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代诗三十课之七：追求鹰一样的女人、建造岩屋和鹰塔的诗人罗宾逊·杰弗斯
Original 远洋 译 欣赏现代诗 2022-12-10 15:30 Posted on 云南
他们在给古老的恐怖升温
——罗宾逊·杰弗斯诗选
远洋 译
灵魂的沙漠
他们在给古老的恐怖升温，他们所说的一切
都是回声的回声。
谨防偏袒；只是观察。
这些人不是罪犯，也不是叫卖的小贩和小记者，
而是伟大国家的政府人员；
顺利地代表人类群体的人。观察他们。
愤怒和嘲笑
毫不相干。很明显这是
幻想破灭的时代，每个人进入自己灵魂的沙漠
并指望上帝——看见人。
血腥的缔造者
这不坏。让他们表演。
让枪发出噼啪声，轰炸机
说出他亵渎神明的惊人言论。
这不坏，正是时候，
赤裸裸的暴力依旧是世界上所有价值观的缔造者。
但除了狼牙，还有什么能把羚羊敏捷的四肢
切割得那么整齐？
除了恐惧还有什么使鸟儿飞翔，除了饥饿
还有什么给苍鹰的大脑袋
饰以宝石的眼睛？
暴力一直是世界上所有价值观的缔造者。
谁会记得海伦的脸
缺少长矛可怕的荣光？
谁塑造了基督，除了希律王和恺撒，
除了恺撒残酷血腥的胜利？
暴力，是世界上所有价值观的血腥缔造者。
决不哭泣，让他们表演，
古老的暴力并非古老得
不能产生新的价值观。
爱野天鹅
“我憎恨我的诗，每一行，每个字。
啊，苍白而脆弱的铅笔，曾试图描绘
一片草叶的曲线，或一只鸟儿的歌喉——
它抓住细枝，背对白色天空耸起羽毛。
啊，破裂而昏暗的镜子曾捕捉
绚丽万物的一种颜色，一个闪光。
倒霉的猎手，哦，蜡质子弹，
狮子的美，野天鹅的翅膀，翅膀的风暴。”
——这世界的野天鹅，不是猎手能捕获的。
比你的子弹更好的子弹，也打不中那白色胸脯。
比你的镜子更好的镜子，也会在火焰中迸裂。
你是否憎恨你的……自我？至少
爱你能看的自己的眼睛，你能听见
音乐和翅膀轰鸣的自己的心。爱野天鹅。
致凿石工
用大理石与时间搏斗的凿石工们，你们，
事先就已失败的遗忘的挑战者
吃冷嘲热讽的收入，知道岩石会开裂，记录会消失，
肢体方正的罗马字母
会在融雪中剥落，在雨中销蚀。诗人也同样
嘲笑地建立他的纪念碑；
因为人类将被抹掉，快乐的地球将消亡，勇敢的太阳
将瞎眼而死，并黑透心脏：
然而石头已屹立千年，痛苦的思想
在古老诗篇中找到了安宁的蜜。
陆地尽头
秋分时节，大地在最后一场雨中蒙上面纱，
用湿罂粟花编成花环，等待春天，
海洋因远方风暴而涨潮，拍击海岸线，
涌浪摇晃着花岗岩岩床。
我凝视着花岗岩海岸线、喷溅的水沫，
那确定的潮汛标志，感觉到在我身后的
山峦与平原、幅员辽阔的陆地，在我前面的
浩浩荡荡、加倍延伸的海水。
我说：你用岩浆和珊瑚给阿留申覆岩
上轭，播种南方花朵，
越过你的洪水，那寻找过日出的生命面向我们的
已追随晚星的生命。
漫长迁徙与你相遇，对你无关紧要，
你已遗忘我们，母亲。
你曾多么年轻，当我们爬出子宫，
躺在涨潮线上太阳的眼中。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从那时起我们就已变得骄傲，
而你变得痛苦；生命保留着
你易变、温柔、动荡的力量；而嫉妒冷酷，
那石头粗野的平静。
潮汐在我们的血管里涌动，我们仍然映照着星星，
生命是你的孩子，但在我心中
有一双比生命更古老、更坚硬、更公正的眼睛，
那是在海洋形成之前就注视着的眼睛。
注视着你用冷凝的薄雾来填满你的床榻，
注视你改变它们，
看见你温柔而狂暴地磨损你的边界线，吃
岩石，随着陆地移动位置。
母亲，虽然我的诗歌韵律像你的拍岸浪
那种我从未从你那里学过的古老节奏。
在有水之前就有了火的潮汐，我们俩的音调
都来自那更古老的喷泉。
它们的美有更多意义
昨天清晨，巨大的月亮在海洋上低垂，
破晓的霞光中，圆圆的，黄玫瑰色；
夜鹭拍打着归巢，翅膀披着晨晖。今天
黑色的是海洋，黑色加硫黄色是天空，
白色的海浪跳跃。老实说，我真不知道
哪一天更美。
我知道明天、明年或二十年后
我将看不见这些事物——
没关系，无妨。
它们会在这里。当整个人类像我一样
被抹掉时，它们还会在这里：
暴风雨，月亮和海洋，
黎明和鸟儿。我这样说吧：
它们的美
比整个人类和鸟类更有意义。
卡珊德拉
那个疯女孩，有一双直盯着的眼睛，
又长又白的手指钩住石墙，
风暴毁坏的头发，发出尖叫的嘴巴：
这有关系吗？卡珊德拉，
人们是否相信你苦涩的喷泉？
人们真的憎恨真相，他们宁愿
在路上遇见老虎。
因此诗人们给真相添加谎言的蜜；
但宗教贩子和政客从桶里倒出
新谎言，压在旧谎言上，
并被称赞为宽容的智慧。
可怜的贱妇很明智。
不；你还会在角落里咕哝着真相，对人们
和令人反感的众神——你和我，卡珊德拉。
眼
大西洋是暴风雨的壕沟；还有地中海，
古老花园中的蓝色池塘，
五千年来，啜饮船只和鲜血的祭品，
在阳光中闪耀；但这里是太平洋——
我们的船只，飞机，完全无关紧要。
既不是我们目前跟勇敢小矮人的血仇，
也不是西方人和东方人
对未来世界的争吵，血腥的迁移，对权力的贪婪，信仰的冲突——
都是大天平盘上的一粒尘埃。
从这山麓海岸，风暴角后面的海岬
像海豚穿过蓝色海雾
跃入苍白的大海——向西看，那座水中山：
它是半个地球：
那圆顶，那半球形，那海水
膨胀的眼球，呈拱形跨过亚洲、澳大利亚
和白色南极洲：那些是永不闭合的眼睑；
那就是地球瞪着的不眠的眼睛；
它注视的不是我们的战争。
对罗宾逊·杰弗斯的评价
很难相信有谁会读杰弗斯最好的诗而不觉得伟大。他的叙事诗比得上华兹华斯的或拜伦的。它令人振奋；皮肤感到刺痛……如果让杰弗斯溜过我们身边，我们将失去有价值的东西。他以无与伦比的生动表达了加利福尼亚独特的环境。
——《洛杉矶时报》
没有另外一个美国诗人有这么着重宣扬大自然从星系到花岗岩拯救的恩惠。杰弗斯是大于加利福尼亚和太平洋的完美诗人，如同很多东海岸文人称他自视甚高。他是一个有着超人之美的诗人，有令人不安的语言能力。从他的叙事诗的束缚中解脱，他作为歌颂自然、生态学和科学的卓越美国诗人屹立着……他是我们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科学杂志》
杰弗斯的诗基本上是新生的，富于灵感与活力，堪称卓越，创造了一个唤起感情、丰富有益，甚至是梦想的、令人沉浸其中的自然世界——因为它所有的唠叨都使得世界有形可感，并有助于复原。正如编辑蒂姆·亨特所观察到的，杰弗斯的作品所要求的不仅仅是对自然的沉思，而且是“认同它，认识一个人最终并不可避免地参与其中”。
——杰弗里·比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