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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情


2014-01-03 19:37:24


   家乡的风景,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已经颇感腻味了,已经厌倦了不再愿去珍惜,于是当初的报考抉择,毅然决然地奔出了省界,没有任何的犹豫,没有任何多余的考虑,只是为了新鲜的人和事,只是为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而今却发现那只不过是用来搪塞自己对这广袤国度的无限好奇罢了。
   求学在外,一切都变的独立,也应当学会独立。孩童时光早已不复,如今已然茁壮成一个强健的成人。傻傻地以为在陌生的他乡,在陌生的环境下,浓烈的新鲜感会让自己的热情旺盛不灭,可是最后竟发现那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从没有尝试过一人在外如此漫长,也从没有尝试过一人离家如此遥远。然而如今自己已然成年,哭泣了要自己擦干泪痕,跌倒了也要自己爬起,不可能再依赖父母的帮扶。游子在外,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对于新环境的热情逐渐淡散,对于家乡的思念之情却愈发浓烈。思念父母,思念曾经一度厌倦了的家乡的风景。
   然而,长大了,离家了,就要学会忍受这些思念的苦楚。孩子不可能永远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始终有一天要学会独立地飞翔。再难受,再思念,也只是在寂寞的夜里,悄悄感伤。
   受挫的时候,父母总是不改大爱的关心,然而,自己已经长大了,唯一的心愿只是希望父母好,不再让他们为自己忧虑。于是愿意了将困苦埋藏心底,只是自己加油努力拼搏,坚信自己能够解决,而结果也终于欢喜地验证了自己的这个祈望,多少能带来些许的安慰。
   当家住当地的同学隔三差五就往家赶,当车程至多不过两三个小时的同学再艰难也能在周末休息的日子里欢喜地地奔跑回家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在思乡的煎熬中硬是将全部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别的事上。或是学习,或是寂寞地摆动文字,或是熟睡,甚而无聊地发呆,总之不再纠结,不再脆弱地像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一样一刻离不得家。
   但并不后悔当初的抉择。虽是思念,虽是难受,然而却正是因为这场分别,才知道了自己对于家乡故土的热爱原也是这般深切。忽然间庆幸于这场离别了。是它,让自己明白了,原来自己对于家乡的感情竟是如此这般的深厚;也是它,让自己懂得了,游子漂泊,无论身在何方,家乡永远会是他一生的牵挂。慢慢的,学会了将家乡的思念静静轻轻地放在内心里一个最温暖的角落里,想的时候,就轻轻地捧着,细细回味。于是,不再为着别离而苦痛,于是也渐渐学会了不再逢到假期就想着奔拥回家。家需要爱,然而适当的分别却会让这层爱愈发浓烈。家的爱,也不是一定要一直地厮守,只要真诚,只要坦率,任何时空的隔阂都无法阻遏这样的爱,博大广袤的爱。
   时间在这样的点滴间的顿悟中悄悄流逝,在释然中终于能够泰然自若,不再自设圈套禁锢自己。
   晃眼之间,已然处在了归家的列车之上。密集的人群,拥堵的空间,相望不见的人海潮涌,又一年的游子归潮拉开了序幕。
   混乱的候车厅里,人来人往的大包小包中,擦肩而过的素不相识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漂泊在外的游子,孤独的游子。
   缓缓开动的列车,倒退了一座座低平的房屋,远离了站台的前方,却是家一步步的临近。没有人不是喜悦的,并不相识的我们,此刻却分享着共同的兴奋和激动。家,离别多时,或许半年,或许一年,甚而是别离多年,然而不管怎么样,在龙年的尾声,在春节即将响起的鞭炮声的喜悦中,我们踏着一样的匆忙的步伐,终于向着家的方向发起了冲击。
   车上的人走了又来,刚空了的座位上很快就会有新的人坐上。小小的车厢里一下更显得紧凑,却溢满了游子的情思和欢悦。狭小的空间里嘈杂声混融一片,天南地北的方言此起彼伏又交汇的那般融洽。只是,我的心神,游离着,却是别有期盼。
   窗外的风景在隆隆的列车声中迅速地向后舞动,一站又一站地停歇,一拨又一拨的匆忙的人欢喜地下车,前方,我的家,愈发开始清晰。
   短短的几分钟,列车再次发动,上来的人们放好行李,端坐没多久就开始聊起天来。最先还是讲着风格各异的普通话,这样的对白在漫长的旅途中早已习惯。然而未有多久,我却分明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那分明是,分明就是家乡的方言!这是离家这般久长以来第一次不是依靠电话听到的家乡的旋律,如何能够不激动?
   在最后的那些站里,无疑是整个旅途中最令人惬意的时候了,上来的人多了许多同省的人,能讲家乡话的人也愈来愈多,那一份感动,有多打动人心,甚而连我自己都难以讲得明了了。
   午后,安详的终点站,列车缓缓停下。转汽车,转公交,九曲十八弯的旋转中,家终于就要到了。从最后一趟车下来,双脚踩在了这片熟悉感动的故土之上,此刻站在通往家的路口,即将就要抵达梦绕千万回的家,可却莫名的一行泪滴迷离了双眼。
   我呆呆地站在路口,在摇曳的风中凌乱了发边,也荡漾了许久以来的牵挂,忽地竟如孩童般的热泪盈眶,久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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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那年夏,默然掩离殇


2014-01-03 19:36:48


   
   回忆如花,迷漫了一个夏的纷扰,而当年那个青葱的别离,悄悄间成了一抹宁静里的感动,终于随风化作永恒。
                                  ——题记
   毕业季,无言,唯难舍。
   三年拼搏的终点站,不舍中的踉跄摇摆,转瞬间却又只是潇洒挥泪地隐遁。太多的挽留,最终却又都只能是转化为一声声朦胧嗟吁的模糊,相顾无言。
   天气是干枯的,也是苦涩的,没有躁动的闷热,也没有不安扭动的热闹,有的只是一幕幕冷冷清清,一声声不舍唏嘘。
   毕业,是的,那一天开始,三年时光缓缓合上,曾经的欢乐,曾经的难过,曾经的一切种种,都只是成了一种淡然如水却足够暖人心扉的记忆,安静地掩埋在时光荏苒扬起的风沙之中,渐渐地退出这个属于后来者的舞台,而最终成了心灵深处的感动,却不让人有更多的时间去细细回味。
   辗转校园流连,凡景入眼,皆动人,意难忘,终不舍。
   长路尽头,凉亭相守,此之后,知是一个全新的舞台。而这一场邂逅的落幕,注定了要成为一生的记忆,不愿,也不会忘却。
   三年时光,或许平淡寻常,也或许精彩纷扰,唯一不需质疑的是这三年的感动和相守。
   那一刻,我们依然还站在一起,相偎相依。唯一不同的只是,原来的共有的一条路如今幻化成了无数,我们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却不再有交集。我们,已然踏上了各自不同的征程,拥别,也不过只是惆怅的哭诉。
   花香丛中,别离在即。小夏婆娑了斑斑树影,也悠远了那些三年同窗里的嬉笑怒骂,擦肩而过的只剩下了那一阵阵萧索中的凄风悲凉。不知道怎样的回顾,或许只有了彷徨中的迷惘,呆呆地望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校门端,繁华依旧,独立风中,徒留伤。
   不是一个轻易感伤的人,却对这场别离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怀。确信自己是不舍,确信自己是不愿含泪共同演绎那首《骊歌》,然而,毕业季,一切都是注定,由不得你舍或不舍。
   校门口的道路依旧宽阔,蜿蜒而去的尽头是这个校园的心跳。它热烈地撞击着每一个人,总那么的友好,总那么的贴心。可是今天之后,或许好久,好久都不会重新踏上这条路途。这一场分别之后,再会,不知会否是一种简单的纯粹。
   飘逸的校名依旧醒目,来了,走了,它都只是默默地看着。你欢笑也罢,流泪亦无妨,它总就是这样不言不语。不会去安慰你,可却分明给你一种力量,让你知道自己后来的路要怎样走。她曾说过这便是一个校园的力量,我不信。然而,那一刻,分别的岔道口,我终于不再质疑。
   此去遥遥,看人间烟火,难舍于心间,但行,作一番回忆,任时光游走。
   再见,再见这个抱怨了三年,不屑了三年的学校,唯到此分离时节方知,你原也这般可爱。
   会常忆起你,会在生命里给你留一个专属空间。别离了的是不能够朝夕谋面,而若是心灵的交谈,我相信,我们该是从不曾别过的,你呢?
   最后一次的流连,终于要同你挥手作别。这样一个纷飞的季节里,每一个哭泣或是心情低落的人,都只不过是在表达他或她的一种难舍之情。他们其实很阳光,其实也充满了青年的向上,只是离愁别绪,感性的他们,无法平静。
   风轻打脸过,青春的时光浮沉轮回成一个记忆,小心地折叠拥在怀中,在祥和的安宁中,渐行渐远。
   那一刻开始,是一场别离之后的远航,也是一次消沉后的奋起。也终于学会了涛浪汹涌,我自岿然不动的深奥。分别,确是,然而这一段记忆,却不曾走失。回眸是一片蔚蓝的晴空,亦是你我在共欢颜。炽热的青春,奔腾不灭,相约共谱春之华章,笃定,坚守,成一个时光的印记,风雨中舞动,记忆里纷飞,相守彼此,会是一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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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纷飞,浮想游空随风飞


2014-01-03 19:36:03


   远逝的天边,不见了都市繁闹的喧嚣,独是漫着几丝昏黄的云彩,寂寞却是幽雅地且行且歌。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之间,却淡去了那云朵单薄的身影,天地顿时披上了一件暗蓝的风衣,旋转着灰色的动人,隆隆雷声紧紧跟随着,一如她过往的从不失约。不多时,稀松的雨丝便开始纷扬,朦胧的街角便愈发显得可人。几度止步的悠悠春雨,到底还是临近了。
   突如其来的这场春雨霎时间使这方才还是熙攘一片的街道陡增了许多躁动。闲侃着的妇人恋恋不舍地关起了话匣,匆匆往家赶;积极推销着的商贩也慌忙收起了摊子,不再纠结于一天销售的既定目标;倒是欢畅嬉闹着的孩子们一点儿也不忌惮这场雨的干扰,依旧是在泥泞中蹦跳,然后便是很快听到了大人的斥责,迟疑了一会儿,便都各自悻悻地归去,心中多少的不愿是不消说的,单凭他们那双眸轻易掠过的不舍便已知晓一切。
   我本提步欲走,不想一滴雨珠亲吻我面颊的瞬间竟使我不自觉止步,仰面望向漫天飞扬的美丽娇人的雨画,终不肯离去。没一会儿,偌大的一个街道已大抵空空如也,只剩下稀松的几个人影陪着我驻足欣赏这春雨的婀娜。
   然而我是洋洋洒洒地亲近着这柔和的雨丝的,而他们却是在大树的荫蔽之下,目光也并非指向这飞舞的雨点,时不时地还面露难色。我抬头望了望天空,春雨的伙伴确乎是越来越多了,宽敞的路面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跳起的晶莹。倒竟当真是我误会了,他们只是不愿为雨所淋,暂避于此罢了。但是雨儿啊,却莫要伤怀,无论世人如何不理解你,而你的美,在广阔的天地间,总会找到真心懂得欣赏的人,如同我这般。
   当因为这场春雨而不得不改变计划的人们脸色铁青怨声载道着离去的时候,我却欢喜尤甚,伫立雨中,良久未挪,任凭树底下的人们不怀好意地窃窃议论。说是呆子也罢,言是疯子亦无妨,人各有志,所求不同,世间纷繁,风言风语不过其中一隅,我又何必介怀,不如仰面亲吻这些蹦跳的晶莹来得惬意。看她们,飞舞着并没有消止的情绪,却也并没有顽皮样儿的蛮不讲理,依旧是如此柔和地惠泽四方。如同千百亿年前诞生之初那般,这些单纯的姑娘们,总是愉悦而且明理的。
   时间缓慢地流逝,或许是失去了耐性,树底下的人们用手盖住了头顶,犹豫了一会儿便四散奔离。远远的,虽是看不清,但却似乎能够嗅到他们不满的愤懑,浓烈而刺鼻。相伴的还有他们脸上灰色的阴霾,与周遭的环境契合的天衣无缝。
   然而雨儿是欢乐的,她的灰色,不过是一种含蓄的绽放,而树底下的人们,却是真心的心烦意乱。无辜的雨儿,怎料竟会受到世人如此的不解。但无论众生何态,雨儿啊,你总不会孤军奋战,同你并肩奋斗的人,还有许多,不离不弃。因你的存在,春日甘霖飘飘洒洒,人间天露潇洒流淌,纷扬天地间,你的美令人感动,似有所悟,渐而释怀。
   暮色已近,人也皆散,泛着黄晕的路灯在宁静的街角孤独地闪亮,空荡的街道徒留我一人徘徊,而我,也终于有了更为宁静的空间开始沉思。雨儿,却是不理不睬,只一心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不管逐渐漆黑的夜,也不管愈趋平静的街道,只醉心于自己的事业,矢志不渝。
   纷飞的雨滴随着我的脸颊缓缓淌下,然后悄悄地同路面上跳起的水珠汇合一处,共成细流,畅享无拘无束的惬意。万里之遥,远离俗世喧哗的云空之上诞生了雨儿,而几多轮回,雨儿却最终选择了降落在纷繁的人世,并最终在这里长眠。或许是前世早已注定的选择,抑或是今生重新择定的归宿,在混沌的俗世之中,降生了单纯的雨儿,积少成多,汇成江流,冲刷出世间的一道纯洁。
   雨儿愚昧,不食人间烟火,更不知何为名,何为利。瘦弱的她们,依偎在一颗幼小而纯粹的心灵之下,不如世俗那般工于心计,只是愿在朗朗寰宇间盛开自己短暂的一片灿烂,断不知外界的喜怒。细则轻抚面庞以人喜,渐大则惠泽四方讨人欢,愈盛反成洪惹人怒了。可与世俗的有意为之不同,她们所做的一切全是无心之失,若知世人为之愤懑,她们断然不会乐于此行,纵便不舍依依也会毅然回归白云深处。她们深谙世人所懵懂的哲理: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所以,为了世人明天的更好,她们能够毫不犹豫地放弃甚而牺牲。
   午夜,大雨磅砣,风势愈凶,只看得四下里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光,然后便是此起彼伏慌乱的关窗声。一刻钟以后,难得的灯光又再次熄灭了。于是,四处漆黑的夜,还是只有这排默默守卫着的路灯撑起了黑暗中的一片光明,也为雨儿的停靠化身一座灯塔的导引。
   人道雨儿渺不足以挂齿,事实也确乎便是如此。然而雨儿一次简单的整装进军,却足以摧毁人类一切坚固的防守。当洪兽轻易地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之时,现代都市的谎言便在愧欠的境地中不攻自破。
   那个时候,灰暗的天空中密布的还是纷扬的雨的汪洋。人只道是大雨还在滂沱中放肆,可却永不会知晓,那竟却是雨儿挥洒进天地的伤感泪滴啊。看着美丽的大都市在大水的冲击中一次次地面容憔悴,看着一辆辆适应了陆地的车子在突来的海洋中艰难地挣扎,看着幢幢曾经风光的高楼大厦在哀嚎中成为海底观光,她也同样难过。
   这些场景非她所愿,她天真地以为人类已经充分掌握了她们的活动轨迹,即便不请自来,也会早做准备。她们以为,人类的字典里有着“吃一堑,长一智”,就一定会经受得住。她们以为,人类的建设即便不是无坚不摧,但最起码也不会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于是,怀揣着满腔激情,从无限远的天空一路奔下,却不意竟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她不愿人类受苦,停下了后续部队的脚部。可是,她伤心极了,却是抑制不住痛苦哀号。几个黑夜白昼的交替,当她最终绝望离去的时候,辽远地球的海陆比例再一次发生了变更,在绝望中,她挥下了最后的一串泪珠,终于躲进了厚重的云雾之中,深深愁怅。倘使她知道了人间所谓的一切就绪,竟是如此的粗糙,她会宁愿选择在遥远的天际化为水汽也绝不愿在无意间为患人间。无辜的大众,不该为当局的疏忽分享代价。
   小小的孤零零的雨珠从来吸引不了行人的目光,凡人总是乐于愚昧以为一滴雨珠的生命不过一瞬,一旦脱离群体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却忘记了滴水穿石的坚韧,而这于人类而言,非借现代工具而不可。若是以原始手段,将石砸成粉碎倒可,而于穿石,睿智的人类便会淡淡一笑,穿石何足挂齿,能碎石者方为英豪,遂不复纠结,坦然之极致足以使人畏不敢前。
   当回想,从浩瀚大军中迷失的渺小一滴雨露黯然地坠落在一块同她一般孤独的岩石表面,四面环绕着走过了数千年沧桑的高高的山脉。矮小的她望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是听到了山风呼啸而过,树木便开始低声吟唱的声音。明知前途渺茫,她却不愿就此离世,偏要与身下的顽石作最后的奋力一搏。
   在顽石面前,她傻傻地竟没有选择逃避,反而不自量力地要穿透它那坚实的躯体。是的,不自量力,顽石给她的评价。如果人类当时在场,或许不会言其自不量力,但却定会轻蔑地一笑,扬长而去。因为睿智的人类根本就不知道雨珠的坚持是有多么的可敬可叹。
   旁物的无视,岩石的讥讽,却最终未有打消雨儿持续奋斗的念想,她反而是捂紧了双耳,不理外界的一切,只一心地穿透。哪怕是生命即将消逝,她也要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穿透一块岩石在自然界中或许算不得多么的辉煌,可是,对于瘦骨嶙峋的雨儿而言,却足够轰轰烈烈。一天天,骄傲的岩石不怀好意的讥讽的声音逐渐不再,脸色也是愈发难看,最终在雨儿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中永久地沉默。而雨儿,也就在那一瞬,化作水汽,无影无踪。望着那块穿了孔的消颓在角落的岩石,原本议论纷纷的山林一下默然不语了,却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后人或许可以仿效雨儿的坚忍不拔,然而对于她那种甘耐寂寞、苦守孤独的坚持,却无法复制。那一天后,自然界的万物再没有驳斥雨儿的伟大的了,却依然只有这睿智的人类。这是何等潇洒,又是何等的壮气,呜呼哀哉兮,何时能悟?
   不知觉,雨夜里同路灯一般坚守岗位的钟楼已经在静谧中悄悄地响过了十二下。下一秒开始,便又是新的一天。雨儿,同我一样,不眠夜的安详中。
   她们或许是能够成为知己的生灵,一颗颗在脚边盛开着灿烂,然后蹦上低矮的鞋面,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可是灵气的雨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似乎是感到了难过,却退却得胜于我的遥远,天空中纷扬的雨滴也一下稀松了。
   我感到了内疚,同她们一样地感到难过。她们或许只是想和我亲昵,只是想对我诉说一些有趣的故事,而我却似乎是显得冷漠了。于是仓促间抬脚慌忙,我疾步重又回到了雨中。这个时候,我便清晰地看到了,转身欲回天边的雨儿舒眉一笑,旋即摇摆着拥向我的怀抱。我忙伸出双手想要去接住她们。但其实她们早已习惯了这条漫长的路,根本就不会摔伤,倒竟真是我多余的担心了。
   然而雨儿却似乎对我这多余的担心表现得愈盛的开怀,只轻轻地在我的掌中来回蹦跳。她们似乎很久以来都没有这般的开心过了。很久以来,从她们打算向人间进发开始,就从来都是在寂寞与孤独中降临大地,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终结。若是足够幸运最后汇入江河湖泊,或许,生命,还能得到再一次的延续。渺小的她们艰难地支撑着短暂的生命,却从来不被人看好。然而渺小的她们谁又能说不伟大呢?我轻轻捧着雨儿,小心翼翼,缓缓不舍地试图放入最近的一个池塘之中,然而雨儿却止住了我,泪声道:“惠泽万物之恩从无人念,一朝成洪却留下千古骂名,今日之役,早已阅尽无数难看面容,呜呼痛哉,毋宁归去兮。”我本欲劝,然而雨儿却早已转身跳将下去,消失在了依旧昏黑的夜的茫茫中。
   我痴痴地望着雨儿消失的方向,昨夜的在目历历同千思百绪在脑中飞快地交替闪烁,令我深深地无法自已。忽又一滴雨珠打在我的脸上,随着脸颊缓缓淌下,我以为是雨儿的哭泣。然而回首间却嗅到了淡咸的味道,我茫然地望了一眼这漆黑一片的世界,才发现那竟却是自己的泪滴,挥洒在夜的孤独中愁怅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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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念青春


2014-01-03 19:35:02


   
   是在同一天,他们从这个小城两个相反的方向来到了这所中学,并不相识,只是几乎同一时间跨进了校门,因为匆忙,两人轻轻撞了一下,于是纷纷道歉,然后又匆匆地前往各自的班级报到,并未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同学间的相互认识,军训的如雨挥汗,繁琐课程的每日重复,这之后的一年就是如此平静而单调地流逝了。不大的校园里,两人却极少再碰面,渐渐地,双方似乎也都已忘却了曾经还有过的一面之缘。
   在紧张和忙碌之中,高二的脚步又慢慢地临近了。开学的那一天,在拥挤的人群中,在似乎已不可能相遇的人山人海中,他们竟奇迹般地又撞在了一起,于是,相视一笑,尴尬作伴。紧随着,一年前的回忆悄然试足,笑容随即由尴尬转为友善伴有些许的甜蜜了。
   十八岁的他们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这两次的不期而遇确乎是让他们感到了温暖,朦胧的却有似散发着一股醉人的清香。或许他们自己都无法想到,只是这两次简单的邂逅竟从此拉近了他们的距离。简单的问好之后俩人留下了名姓,留下了联络方式,留下了互相之间甜美的爱慕。此后,之间的来往愈趋频繁,这之后不久,他们便相恋了,令所有的人始料不及。那个时候已经有了“闪婚”的说法,他们还只是“闪恋”,但同样令人讶异不已,并没有多少人看好这段恋情。
   这是当地最好的一所中学,凡是有志于重点大学的学子都亲睐这所中学。中考那年,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进了这里。当时,所有的人都以她为傲。
   然而他,却并非所谓的尖子生了,只是他的父亲在当地颇具权势,又身家富足,托了关系才得以进入这所中学,名义上算是寄读。说好了能得到一本高中的毕业证书就可以了,他是不指望儿子能考个大学给他争光的了,也不愿让儿子再将时间荒废在他总都不肯用功的学业上。高中毕业按计划他就该随父亲去香港协助打理业务。当时的他没有任何意见,因为这之前,他还并没有遇见她。
   如同初中之时,她依然是在兢兢业业地学习奋斗,企盼上一个好的大学,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年级第一成了她无可撼动的容耀。
  然而他则不同了,虽然他待她很好,但从小的荣华富贵潜移默化间使他带有了些许的纨绔作风,又加以本就对书卷深恶痛绝,因而在学习上从来不曾上心,这也间接导致了他对倒数第一宝座的牢牢霸占。倘使将整个年级的学生成绩打印在一张足够长的纸张上,然后对折,他和她,依然会紧紧地贴在一起。或许,这真的便是缘分。
   她是个典型的乖乖女,现在却无法克制住恋爱的冲动,一想起自己竟在学习分身不暇的时刻分心儿女情长便又常会自责不已。他看出了她的想法,咬咬牙说要不自己回原校吧。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她的大学梦。思索了很久,她却并没有答话,反是径直走了,然后又突然回过头来,很坚定地说“不”。话语刚落,就又急转身跑开了,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春风的荡涤中显得格外迷人。他的嘴角微微咧了一下,傻乎乎地笑了
   旁人是永远无法想像她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为什么竟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是的,不学无术,人们对于不爱学习的人一贯是这般称呼的。
  于是无聊的人开始做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末了,又极为自豪地得出结论,认为她一定是瞧上他家的钱了,要不真没有其他的可能能解释得清。虽是同龄人,但那些胡乱猜测的人的思想却富含势利,任何事情在他们那都能于金钱扯上或多或少的关系。而他与她之间朦胧而纯真的恋情,那些旁人是永远无法琢磨透的。但是也并没有多少人会去理会他俩的恋爱故事,人们只是一头扎进那个谣言之中,并总慷慨地推波助澜,最终一向以人文气息浓厚自居的校园迅速被这条诽谤性的谣言弄得乌烟瘴气,单调的学习之余终于有了可以聊作休闲的谈资,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异于常态的笑容。
  只是从那天开始,这里便提前进入了雨季,有记录以来最早的一次。谣言随着早来的雨点遍地发芽,同她亲昵的姐妹试图不让她听到,然而她们确实已经尽力了,力竭的她们徒有懊恼与愤岔。当传言在她的宿舍门口愕然绽放的时候,她泪如雨下,趴在宿舍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泣哭。一夜未眠,无人能劝。同舍的姐妹们惊惶不知所措,最终想起去找了他。然而他听罢却扬长而去,不发一语,留下一脸茫然的她们咬牙切齿地骂他不是个男子汉,骂她不懂得照顾女生,然后又惋叹她这样的一个好姑娘怎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混蛋。最后又几个抱在一起不争气地流泪,她们也只是瘦弱的女孩,同她一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可是,一声不吭便离去的他并非是如她们所想的那般。她们只知道他是富家子弟,打小养尊处优;她们只知道他在校内表现恶劣屡屡与人冲突;可她们不知道旁人看来霸道的他对她却是呵护有加,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她;她们同样不知道正是因为对这段爱情的重视,正是为了捍卫这段爱情,才使得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忽略言语而一心要用行动来解决;当然她们更不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喊来了一群弟兄,每个人手里都端着工具,他打着头,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学校挺进,愤怒地寻找着谣言的源头。
   他像发了疯般,整个学校的人和物都在有意无意地避让着他,生怕惹怒了他,自己会灰飞烟灭。倘若是别的人在校园里揣着家伙什儿大摇大摆地行走,不出一会儿,肯定会有保安过来将他们撵走。然而对于他,则永远不会。他实际上并不可怕,人们所惊惶畏惧的其实只是他的家世。
   因为来得太突然,恶言中伤他们的那个人还来不及躲藏,只好强作镇定地在路旁来回踱步。但为要保卫爱情而燃起熊熊大火的他是清醒的,相向而过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人眼中的惊惧还有一丝淡淡的却转瞬即逝的愧欠。
   见他久停旁侧却并无离去之意,那个可怜的人儿立时扑倒在地,泪水滚滚。此刻的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不该有的饶舌。然而告饶是无济于事的,在呼呼的棍棒声中,在嘶哑的咆哮声中,在暴力的拳起脚落之间,他痛苦地接受了这一次的惩罚。
   令人尤为惊愕的是,整个过程饶舌的他竟未有丝毫反抗,反而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确乎是有悔意了,然而直接导致沉默的原因只是出于对他的家世的恐畏。事罢,他拎着伤痕累累的饶舌者来到了校长办公室,自请处分。然而校长看罢却从满是皱褶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恐怖的笑容,不问来龙去脉,反是直呼无关紧要。然后便是使着眼色暗示缩在一旁震颤的那个人勿要追究。而他也心领神会地唯诺离去。
   校长是个及其明智的人,他总擅于在惊涛骇浪的冲击之中巍然不动,稳如泰山,逢迎世俗的能力无不令人叹服。早在他还未来到这个学校之前,校长就已听闻了他的父亲呼风唤雨的胆识和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决定一个人辉煌或是陨落的魄力。因而哪怕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少有人愿意去触碰这团烈火,那样烫到的可能不仅仅只是自己那么简单。此时依是呵呵的校长极尽世俗媚态地为他奉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然而他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校长,不再言语,随即夺门而出
   在楼梯口的转角处,他找到了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在伤心泣哭的人。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叠钱递给他,然后深深鞠了一个躬,说,打你,是因为你的恶意,因为我的家世,人人畏惧我,但我不是无理之人,这些,权当我给你的赔偿,以后,请你不要在胡乱说些什么了。
   然而那人早已吓得四肢发抖,惊魂未定,哪还有勇气去接。他见状,一股脑将钱塞到的他的手中,大喝了一声,拿着!然后便疯狂地朝着她宿舍的方向奔跑而去。忽又回头,说了声,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我的爱情。而拿着钱呆傻伫立在那的他霎时停止泪水的流动,心中千番思绪此刻难以言说。
   那一天,本该是和往常一样忙碌的一天,所有的学生本都该安静地学习,所有的老师也都本该一如既往地讲学,然而一切的宁静都因他而变得躁动不安。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他,看着他奔跑离去时掠过的背影,看着他呼呼经过时激起的风的荡漾,看着他冲破层层铁门的阻挠进入她所在宿舍楼的一霎那。
  良久的奔跑,长时的呼喘,层层阶梯的跨越,一切的躁动,一切的不宁,在她宿舍的门口,全都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凝滞的空气仿若让整个世界感到了压抑,猛力跳动的脉搏撞击的整个周遭在无声中沸腾。他倚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裳。而她,经过了一整个夜晚的啜泣却依旧无法释怀,仍是红肿着眼睛伤心不已。
虽然已经十八,算是成年人,然而她的内心仍然像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单纯而且脆弱。
   门外的他已经累到了极限,然而屋内断断续续传出的呜咽声令他无法平静。他将手缓缓地向门扉移动,意欲敲门,不想门却开了。
   开门的是她的同舍姐妹,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进去吧,然后便领着其他几个姐妹出了宿舍。
   他也顾不得说些什么,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她的面前,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而她,看到他的到来,反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让守在门外的姐妹也不禁潸然泪下。
   他也不再言语了,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这是他们共同的温度,能够温暖彼此的心扉。哭吧,哭过之后就会是晴天。他紧闭上了双眼,偷偷地将泪水往回咽,那一刻开始,他开始明白了自己的责任,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铁一般的责任。
   如注暴雨过后,他们的爱情逐渐坚如磐石。而他们,也仿若一夜之间完成了蜕变,不再懵懂,而是渐趋成熟。他们不愿爱情里再经受些怎样的风雨,而如今的明媚他们会好好珍惜。那天起,他们逐渐放开,开始在校园里旁若无人地恋爱,终于不再对外界的风言风语耿耿于怀。而此刻,也并没有人再有勇气去说三道四。他们甜蜜地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在一起了。
   一转眼,高三了。
  寒窗十数载,只在此一搏,所有的人都铆足了劲,紧绷着神经恍若即将开拔前线。她问他,要是没考上怎么办。他笑说要是没考上就在她考取的学校旁租个小屋,陪着她上大学。
  她听罢,笑了,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说,我才不要咧,我要你一起考上。
  他呵呵地跟着笑了,头却扭向一旁,脸色深沉。他清楚,自己的成绩根本达不到大学录取的最低分数线,但他也丝毫没有考虑过要去努力争取,因为他实在厌恶学习。他以为,依凭自己富裕的家境,完全能够兑现被她当作玩笑的承诺。然而,他却忘记了当年同父亲之间的协定,他也忘了父亲历来的说一不二。
   一天晚上,父亲同他例行谈话,谈及毕业之后的打算。他突然惊起,模模糊糊终是想起了当年的承诺。惊惶之余,他嬉笑着同父亲讲自己的另一番打算。他以为,父亲从小宠着自己,便一定会答应。然而父亲却怒起,大喝,为一个女人陪读四年,绝不可能!
   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父亲却已愤而离去。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不曾想自己同她之间的冬天竟来得如此迅猛。他狠命地摇着头,心中默念着不可以,一定不可以,然后发了狂般地冲了出去,随着父亲进了书房。
   他俟立在旁,低垂着头。父亲只是胡乱地翻阅着书籍,并无心阅读。墙上的挂终,摇摆着有条不紊地流逝着一分一秒。他的心里乱得很,父亲同样无法静心。
   一个小时,他们没有言语;两个小时,他们依旧沉默;三个小时,他们仍然惜字如金……
   月亮升起又落,黎明悄悄来到,他们一夜未眠。终于,父亲开口了。他说,我听过你俩的事,但你是我的独生子,将来是要继承我的亿万财产,因而我的儿媳也必须出身显贵。父子一场,他自言不会做得过于绝情,言明只要他的高考成绩比她高就不再反对他俩在一起,随他怎样,否则,高考结束也便是他们之间爱情的终点了。
   他听了,知道父亲是在故意刁难自己,顿时绝望,随即愈加茫然地走出了书房。
   日出东方,渐而向西,周而复始间,一天天成为了过去。他的心神越发开始恍惚,以致每回她同他言语的时候他都心不在焉,反应迟缓。
  她着急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搪塞两句便借故离开。而她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总不免嗟叹一两声。她知道他一定瞒了她些什么,可她同样知道他不愿意让她知晓。
  渐渐地,她也就不再询问了。两人之间的爱情并无变质,可是在一起的时候,言语少了许多,却增添了些许怅惘。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等着有一天他会说出来。
   静静地,缓缓地,高三上学期很快就溜走了一大半。终于有一天,他在岁月的流淌中悄悄迷失的心智重又回来。
  见到他的时候,她惊讶地看到他竟然捧着一叠书专心致志地温习。她欢喜他竟学会上进了,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却着实令她感到了许多的不习惯。
  她惶恐不安地坐在他的身旁,凝视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学习的样儿,思绪混杂。一整个上午,他都安静地坐在校园僻静的角落极其用心地翻阅着一页又一页的书籍,心无旁鹜。
  一个上午的时光或许并不漫长,可若是全部用来满心疑虑地等待那却已经足够令人坐立不安的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仍是埋头看书。她见他这样,生气地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要离去。
  他心疼她,从不愿害她生气,如今见她恼成这般便慌忙喊住了他,不得不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他以为,她听完之后会大声痛哭,可是她却没有,反而安慰他,没事,咱俩一起加油。可是扭过头去,她却掩盖不住泪眶中打转的水珠。他只是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让婆娑的秋风风干自己心中的泪痕。相互无语,他们又坐了下来,一同宁静地为爱情默默奋斗。
   没有人猜得到他们的爱情究竟会不会就只剩下一个学期多的怒放。但是,他的刻苦,他的努力,使他的成绩一点一点地往上升,虽然仍不是十分理想,可这至少让他们不再那般的绝望。高三的下学期很快就到来了,仿若只是了一夜之间的事。
   这段的时间流逝得更加飞快了,而他的成绩也像长了翅膀一般一路高歌猛进,然而这种前进也只能是对他自己而言,依然不能算是拔尖,对于超越她,就更加是是望尘兴叹了。
   有时他真的是想要放弃了,可是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他想让她看到自己真的一直在用心努力,如果高考结束真的便是他们爱情的终点,他也要尽全力让她在这段时间里过得开心。想着这般,他便一头又扎进书堆中,废寝忘食。
   六月七日,高考开始。
   很多人坚定不移地相信顽强的爱情能够产生无穷无尽强大的力量,但遗憾的是真正目睹过这种力量的人并不多,而他的表现,则让世人惊愕地见证了伟大爱情的真正力量 。
   那一天的他像是着了魔,语文科时竟出奇地文思泉涌,答起题来竟是从未有过的行云流水。整个过程的流畅连他自己都惊悚不已。下午的数学虽未爆发强大潜力,但他感觉还是不错。可虽然如此,他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悦,因为,他已经想像出了正处在另一个考场的她,答题是如何胜过他千万倍的潇洒,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六月八日,最后的结束。
   他摩拳擦掌,自信满满,期待着会有前一天般的超常发挥。很快到了进场时间了,他随着长长的人流缓慢向前移动。等轮到他进入考室的时候他却突然惊惶失措,倾倒书包翻了个遍,然而他已丢失了的准考证并没有让人惊喜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真恍若天将崩塌,地将沦陷。他清楚准考证的重要所在,高考过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它遗忘在角落,而现在他却要为失去它而懊恼伤心。后来的考生是不容许他挡在考室的门口的,在众人的催促声中,他沮丧不已,头脑一片空白地退到禁戒线以外,此时离最终入场时间还剩四十分钟。
   抱着头蹲在墙角自责的他只记得进入考场前分明是带了准考证的,否则他连考场的大门也进不得,可是一转眼怎么就不见了呢?他努力回想着进场以来的每一瞬,可是越想反是越急躁,接着便思绪混乱,再记不清了。他看了一眼手表,三十分钟。他急得眼圈红了,赶忙起身到处寻找。然而后来的事实会证明他的作法是如何的错误
   醉人的桂花清香,怡情的声声鸟语,在沁人心脾的夏风的微微荡漾中,一切的本该和谐却让他愈发的狂躁,愈加的神智紊乱。
   他只是感觉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紧接着他的步伐也逐渐歪扭,酿跄着的他竟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要干些什么,迷迷糊糊竟愣住不再动弹了。手表的嘀嗒迅速将时间缩短到二十分钟,然而他已全然不知。
   渐至后来,他似乎是产生了幻觉,他只感觉自己蹲坐在阴暗的角落无声地哭泣,为了失败的高考懊悔,为了分离的爱情痛心,那一幕幕场面刺痛着他的内心,他想要冲破,可是又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牢牢地锁住,不让他有一丝的机会挣扎。
   慢慢地,他不再哭了,却好像是彻底的绝望。幻境中的他不再有了真实的人的情感,即便是痛苦,也或许是一种短暂的解脱。而现实中的时间却不会去怜悯他的悲苦境地,反而加快了步伐,占领了新的炮火阵地,十分钟。
   秒针只要再转过十圈一切都就将成为定局,无论他有多少的不愿。此时考场的保安进行了开考前最后一轮的巡查,而他也便是在此时被经过的保安所发现。
   保安大声呼唤着他但他却似乎并无反应,依旧浑浑噩噩,直到保安重重地在他脸上掠过一个巴掌之后他才如梦初醒,慌张地看了一眼手表,五分钟。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手表,只是一下瘫倒在地。一瞬间,放弃或是坚持在他脑中千万次地闪过,他双手抱紧头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优柔寡断,还是保安的一句话再次唤回了他的心智。
   保安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拿出一张准考证,指着上面印的图片问说是不是他的。他闻言即夺过,泪水不经意洒下。接着便又听保安说都在广播中叫那么多遍了怎么都没有去拿。他没有回答,只望着最前方的教学楼奋力冲刺,四分钟。
   这里六月的夏还是清凉的,可是在他的奔跑中,透着爽气的风却渐渐变得狂热,呼嗤呼嗤地咆哮。
   他疲惫地奔跑,伤心的泪水在脸颊滚落,还未接触大地就已然蒸发的无影无踪。此刻同她在一起的欢欣时光历历再现,这使得他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想到四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又突然手脚软绵无力。但很快他重振了精神,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位于五楼的考室,不顾一切地往上冲。
   90秒,他已跨过了四楼的最后一级阶梯,他噙着泪水艰难地咧了一下嘴,迈开更大的步伐朝五楼进发。
   30秒,他终登上五楼,他已经看见了自己所在考室门口监考老师的身影,他干涩的嘴唇咧开了更大的笑容。
   20秒,他冲过头两间考室,里面的考生全都不经意地将头扭向窗外。
   10秒,他顺利穿过,速度愈快。
   5秒,风一般迅捷的他离目的地只剩一间考室的阻挡。
   那最后的五秒似乎成了他人生中最为漫长的时刻,他几乎是用生命的全部在奔跑,他听不到耳畔风的呼喊,他看不到身旁人的讶异,他只一心朝着那最后一间的考室忘情地奔跑, 此前的焦虑被愈趋浓烈的欢喜替代,可是,他实在太累了。
   在考室的门口,他却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而便是在此时,一阵刺耳的钟声响彻了整个校园。他愣了一下,随即便自语完了。几乎是同时,广播中开始播报:最终入场时间已过,请监考老师……
   后面的内容他已听不清了,但他知道自己和她的爱情已到了终点,滚烫的泪水再也扼制不住感伤的痛楚,如暴雨一般的倾泻而出。他握紧了拳头,狠命地敲着地板,痛哭着大喊,为什么!而距此遥远的正处令一个考场的她,手突然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在意,握紧笔继续答题。
   痛哭完了的他还清醒地知道考场的纪律,他知道自己根本硬闯不进去,而此刻他也必须得离开了,否则等待着他的便将是巡考员的驱逐。在校园的大榕树下,他度过了最孤独无助的两个小时,始终守候着他的只有夏的寂寥。
   下午,外语。他已无心应考,恍恍惚惚地又过了两个小时,颓唐不已地走出了考场,等待着学校的专车来接他们,也等待着同她之间的爱情挥手作别。
   这个中学是急性子的,它等不及高考放榜,非要此时带学生回校重做试卷进行先期评估。疲惫不堪的学生被逼无奈,只能彻夜不眠。零晨,年级主任阅完几套尖子生的试卷后欣喜若狂地告诉她可能会是全校第一名了,没准还能在全省有个很好的名次。所有的人听完,全都报以艳羡的目光,然而她却拉起她的手,悄悄走了。
  在僻静的小道上,他放声痛哭,将前日的种种同她一五一十说道,懊悔自己这般没用,嗟叹爱情竟就这般轻易地结束。然而她却笑了,说,没事,我们的爱情不会结束,只要你的父亲能够信守承诺。他惊讶地张大了双眼,惊呼,什么?
   6月28日,放榜。
   当众人打算向她这位准第一名表示庆贺的时候,她的名字旁却赫然印着零分。这样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比第一名还要让这个学校感到震惊。他以为她会伤心,忙着安慰她一定是上头弄错了。然而她却依旧一笑而过,反而令他愈发困惑。
  很快,校长找来了她,还有本届毕业班的所有教职工,本想斥责她但看到一旁的他随即便用温婉的语调询问估分时填的究竟是不是原始答案。
  她很坦然地回答了是。而这个回答却令校长胸中熊熊燃烧着的却不敢发泄的怒火愈发旺盛,进一步要她解释成绩的零分是怎么回事。
  她只轻轻一笑,说她的答案全填在了试卷上,而她的答题卡上是完全空白的。
  校长惊呼为什么,而她却不再回答,只是走到了门口,轻轻打开了门,然后牵起他的受手,说,因为爱情。而他,竟忍不住一下子痛哭了起来,大喊为什么要这样,那可是你二十年来的梦想啊!
  她只说,梦想可以有很多次机会去实现,然而我们的爱情却只有一次机会抓住。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与无限的惋惜中,她拉紧了他的手离开了校园。
   他们去找了他的父亲,但他的父亲却并不买帐,言这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依然坚持要他同自己去香港,但他却挣脱了出来。
   父亲大怒,放了狠话,说要是一心要同她在一起自己也不会再阻拦,但是从此以后不会再给他提供任何的生活费。父亲以为从小过着优越生活的他在这句话面前会有所退却,然而父亲却错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拽紧她的手就要走,只对他的父亲说,为了我,她放弃了二十年的梦想,而我所放弃的只是物质生活而已,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年轻的爱情坚持不了多久,但我会用实际告诉你们这会是天长地久。说完,便同她扬长而去,消失在了父亲措手不及的愕然之中。
   同年秋,他们复读了。
   为人父母向来刀子嘴,豆腐心,他的父亲亦然。父亲并不像当初讲得那般绝情,不再管他,而是不定期地给他寄来生活费,但他一概不受。因为她,他渐渐有了自己的骨气,不再那般轻易地被打倒。但学习紧迫,他还是得从亲友处暂借财物。虽然同父亲之间产生了隔阂,可是父亲后来的一封信即打破了这种僵局。
   信中写道:儿啊,或许真是为父错了,你可以生为父的气,你可以表现得那般有骨气,可是我不允许我未来的儿媳因为你那不适时出现的骨气受苦受累,就为这,你也得把钱收了。
   这封信是他俩一同在池塘边拆看的,看完后,相视一笑,彼此却是愈加甜蜜。
   一晃一年又过,再临高考,他们已不再彷徨。不知是否是天意为他们的爱情所感动,他们的考试位置竟会是前后桌,这在所有的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但这毕竟又是计算机随机编排的。于是,那一天之后,人们相信了他们火一样的爱情真的矢志不渝,感天动地,在惊涛骇浪中汹涌澎湃,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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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门外的春天


2014-01-03 19:34:32


   玲回来了。
   初春的季节,一切欣欣向荣的繁华。本该的欢腾,她却只是呆呆望着漫天春的飞舞,让心憔悴,也让自己沉睡。
   大河之畔,葱郁掩中,那座古老的小屋,依稀还在。封闭了那些原始的记忆,也扯裂了时光匆匆里的那些单调而痛彻心扉的伤疤。而今多年之后的回首,或许它依旧只是在延续着那些固执的凄凉。
   玲是坐着轮椅回来的,陪她一起回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是美国女孩,她有一个中文名字叫阿雅。她们的相识缘于十年前的一次经历。在一场惊心动魄的遭劫经历中,在姑娘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刻,玲救了她,然而不幸的是她自己却因此失去了双腿。而姑娘对于玲的愧欠同感激自不消说,甚至已超越其他任何的情感。
   “姐姐……”姑娘看着她,一口并不十分标准的汉语,欲言又止。
   “阿雅”,玲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推我进屋吧。”
   屋子已经很旧了。十年,世界的一切都在变,繁华的都市里,高楼林立成了一种常态。而这座小小的破败的屋子,被遗弃在现代都市沉重的铁蹄之下,苟延残喘,不知道何时会终结。没有人在催促它离去,也没有人给它一句暖心的问候,它只是随着日头的东升日落看每一天的流逝,随时准备着白天之后的黑夜永恒。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也四处张罗着蜘蛛的勤勉。阿雅推着玲缓缓地往里走,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可又总鼓不起勇气去问。她看的出,这里对于玲来说,绝不是个欢乐的向往。
   “姐姐,这里这么乱,要不我将它收拾整理一下吧?”
   “不用了”,玲淡淡地说着,两眼无神,“它已经是过去了,就让它继续这样安静地封存,不再打扰吧。”
   阿雅呆呆地望着她,不明白她这话里头的意思,可还是竭力忍住不提。
   “就停这吧。”在屋子正中的一张桌子旁,她们停下了。
   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是黑白色的,表面早已被日积月累的尘埃包绕,然而却依稀还可辨认出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玲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没有说话,也没有掸去浮于其上的尘埃。就让它那般安静地躺着,一如自己此刻的如水静心,红尘不提的安详。
   “姐姐……”阿雅看着她,很困惑的脸庞。
   “阿雅”,玲把脸转向一边,环顾着空落的屋子,“十年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的过去。原来我一直走不出,如今”,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如今他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必要在去纠结些什么,再去恨些什么,也该将这一切的始与终同你讲了。”玲说完便微微地笑了起来,只是为了让阿雅宽心,而自己心底的苦涩,她情愿一个人默默守候。
   阿雅蹲下身来,手扶在轮椅上,仰起头,静静地看着玲,默默地听她讲。
   玲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年幼的悲苦境遇培养了她刚强的意志,柔弱的外表下她比常人更能适应艰苦的环境。
   十五岁,倔强的她离开了孤儿院。院长千番劝阻,只愿她能回心转意。可她听不进只言片语,这个社会的风起云涌阻挡不了她要前进的步伐。
   那时以后,她只身一人,漂泊在外,一切都要靠自己。临走前院长嘱托若是坚持不下去了就回去,可是她是那样的坚强,已下定决心即便是踏在死亡的边缘也不会去想回头的事。
   那一次出来,她想好了,要么风风光光地活着,要么轰轰烈烈地死去。她受够了,受够了这一切。无论孤儿院里她受到了多少的关怀,也弥补不了没有家人怜爱带来的苦痛。而这种伤痛,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加剧烈,终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此后三年,玲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她只是凭着自己一双小巧的手,努力地过着每一天。哪一天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便会选择结束这场游戏,不再眷恋人间的烟尘繁华。
   十八岁,她依然是在痛苦中煎熬,岁月无情的刮痕已经愈演愈烈,她徘徊在放弃的边缘,在无望中一点点消磨自己的意志。
   然而,那一年,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
   十八岁的尾声,她结识了一生中第一个真情待她的男人。而便是这场意外的邂逅,重新燃起了她坚持下去的希望。那时以后,河畔简约的古屋中,他们的爱情高筑。而有了爱情甜蜜的玲,也渐渐不再在乎生命的苦痛。男人很爱她,很疼她。而对于玲而言,每天最幸福的时刻便是静静依偎在男友的怀抱中,诉说一天的见闻。印刻在心头十八年的压抑在一天天的模糊,玲忽然感到原来上苍也是这般的怜悯自己,终于不再自怨自艾。
   两年,无声无息过,男人对玲一如既往地怜爱。可是,如果说命途多舛,或许玲真的便是。二十岁,变故悄然而至,不给她任何一丝防备的机会。
   那一年,玲认识了小雅。当时的小雅只身一人来到中国旅游,路上却意外遭到持刀抢劫的壮汉。下班回家的玲,本可轻松避开,可却不忍见小雅如此这般为人欺凌,握紧小小的拳头,却让自己那瘦小单薄的身影在孤凄的晚风中摇曳,迎着那把亮光闪闪的砍刀,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壮汉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慌乱中一次潇洒而不加任何犹豫的手起刀落,玲的双腿从此不复。
   血泊中,壮汉惊恐不已,全身打颤,神色慌张,仓皇扔掉那把罪恶的砍刀,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早已隐匿无踪。
   阿雅惊呆了,第一时间将她送到了医院抢救。
   一整夜的奋战,玲终于是活了下来。只可惜,那一双腿,再也回不来。
   阿雅静静而自责地守在她身边,泪水迷茫了双眼。而玲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自暴自弃,精神紊乱,因为她不想阿雅为此承受过分的心理负担。既然命运安排了这样的苦难给自己,那么无论有多痛心,她也只能是默默地承受。脸色苍白的她嘱托阿雅找来了他。
   相见时候,男友依然关怀备至,充满了不舍。而这一切,也终于让玲的内心感动不已,庆幸于男友的不弃。
   然而,或许她的欢欣来的太早。那一天之后,男友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她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等了一天又一天,一直天真地告诉自己他还会来。然而最终的结果告诉她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已经走了,已经放弃了自己不会再选择回头。
   那时的她无论有多么的坚强,也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她变得沉默了,不再同谁讲话,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出神。没有流泪,没有嚎啕,然而明眼人都看的出她已然是悲痛欲绝。
   阿雅试图询问她的家人所在,然而她却并不回答。她的世界里,早已只剩下灰白的惨淡。无奈,阿雅将她登了报,以期她的家人能够找来。
   可是,消息登出后根本没有任何的回音。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玲的身体伤痛正在逐步好转,可是内心的苦楚却依旧无法挥散。看着玲一副消沉的样子,阿雅很是痛心,最终决定带她回美国,带她去看最好的心理师。她给医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讲明只要有人来找,一定记得告诉她。第二天她就带着玲飞回美国。
   而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间,没有任何人来找玲,十年间,她成了玲唯一亲近的人。她很想知道玲的过往,可就是一直不敢启齿,一直到了今天。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玲看着阿雅,面无表情。
   “嗯。”阿雅点了点头,心情显得很沉重。
   玲将头往后靠,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躲避些什么。
   “那,那他呢?”阿雅指着桌上男人的照片问道。
   “他”,玲斜眼看了一下,“他已经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了。”
   原来此番玲所以能够回来就是因为男友的母亲给她去了电话,告知他已经在车祸中丧生了。
   其实当年他选择离开她确实是因为怕承担。他害怕一辈子面对这样一个双腿全无的妻子,最终怯弱的他选择了逃避。十年间,他却也没有再找另一半,因为他始终无法走出她的世界,因为他知道自己给她的伤害太深,满心的愧欠折磨了他十年,从不间断。
   一个星期前,他出了车祸,生命的尽头,他央求他的母亲去医院找到当年阿雅留下的联系电话,只是希望玲能够回来,在他的墓碑前说一句“我不恨你”。
   毕竟曾经有过两年的欢乐时光,毕竟曾经的相爱也是如磐石般坚,当阿雅将电话给她,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没有犹豫。第二天,便在阿雅的陪同下回来了。
   可她却并没有去他的墓前,只是回到了他们曾经甜蜜过的那个小屋。故地重游,无数的感伤,她已不再恋。
   十年前,其实她已死。因为他,他有了人生最美的等待,可却同样因为是他,她所有的希望都成为往事。她同他,注定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而他的死,她也不会难过。她不是个绝情的人,只是命运的罪孽让她变得冷漠。她是个苦命的人,过多的痛已让她再禁不起任何的伤害。
   “阿雅,去叫计程车来吧,我们回去。”
   “诶,姐姐,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看着阿雅活蹦乱跳远去的背影,玲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空荡荡的裤腿一眼,无力地推着轮子往门口去。
   屋外,春色正浓,极目远去尽是一片绿景盎然。玲苦苦地笑了一声,缓缓地将那一扇小小的铁门关上。门合上的那一刹,也一并关上了屋外的姹紫嫣红,从此人间的红尘俗事,皆与她无关。
   她静静地拉开包的拉链,轻轻地拿出一瓶安眠药,从容不迫地在手上倒了一整把,然后旋开矿泉水的盖子,全部送进了嘴里。
   她安详地靠在轮椅上,闭上眼睛,双手平和地放在肚子上。
   “我孤独一生,你本该是我唯一的亲人,可这辈子你仍负我,我也不怨你。如今你已不复人间,我亦无念偷生。可若是真有来生,我与你,情愿只是擦肩而过。”说完这句话,她的眼角留下了这一生最后的一滴泪珠,闪耀着灵秀,却早已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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