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一支笔，苦心敲打
半熟语言
很多时候，拖着疲惫，凄然
而且学会忍耐

整整一个下午
一支接一支抽烟
仿佛等着落日
等着枯萎
等着从生到死

我想那时，也许可以
再造一艘方舟
远远逃离
守望我的沉寂


沉睡

梦中摇响的脚铃
与往昔一样，陈旧得不能再陈旧
点的一颗烟，至始至终
同一个牌子
袅袅青烟里
一些好听的名词
眉来眼去


风铃

雨檐下的风铃，再次响起
白雪女人朝我走来
两手水果和花籽

铜器悠扬的声音
填充了你的离去


合拢

一面镜子
眼睛，鼻子，嘴
还有一双耳朵
照见自己的真实
笑也好哭也好

一个不短的花期后
语言已空
沉默开始流来

将窗帘与自己一并合拢
从各个角度，坠入黑色
所有人，总有这么一天
不选择过去不选择未来
四壁萧然中
深呼吸

落雪

悄无声息，一条河流消失
光洁而柔软的冰雪，摊开
风冷得罗嗦
悬于一面空壁
这是一张照片曝光
传来的声音

雪在视野深处，很轻浮
向太阳炫耀的
株株远树
一大片一大片的无边无缘
你离得很近
身前身后，长长的空寂

天地同一
没有辙印引路
我只是面含霜色
走动，转身
这让我记得
象是一种逃避

桌子上的茶杯
还有火炉的余温
千交万错，燃暖我的周身
更象是一种温情
一种诱惑

门，在身前
出，还是不出?


青春的柿子

以镜头作笔
勾出柿子的青涩
挂在枝间
总是和风雨保持微妙的关系
那是，走向青春的一种方式

阳光浸透的枝头
柿叶碧绿
让我无法不驻足久仰
梦里的景色梦里的你

我在冷冷的一隅借你的名字取暖
面对青春的情景
鼓足所有勇气
咀嚼苦涩
爱，不应在夕阳里

那些青柿构成的图案
涂了又涂，里面一定落满了憧憬
我清楚地看见
青春从诗句中流出
一串清脆
片片翠绿

雨水敲打窗户
十三平米的空间

揉揉心事
一些苦味，站一席常经之地
隐隐作痛的，该是那些
已走成往事的倦羽
许多久违的面孔，包括某些
中外名人
或神或魔，疲惫不堪
你的读物，也是我的
却不曾融合

久久沉吟，伊人的草裙
在水一方，腰肢一扭一摆
源于真诚
跃腾的，鱼
珍贵的，水
那些清脆，婉约
看了好一会
水的冰凉，没有太大的风

电视中的名角
陌生的肢语，演一回回冒险
灯红酒绿。吞吐情感
我的一堵墙，涂得白亮
下面就是餐桌，上锁的抽屉
桌布满身网纹

方方正正的句子，那是一叠纸
将它贴近胸口
一遍又一遍，穿过零点
看不见的千疮百孔
真的，煞费苦心

拔完最后一根胡子
你拿不定主意
该不该，隐忍不语
落得
一身清闲

从开始的一瞬，我已知道
他的目光，读得最有趣时
对几根白发忧郁许久
仍以一个热切的呼唤
一杯酒，回肠荡气

这一天风声雨声，拭去灰尘
关于某次沙滩的篝火
水中追逐的浪花
一片桃林，四月翠青的萌发
我们仍以二十年前的队形
踏进二十岁
伸出温暖的手，唏嘘
送走我又迎回我的
那双眼睛

语言穿过远方那条小溪
一个白衣少年
四月里恋爱，浸在月光里
向谁表达
一个词就是一束眼泪
只能追忆

为追逐一点什么，放单
粗糙的炊具
悬而未定的宅居
车祸和空难
交替穿过
那么多迷朦和孤独
无数的熟悉和陌生
在狡黠和心计之中
看不见伤痕

苦于一种笑靥
如丝目光，晕眩倾跌
那朵旧梦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日渐陌生的自己
是偶尔的相遇

不惑(外一首)

路还很长
却又小得象个杯盏
喜怒哀乐一切实在的
自斟自饮

层层喜气
转成阴柔的刀
一张漆浇的面具
那些锈蚀，守规守矩

夜全部来了后
以最低的声音，读
四书五经
铭记一生不能耽误的契约
花白的笔迹，低下头和自己说话
一个个黑体的名字
话多了，便不再理踩自己

离心三寸的地方
有时有点激动
那是邻家的新屋
你忍不住，要瞧一眼
举起蜡烛，星空下的某个地方
一切都是幻觉

静下心，目视平窗
冷凌的黑斗篷，越来越沉重
你静静地反刍
伤痛已久的眉毛
忽儿屋里，忽儿花园
透过你的犹豫
日子相继过去

不过是在夜晚
蹲在很累的边缘
多少感觉，未曾相识又似曾相识
很冷


诀别

本该温暖的最后几个日子
结了一层冰
它的刀锋
切割我们的绝望

那些草纸，那些香火
轻松的瓦罐上
辗成残碎音符
溶于风，布满空间
你闭上眼，周围的温暖
一片真实

你尽可以，擦去泪水
抚摸一些灰白的词汇
就象怀念列队走向墓地的亲戚
你同他们一样的肤色

在一个墓地诀别
以手相扶，并默默接受
无限真诚
应该定居下来吗
随便找个地方
象许多很老很老的人
不再喜欢出门

僵冷的手脚
象死了的人
也象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