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夜 | 與詩有關
寫詩是一種美德。
詩人,再次獲得了無用和貧窮……
一首詩能幹什麽?成為謊言本身?
紙和筆,陡峭的內心與玻璃上的霜……回答的勇氣——衹有這些時刻纔是有價值的。
對於一個民族,在孩子們的課本裏選編一些真正意義上的好詩,比評詩歌奬更重要。
一個作傢的意義就在於他提供了某種語言。語言是表達者的精神氣象和精神質量。但習慣,是需要警惕的。
詩人的精神空虛感是絶對必要的。
我希望我的寫作,在敢於正視人的自身的局限性的同時,還進一步折射出這樣的詩 歌美學: “美的短暫性會提高美的價值。”
把詩寫得花裏鬍哨並不難,難的是相反。
有時候,詩人的絶望不僅僅來自寫作本身,還可能來自一本正在進行的自選集。你寫的時間越長,就越是發現可挑選的好詩越少。某個秋天的下午,呆坐在書房裏的你,甚至已經沒有勇氣繼續完成一本叫《娜夜詩選》的自選集。
那些從來為自己叫好的詩人,他們的力量是從哪裏來的呢?
在忠實於自己的內心和過分強調詩歌的社會功能 ( 比如啓蒙、呼籲、批判、擔當、揭 露、反叛、悲憫等 ) 之間,優秀的詩人更多地出自前一種。
在人類的災難面前,我允許自己失語。就我個人而言,那樣的時刻,眼淚比寫詩更誠實!
詩無論參與了什麽,都不能因此降低藝術水準。否則,就是對詩的傷害和利用。
我懷疑那些時刻準備用詩歌表態發言的詩人。那些消費苦難的偽命題。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當天,卡夫卡的日記裏衹有:“德國對俄宣戰,下午遊泳。”你絶對不能說寫出《審判》的卡夫卡對人類的大事無動於衷。
愛情就本質而言,就是無窮對有窮的一種態度。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不妨把愛情詩看作人與世界關係的一種隱喻式書寫。
一個從未寫過愛情詩的詩人是不可思議的。他的生命至少不夠豐盈。
董橋先生說:文字是肉做的。必須減去多餘的脂肪,贅肉,表達的雙下巴——仿佛美的:人體。必須懂得節制的力量——這僅僅是技術? 但,並不容易。
寫你的命運給你的——這多麽重要。
知道你寫的每一個字在幹什麽——這是詩的魅力。
糟糕的是,這個時代,人們已經不再認真閱讀了。或者衹以一種方式閱讀:評奬的方式。諾貝爾文學奬或者一種尚未誕生的什麽什麽奬。
木匠的根本是桌椅板凳,而非滿地蓬鬆好看的刨花。所以,寫作是一件事,獲奬是另一件事。
在公共生活中做一個有精神光芒和道德底綫的高拔的人,比寫一首詩更重要。
詩人的任務是把詩寫好!
我的寫作從來衹遵從我的內心,如果它正好契合了什麽,那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