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梅的博客

童年记忆

2010-05-31 06:11:06



童年记忆



冯 梅



童年的时候,我们会有许多相遇而不可相磨合的人和事。人到中年,对那些远去的童年旧事,却有着一种无限的缅怀和留念。不经意间,那些愚蠢、幼稚、可笑又可爱的事物常常就会像星子般的在眼前亮起。

“水精鬼”是我童年时最讨厌却又印象最深的一个玩伴。由于生性顽劣调皮,他也是任大伯最头痛的一个孩子。按着辈份叫,我得喊“水精鬼”堂哥。但在做孩子的时候,往往会把自己恼火讨厌的人取个最劣质的绰号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对这个堂哥,我从没正儿八经地喊过他一声哥。打小起,我和“水精鬼”就格格不入,算命的说我们八字不相生,大人们说我们是一对前世的冤家。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反正从我能储存记忆起,这个大我5岁的堂哥就经常捉弄我,每每把我逼急气哭,就领着他的小将们扯开嗓门唱;“好哭鬼,喝冷水,冷水凉,哭着回家找爹娘。”边唱还边跳着脚板围在我身旁扮鬼脸,只等到我的哭声和他们的哄笑声引来大人时,才肯一窝蜂似的散开。

我不喜欢“水精鬼”, 但他做得一手弹弓的绝活,不光羡慕了我,也羡慕着院子里其他的一大帮孩子。“水精鬼”不吝啬自己的手艺,他为院子里的男孩子每人都做了一把。但条件是有的;他要当他们的司令,今后的一切行动要听他安排指挥。“水精鬼”脑子好使,精灵古怪的会玩很多种的游戏,所以院里的孩子也都乐意把他当王奉承着,每每只要他一声令下,一帮的男孩子全呼啦一下涌到他跟前。

那时候,我们女孩家玩的游戏大多是踢毽子,丢手绢,跳绳。可他们玩的游戏却丰富多彩,如工兵捉强盗、打泥战、打水战、下河摸鱼、玩弹弓------,惊险又刺激,很是诱惑我们这些女孩子的。在我能跟得上他们的脚步时,偶尔我会死皮掰脸地跟着他屁股后面缠着想加入。可“水精鬼”从不允许我介入他们;理由就是我小,脚步慢。就算我死缠烂打地跟着,他们也会绕个九道十八弯的把我甩开。于是小小的我,对他便有了很大的“恨”。但我又奈何不了他,也就只好逮机会抓他们的小辫子到大伯那里告状来泄心头之恨。

一天下午,见“水精鬼”和几个小伙伴又在神秘兮兮商量着什么?决定什么后一溜烟地就往外跑去,我立马也跟着他们出了门。走到刘婆婆后门的一棵树下,看他们停下了脚步,一窝正在觅食的小鸡好像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见四处没人,“水精鬼”举起了弹弓。眼角眉梢本来就尖细的“水精鬼”,当他把眼光聚集在弹弓上时,双眼显得就更瘦小了。弹弓在“水精鬼”的手里是百无虚发的,一只小鸡悄无声息的就耷拉下了脑袋。见闯了祸,一个个飞奔地就朝后山的小树林跑去。

待我努力寻着他们时,“水精鬼”和他的小伙伴正围坐在一起烤红薯。我藏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块大石头后,等待捉贼捉赃的好去向大伯报告。不一会,烤熟的红薯发出了诱人的香气,饥肠辘辘的他们,迫不及待地挖出来就想吃,却又被烫得左手扔右手,右手扔左手反复调换着,弹起的草木灰粘着鼻水贴在唇边,使我联想起电影里看到的日本鬼子。我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我没捂不住烤红薯浓烈的香气;它们一阵阵拂过我的鼻子,激起了我心头一层层的涟漪,我梦游般地走到了“水精鬼”跟前。“水精鬼”拿着烤红薯故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得吃了起来,夸张的咀嚼声一直干扰着我肚子里的馋虫。

要是我上前喊“水精鬼”一声哥,他肯定会给我一个烤红薯的,我微卑下贱的这样想到。可“水精鬼”完成没注意我的这个想法,风卷残云地吃光了他们的美餐。我使劲压下蠢蠢欲动的馋虫安慰自己;吃别人的嘴软,要不等会怎么好去跟大伯告状。我悻悻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水精鬼”他们。在大伯面前,我添油加醋口水横飞地报告了“水精鬼”打死刘婆婆的鸡和偷挖了别人红薯的事。

晚上,我正在吃饭的时候,院里一阵骚动,随即传来大伯的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我赶紧放下碗筷走出门去看热闹,只见大伯拿着竹梢满院追打“水精鬼”。腿脚有点不便的大伯,哪捉得住猴子似的“水精鬼”。我自告奋勇,帮着大伯拦下了“水精鬼”。赶上来的大伯一把揪住他按在了门槛上,三三两两的竹梢在退了裤子的屁股上起舞飞扬。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期待的,我手舞足蹈正幸灾乐祸时,挣脱大伯竹梢的“水精鬼”瞪着个眯眯眼冲到我跟前,挥起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我的鼻梁上。

“下次再告我状,再敢拦我,打死你拖去喂狗。”水精鬼恶狠狠地警告我说。

我鼻子一热,一股粘糊糊的东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看着殷红的鼻血,我张嘴就练起了“高音”。“死水精鬼,烂水精鬼,我恨你!恨死你了------”这句被我“唱”了千万遍的音符又老调重弹了。其实孩子哪有隔夜仇,睡过一觉起来什么仇恨也就烟消云散了,照样像个跟屁虫似的老喜欢跟着他。

记得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中午,看“水精鬼”趁着大人睡着后,又约上了一群小伙伴探头探脑地溜出了院子。被我瞄上后,也偷偷摸摸的尾随他们出了门。到了河边,一个个慌里忙张脱得精光就往河里跳。“水精鬼”下水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先选棵靠岸的树爬上去,再挑个适当的角度,摆好姿势,低下屁股,然后轻轻往前一跃,四肢划开水面,便水蛇似的在水里游了起来。平静的水面,顿时就沸腾了。“水精鬼”一会做个踩水的动作,只见他立足水中,落出个小小的脑袋,一双眯眯眼惺忪松的像在享受午睡的惬意,黑黝黝的脸庞在阳光的折射下有些闪闪发亮。一会儿又见他潜入水中,屏息着气息落个白白的屁股在水面,一会又如一只嬉戏的水鸭怕打着水面-------

邪念往往滋生在妒忌中,“水精鬼”的快乐让我脑子里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哼!会戏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把你们的衣服藏起来,等会看你们怎么好意思光着屁股回家。我这样想着,便一件件的收拾起了他们的衣服藏进了树洞里。回头看看没被他们发现,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像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村头袅袅炊烟升起的时候,只见“水精鬼”头戴柳枝冒,身穿荷叶衫全副武装的回来了。可他万万不曾想到,田伯早在他回来之前就带着大伯去荷田参观了他们这帮人的杰作了。大伯那根亮铮铮的竹梢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伯的竹梢,确实让“水精鬼”安静了些时日,但真正让我们安静的是下放十多年的婶娘带着“水精鬼”和大伯返城去了上海。走的那天,送他们的大人都拉着苦瓜脸,只有我偷着乐,我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他。

真如我所愿,以后的几十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水精鬼”,我想今生可能再也无缘和他相逢了,不料这次清明回老家,竟然碰上了阔别家乡快四十年的“水精鬼”。见到他时,我很惊讶,眼前这个戴着深度眼镜气质高雅文质彬彬的男人,在他脸上,已找不出当年的半点痕迹了。当我道出自己的乳名,惊讶同样也写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是-----你是小喜雀?!好哭鬼,小喜雀?!!”儿时那双生死搏斗过的手,此时又紧紧的搏在了一起。“想不到我们这对前世的冤家又见面了!?”水精鬼接着捶了我一拳说。

“是呀!小时候老害你挨打,你还记得吗?”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不记得,我那可怜的屁股,不知为我遭了多少的罪呢。”

“你还恨我吗?”

“怎么会呢,我不也经常欺负你嘛,记得有一次还把你的鼻子打出了血。”

童年的伤痛,此时却变得亲切又甜蜜了。“水精鬼”说要找童年的那些伙伴一起聚聚。在KTV里,“水精鬼”特意放了一首孙悦的【伙伴】

敞开你的一扇门哪
世界离你还那样远吗
钟儿嘀嗒 流浪飞沙
真的把颗童心带走了吗
无止浪迹 海角天涯
不忍断的根 不忍忘的家
时光如梭 路而蹉跎
回首旷野又铺上繁花
一声呼唤儿时的伙伴
梦已离开 一切又回来
一声呼唤儿时的伙伴
云儿散开 笑容又回来
我的伙伴呀
你还是那么的可爱

时光如梭 路而蹉跎,时间改变了我们的性格、形象和生活,但改变不了我们童年许多美好的记忆!!钟儿嘀嗒 流浪飞沙,真的把颗童心带走了吗?是呀!别让苍霜带走我们不用掩饰的喜怒哀乐,不用修饰的幸福快乐。多给生活留些童真的美好回忆,多留些童心给生活吧!
通讯地址:江西省上饶县文联冯梅收33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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