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木子（一条街主义）
《我的村庄（组诗）》
2013-04-16 20:35:22
我的村庄（组诗）
文/广木子
《村庄的三月》
屋顶上已经没有积雪了
一个人不停地咳嗽
清脆的鸟鸣上空，天色湛蓝
白云收住远去的脚步
俯视，麦苗已经泛青
一片一片的，覆盖着眼里的苍茫
匍匐在山坡上
穿过身体的河流闪着光芒
像饱满的麦穗
发出乡村最质朴的声音
凋零的花朵，被风吹过来
沿着墙角，堆积春天遗落人间的芬芳
《村庄之外》
榆树盛开村庄质朴的笑语
一群妇女和孩子在山坡上掐苜蓿
泥土、铲刀、一群关闭很久的羊
在炊烟之上啃食盐碱
寡妇嫂低着头，像是在祈祷、流泪
又像是在呼唤，红娃的手颤抖了一下
鲜血染红的山岗，春意盎然
一个人的生活，春天在哪里？
温暖的阳光拉长炊烟的影子
除了那条崎岖的小路和反复念叨的那个名字
村庄后面的山上，风不停地转换着角度
吹拂着杨柳枝，吹拂着她的头发
这个踏青赏花的时节，小路上
被行人踩碎的花瓣，兀自流泪
《初春的果园》
开花的时间还没到，干净的果园里
一个男人转来转去，为了果树看上去精神些
他又剪掉了一些斜枝，惊醒了蒿草
浅绿色的梦，不久之后就会被羊羔啃食或铲除
树梢挂着的几片枯叶，在风中
它们各自拍打着落满尘土的粗糙的手
给蜜蜂让出一条通往甜蜜的路
从此，在隐匿人间
晌午的暖阳抛开红蜘蛛
不是悬空的蚊蝇，他肯定躲不开蛛网
从一棵果树到另一棵果树
间隔三米的缘分，灰暗而潮湿
蚯蚓松开泥土中腐烂已久的苹果
红的、黄的、青涩的岁月
撑起一片绿叶心中渐次芬芳的记忆
夜晚紧闭的门外，月光纯白
指缝间的远处，一群麻雀飞过天空的留白
玉米地转化为果园，农具从动词转化为名词
稻草人转化为人，它们已俯视我很久
《红土坡记事》
打我记事起，这面山坡就是红色的
羊群总是绕过去，似火的肌肤
燃烧着它们的眼睛
几株稀疏的蒿草总是泛着灰色
时刻警醒我记住这里
在这里红土是用来烧制青瓦和青砖的
山神庙瓦片的青苔告诉我
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瓦匠的墓碑就立在红土坡最红的那一块
久远得听不见他们啪嗒转轮的声音
再远一点，旱烟的味道呛着了我
接二连三的咳嗽
他们知道这红土是种不出旱烟的
再抽一支旱烟
就能烧出质地良好的瓦片
质地良好的生活。红土坡上的炊烟
因此而袅袅不绝
《李家祠堂》
没有人告诉我，这里要拆了
李家人供奉了几百年的祠堂，门紧闭着
阳光透过门缝窥测到一支烧了一半的香
倾斜的很厉害，像要倒塌一样
院子里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
好长时间才看到一个驼背老人
蹒跚而来，拈着一撮白色的胡须
久久不肯离去
两棵柏树相互依靠着
院子里，落满了柏树子和柏树叶
薄薄的，根本无法覆盖脚下黑色的苔藓
潮湿而阴暗，像是很长日子没人打理
我无法猜测李家祠堂建造的具体时间
仰望，从柏树枝上筛余的阳光
落在脸上，地上
瞬间，记忆变得斑驳不清
这里像是已经废弃了
祠堂里的香火早已熄灭
只有供桌上泛黄的老照片里的老人
一直盯着紧闭的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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