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代诗三十课之九:与李白通信的诗人康拉德 •艾肯
Original 远洋 译 欣赏现代诗 2023-01-06 18:57 Posted on 云南
康拉德 •艾肯诗选
远洋 译
听音乐
我和你同听的音乐胜于音乐,
我和你分享的食物胜于食物;
现在我失去了你,万般凄凉,
那曾经的美已经寂灭。
你的手曾抚摩这餐桌和这银具,
而我曾目睹你手指握着这酒杯。
这些物件不记得你,亲爱的,——
然而你于它们的触摸不会流逝。
因为在我心里你移动在它们之间,
并用你的手和眼睛为它们祈福;
而在我心里它们将永远记得——
它们曾认识你,噢,美丽而聪慧。
亚特兰蒂斯
在大海中间曾有一座岛屿
它是永恒的混沌所孕育
宝石的塔,珍珠的树
为少女所渴望,勇士所畏惧
很久以前它沉陷在海里
现在,一千噚深处
海生物在它上方旋转着灯火
蟹在灰暗的马赛克上匍匐
航海者在那闹鬼的海上
听见从龙骨下的水里发出的
一个声音,既不是波浪也不是泡沫
他们不仅听见,而且感觉
甲板颤抖着,如同恐怖来临
从黑暗里升起精灵的歌声
无与伦比的快乐的嗓音
并敲响一支飘逸的圣歌的铃声
此后,在他们来去的地方
他们将是静默的;他们已听见
出自无数的灵魂
一个无法言传的词;
此后,他们就像是成了它的情人
在一个无限光芒的方向之上:
“它是亚特兰蒂斯!”他们众口一词;
“我们到达过失落的亚特兰蒂斯!”
白日尽
白日尽了,慢慢转动辉煌的星座
像船只的灯光滑下太空的银河,
菲斯塔斯再一次被烦扰,期待说话
在悲哀里最后一次沉重地抬起他的头,
把他的脸转向星星,
说:“看,菲斯塔斯,众神怎样依旧再一次
点亮他们易碎的灯,漫步天空
当你在孤山上独自一人悲伤地坐着
念叨着你必须去死的时候!
看这星星,菲斯塔斯,王国的践踏者,
你携带着好像笼中鸟的世界,
你的心是沙漠,有着冬天的荒凉,
你的青春之剑是七重的光芒
现在磨损了,跟年龄一起变成绿色!
看!众神再一次在你心的天空,
你嘲笑过和忘却了的众神,
轻轻地分开漫步在暗蓝色花园
朝向你不曾教他们的一支音乐……
2012/1/14译
李白来信
1
西北风像冠蓝鸦怒号
宣告秋天来临,而秋分
将蓝色港湾向日暮逼近。
李白走了,渡过峡江,
寻求友谊或旧情人的衣袖,
或写信给离散的孩子,
孩子的孩子,和我们。
他的光是什么?灯、月亮还是太阳?
据说它变了,无论好坏,
被树叶筛过,被雪筛过;桑蚕丝上
一抹巫术之光;他在洁白的纸上
泼洒才情;一杯一杯复一杯,
下笔万言,把灵感倾泻。
他的时光为何?据说是变化,
变化之物却可能永恒不变,
从月亮地上菊苣的暗蓝
到粉红的田野里菊苣最柔嫩的粉红,
恰似梦见心灵的幻境。
然而,酒杯明月下的心,
酒杯明月下的泪,
为了离散的孩子,离散的情人和离散的友人,
我们还能说什么,除了说它永不终结?
即使对于我们,它也永不终结,只有开始。
然而,在她的书页上拼出这首诗,
给她的词句加旁注,进而解析
意蕴的七棱镜,沿着这色度上升
从菊苣之粉红到蓝色,即想象自己
是李白:正如李白自比
从前的诗人和圣贤。
像他一样,我们也已吞下这诗句:
跟他一起消失在峡江那边:
在雨中,写信给离散的孩子们,
一封漫长如时光短暂如爱的信。
2
然而不是爱,不仅仅是爱。不是博爱
或只有博爱。不是粉红菊苣之爱,
尽管它可能很深,即使对于月亮的暗蓝,
他的意蕴之龙飞舞其中
为了离散的朋友和孩子们,甚至
为了心爱的骏马,李白的骏马:
不是这些,在自我圈子里如此拥抱:
太近,太亲,对于纯粹的评价:不,
一封臃塞却布满缝隙和裂痕的信,
除此之外贮藏着,像成熟的蜂巢
贮藏着别的信仰。作为唯一自豪
和神圣的孤独,内在面孔
总是在生死始终之间
佩戴于变化的外形
地图上冒险的路线如何移动?
昨天在哪里,今晨在哪里
七点打雷时,海湾上空
流星俯冲而下,断掉翅膀,
一个伊卡洛斯随之降落,在哪里
你睡梦中看见一道闪电
在你的眼帘划下皱纹?在别处?
但别处永远是此时此地。
每一刻都有闪电爬过你的眼帘:
每一刻你必须死去。这次
它是为你而死的一棵树:它是一块岩石
随身携带着它全部的爱之网:
烟囱,掉落历史的砖块:
也许满天空都是本·富兰克林的风筝。
连同它们,我们。因为我们必听见和承受
四面八方的传闻:频繁的传闻,
大大小小,来自四面八方。
3
唯一的自豪和孤独:是国家
是胜过一切的王国:我们听见
大熊星座中心的传闻
滑落仙后座的梯级,
还在婴儿室地板,银河之上;
若我们怀疑一个,必定怀疑一切。
何为此“人”?“我”离他多远?
谁,置身于闭锁海之声的螺壳里?
我们是树,却坐在树下,
我们是鸟,却藏于树叶,
我们是歌者,也是歌声。
这世界是何物?不只是李白的峡江,
却也可能是。“白帝城北
风高高,杜鹃啼空麦田啸,”
在那里,蚕吐丝,李白
编织对我们的思绪。“无尽如丝”
(他说)“这些诗献给离散的情人,和我们,”
而且,“献给沟渠里开花的桃树。”
这是神圣的孤独,在孤独里
我们迎接,只会怀疑,一个声音,一个词语,
一株霜后甜蕨的烟雾,一张脸
被抚摸过,被爱过,却依旧茫然无知,于是
一个身体,在拥抱中仍然神秘。
爱抚失去,品尝别离,只剩下
门槛积尘满满,衣袖墨迹斑斑:
然而,为那不见容于世的爱而悲伤
树叶和爱,最终,只有猜疑:
入世或出世,都被排斥。
Image
4
知更鸟会聚集在陌生海岸
仿佛凤凰栖息于玉门
向南飞,它们熟悉那里,在大海咆哮中
也从不迟到或迷路。混沌的漫游者们
个个都是“赵客”,轻盈的骨骼
将令刀剑蒙羞。我们随之飞行,
一直飞行,而它们
随我们在此停留,伫立,逗留,
虽然被流放到巴蜀,李白
仍在酒泉俯身饮月。
此时向北,因为秋去春来,
它们从桑迪胡克和基蒂霍克起飞,
而他想起,曾伴着芦管与羌笛,
开怀畅饮,偶遇友人和友情,
多么徒劳啊,他竭力
用“长句”表达其痛苦。
被流放的是我们。生来就是流亡者。那偏远之地,
荒漠的语言,海洋的语言,天空的语言,
深不可测的世界
在苹果与眼睛之间,
这是我们唯一学会的词语。
每天早晨我们吞食着未知,每天
我们寻找,得到,抛撒,或花费,或丧失,
一朵向日葵的壮美,无人知其出处。
这片天空的丰饶角!这座简朴一日的
天堂!但我们不知道,永远无法知道,
字母表为我们找到入口。
于是,在街上,我们伫立,凝视,
迎接一位友人,握他的手,
却知他超乎于知,如我们自己;
海洋不为不可知的沙子所知。
5
槐树筛落淡金色亮片
在螺旋状星云中,承载着无形之物
向土地,向死亡,却在变化里寻找
新诞生、新生命的轮回。李白
让他的秋思如此涌流,而且,
由峡江送来“庄生梦呓”。
庄生梦见自己是蝴蝶?
还是蝴蝶梦见庄生?如此,
为何万物能变,并一变再变,
海变溪,溪变海,而我们
由人化蝶;又由蝶化人。
这个“我”,这个运动的“我”,这个焦点的“我”,
这些变化,梦见蝴蝶时,
变成所梦之物;在液体的眼中
事物成形,但由内
由外都相同:这个液体的“我”:
多少外观和伪装,这个动作
最敏捷的演员,多少名字
戴上又脱去,多少戏装只穿一次,
这扮演皇后、情人或傻瓜、
英雄或诗人、父亲或朋友的演员,
逞才驰辩到那一刻结束;
或孩子气,或兽性大发;亲吻的语言
性感或单纯;而这些姿态也
微不足道,如同帝国的崩溃,
伟大爱情的放弃;这些假戏真做,奇技淫巧,
学士或圣人,或出尔反尔之辈,
她的囚室里的新手,穿着紧身衣,
在光之地狱的高空走钢丝:
哪些对?哪些错?哪一个
是“众我”之“我”?是韵律大师吗,
化万物为一道火环,让意蕴的老虎
从中跃过?果真如此?
语言从不古老,也从不新鲜,
正如世界在其婚礼日穿戴的服饰,
是用菊苣蓝借来之物?
在每个角色中,我们扮演自己;
甚至在自我和事物变化的形态下
对我们出现的暗自怀疑,
是的,即便如此,最终,若我们呼唤
并敢道其名,会发现
唯一回答是自己的声音。
我们又被心智所欺骗。
欺骗了吗?不。它是我们成长的炼金术。
它是自我变成词语,词语
变成世界。以我们扮演的每个角色
我们加入宇宙之和及宇宙总数。
谁知道呢,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
藏在彩虹脚下的棱镜里,
那偏心绝对值平方根,
和即将出现的同心绝对平方根。
6
千眼,阿尔戈斯爱之“众我”,
在诗韵中,被李白编织成
魔法斗篷,披上它,最后一次
出发,从峡江冒险北上。
什么未见和未言?词语的斗篷
爱万物,言说万物, 无论由
碧溪还是黄鹂回馈的词语
“江岸之上歌不停,”或者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剑阁峥嵘而崔嵬。”
“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其险也如此,
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Image
7
为何在此。我们说不出为何在此。午夜
桃枝刮擦着墙壁,西风
雕刻出一堵雾墙,随着墨西哥湾流
滑向大海。
老鼠
穿过护壁板,把成对的橡实和毛栗子
带回他的储藏室。在睡眠中
我们的梦境瞬间亮了,眼球
在眼帘下转动,寻找一幕幕场景,
哦,还有失去的风景的配乐。
然而,没有失去,因为在这里
大草原晃动着蒲草的灯盏,翠鸟
将所有金色与蓝色融为一片。
为何在此?
为何在此?为何梦里只有这个?这有这个C?
是的,就像诗或音乐一样?
时间的永恒形成于韵律:
荷花和槐树低哼着
一首四种形式的歌,年岁的四行体诗:
不只是在时钟鸣响中,我们听见
此刻进入过去的流逝,
进入此刻之未来的流逝:
但在树枝的变化中,
看得见、听得见的时间,
也变成音乐和诗歌:
时间变得静止,在韵律里时间成为自身。
于是,在沉香殿,杨贵妃
召梨园的乐师们,
召李白,为了使这个春天,
牡丹绽放的春天,能成为永恒。
李白醉醺醺地上了殿,抓起鹅毛笔,
却先在百合花中洗洗脸,
挥笔写下关于赵飞燕的诗:
玄宗皇帝立刻吹响玉笛,
在翡翠笛管上飞动手指。
谁会忘记那个下午?静静,静静地
歌手捧着他的歌词,上升的月亮
不再上升。甚至喷泉落下的刀剑
也在空中完好地悬停,喊:且住!
8
诗文入诗文,诗文出诗文。托词
学者或注释者。活词
从死词中萌动,如春叶
从枯叶里发芽,我们从死亡中诞生。
万物皆诗文,是神圣的诗文。因为我们
羊栏山成其名,但尚未命名,无以名之,
一本树木之书,在它成为给人或羊的
一本书之前,在它成为给词语的
一本书之前。词语,词语,
因为它此刻猩红,桦树尚未落叶的地方
是棕色、红色和黄色,再过一星期
那里就会裸露出岩石。
在诗文与事物融合中,我们岂知
最重要的意蕴在哪里?我们攀登这座山
穿过牛蒡丛和野玫瑰,爬过
荒草和芳香的海湾
吓跑墙上的山鸡,但我们能说
仅仅如此,穿过这些,我们攀登
或是穿过词语、节奏和韵律?
著名书法家张旭,
只要三杯酒下肚,
他的笔就电掣风驰。卷轴上,
云烟之环左右翻卷,天空
永远敞开。何为何?
是诗?或沟渠中的桃树?
或万物归一?是的,万物皆诗文,不朽的诗文,
羊栏山是诗,诗是羊栏山,
我们,李白,吟诵者,攀登时吟诵,
化韵为石,转石成韵。
吟诵者。这个吟诵者是谁?
在诞生与死亡的双重侮辱之间
为呼吸、为诗句、为拐弯抹角的赞美
发现这种献身的用途?
李邕,碑铭大师,
忘却意蕴,他自己
曾添加“意蕴”于“万物之书”,
眠于谁知何处,他自己无碑铭,
他的诗文,也遗失,永远遗失了……
然而,不,
诗文遗失,诗人已逝,这些
只会流入不知年份的诗文。
诗中桃树犹在,歌在桃树中吟唱,
也在耳朵里回响。
9
教谕之风同时朝两个方向吹。
湿手指能感觉每个方向的风,
从北方预知梅花,从南方预知降雪。
从东海吹来的风尘
吹干了蜜桃,吹干了嘴唇。
从沙漠吹来的西风裹挟着雨水
还不够注满我们的水井,但不久,
四天的雨水带走了树叶。
歌随风变,却依旧是歌,
在错误中洞悉正确,
或使错误成为正确,快乐。
昨天急切的宾客挤破门
今日哪里去了?就像不能停留的树叶,
教义之风吹散他们的思绪,
今晚我们将无喜爱的杯盏。
无喜爱的杯盏:因为不是我们自己
在此款待偏远之年的我们,
在那里,他们说,我们看见了更大的尘世。
教谕之风吹走我们的心,
我们缺席直到另一次诞生。

10
在糖塔山那边,在远处森林里,
枪弹穿过连阴雨,射落
树叶和飞鸟,在猎人脚下
颤动着猩红。
生俯视死,死仰望生,
眼睛交换着雨中的秘密,
雨水从天穹一泻而下:这三者
皆知亦被知,分享又被分享,沉默的
融合与交流的一刻。
我们
以前走过这条路吗?
我们来到的是风轮圈吗?
我们认识死亡的眼睛,上帝的眼睛
也在其中,闭着,如睡眠,
放出它的光芒,放出它的生命:
遮蔽其自身,如从痛苦中产生的意识,
遮蔽其自身,于是,百叶窗关闭。
上帝的眼睛会再次苏醒吗?
或者,这就是他失去的,一次失去,
却总是失去,永远失去?
这是他的发明、他的疲乏的
永远不可弥补的代价。那只眼睛
闭上了,并无别物取代它。
每次,每次,都是上帝的终结。
然而,虽然树叶终将凋落,星系
嘎吱作响,分离,坠落,每颗星都对应着
其自身的困惑和个体的死亡,杨贵妃
随冬青果的朱红茎梗消逝,
一把霜扇后的牡丹之脸,
一把雨扇后的蓝月之眉,
无论方术之士还是《易经》的咒语
都无法召回:
不能赎还,正如羊栏山上,
一千年前的冷杉球果:
然而,在爱恋中,如此言说,
当我们用此名命名这座山时,
便赋予了一个本质和意蕴:
我们把我们的生命赋予了它们吗?
它们运动
进入另一个轨道:进入不是
它们的时间:我们变成钟声
去言说这时间:因为我们变成
它们得以看见的新眼睛,它们
在其中发现持久的、或短或长的声音,
那支神秘幽玄之歌。
在羊栏山那边,
再次响起枪弹声,鸟儿飞出迎接
注定的死亡,用有意识的目光
看着光的眼睛
那充满理解和爱的无畏之光。
羊栏山接受了它们,静默无声。
11
风景和语言同样。
我们自己是语言也是土地,
与羊栏山一起成长,岩石、手、
心灵,都在从神秘中锻造的思想里
获取本质:飞鸟与空气
天然成对:
正如在原子中,生命节奏
发明它在时间里的分裂,
就时间而言,会形成和毁坏
诗文、质地,然后重新创造一切。
这个强大的头脑能通过思考
控制世界秩序,并重新创造一切,
它会不会因为打破的喜悦,反而打破
它自己的深沉思想,导致思想本身死去?
已经在我们的岩石与手的盘绕中,
掩藏在心灵的云雾里,燃烧着,消退着,
在水下,在沙的眼睛里,
是在其时间中可理解之物。
已经在死亡王国里
那些卷轴等待着名字和日期
等待着在此言说的不可挽回之物。
曾经,笔在手中,诗在爱恋中,
赞美在词语里。“生命之书”
列出名单,李白,一个不朽人物;
是旅行的时候了。不,今年,
北上锦官城,或峡江,
但是,乘着凤凰,迅疾如风,
飞到玉殿门。在那里
洞穿阴晦至清明,
注视着邪恶像笔划消失,
在“开始一切——终结一切”的诗和时间
最后的完美韵律中。
12
西北偏北。蚱蜢风向标
朝月亮露出金胸甲,摇摆
在他预测的周期中,镀金的双腿和翅膀
闪烁寒霜,预报寒霜。潮汐
翻卷着月光银鳞,淹没沼泽,溢满
佩恩溪和葵维特溪,涨起来
将渔船顶到防波堤旁;
并漫过它们,淹没浮游生物和野草
以及柔软的海莴苣给马蹄蟹,
马蹄蟹却在芦苇巢里睡到天亮。
这一刻是敞开的,如同心灵敞开。
封闭如封闭的心灵。敞开如手敞开
迎接月亮幽灵似的雪花,封闭
以感受血流的阳光
温暖我们人类遗传的触觉。今晚空气
从风轮圈上伟大的一年,把它的幽灵
带回到铭记一切的世界。
在那无形的波浪上我们上升,我们也,
拖到秘密的停泊处,
被孕育我们的古代水流所搅动。
他们在这里,李白和其他所有人,
我们的父母:枯叶的脚步
触动青草:那些在海上迷失的人
那些无辜的早夭者:
全人类
及其所知的一切在此汇聚,
在我们手中,在羊栏山松树旁
所吹过的风中。
多么寂静,贵格会墓地,会堂
多么寂静,卡森·阿比艾尔所在地,在这样的夜晚,
如今早已死去,但那时多么年轻,
多么年轻,在霜后枯叶间曳步而行
抬头看见酒星,谛听,听见
来自四面八方的风轮圈之言:
父亲在他体内,母亲在他体内,自我
通过彼此的爱回到自我。
在这渺小沉默的石头之民主里,
是阿比艾尔还是李白长眠
将我们的言说借给我们对抗死亡?
他们都一样,都在教诲。
诗人和预言属于我们:
这些与我们同在,当我们依次翻阅,
布满《易经》的爱之书页。
2012.1 15—2.15初译
2015.3.12—3.19一校
2021.12.3.—12.7再校

艾肯谈自己的诗
这里我坦诚自己就是探索一种纯诗歌,诗的目的与其说是唤起一种感情,或一种实际的劝导,不如说采用这样的感情或真实的感觉(感触),并如一个作曲家采用调子或和弦一样冷静地分遣。
对康拉德·艾肯的评价
康拉德﹒艾肯是这个国家最出色的语言音乐家之一,他的作品在色彩和事件上是丰富的,忘我地沉思在精神的丛林里,超然于不能容忍的怪象之外……带着一个叛逆的新鲜观点和诚恳的态度来到现实世界,艾肯可能发现一个巨大的力量和更多的读者。无论媒体是散文或诗歌,他的敏感必须不被丢掉;它可能很好地给我们今天喧闹的和谐增加新的价值。
——路易斯·安托梅伊尔
康拉德﹒艾肯有一个稀有的、富有想象力的品质,似乎是乐于在不和谐的想法里出乎意外地联想。
——约翰·路易斯·哈尼
他的诗歌是因它美的音乐韵律而闻名的最好诗歌。它是自从有诗歌以来一个南方诗人写下的最出色诗歌。
——艾伦·拉姆塞
(以上诗歌、诗人简介、诗人谈诗、对诗人的评价均由远洋2012年译自《普利策奖诗集》和《艾肯诗选》,前者由纽约兰登书屋1941年出版;后者由牛津大学出版社1961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