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学随笔:搭积木游戏
中国的家庭常常是:老人在家带孩子,年轻人上班养家。老人陪伴幼儿玩搭积木游戏,也是中国家庭中一道日常风景。人们用这种方式启发幼儿思维,开发幼儿智力,也是所谓“教育从娘胎里开始”后的进行时。
早晨醒来,“搭积木”这个动宾结构的短语一直在我嘴边蹦跳,唤我起床,接着是晨跑。
“搭积木”是在晨跑中和那句“这真是一个游戏吗”相遇的。这下,诱惑来了,不亚于一本好书对我的引诱。没想到,它们相遇后的故事性、戏剧性、诗性和对世界的思考排浪一样涌向我,我提笔打通内部生命与外部世界的通道。一次又一次......
到来的却不是写作的结束,而是继续,整个写作的过程充盈着不可抗拒的诡异气息,也如搭积木游戏一样。
三天中,我一直在代名词和名词的搭建、替换和拆除中寻找问题的解决方案。
问题一直有,无论写作或生存,无论和解或冲突中的内部世界,还是外部世界。近几个月层出不穷的问题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暗房里,今天,显影的时刻到了。
我将诗意置于“搭积木游戏”这个语境中,选定主角,拉长特写镜头完成对焦,又邀约了莎士比亚戏剧脚本中火焰一样燃烧着人性光辉和生命温度的戏剧性,参与到诗性冲突的建构中,并与之携手共同思考当下世界的问题:搭积木游戏。
我并不希望搭积木就是搭积木,游戏就是游戏。可傲慢的QL却并不这么认为。傲慢毒瘤一样充斥在社会中并不以公众或某一个体的意志而停止生长出“游戏”的意味儿。QL的傲慢是一个问题,思考傲慢的QL是另一个问题。这期间,在运河西路的绿化带中,18棵20多年树龄的老杨树一夜之间惨遭砍伐,它们高大挺拔绿荫如盖威猛俊秀的身躯不见了,我热爱了它们10年,在这个原本就很伤感的新冠病毒肆虐的春天,它们一夜之间踪迹全无。直到昨天,除了无锡市电视台的采编记者无奈地给我解释所谓“政府规划”之外,市政府热线至今还没有就我提出的问题给予一个妥帖的回复。QL的傲慢和傲慢的QL,再次颠覆了我对美好生活的期许,将生态文明科学观付之一炬。在这里我向18棵老杨树致哀并致歉:老朋友们,我人微言轻,之前没能说服他们,之后也没能为你们讨到说法。
天真裹胁着遗失的天真,年幼包裹着更年幼的老眼昏花者。无知者无畏,这就是搭积木游戏的逻辑。
诗人的生活,忽而是参与者,忽而是旁观者,忽而隐身于世界中踪迹全无。诗人变换姿态,专注地审视体察周遭世界,有时焦点透视,有时散点概括,思考的结果正如在一首诗中,如代数之和,也像极了记录这些句子时电脑屏幕上跳出的:树枝、袋鼠、代数这些自带光芒却生长在暗处的词,这些词与物之间瞬间建立起的关联,在“搭积木游戏”中呈现出来,还有18棵老杨树的树根中散发出的潮湿清凉的香气,安慰剂一样,我的脚上沾满了原本属于它们的湿泥和落叶,我带着它们回到家里。
一次别样的告别。10年了,我每天晨跑时接受了它们太多的绿荫,今天全部归零,巨大的失落感、挫败感撞向我执拗情感的堤坝,滔天的泡沫,该是省悟?
人类是一个无限大的词,世界也是,孩子和新冠病毒都是我认知中的大词。
即使我们时常不可避免地遭遇大词不可一世的傲慢和伤害,但作为诗人必须规避心灵惨遭人类自身的污染和羞辱。诗人的视觉、嗅觉、感觉、听觉、味觉以审美的姿态对自我认知持续地纠正,才得以使诗意纯粹干净地到来,自然而然地到来,诗歌成为诗人生命力爆发时的虹彩霞霓。是诗人的创造,使人类心灵世界这些不可见之物成为可见,难道不是吗?
于是,“南希”代替“孩子”,承担了“搭积木游戏”赋予的使命。我孕育了南希这个孩子,让她诞生在这首诗中让她替我说话。“搭积木游戏”也让我玩出了人生的幸福感,因为我有了南希这个孩子。我对孩子的渴望在诗里爆发出来,即使三天,只三天,我终于有了南兮这个赤子。终于……
但问题仍在诗里,伏笔在诗里,这是写作策略吗?是不是“搭积木游戏”的策略?世界还在新冠病毒灾难中,我们直到今天还没敢摘下口罩,不敢正常出入公共场合,不敢外出吃饭,不能自由行走省亲访友,不敢肯定地说自己已经逃过新冠病毒的劫难。抗疫依然是国家和每个家庭和每一个人的头等大事。在这样的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中,在关系每一个人安危的语境中,我们应该希望什么?我们可以期待什么?我们要做什么?我们不能做什么?
作为受难中的人类个体之一,在与新冠病毒或别的什么病毒的交锋中,我只希望相遇那些刚正不阿的男人们和悲天悯人的女人们,做他们的朋友。
人类啊,最不该犯的错误就是假想“病毒”后,软埋自己。至此,让我想到——
诗性思想应该具体,更具体,细节中有大美,也有真理。社会思想也要具体,具体到接近真,真是真理的封印,更要具体到对真的仰止和敬畏。写诗正是这样的一个过程。谈及当下的全球抗疫,也要具体到科学,具体到对科学和事实的信仰,更要尊重个体的生存权利,维护个体生命的尊严,而不是如那些超级无底线的“SHUIJUN”和LIYI集团罔顾事实的胡侃烂言。
昨晚视频中,联合国世卫组织秘书长古特雷斯忠告世人:“现在正是相信科学,团结一致抗疫的时候,但假消息却在全球范围流传,有害的健康方法,骗人的病毒解决方法层出不穷,哪里都充斥着虚虚实实的东西,互联网上尽是疯狂的阴谋论,仇恨被煽动,让人们彼此污蔑中伤,世界必须团结一致对抗新冠病毒,疫苗就是彼此的信任。”
视频中,古特雷斯疲倦沙哑慷慨激昂的呼吁,是在给世界“消毒”。
我瞬间泪涌,内心徒然悲伤,怜惜夹杂着更汹涌的哀痛,只为那些新冠死难者,愿他们安息。
生命——太空是一个游戏,太虚是另一个游戏,它们又不仅仅只是游戏。
写作神秘的魅力也许恰在于此吧!对世界本质的“游戏”识别用“积木”玩味出来,自挖到我自己和这个世界隐蔽的痛处,也掘出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光亮部分,被茫然无措的现实处境肢解在眼前。我看到了另一面,光的另一面是黑暗,我们只是在明暗间那个晦暗不明的夹缝中喘息而已。
“诗是什么?木麻和黄松针。”我倏忽间想起了诗人王家新老师的这句诗,再补上一句:“诗,就是彼此纠缠的棕榈树,或者盐和胡椒。”这么想着,我不再犹疑踯躅,自问:在这个喧嚣昏冥的世界中,我们如何存在?
诗歌的志趣是一盏灯,一灯点亮千灯,灯灯无尽……
我也多么渴望早日回到原来的路上,那个曾经没有新冠病毒的世界,自在的世界,自在的我们,但愿这样的日子可以期待。
此刻,古特雷斯也加入到我的“搭积木游戏”中。
诗人对外部世界的认知,总是起始于诗人自身的存在,而终于诗人对生命和存在本质的体悟和时代冥冥中的召唤。
诗人的思想向外部世界漫溢,却是从有见识后开始的。
诗茁壮生长在时间和空间的有限中,在对无限的幻化中成诗。
诗和诗人,谁先遇到谁?
这个无解的天问一次又一次果报于诗,恩惠于诗,如那些漂泊在运河中的粉红色落樱,又如一瓣一瓣坠落在我书桌上的百合花瓣,它们缓慢告别中排列出的时间序列,以集体性、词性、诗性的姿态,在生命的绝唱中升起在昏冥沮洳的朝晖里,升起在货船疾驰时笔墨掀起的白浪中……
2020-4-17晨
2022年8月31日修定
20220904 20:13:28
果报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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