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鳞片

2007-12-16 09:30:13

我们看见的是海的局部，而看不见“海”，海因想象而存在。

1
海风放牧波涛。
但是，海风是个粗暴的歇斯底里的牧人：
在鞭子的炸响中，
波涛的白色群羊四散奔突，再也无法拢回被踏倒的栅栏。

2
海风砸向岛屿，
海风将房屋搬离地面，又重新放回，
独自去海上肆虐。


3
白色波涛，一次次地
将褐色礁石吞没又吐出，它那细碎而柔软的牙齿，
在礁石上刻下一道道无形而深的印痕，
使礁石保持着一种貌似的坚毅和完整。

4
白的波涛，从各个方向，
交替地爬上岩石，
怀抱着这个娇小的情人，整个地覆盖，
接着又必然地、安逸地
爬下到蓝色的海中，完成它们水花四溅的爱情。

5
大海丰富的啤酒泡沫，滋润着我干渴的神经；
波涛被击碎的声音，和泡沫在瞬间覆灭的声音
交织在一起；
不规则的浪头，如泅泳的水手或涉水的动物那样
昂着不驯头颅。

6
大海的咳嗽声，
将我从每一个蓝色的梦幻中催醒，
使我彻夜不眠，精神亢奋，
遥想着远方的生活。

7
我所见到的大海，
当其与夜色融为一体时，
我仍能透过不息的潮声辨别出它永在的方向。

8
梦幻的大海，
我无法用言辞来描述，
它的前所未有的波澜壮阔，
使我不辨真伪。

9
在我居住的岛屿，大海似乎从未停止过呼叫，
它那巨大的潮声，吞噬了一切别的声音。

10
风推浪涌，万船归泊于岛屿，
而我的心，正欲起航。


1991.5 东极岛
（原载《诗歌报月刊》199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