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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花人
2009-05-31 21:55:14
清晨，把壶子对准花的浇花人
眼神逐渐透过花瓣
-
几瓣花的角度，熟稔地靠近壶口
来自壶里水的嗅觉令一朵花蕾
张开一下
-
壶子倾斜时清香缠绵水柱
浇花人的心这时停在深壶
-
花将浇完，壶口无意斜对浇
花人的家
几粒水珠缓缓淌向门槛
-
某日花枯 。倒在地的一个浇
花动作，紧抱壶柄
-
某年风冷。残壶背对空盆
浇花人的足影对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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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脚，左脚
2009-05-29 00:36:59
<一>
当右脚已踏入酒念和唇欲
相渗的玻璃墙里
你的左脚还在黄昏的枝头
和栖鸟依依惜别
就差一枝山花的距离
你的两只脚被分隔在
红葡萄酒城堡的内外
-
<二>
此刻右脚板如夜
被城市的霓虹灯光一直
泡浸 。 明天它将迈向
城市纵深
并烙下第一个很色彩的足印
-
而这时的左脚掌，泥香
犹如初吻
在和野外村姑热恋一季
它会踏过她山泉一样的
躯体
追随右脚入城去
-
<三>
右脚的青茧如石，先被女儿
香软化
后被隐伏在城市旧角落的刀
子哲学
大胆削落。谁知在一场有关
弹簧、鞋钉与爱情的小商品
交易会
-
以前失落茧的右脚先是从床上
交易到弹性水泡
后在横穿马路，从一只红跟
鞋的白嫩左脚下面
抢购到以前失落给城市的一筐茧
这时你的左脚该跟着我的右脚
-
一前一后的我俩旧脚底
扛着快乐的老茧们
回乡了
-
<四>
左脚每踏出一个白足印
肯定就是右脚以前遗失
的灰脚迹
要不你左脚右脚并立
像两株树，中间隔着大地
让太阳星星和念想，绕着
它们转 转
看看哪个静止的足印
首先到达生命的远点
-
当白的晨光到达鸟语
灰的黎明还停在窗前
你迈出门外的右足印
就是它们今世很快就
逾越的距离
只要你的左脚随后也
坚定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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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的壶子
2009-05-25 20:39:51
壶子和花相倚一夜
清晨，壶子才被浇花人挪开
壶子汲水的样子很像女人
壶子浇花的样子很像男子
壶子浇完花，壶口总会残存
几粒水珠
在阳光丝中缠绵、闪烁
很快就掉入深壶
真像个窒息前的老男人
把他最后几粒唾沫
咽入肚子里------那个家
…
我浇完花后，一直望着它
终于明白它的意思
这是一个顾家老男人临终前的念想
于是把它倒悬在花架上
看它一滴滴水珠，滴落
滴落
滴干了，我才把壶子翻过来
让它倚在花傍，今晚它或能
做个好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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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耕牛> ，<性变>
2009-05-22 15:54:13
<老耕牛>
在村头的一粒旧稻壳里
我居然发现一头耕牛的影子
黎明搁在肉砧，它早已啪啪
作响
---
那夜谎诞的残米汤，我外婆
喝后吐三场，直接上了牛车
山坡从此多了一道深蹄印，
---
清明后蹄印转浅的野草丛
半卧的老耕牛
被灌醉酒后的日子突然短了
我外公肚子里捻着的那个家
似乎突然长了
---
瞧：他又给它喂酒渣呢…
<性变>
你要逼入我体内，像逼良为
娼一样
这是三十岁前红木床上郑重
的呼吁
原来眸里的春水，一下就冻成
秋末的霜刀
---
两个木头人床上的拥抱
冰凉得像两块紧贴的岩石
又例行公式地把一夜残花
暗露的事
迅速在夹晕的感觉中完成
---
像被枝桠上撒落的倦鸟
这时对家的念想
就仅是停留在两块岩石间的
花花绿绿
以及被挤出来的一些稠黏
或者清稀的花水草汁
---
有缕逼仄的风，这时它还想
潜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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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和家----给远方的人
2009-05-20 08:57:29
你掌上
比旧屋长得老
长得青
长得远的茧
又再次
立在故乡的小山
窗下
女人
和孩子的脸颊
早待在月光床上
十年前的抚摸
这时还有丝
刺的感觉
---
今晚
墙与墙
围着
一家子的心室
天亮
阿爹的掌上
会耸起一座青山
让孩子们在爽笑中
迅速跨足
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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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诗二枚
2009-05-17 15:55:52
《平静大海》
平静的大海
无鱼，无风
我的左掌越海
摸到阳光骨
我的右掌撒网
触及夜星星
大海
睡在渔夫的眼珠深处
他眉毛下的小木屋
被去年激动的椰风
托到对岸的红浪尖
那时远帆终于到达深海
贝壳首先告诉她已发现
你把海螺带入我的网里
我要你把大海
带上遥远的星空
___________________
《荷塘和月色》
<一>
谁看过荷影在清潋倒立
那是窗前刚落下一枚醮着
月光的长叹息
-
那夜天边对着白荷镜，地角
向着绿月弦---
你掌上的荷塘，含蓄得隐入
瓷器里的中国山水---
只有那缺冷月，为你荷衣，
几度剪瘦----
<二>
明初的木扇，隐着清末的风声，
叠着民国的荷塘，抹着共和
的月色---
---
那时西塘来了个蓝眼睛，说是
瞧中国月亮来了
东塘来了个揽着樱花的人
说是换白荷梦来了---
---
我祖父与荷塘，一同刻入
月树的那夜，蛤蟆叫了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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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
2009-05-16 06:31:26
<一只鸟>
一只鸟停在屋后的石畔
三日，它不飞也不啄食，翅膀
长满青苔
树影在它周围站成了乏味的木偶
我用可口可乐一滴滴喂它
它的翅膀抖一下，目光越过
矮墙头
---
有个禁锢在窗内的小孩
向它射出一发玩具枪弹
它把头埋入草丛约三分钟
样子有点无聊
嗖地
一瓣羽毛从它嘴里飞出
像片霞
很快消失在空中
<竹间>
裙子的背景，是一根摇曳的竹影
鸟的翅膀，刚要拍下这帧照片
一根老竹，啪啪的裂音
把它惊落进
渗满露珠的晨光中
---
藏入竹林的人，悬起了雾帘
从一片竹叶的背面，他透望
这个世界
但他无法辨清每一处
已泛起朦胧青色的地方
<一叠相框>
她的圆形的脸
叠着
我的方形的脸
三角形的屋角
老看我们不顺眼
我的两只臂
真想合为枷
把相框里最俏的脸
枷住
而她
早已逃出黑色背景的呻吟
向三个方向
逃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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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痛之联想
2009-05-14 01:51:41
砒霜，鹤顶红，以毒攻毒的药还不止这些
烈酒灼喉痧，和情人吵了一架，脏字刺喉
喉咙，像被我双爪抓破的夏瓜，清凉起来
西瓜红色而凉爽，真像初恋
这时嚼后再回味
寒底的午夜胃口，成了北极光
给经济降温，偏要在逃出股市的人流后，恰巧
被个跳楼的黑影砸痛大地
不会再颗粒无收，特别在三中全会后
农嫁女的短裙已藏不下甘蔗节
在第二次婚姻的田头
和太阳的日子太短暂，和月亮星星的夜晚太漫长
你说是吗
随便从村委的文件堆里，捡个单词
总是和村前新开发区的大气候有关
和村后地摊档的小气候无关
什么时候逢人趁热打铁的村书记
后来变成蹲在街角逢冷降温的小档主
我的喉咙不痛了，亲爱的，不想你就是药
你走后它可以咽下你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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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舟二首
2009-05-10 04:40:32
一
清江无暗露
醉舫有银烟
隔水观山月
辞天入叶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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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斜桅共鸟眠
曲水别天烟
欲钓鱼无影
收竿笑落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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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人的琴弦
2009-05-07 08:53:07
一生的祖父
从没离开过低音区
那根又粗又旧的低音弦
后来快弹断
琴音还在穿过木屋
半世的父亲
总是爬在中音区，偶尔他
仰望一下高音弦
弹出的琴音
便有些颤抖
可浑厚
我们这代
爱在高音弦飞车
并常对着中音区
发出刺耳的喇叭
有人弦折断了
琴音
才落入低音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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