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彦:这里总能过滤外界的喧嚣
编者按:
上个世纪末至今,一批优秀的北大学子走出国门赴海外学习深造,他们立志学成报国,并最终回到燕园教书育人。“燕归来”系列报道,聚焦这批“两度”选择北大的北大人,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北大人所独具的追求卓越、报效家国的情怀。十八岁的你,是否也对未来的方向感到迷茫呢?中国语言文学系秦立彦老师曾以全省第一考入北大政治学系,兜兜转转却仍实现了自己的文学梦,这中间会有怎样的奇妙经历呢?今日“燕归来”,让我们一起感受秦老师在面对人生选择时,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奇妙的兜转,宿命的探寻
“你真正爱的东西,可能就是在你十几岁的时候,上大学之前找到的,那是一种宿命一样的东西。”从学子到师者,寻寻觅觅,她不断尝试并最终走向心中的热爱。现在,在中文系“西方文学史”课堂上,终于将自己宿命的热爱握在手中的秦立彦,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她亲切和蔼,娓娓叙述着异彩纷呈的文学世界,眼里有光。
也许是从小受文学方面的陶冶的缘故,她早早和文学结缘。她爱读书,也喜欢写诗、写故事,那是一种自主自发、无人逼迫的爱好。而事实上,从小就想着“要当作家”、“要当萧红”的她,也曾走过许多“弯路”,兜兜转转,才走上自己心中向往的文学之路。
18岁那年,秦立彦以高考总分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抱着一个特别模糊的、想整顿乾坤的想法,进入政治学系学习。“我明知自己是个文学青年,却没想到读中文。所以我后来的许多选择都是要把青春时候犯的错给纠正过来。”她笑言。
进入大学,整个世界全面打开,加上并不熟悉的专业,秦立彦迷茫了。政治学于她而言本就是十分模糊的东西,考上北大之后该怎么做也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那个时候就夹在潮流里跟着走,但是北大的好处就是它会把很多选择摆在你面前,你都可以去试试,然后就可以分辨出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出于对文学的热爱,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小说和学英语。从《红楼梦》到英文版《简爱》,大量中外文学作品的阅读,让她对文学的热爱更加无法抑制。她说:“那些年的自主阅读,也许就是我的长项,可能因为我完全是自发的”。
终于,在本科毕业后,秦立彦作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她要换方向,学文学。本科时,秦立彦上的唯一一门中文系课程,就是比较文学所的“海外中国文学研究”,考研时她就在想是考中文系的比较文学所还是英语系,考虑到自己似乎还没有扎实的外国文学基础,她决定先去英语系。最终,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为北大英语系的硕士生。
她对文学赤忱的热爱从未改变,硕士毕业后赴美国圣地亚哥加州大学深造,获得比较文学博士学位后又回到北京大学中文系任教,现为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化研究所副教授。最初选了中文系比较文学方向的课程,最后又回到中文系比较文学所工作,她觉得像是冥冥中有天定。
从政治到英语,最后归于文学,这是她的求学时光。走过许多曲折,她找回了自己宿命的热爱,她说:“这种曲折也不一定是坏事。我对文学抱着一个特别强烈的愿望,而这个动力是我自己找到的。”
异域的修炼,文化的羁绊
说起赴美留学的经历,秦立彦戏称之为“洋插队”,她不觉得出国留学是一件轻松享乐的事,而是去到一个“修炼的地方”。
在美国的头半年对秦立彦来说是颇为艰难的,首先是学习的强度陡增,每周的读书任务多达几百页,每天都要不停读书、写文章,这让她感到被鞭打着前进的压力,不过长期的大量阅读培养了她提炼观点、抓取中心的能力,为此后学术材料的研读提供了方便。
智力上的挑战尚能应付,但陌生的环境和文化让她萌生出一种孤独感,在她看来,美国的人际关系很淡泊,和国内大家互帮互助的集体学习生活完全不同,在看美剧《六人行》时她很感慨:“六个人是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圈,然后一直会互相扶持着。但是可能在很大部分的美国人中间不是这样的,他们就全靠自己。”
然而就像面对刚来北大时受到的冲击一样,秦立彦坚持了下来,她告诉自己:来美国是为了学习,完成学业就可回国。怀着这种信念,她度过了适应期,并在后来的日子里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离开美国对于秦立彦来说一直都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人文环境和社会模式的不同让身处美国的她始终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文化基因的不同更是她回到中国的重要原因,她喜欢写作,尤其是写诗,诗歌与语言有着天然的亲缘关系,用母语写的诗可以随意挥洒、灵动自如,然而用英语写诗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读过很多外国文学,但深植骨髓的文化基因是不可变更的,屈原、陶渊明、杜甫才是最能打动她的诗人,她也只能用母语写诗。
美国有许多壮丽的自然风光,加州的阳光、大海初识时也曾令她惊艳,但欣赏海边落日的瑰丽景象时,她想到的还是“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仍然是中国文学提供的审美体验,这种“血肉相连”的文化羁绊始终存在秦立彦心中。
熟悉的校园,崭新的旅程
回北京找工作时,北大是秦立彦心中最好的选择,曾经为她编织起文学世界的图书馆、与爱人携手走过的未名湖,始终在她的记忆中闪烁,无论校园外的世界是如何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似乎北大总能过滤外界的喧嚣,让她感到特别安心——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最初成为北大教师时,秦立彦是有一丝“紧张”的,很快她发现,这不只是她个人的体会,也是很多北大教师的共同感受,“北大的学生是很聪明的,你需要达到一个比较高的标准才能满足他们;上课它又是另外一种技术,跟你自己看书是不一样的”。这种讲课的“紧张”背后,其实是身为教师的责任感:不能误人子弟,所以要格外用心。
秦立彦很重视课堂的“立即反馈”,学生现场听课的反应是她把握课堂节奏的一个要素,“要是这段讲的还不错,你就会发现同学们马上都眼睛闪光”,看着同学们青春的面容,她也不忍心让自己的课堂成为他们大学回忆中黯淡的部分。
相较起自己自由自在的本科阶段,秦立彦觉得现在的北大学生的课程压力变大了,这一方面能让大家学得比较扎实,另一方面也可能压缩自主性的空间,这是她在教学中会考虑的。
她在北大中文系为本科生讲授西方文学史,第一堂课就会列出书单:《伊利亚特》《俄狄浦斯王》《忏悔录》《李尔王》……她强调学生要直面经典文本,在她看来,文学无法靠老师耳提面命地传授,必须要有个人的艺术体验,这意味着学生要在课堂外下功夫,而并非只是“忙于上课”。
秦立彦鼓励学生广泛阅读古今中外的经典,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她相信,无论学生将来走向什么方向,选择工作还是做研究,经典对整个人的修养都是有益的。
北大中文系硕士生李若白在做硕士论文答辩的秘书时,亲眼看到秦立彦老师从答辩论文注释的希腊文中,敏锐地发现一个拼错的字母,而希腊语并不是秦立彦的专业,只是她后来自学的,这种谨严的学术态度令李若白特别佩服。在二人交流时,秦立彦也会关心李若白学术之外的日常生活,这让李若白倍感亲切:“你可以把你最真实的想法告诉秦老师,她会支持你去选择、体验,然后找到你自己最喜欢最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秦立彦也期待学生在短暂的人生中培养出自己的能量,并在适合自己的领域有最大程度的发挥,这是一个不容易实现的目标。但北大的教师既是学术上的导师,亦是人生的领路人,这种双重身份下的使命感给予秦立彦动力,一路带领着学生走向温暖、阔大的人生风景。
(信息来源: 新闻中心、中国语言文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