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情感的互通感知美——刘功业诗歌《写给落日的情书》赏析

单文琦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文物与博物馆学2017级

◎写给落日的情书

★刘功业

终于可以平等地对望

这么近，正是爱情的距离

相拥入怀，感受彼此

却不会被欲望灼伤

你长长的睫毛落下来

一汪湖水，被茂密的秀色遮挡

躁动了一天的鸟，也悄悄落下来

提醒草间的虫儿，放低了音量

这样就很好了。

那些准备了一个夏天的誓言

轰轰烈烈，过于滚烫

在沉入黑暗之前

在夜莺歌唱之前

在放你自由的天空反悔之前

这片刻的欢愉，足够辉煌

       2018.11.2.

从第一小节开始就能看出这首诗的与众不同，区别于一般的景物描写，这首诗开篇就运用了比喻和拟人的手法，把“我”与落日比作相拥的恋人，她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段，与“我”“平等的对望”，我们心无旁骛地享受此刻的快乐，而“不会被欲望灼伤”，落日隐去了锋芒，变得柔和，“我”终于能够看清她美丽的脸庞，我望向她，她好似回望，用心感受她的存在，这种美好的感觉就像爱情一样。

第二小节，落日的霞光洒下，宛如她垂下的睫毛。红色霞光笼罩着温柔的湖水，在“我”的眼中，万物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唯有她的色彩仍旧鲜活亮丽。鸟儿和草间的虫生怕惊扰了这美好的瞬间，也都悄然沉醉于落日的美景之中。

第三小节中，“我”对这种关系非常满意。白日的阳光，炽热、刺眼，让人不敢接近，而落日是那样柔和、绚丽，即使看着她也不会觉得有压力。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吧，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经历和过于滚烫的誓言，正如第一节说的那样，平等对望着相拥入怀，弥足珍贵。最纯真、最质朴的陪伴就凝结了最真挚的情感。

最后一节，“我”与她见面的时间终究太短了，在美好的场景终会消失。在夜莺歌唱之时、在放她自由的天空反悔之时，她会沉入黑暗。这三个排比句分别用三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来说明黑夜的来临，透出一种诗意的落寞和不舍。黑夜来了，来之不易的自由化为浮云，一切的美好都与“我”无关，耳边只剩夜莺的歌唱。但我并不会伤心和难过，也并不会感到惋惜，因为这片刻的欢愉，足够点亮“我”的生命，这辉煌的时刻，足够“我”珍藏和回味。

这是一首赞美落日的小诗，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它的题目《写给落日的情书》，不落俗套，清新而温情。落日，是多么美丽的意象，写给落日的情书必定是唯美的。纵观全诗，没有一处提到“落日”二字，没有用热情洋溢的赞美语肆意歌颂，但留给读者的却是内心强烈的触动。是啊，落日是壮丽的、美好的，但这种美总是稍纵即逝，让人难以把握。就像那努力留住却从指缝中溜走的爱情一般。但是，这并不一定注定是悲伤的，因为最终还有幸福的回忆能够成为永恒。

我非常喜欢落日，喜欢那种瑰丽的红和壮丽的感觉，但曾经的我总觉得落日是光明终结、黑暗降临的前奏，它代表着一种孤寂的伤感、一种时光逝去的感慨，我从不吝惜用忧伤的、充满怜惜的词汇去描述她，去传递出一种凄凉亦或是惆怅的情感。落日，总是被赋予沉重的意义，蒙上灰暗的色彩。夕阳，总是被世俗和偏见的眼光打量。这首诗算是为她正名了一次，“落日”同样可以美得触动人心，同样可以用世间美好的词汇去描绘。即使是片刻的欢愉，也足够辉煌。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总是擅长用世间美好的景物去描写爱情，所谓借景抒情更便于表达情感。但这首诗却是能用爱情来表达对景物的喜爱，以情写景，用情感的互通替代华丽的辞藻，促进了情感的释放。俗话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爱情都有独特的经历或感受，甚至是想象。通过这种描写方式，作者眼前的景色就融合了读者自己独特的感受。这时的诗便不再是诗了，它是每个人心中独一无二的故事，是每个人眼中最美的画面。这种手法别出心裁，不仅让人眼前一亮，还能激起更多的情感共鸣。

从表达感情上说，这首诗主要传达了作者对落日的喜爱。但整首诗没有无端呐喊、没有无病呻吟，面对落日，作者用“这样就很好了。那些准备了一个夏天的誓言轰轰烈烈，过于滚烫”流露出了一种对平实、自然的追求，平平淡淡才是最纯粹的真。面对落日的逝去，作者也并没有表现的过于依恋和不舍，因为片刻的欢愉已是极大的幸福，这体现了一种随遇而安的知足与洒脱。“沉入黑暗，夜莺歌唱，放你自由的天空反悔”是三个不可逆转的结局，但在那之前的有限的时光，是要用心品味的。抛却了慌乱与浮躁用心去感受它的美，即使是消逝了也值得回味。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面对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想更长久的占有它、享受它，不想满足，也不懂得珍惜。而这首诗中却说，能够享受所爱之物又“不被欲望灼伤”，即使是片刻欢愉也足够辉煌，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莫大的可贵。简单地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的“人生哲学”？在平淡的生活中找寻快乐，在短暂的时光里享受幸福，不去追求看似浮华的“身外之物”，不被空虚的欲望填满内心，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纵然失去也不去伤心后悔，拥有过、珍惜过，就已足够。同时，用积极向上的态度坦然地面对生活的残酷，唯有这些考验，才能让你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就像泰戈尔说的：“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也希望黑暗之中的你能够守住寂寞，“愿你要的明天，如约而至”。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落下，历经黑暗和光明之后，又将是一个轮回。

发表于2018年12月27日《扬子晚报》扬眼·新诗风·诗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