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策兰:我是第一个喝蓝色的人
河南诗人 2 days ago
保罗·策兰,基弗最喜欢的诗人。
德穆兹在与基弗谈论他的作品时说:您这几幅油画让我想起了保罗.策兰的下面这首诗:
“裸子植物,在这里你的/祈祷长衫:/自由地宣告你/进人庇佑。II向我供出你自己吧/有如动人的/蓝之于动人的/白。”
读诗,感受下保罗·策兰。
保罗·策兰(Paul Celan,1920—1970),生于一个讲德语的犹太家庭,父母死于纳粹集中营,策兰本人历尽磨难,于1948年定居巴黎。策兰以《死亡赋格》一诗震动战后德语诗坛,之后出版多部诗集,达到令人瞩目的艺术高度,成为继里尔克之后最有影响的德语诗人。1970年4月20日左右,策兰在巴黎塞纳河上从米拉波桥投河自尽;5月1日,一个钓鱼的人在塞纳河下游7英里处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自杀是相当的沉重的,这是以一种非常沉重的方式,回答和了结了历史浩劫带给个体生命的重负。最后留在策兰书桌上的,是一本打开的荷尔德林的传记。他在其中一段画线:“有时这天才走向黑暗,沉入他的心的苦井中,”而这一句余下的部分并未画线:“但最主要的是,他的启示之星奇异地闪光。”
保罗·策兰诗选:
(王家新 芮虎译)
《我是这第一个》
我是第一个喝蓝色的人,它仍在寻找它的眼睛我从你的足印喝并看见:你把我卷过手指,珍珠,而你成长!你成长,像这所有的以往你卷过:这黑色的悲痛之冰雹掉进一张变白的围巾,因那告别的挥动。
《雾角》
隐匿之镜中的嘴屈向自尊的柱石手抓囚笼的栅栏把你自己献给黑暗说出我的名字把我领向他。
《水晶》
不要在我的唇上找你的嘴不要在门前等陌生人不要在眼里觅泪水七个夜晚更高了红色朝向红色七颗心脏更深了手在敲击大门七朵玫瑰更迟了夜晚泼溅着泉水。
《你的手》
你的手充满时间,你走向我——而我说:你的头发并非褐色于是你把它轻轻地举在悲哀的天平上:它重过了我......
他们上船走向你将它载走,然后放在欲望的市场里出售——你从深处对我微笑,我从轻盈停驻的贝壳里向你哭泣我哭着:你的头发并非褐色,他们从海里提供苦水而你给他们鬈发......你低语:他们正以我填充世界,于是,我在心里留出一条狭隘的路!你说:放下岁月的叶子在你身边——是更亲密地贴近并吻我的时候了!
岁月的叶子是褐色的,而你的头发并非如此。
《岁月,从你到我》
你的头发再度飘动当我哭泣。随着你眼中的蓝色你用我们的爱摆出餐桌:一张床从夏到秋。我们喝着某人既非你我也不是一个第三者酿造的什么我们摊开一个空洞和仅有。
我们从深海之镜里观看我们自己并更快地把食物传递给对方:当夜是夜,它和早上一起开始,挨着你它把我安顿下来。
图来源:https://www.pexe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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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眼睛:随着倾盆的雨一起闪光当上帝命令我喝。
眼睛:黄金,被夜晚点数着进入我的手掌当我采摘着并铲去谚语的阴影。
眼睛:黄昏在我的上空点燃当我破门而入并用我鬓角的冰越冬我疾驰穿过永恒的小村庄。
《夜的光线》
最明亮时燃烧我夜的情人的头发我送给她最轻的木头棺柩它波浪汹涌,就像我们在罗马的梦床它戴着白色假发,像我一样,并嘶哑地说着:它像我一样谈着,当我被允许进入内心。它知道一支法国的情歌,我在秋天时曾唱起它当我作为一个旅人在夜地驻留并给黎明写着信。
一只漂亮的船,那棺柩,用情感之木做成我在血液中划着它,仿佛比你的眼睛年轻现在你像一只死鸟一样年轻,在三月雪中现在它走向你,对你唱它的法国情歌你是光:你将在我的春天里睡着直到它过去而我是光明的使者:在陌生人面前我唱。
《哑默的秋之气息》
哑默的秋之气息。这雏菊,未摘的,曾经走在家乡与深谷之间,在你的记忆里。
一个陌生的遗失曾是伸手在即的赠礼,几乎你将拥有生命
图来源:https://www.pexe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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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西》
翁布里安的夜翁布里安的夜带来寺钟的银色和橄榄叶翁布里安的夜带着石头——你搬来的翁布里安的夜带着石头。
哑默,那生命载运的,哑默再注入壶中。
陶制的壶。陶制的壶,陶工的手在加速涂封陶制的壶,被一只阴影的手永远罩住陶制的壶,带上一道阴影的印封。
石头,无论你从哪里看,石头让灰色的动物进来
慢跑的动物慢跑的动物在雪中,那最赤裸的手所撒播慢跑的动物 ,在那关闭的字词前慢跑的动物,从喂食的手中吞吃着睡眠。
光亮,那不去安慰谁的,光亮。死者——他们仍在行乞,圣方济!
《赞美诗》
没有人再从大地和黏土捏塑我们没有人给我们的尘埃施法没有人赞美你的名字,没有人为了取悦你我们将绽放向着你
一个虚无我们曾是,现在是,将来永远是,绽放成花朵:这虚无,这空无其主的玫瑰以我们明亮灵魂的雌蕊我们废毁的天国的雄蕊以我们的红花冠和这深红的词,我们所唱的关于啊关于那刺。
《夜骑上他》
夜骑上他,他已苏醒过来孤儿的上衣是他的旗帜
不再陷入歧途它笔直地骑着他
这是,仿佛橘子立在水贞树上,仿佛如此的骑着虚无只有他的最初的出生印记,那带着秘密斑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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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瓮之沙》
像霉一样绿, 是那忘却的家在每一扇吹动的门前你的被斩首的乐师变蓝为你,他击动用青苔和粗砺的阴毛制成的鼓并以一只化脓的足趾在砂中勾画出你的眉毛他画得比它本身更长,和你的嘴唇的红润在此你注满骨灰瓮,并喂养你的心房
《布满骨灰瓮的风景》
布满骨灰瓮的风景对话从冒烟的嘴到冒烟的嘴
他们吃疯人院病人的地菌,一块未埋葬的诗找出它的舌和牙齿
一滴泪滚回它的眼睛
左手,孤儿般的半个朝圣者的贝壳——他们送给你而后他们捆住你——倾听,把天空照得透明:
对抗死亡的砖石游戏可以开始
《寿衣》
那种你用轻盈织就的我穿上以背负石头为荣当我在黑暗中叫醒呐喊,便传递给它
常常,当我应该嘀嘀咕咕时它便起着遗忘的皱褶而那个我所原谅的他,正是过去的我
而这山神在击打他的最沉闷的鼓正好在皱纹荡平时这阴沉的人皱起了眉
图来源:https://www.pexe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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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
野兔皮毛的天空,甚至现在一片清晰的翅仍在书写
我亦如此,回忆你尘埃的色彩,到达时如一只鹤
《你曾是》
你曾是我的死亡你,我可以握住当一切从我这里失去的时候
《那是一个》
那是一个把我们抛掷在一起的使我们相互惊恐的
巨石世界,太阳般遥远哼着
《高门》
一个天使漫步走过这个房间——你,靠近未打开的书赦免我再一次地
两次发现石楠可吃两次褪去颜色
《我仍可看到你》
我仍可看到你:一个回声可用感觉的词语触摸,在告别的山脊
你的脸略带羞怯当突然地一个灯一般的闪亮在我心中,正好在那里一个最痛苦的在说,永不
图来源:https://www.pexel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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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斧头开花》
我听见斧头开花我听见一个不可命名的地方
我听见那只正瞧着他的面包治愈被吊死的男人这面包,为妻的已为他焙好
我听见他们呼唤生活这唯一的庇护
《现在》
现在,既然教堂的膝垫燃烧我吃这书和它所有的荣耀
《在福兰库斯,我们俩》
如果一个人向这些石头泄露对他隐瞒的东西这里,附近在一个跛行老人手杖上它会打开,像一个伤口你会沉没在内孤独地远离我的尖叫,它已经随之凿好,白色
文章来源于北京文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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