相加
我希望成为第四棵树
满足于自身叶子的互相打击。自娱自乐
写诗，其实就是这种快乐的极致
那么太阳就要面对四棵树，散步，沉思
这是我与太阳的不同
二○○九年十月十一日
屋中踱步
屋子有门
我也能打开
可我找不到打开的理由
我像一头困兽
在屋子里踱步
仿佛海水满足于大海里荡漾
我又在寻找什么呢
两只脚
一只叫，可笑
另一只叫，不可笑
踱步，就像一杯饮料
酸甜苦辣
都能达到各自的饱和
一头困兽就不至于撕碎自己
一个大海就不至于流出地球之外
许多面孔，我找到了
可笑，不可笑
转眼他们就自动消失
许多事情，出现了
不可笑，可笑
事情自己就离开了
只有可笑
还有不可笑
这两种声音充满屋子
也充满我
使困兽成为一只诗歌宠物
使大海在体内如幸福的澎湃
当这两种声音到达饱和
我竟会站住
因为我竟然发现
我在微笑
二○○九年十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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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之左（外四首）
2010-10-17 00:02:16
小河之左
灰色童年的死亡墓地
我记得你盛开
浅灰色的喜悦穿河而来
全部沉淀在我小小抚摸的竖井里
每个季节都是灰色的
都在你的手里，像四颗太阳的头颅
被你揉成最心爱的那一颗
我听到的喘息成为我的听力
我看到的笑容成为我的澄明
那些柔蜜的语句成为我的舌
那些战栗成为你失而复得的孩子
你终于在我血性的咽喉歇息
在走进你的身子的梦里
生命发掘到属于自己的丰硕真实
我记得那片雪白，在午后敞开
沿着时间蔓延，蔓延过时间的前方的深渊
二○○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讲台上
雪青的土地
久久注视的闪电
从我童年举起欲望与恐惧之泉
我不再记得有过天空
不再记得太阳升起
因为你在播种我，并收割
用微笑的镰刀
时间在我的头顶堆积高度
我迅速膨大。梦吞噬着年龄的差距
就是为让你有个永久的家
你在我的体内终于安歇
让暴君的马匹统统碰壁成灰
如果四十年建造还不够
建造一生，我是你安居的王宫
二○○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一个人的伤悲
在这个下午，一个人悄悄落泪
好像眼泪也需要成熟
不为谁，不为什么，就悄悄落下
仿佛天空就要下雨
云朵需要把自己的亲人托付出去
雨从高空落下，只有死亡能匹配那种飘逸
好像生命不为什么就来到世上
当他成熟就如树叶在秋后凋零。可他的秋天为什么提前
不为谁，也不为什么，我看着那些落叶
有一支忧伤的音乐穿过演奏者
穿过我的听觉，像一些泪水的晶莹闪烁
我听到雨滴敲打大地的门槛。一口深井正在满溢
一束金黄的九月菊正在盛开。花蕾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没有什么离去，也没有什么到来
正如九月的惊雷只是穿过自己，把自己的骨头击碎
二○○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窗外有人说话
窗外有人说话
你是谁？一只远古的瓷器
刚刚从沉睡海底的千年发掘。此时
此刻，纹路被阳光敲击
发出雪片打碎那样的清脆。疼么
你是谁？手里牵着一个海
就像没有见过的火星上的两个岛屿
此刻就在你的怀里闪烁
我像被哺育大的海，惊讶于体内的波
也许你是黄鹂的马车路过此地
在一只野兽的窗前停歇
一双饥渴的眼睛见到奇特的猎获
发动攻击的爪子变得战战兢兢
你――是从我体内不辞而别的哆嗦
二○○九年九月二十七日
黎明的犬吠
一阵犬吠
仿佛挣脱沉思栅栏的灵魂
从黎明――夜与昼的裂缝里破空而起
他仿佛追赶渐渐远去的黑暗
哦，没有必要
正在成为历史的事物，消亡
没有谁可以趟过那无边无际的灰烬
不可知的那头，是什么呢
他只好悬崖勒马
试图返身跃入正在到来的白昼
可一堵黎明的右壁把他阻隔
正在到来的事物，并非遥远
是必须由自己亲自到来
他抚摸着被撞疼的额头
在狭隘的黎明中徘徊，踱步，思谋
一阵犬吠化作一种焦躁
接着悄悄沉落。凝结为黎明之思
暧昧，而且拥有坚实的形体
二○○九年九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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