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里挤出来的水（5首）
■董喜阳

无所谓

无可挑剔的错误，真好
在昨天的错误之上。浮游物倒挂在
口腔里，就要被呼出的一口气吹破
一块断了奶的海绵将要取代，一个真实
在两个君王
的国中填补空白。如沙淹没大河。
哎呦！蚌还在摇篮里晃悠呢！好大的劲道……
手砸向头像是虔诚的敲打木鱼。何必呢？
应该无所谓吧，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


怀表

没有替它倚老卖老的意思，这不是秘密
我白天不说谎，光真亮！
它是我长辈，尽管没被时光留意
高祖死了，曾祖死了，爷爷死了
活着的，每人敢提它
喘着气的对它敬而远之，一条狗
目光甫定，嘴里的吸管如烟囱般威猛
多少双鞋来去匆忙，多少个夜晚
被推断和质疑挤出了水，涌进管道。


音符

其实，坦白的交代一下吧，我不懂音乐
尽管倒着可以从7数到1。
一天黑云比蘑菇大，比闪电大
比我看见的世界都黑，都要大
在一架钢琴上乱舞，翻滚着，呕吐着，目光如纸。
蹄子汩着血，被一个更厉害的牧人劈成多半
连皮毛都是谦虚的
在身份不明的七月，给人意犹未尽。
不像我的诗歌，发出诡异，流淌出腥臭
在更远的亮出，好像真的会有蚊子撞击玻璃


今天，和你谈谈

老说风，说些不着边际的春天，今夜
无风，更无缝。没有一扇窗迎进了月光，或是火把
耷拉下的眼皮，季节周不起
似乎这样的低垂，贯同的路数，就是碑，就是墓
就是海鸥都衔不动的大海，桅杆，太阳和水手
舌头会疼痛，会哑火，会失灵
还是那个拐弯我搬不下去的脚，拉不住的闸
你会怎么想？想着我发下的誓言？
那么好吧，我会把誓言在心底无数次的默念。


热气流

时间，呵斥着小卖部里的伙计
我听见小伙计的沮丧，怨愤，无奈以及彷徨
灯是亮的，扯断的线索解决不了被打开的宿命
老虎跑出屋子，在和七月争斗
张牙舞爪，好吓人。可是呢，七月呢，气都没喘
就登上了大统，继续沉默，沉默的不呼吸
当有天，一个女人的黑发穿越我的目光
并没有香水的味道，以及广告效应的时候
我开始相信，坚信，冥信：不会有乌云从隧道里爬出来了！
不能再欺骗孩子，和那些冷漠的
植物和夕阳


作于深圳宝安十九区
2010-7-11
通联：深圳市湖贝路2012号罗湖文化公园剧场西附楼二、三楼《诗林》编辑部。 董喜阳(收） 邮编518001

一些烟，一些酒，一些细碎的磷

◆董喜阳


烟酒是一对宠儿，如女人温暖我的身体。
忽然开始责备自己，在这个不停隐喻的餐桌上。
掌心里打坐的青藤，在上升，在盛开。
在顶住太阳的时候底下了头。那是天，是道理。
甭管我怎么认为，漫长遍野的假设岁末依旧在空山。
一根烟，点燃之前加点磷，可以抽出盛开的味道。
醉船载着巴拿马的酒，香港的万宝路下沉。
而后寂静，冥灭，死亡……在月光里炽烈的燃烧。
鸟鸣响过，夹带枪声。并在抛锚的昏睡中飘荡。
点燃情人扛在肩头的花，放进一个装有酒的池塘里。
脚趾头臃肿并且热烈的交谈，在踏进了一次死亡之后。
不提舌头和蛇，盐水并且冰层。
我是醉汉，是思想者，是被蜇伤后的蜜蜂。
躺在陌生女人的肩头，一脚驶进了宝安南路。




阳光或煮


曼陀罗，开出那么多的花！
可是我竟肉眼凡胎，唉！以后再也不骂唐僧
打开阳光，组装了一个眼镜。
真聪明，还是低调的好，在夜晚最好不要声张。
最近不太平，听说昨晚一只鸡饿死街头。
还有被黑煮过的味道，由它被扒光的毛可断定。
先奸后杀，而后抛尸街头。
曼陀罗过了经期，我又想起那只鸡光秃的屁股了。
你跪在沟旁搽着血，大地在受孕
我渴望太阳照耀降临的胎盘，在受难者的家园
宣教士读着拯救，神情夸张的喝着二锅头
于是我关闭思绪想，一只鸡，曼陀罗，阳光和白炽灯
我尽量在一个路口转弯：
避开自己，避开影子在右的徘徊
彷佛活的方向，真的是在左边。

作于深圳宝安十九区
2010-7-5

让孤独回归更深的孤独（四首）
◆董喜阳

■孤独

握紧奔跑的风吧
从大地里遁逃出来
今夜，我把它深埋于马厩
等马失眠的时候
突然就有了不离不弃的念头
对着星星眨着眼睛
告诉它关于月亮失踪的隐私
海岛，礁石，在一本教科书里
熬上扉页，在泥泞的雨季生根
发芽，长成低调的灯盏
在焦躁的白下，我不住的安慰
失宠的词语。我想听见一个声音
在时间的草叶中栖息



■项链

爱美的女人睡在梳妆台里
那里有泛滥的甜蜜
镜子在理想中拉开了门
透过扩大的视野，看见
床，以及在床上翻滚的货币
富兰克林，华盛顿，毛泽东
它们在各自的潮湿里，谈论
花儿为什么会开出千百种颜色
黄金在腐朽的墓穴里变得高贵
挂在尼罗河之上，或是
趁观音不注意的时候，给她戴上
老鼠猫在粉盒里，默不作声
它想看下，时间是怎样
把自己挂在墙上



■城市

再次回到城市，抓住一把
同伴们再一次听不懂我的声音
我的话没有味道，否则
绝对是最上乘的屁
公交上裸露的大腿，以及气味
在表情诡异的七月，扩散
我的双眼还在田间的地垄上
我将它拾起，又将它丢弃
我瞪着月光，骂着太阳
我站立在迟来的雾气里。
在我的姿势变化之前。
一句浑厚的叫卖声穿透我的身体。



■说到久违的六月

有一个词，我始终不敢碰它
不碰却刀锋冰冷，甚至可以
披在肩上，并拧出一把汗来
被环绕，被呵护，被疯狂
需要一个力，一个中心
把我的腋窝缠的紧紧
日出前，遇到它，柔情似水
给五月提了一次鞋后，逃之夭夭
一条小径在风里跃起老高
想问问米饭，和神明
试图破解自己的身世之谜
一张久违的面孔在跌落
在低垂，贴着地跪成草
一口井在水里，沉默并且作息

作于深圳宝安十九区
2010—6-29

礼拜五，传说大于颜色
◆董喜阳
电脑前，影子醉卧在潮湿里
是沼泽，似乎又是松花江的一支
斜躺在巨大的水系里，有点惊喜和意外
甚至是兴奋，触摸江湖的根须
这种感觉在明媚里，不同于一般的江湖
阳光不是盟主，鱼虾也不是统治者



一种巨大来临，像冠冕，像步辇头上的帽子
它正襟危坐在堂上，却不是乌纱帽
江湖被传诵，变成一种传说
在渐行渐远的天空之上
道德成为植物，变成一种可能



我被我自己的惊恐包围
避世在颜色中，寻觅来世为人的出路
潮湿是法则变幻的脸
覆盖的同时，也把猜测和色彩释放
让人性在逐渐上升的气温里慢慢适应





但是，我头下的枕头还是焦躁不
犹如盗贼，鬼鬼祟祟的偷着十字架
脊梁下有爷爷的骨头、奶奶的衣服
大姑妈在炎热里不愿闭上的眼睛
以及我并不熟悉的某些灵魂



生活里，玻璃还是存在、水还是存在
镜子还是存在，包括梦境里的梦
都存在。存在是一种困扰或是一种哲学。
春光含泪远去
夏日依旧隆重登场
这是很久以前的往事



往事关乎传说。礼拜五那天
办公室来了电话，说它在阁楼里发了酶
家里人的眼皮举起老高，却束手无策
江湖救急，家也是江湖
但是我不能忽略老板的眼神
或是颠覆挣钱才是硬道理的命题



或许，新一轮的海水还是一种潮湿
迟早会擦亮天气的枪口
作于深圳宝安十九区 2010-6-25

阳光轻扫汨罗江（外一首）
◆董喜阳

●钟表上的尘埃

蝉鸣穿透忧伤的树叶
滑翔到对岸的泥土里面
在午后的某个时间，做一次
短暂的逗留，夏日裹在叹息之后
风拂乱了一江春水，以及阳光
秀雅的眉梢，却是没有载走隐藏
千年的秘密，漂洋过海的目光
江水泡白了石头的一角，涟漪漫卷
一圈一圈的漩涡是三闾大夫皱紧的岸
脚步轻移，长袖在夏日里摇曳生姿
转身间，一句离骚沿着时光的缝隙
向我们走来，淹没了钟表上的尘埃

●隧道

黎明过后
汨罗江的神情已经扭转
没有昨天想象中那么哀愁了
可黑夜
让人担心的精灵
却被传染
凿开一段山
我缺少勇气，更多的
是为时间的可怕忧愁
不管是黎明，还是黑夜
都是刽子手
它们扼杀了一腔热情
以及灵魂站立行走的可能
地裂山崩
原来爱国主义
并没有藏匿于大山之中
而是浸透在一把利器之上
五月初五，寻找丢失的斧头
作于深圳宝安
201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