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古丽诗学随笔选
诗创造读者
那个称之为我们的群体,就是读者。
通常,我们与诗人保持着既亲密又疏离的关系。亲密是因为诗,疏离是因为诗人。
我们与诗通过阅读的方式互相置换,像两个心甘情愿推心置腹的朋友。
我们与诗人却大有不同。在现实中相遇,我们追随诗人,掩饰羞涩;有深爱,却永远也不会说出。这个没有说出的部分就是诗。诗人守护着这样的经验,直到成为诗。
读者却是不由分说的介入。哦,不,不要这么鲁莽。阅读一首诗前,我们一定要洗耳,净心,保持安静。要有面对《心经》一样的虔诚,最好点一炷香,放一曲轻音乐。这时我们的阅读才会成为对诗人和诗的二度创作,我们才会真正拥有诗人和正在阅读中的诗。
诗人与诗是等于的关系,这种平等给予诗人的创造力之上。诗与读者是大于的关系,这种不平等给予读者的创造力之上。
诗人与诗的平等关系,使时间与空间的诗性关系处在永不匮乏的相互诠释之中。啊,时间和空间,我们永远不知道它们是平等的关系呢?还是始终处在不平等之中?诗也不知道。哦,读者也无需关心这个问题。诗总是让一些哲学的问题凸现出来。诗与哲学本来就是互相孕育的关系,它们不能诠释的窘境从来都不是诗人的范畴。阅读让我们再次确信,最有资格丈量诗歌边界的只有读者,哲学对此无能为力。
实际上,诗人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诗人。在一个何谓真正的人的探索中,诗人从来都没有止步,也不会含糊其辞。我们与这样的诗人相遇,真是三生有幸。我们爱上诗人,热恋一场也不为过,诗人是我们生命的光。当然圣殿中的那台管风琴是多余的,因为诗人的存在。
诗人与诗在某一瞬间奇迹般地走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过只是一瞬,这样的机缘总是转瞬即逝。对一位把毕生交付给诗歌的诗人来说,首先有诗,而后才有其他。诗人的成败要在诗与生活的包容之间找到通途。如果诗人嫁给读者,或者诗人娶了读者,亦或两位诗人在互相的嫁娶之中走进庸常。哦,别忘了,生活是一罐甜蜜,也是一剂毒药。饮甜蜜时,要热爱诗人,吃着生活的毒药时,我们同样也要热爱诗人。
诗人从来都不是坏人,但一定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另类。我们从来都不应该给诗人套上世俗的枷锁。诗解放了我们的生命,给了我们心灵的自由,诗人首先是那位最先实现了自身解放的人。
越是伟大的诗人,越渴望包容,渴望自由。
生活对诗人的包容度,让我们读出爱的深度。社会对诗人的包容度,让我们读出社会文明的尺度。而读者呢?读者如何解读诗人?如何解读诗人的推心置腹?这个过程正是读者的二度创作。对诗人和诗,读者始终都是不可或缺的在场者。
读者是上帝,诗人不是。但诗人通灵,又接通了诗与上帝的关系。诗仿佛上帝之道,有时候真像是在传达教义。诗中包罗万象的时空被永久地保留下来。诗留下来,还有全新的语言。一些被诗赋性赋形的事物保留在我们的视野中,像一尊永不消逝的时间的雕塑。读者正是因诗人的创造认知了那些陌生的事物,通晓了人类史上曾经讳莫如深的历史、气象、人文地理。实现这样的诗性表达却没有那么简单。
读者啊,可别以为诗只是一些抒情的分行,它大提琴一样粗犷的叙述是一种多么夺人心魄的语言方式。叙述让我们对诗有了更新的认识。时代更新着诗的表达方式,读者也要跟上。正如大众如今阅读一则新闻只要在手机上就可以完成,而不是从报纸上。
阅读使我们在纵横交错奔跑着快速列车的当代时空中,持续地完成自己,在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道路上,与诗人保持同步,走在一起,不至于落伍,留下太多遗憾。即使遗憾总是存在着,围绕着我们,我们依旧这么固执地期待……
诗把我们引向内在的安宁。那么,期间的一切,都将用以诗人解脱自我而奉献给读者。
诗人创造着诗,诗创造了读者。
诗与诗人
诗,一直在那里,等待那个发现它的人。
那个人,人们称作诗人。
诗,是一个雄性特质的小怪兽,被更具雌性特质的诗人奉为终生不离不弃的恋人。
诗与诗人,就像浩瀚宇宙与云朵、蓝天、风暴的关系。
它们各成世界,各执一词,在各自的轨道上奔跑,相对独立,却在某一时刻统一起来。
那个统一后的产物就是诗。
诗,诞生在一张白纸上,而后,诗人才站立在那张白纸上。
像陆地上突然崛起的高山,像大陆架突然拉长的裂缝,像闪电点亮的乌云。
诗人的道路不是通往天堂,就是走向地狱。
诗,自古就是勇敢者的游戏,是世界的良心,宇宙的轴心,只有勇敢者才配诗人的称谓。
诗与诗人演绎的装置艺术只有明眼人才可以看到,比如,李白、杜甫、穆旦、荷马、但丁、叶芝、里尔克、奥登、阿赫马托娃、茨维塔耶娃、爱默生、弗罗斯特、保罗.策兰、米沃什、希尼……
诗是诗人的道具,也是演员,更是一个大舞台。
哦,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诗人总是一个人,和自己对抗,与世界冲突,和解,再冲突,再和解……诗人才得以活下来。周遭的世界太强大,像蚂蚁一样把诗人踩在脚下。但诗人是强大世界的受益者,诗人正得其所,绿松石一样长命,赢得声誉。
诗,先于诗人来到世界上,先于客观世界存在着,万事万物即可入诗,难道不是吗?
诗人以自己的生命实践寻找诗,让沉积岩一样渴望回到海平面的诗复活,让包裹在蓓蕾中的诗吐露芬芳,让浪花的歌声回到自己的大海,让铮铮铁骨的词语回到仰望已久的高山。
诗人给我们搭起一个新世界的舞台,
是明镜,是自由,是真理,是光明磊落的盾牌,
给世界带来清醒的沉思。
诗与诗人,就像天空与大地,是一片天空与一片大地的关系。诗的碧水蓝天、诗的风雨雷电、诗的高山流水、诗的洪水猛兽、诗的沉寂苍茫、诗的浩荡长歌,也会投射到诗人的心上。
诗人无条件接纳的,是一次又一次与光明、自由、真理相遇后重生的希望。
诗,因此不是写出来的。诗,就在那里,等待诗人的发现。
诗,是恰巧被诗人遇见。遇见今天和明天,遇见昨天和未来,遇见光明、自由和真理!
这些诗人腹中的婴儿,怀胎十月的婴儿,急于见到天日,急于冲破尘俗庸碌的阻隔,急于从浩茫的大海中仰望新世界的曙光,急于与笔墨的力量结盟,与一张白纸浩渺空阔的时空相遇。
诗人看着诗在一张白纸上颤栗,站稳,慢慢长大,向着瀚海寰宇自由飞升……
诗人看着诗在一张白纸上,起初轻若鸿毛,之后重若泰山。
诗人持续不断地完成着诗,完成了自己的发现,也完成了关于一个世界的创造。
行走的灵魂
在这个越来越陌生化、数字化的世界中,我们会不会被遮蔽,失去爱的能力?这是我经常担心的事情。
爱中有真,真中有爱,善美是爱的果实。爱贯穿了我的整个创作。通过对爱的理解和思考,我解决着自身的问题,也试图解决人的问题,持续地,我也正在走向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在我的生活中,爱是无法定义的,没有边界。在广阔的爱中,诗大有作为,诗人无为而为就行了,因为人性的丰富和多向度的存在早已在那里了。
我一直喜欢崇高的事物,唯美的事物,即使这样的审美方式有点疏离现实的嫌疑,但这是人文主义的大道。有担当、有使命感的诗人必须要坚守此道,从此道介入现实,追问现实、批判现实,也不失为一条光明的选择。
我的命运让我做了一个世俗世界的叛逆者,那么彻底,一些奇思妙想因此产生出来,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常常在黑夜中升起。那些高尚的事物正如星星,让我在仰望中,也接纳了它的光,照亮了我一度晦暗的内心,奠基着我灵魂的高度,让我不至于在大灾大难面前魂飞魄散。
在这个芜杂喧嚣的世界上,诗人们必须沉浸下来,回到诗自身的轨道上来,而不是股市、房市、名利、权术。
通过《湖水把我带向你的深处》这首诗,虚构的人、物像与现实相遇了,成就了诗,诗中自问自答的句式,可凸显诗的张力。戏剧化的对白,也让诗的层次丰富了。诗中的爱,它的维度在哪里?它圣洁美好的力量,弥漫在那个下午。湖水像一面镜子,爱也是。通过诗,爱从陌生化、数字化中凸显出来。漫步在湖边,我自己被自己感动着......
认识世界,首先从认识自我开始,从自我走向外部世界,消化外部世界的陌生感。数字化时代给世俗生活带来方便,但却给心灵带来太多的问题和障碍,如果我们深感负累重重,以诗的方式突围出来,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至于读者,阅读有的诗,可以破门而入,有的诗则不可鲁莽,失去风雅。需要洗手,净心,点一柱香,放一段轻音乐。
仪式感会增强我们对诗的敬畏。
这让我想到意大利米兰大教堂基督教礼拜和分享圣餐仪式,在那么高贵、肃穆、静美的教堂里,进行中的仪式瞬间让我们感到一股强大的夺人心魄的力量,会让人泪流满面,好像上帝真的来到圣徒们中间,播撒人间福祉。
在阅读一首诗时,我们为什么不赋予一种仪式,使诗高贵地从诗人心灵的殿堂走出来,走向它最亲爱的读者。
诗这个灵魂的尤物,它从诗人的身体中来到一张白纸上,一路行走,历经万难,却毫不畏惧地占据了这张白纸,又从这张白纸上——它自己的领地走向那些喜欢它的读者,你说诗走向读者时是不是很神圣?
心乱, 阅读也乱了,而诗多么无辜,被那个心乱的人带到晦暗处,光华尽失。
诗一直在寻找和辨认自己的知己,灵魂也是。这个过程有时很短,有时也很长,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诗艺的空洞
像替星星铺路的风,诗歌技艺(以下简称:诗艺)是一个空洞的概念。
诗人对诗艺的认知也千差万别,男性和女性的认识也不同,每位诗人生命历程和社会生活如此不同,在诗中的表现也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诗艺因此从来都没有可供速成的标准,不能购买,不能以购买的方式获得。
对某一位诗人而言,也不能说某一种诗艺就是(他或她)可供参照的标准,这丧失了客观性,是强暴诗人,也是强权者的伎俩。
对诗艺的学习,诗歌写作者要各有所志,要始终怀有敬畏心、真诚态度和包容的胸怀,取所需,尽所长。不以诗艺的说词谈论诗文本,无论诗人之间,还是批评家之间,都要有诗建设、诗学建设和探索未知世界的无畏,探测到诗的内部、语言的内部、诗人生活和生命内部的货色,才有资格批评诗。
事实上,事与愿违的事情时常发生。诗艺成为一些骄傲的人随意拿来行使主权的工具。诗艺的空洞正是这样产生的。
实际上,诗艺的空洞原本就在。只有具体到某位诗人和某个文本时,批评家的言说才有可能直接进入诗艺的空洞之中。
诗歌批评就是对生活的觉悟,对善恶的学识。批评要捍卫诗人的言论和权利,而不是笼统地只说诗艺这个词。批评者多向度进入诗艺的空洞之中,这是一种批评的方式。
诗艺的空洞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批评家要肩负起诗歌精神的责任和使命,为诗和诗人消除内心的恐惧。
诗艺这个词是一块石头,砸碎公平的尺度,也是名利场上廉价的黄金,媒体扰乱视听的手段,有时也把读者或公众引向歧途。诗文本在这样的压力下,被下架或焚烧,也有可乘之机,全因诗艺的空洞,文本不值一读。这是使用诗艺这个词制造的悲剧,令人遗憾的悲剧。
其实,说好话是好人的作为,巧妙地讲坏话是坏人的心机。而批评者何为?
社会是一个复杂的可以强行进入个体生活的机器,输送诗艺的履带并不完全属于诗人和批评者,诗因此遭到戕害。我们讨厌诗不能放在诗的范畴里批评、诗人不能放在诗人的群体里识别的批评方式,放在更大的空间和更纵深时间的河流中言说诗和诗人,也是放纵不羁的荒诞剧目。这是对诗和诗人的消解,是违背客观规律,是学术在犯错误。
诗有它的时代,诗人也是;诗有它的生命,诗人也是;诗有它的局限性,诗人也是。用无限的口吻言说局限的诗人和诗,是痴人说梦,是造神运动,是不属于诗学建设范畴的游戏,是属于娱乐范畴,而不是诗的范畴。
诗人生活在自己的时代,诗生长在诗人的生命,这是诗和诗人的源头。
诗艺不能作为工具,为目的所用。
诗艺如果成了一个功能化的目的,比如:商品,诗人和批评者可以不买账,可以质疑,可以不投其所好。请问诗能为商品的繁荣做什么贡献呢?
诗只服务于诗人的生命,对现实生活又有多少用处呢?
诗艺是一个形式和内容、诗学与美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组成的判断体系。不要把政治目的、权力欲望、非人的、非人性的东西强加给诗。诗艺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也绝没有功能性和商品性,更没有政治性和权利欲、色欲。除了爱和爱的哲学,诗艺什么也没有。如果有,也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像湛蓝的天空,乌云和尘霾总是随意来去,诗人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挽留哪怕一片湛蓝明澈的天空。
这是诗人的无助,也是诗的局限,更是诗艺的空洞所在。
由于功能化和商品性的存在,诗和诗人惨遭绝望风暴的检验。
诗艺的获得如此艰难,成长和发展也历经坎坷,批评者更要对诗艺这个词时刻保持警惕。
仅仅这个词,就能使一片有深意的水,瞬间变得无意义,把巅峰夷为平地。
难道不是吗?
如果名利不需要支付什么,只需支付诗艺。但这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到底在哪里?
诗艺仿佛在无形之手中操控的机器人一样,历史会为诗人买账吗?
诗艺这个词本身不值得诗人和批评者信任,只有那些将诗镶嵌在生命内部并雕刻出高贵灵魂的诗和诗人,才值得批评家信任。
这是我从长夜里失眠的诗人那里得到的清醒。
诗艺的空洞,像空气,我们在呼吸空气,并不能看到空气是什么样子。
这世界上很多路可以走捷径,但诗没有捷径可走,批评也是。
诗人叶芝把诗视为一种由意象、节奏和声音构成的复杂的“音乐关系”,就像一片生命的羽毛,飘在心灵顶端。
这也将诗艺置于可供谈资、可以控制的范围中,而不是只谈诗艺这个词本身。
2019-12-31
时间是诗人的判官,也是诗的判官
对于一位真诚的、有使命感的诗人而言,语言指向哪里,哪里就有一个诗歌的现实,有一个照亮自己的太阳,诗只是向世界投下的自己的影子。一个诗化的心灵,就是一个语言的自然,是一个光影运动的世界,其律令定会驱使诗人前行,诱惑诗人成为夜晚那轮高悬星空的月亮久违命途的知己。这就是发现之诗给予诗人的际遇。诗一边基于行动之中,一边基于固有的存在之中,两种形态一直在诗的国度中彼此成就,相辅相成地为诗人的耕耘效力,建设独属于诗人的王国。
你对诗人的作品反复研读,共振中的感受异常美妙。你对自己的某些诗确有钟爱,隔着遥远的时空,你仍如遭遇古墓出土的丝锦衣裤般不寒而栗,你瞬间逃离,暗自嘀咕,自己遇到了什么?诗本就是你存在的一部分,是你生活过的一个证据。诗站立起来,并生长着,正是依据这些根基,如你在夜晚偶遇的星光之于星辰一样。语言站出来,一个从心灵而来,一个从天空、大地而来,万物和人心诗途同归。
透过密闭的玻璃窗,这个世界唯一不让你完全掌握密匙的隔障,就是玻璃。无处不在的玻璃,无处不在的玻璃一样的网监、规则、规定,试图遮蔽你的眼睛,堵上你的耳朵,捆住你的双腿。这一切对于灵魂而言,对一个真正的人而言,多么徒劳。瞧,月光下,你忙碌的灵魂长了翅膀飞出窗外,在尘世中替诗人行道,替天地说出,直到另一首诗悄然到来,带着属于诗人自己独有的语感和声色、形式和内容、镜象和气韵。诗人只想更多地积累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不敢说真话是诗人的耻辱。不能说真话是时代的耻辱。如果客观世界是黑暗的,诗人内心的自然就黑暗。如果客观世界是光明的,诗人内心的自然就光明。问题是,我们所处的并不是一个非白即黑的世界,多极、多元、多维度的人类存在和地球自然人文形态,向我们展开了一个无限丰富广大的世界。我看到中国油画家们正在用尽光明和黑暗之间的机巧——光影和不拘一格的媒介,将人为的限度、隔障和羁绊都抛掷“隐世界”中了,也因此在如何倾听内心的声音?如何可持续自如的面对自己?如何在与内心和世界的不断冲突中达成解决艺术问题的目的。绘画走在了前面。画家借助画笔或其它方式,通过色彩或其它媒介自我引渡,拓展了油画表达的形式、语言和内容,油画走出了很远的路,在与中国新诗发展大致相同的一百年间。
而诗呢?诗人何为?这是海德格尔振聋发聩的天问,此刻隔着遥远的时空,来到他陌生的中国江南,响在我耳畔。
在诗面前,一个人有能力经受不安、迷茫、疑惑,这是诗人的幸运。诗歌从大地上和心灵中生长出来,有诗人的体温和呼吸,有诗自身运行的逻辑和规律。敬爱人民,尊重传统,敬畏汉语言崇高的使命,具体到诗人的写作,这理应是诗人面对汉语时应加持的本分。但如果烦躁不安喋喋不休地博利博名,不惜踩在诗的肩膀上,以好与坏、是与非、对与错,对诗或诗人横加粗暴,恶意评判,这会令人无限伤感。更有甚者,个别诗人还为身边的诗人设界限,划江湖,这就让未来的后辈诗人们贻笑大方了。我始终不消于诗坛毫无意义的论争,这就好比在泥浆里沐浴,搞得大家都不干净,我因此连观战的兴趣都没有。
历史上,对诗和诗人的辨认从来就没有结束过。这首太黄了,那首太色了,这首太左了,那首太右了,这首诗不是主旋律,这个诗人站错队了,等等。是谁给诗人拉起了过滤网?诗坛太缺乏对诗人的尊重,对诗的敬畏,对人性深厚博大的认识也颇有欠缺,诗坛不是供诗人矫揉造作故弄玄虚这班落幕那班来的戏台。诗人何为?
诗人是能够掂量出苦难分量的人。诗人是能够肩起社会良心和时代大义的人。诗是跳动在人类脉搏里的一滴血。诗是诗人心灵的原野上正在生长着的树。如何使这棵树获取持续生长的能力,这才应是诗人之道。潜下心来阅读,擦亮眼睛热爱,将“良心”写成诗,而不是操作成诗以外的其他货色。
诗,本无“是”,也无“非”,诗就是诗,诗就在那里,等待诗人的发现。驾驭诗歌的骑手心中一定住着一位会唱歌的天使,一种无限也将会被诗人持续展现出来,在不同的阅读者那里。读者以自己的方式靠近诗,融入诗,成为诗。
诗人都是由读者成长起来的。一位合格的读者有成为诗人的可能。一位合格的诗人必是一位合格的读者。这当然是对成熟的诗而言,是对诗由衷的爱和敬畏的诗人而言。诗的发现和科学的发现几乎可以相提并论。如果你写的不是带着自己体温和呼吸的发现之诗,那诗中的杂质一定太多了,也无需再论了。
时间是诗人的判官,也是诗的判官,设限无用,诗江湖无用,自我叫嚣更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