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遲在梭羅的《瓦爾登湖·譯序》中寫道:“你能把你的心安靜下來嗎?如果你的心並沒有安靜下來,我說,你也許最好是先把心安靜下來,然後你再打開這本書”。
這正是一品紅詩歌所要告訴我們的:讓一朵花安靜下來,讓浮躁的心安靜下來,在生命這本大書面前。
一品紅是一種花的名字。詩人一品紅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一樹花。
徜徉在花間,像一個爛漫的花仙子,靜靜的綻放,徐徐的低語,一品紅溫婉着她的“花路詩韻”。她觸摸着生活的某個瞬間,她感動着思想的某個閃爍,她接近着她內心的渴望、幸福、疼痛與寂寞,她以優雅的姿態,確認了保羅·塞尚的信仰:“我們生活在一種有形詩歌的核心”。
《蝴蝶會飛走的》有兩個核心意象,讓人過目難忘:一個是花朵,一個是蝴蝶。這兩個意象在動靜之中、糾纏之中、蛻變之中,婉轉縈回着心靈的美好、真實和高貴:
或許不是壞事情
這可以讓一朵花安靜下來
為來生,傳花授粉
愛上蝴蝶,是花兒的宿命
愛,就要空出心來
承受寂寞
——《蝴蝶會飛走的》
“是的,蝴蝶會飛走的”;是的,“愛,就要空出心來/承受寂寞”。這樣的肯定從始至終,詩人的决絶承受,冷凝內斂,孤獨忍耐,有一種力透紙背、擊中靈魂的智慧與情懷,打動我們。
《花開的距離》仍然有一種坦然面對宿命而又兀自尊貴的雅緻。“一朵花開的速度有些快,騎着白馬/更多的花趕往春天,漫山遍野/讓人措手不及”,春天的絢爛預示着什麽?詩人一品紅似乎有意呼應詩人鄭愁予的《錯誤》:“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一種與生命息息相關的“神啓”被奇妙打開:“誰能趕上花朵裏的/馬蹄聲,誰就是幸福的人”。不是鄭愁予式的“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的失落和惆悵,一品紅表現了這樣的審美:直面繁華盡處的寂寞,竭心盡智就夠了。
…… 讓自己的粉
紅一些,再紅一些,將千年寂寞打開
一朵花開到極緻
能看清自己的前生今世
——《花開的距離》
倫那德•科恩說:“每個事物上面,都有一個一個縫隙,那是光明進入的地方”。在花間沉醉而恬靜的詩人,找到了這個縫隙:“紅一些,再紅一些”。花品映人性,“紅”是一種生命的憧憬,“緑”又何嘗不是一種生命的活力呢?
附:一品紅詩歌
蝴蝶會飛走的
是的,蝴蝶會飛走的
它翅膀上穿着風,不會停在一朵花裏
傾聽心跳和那些唇語
或許不是壞事情
這可以讓一朵花安靜下來
為來生,傳花授粉
愛上蝴蝶,是花兒的宿命
愛,就要空出心來
承受寂寞
花開的距離
一朵花開的速度有些快,騎着白馬
更多的花趕往春天,漫山遍野
讓人措手不及。誰能趕上花朵裏的
馬蹄聲,誰就是幸福的人
我必須加快腳步,纔不至於孤單
那些路過的風,和落下的蝴蝶
都是命中註定的。讓自己的粉
紅一些,再紅一些,將千年寂寞打開
一朵花開到極緻
能看清自己的前生今世
越來越緑
因為喜歡緑纔願意緑
因為熱愛緑纔盡情緑
像風一樣緑
一縷春風,就可以吹醒世界
像草一樣緑
一棵小草,就可以刺穿大地
像水一樣緑
一泓清泉,就可以洗淨浮生
緑了,緑了,緑了
天空緑了,原野緑了,山川緑了
樹木趕在三月之前穿上緑衣
燦爛的緑,像一群浪漫詩人聚在緑風裏
眼睛緑,鼻子緑,嘴巴緑,寫出的詩更緑
越來越緑
讓生活變緑。緑窗簾、緑沙發、緑綢被子
提緑籃子、買菜,上緑蔭市場
十字路口,我多麽盼望那盞緑燈亮起
像雪一樣
那麽,我會是雪的一部分
像往年一樣,落下來就飛快地貼緊地面
堵住那些骯醜陋和虛假的嘴唇
讓每一次行程都幹幹淨淨,抵達完美
雪中的往事被不斷接近
有時,會站在村頭眺望,像風中的母親
那些緑油油的麥子,蜷着身,睡在最裏面
一不留神,那柔嫩的小手就伸出雪被
而我被你的晶瑩咬住,被你的清純俘虜
我的天使,我們在鼕天裏相遇
那一刻,我確信有許多溫暖被融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