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舟》為阿爾蒂爾·蘭波(Arthur Rimbaud)(1854~1891)所寫的一首詩歌。他的名字也被翻譯成阿爾圖爾·蘭波,法國詩人。他用謎一般的詩篇和富有傳奇色彩的一生吸引了衆多的讀者,成為法國文學史上最引人註目的詩人之一。 今日的蘭波被奉為象徵派的代表,甚至被貼上“第一位朋剋詩人”、“垮掉派先驅”的標簽,他的作品對超現實主義和意識流小說也影響深遠,但真正的蘭波是難以歸類的,因為“他是衆多流派之父,而不是任何流派的親人”。蘭波的一生傳奇,為後來的世界確立了一種生存和反叛的範式,20世紀後“蘭波族”成為了專有名詞,崇拜、模仿蘭波的群體越來越壯大。 [1]
詩文
當我順着無情河水衹有流淌,
我感到纖夫已不再控製我的航嚮。
吵吵嚷嚷的紅種人把他們捉去,
剝光了當靶子,釘在五彩樁上。
所有這些水手的命運,我不管它,
我衹裝運佛蘭芒小麥、英國棉花。
當纖夫們的哭叫和喧鬧消散,
河水讓我隨意漂流,無牽無挂。
我跑了一鼕,不理會潮水洶涌,
比玩得入迷的小孩還要耳聾。
衹見半島們紛紛掙脫了纜繩,
好象得意洋洋的一窩蜂。
風暴祝福我在大海上蘇醒,
我舞蹈着,比瓶塞子還輕,
在海浪--死者永恆的搖床上
一連十夜,不留戀信號燈的傻眼睛。
緑水滲透了我的杉木船殼,--
清甜賽過孩子貪吃的酸蘋果,
洗去了藍的酒跡和嘔吐的污跡,
衝掉了我的鐵錨、我的舵。
從此,我就沉浸於大海的詩--
海呀,泡滿了星星,猶如乳汁;
我飽餐青光翠色,其中有時漂過
一具慘白的、沉思而沉醉的浮屍。
這一片青藍和荒誕、以及白日之火
輝映下的緩慢節奏,轉眼被染了色--
橙紅的愛的黴斑在發酵、在發苦,
比酒精更強烈,比竪琴更遼闊。
我熟悉在電光下開裂的天空,
狂浪、激流、竜捲風;我熟悉黃昏
和像一群白鴿般振奮的黎明,
我還見過人們衹能幻想的奇景!
我見過夕陽,被神秘的恐怖染黑,
閃耀着長長的紫色的凝輝,
照着海浪嚮遠方滾去的微顫,
象照着古代戲劇裏的合唱隊!
我夢見緑的夜,在眩目的白雪中
一個吻緩緩地漲上大海的眼睛,
聞所未聞的液汁的循環,
磷光歌唱傢的黃與藍的覺醒!
我曾一連幾個月把長浪追趕,
它衝擊礁石,恰似瘋狂的牛圈,
怎能設想瑪麗亞們光明的腳
能馴服這哮喘的海洋的嘴臉!
我撞上了不可思議的佛洛裏達,
那兒豹長着人皮,豹眼混雜於奇花,
那兒虹霓綳得緊緊,象根根繮繩
套着海平面下海藍色的群馬!
我見過發酵的沼澤,那捕魚簍--
蘆葦叢中沉睡着腐爛的巨獸;
風平浪靜中驟然大水傾瀉,
一片遠景象瀑布般註入渦流!
我見過冰川、銀太陽、火炭的天色,
珍珠浪、棕色的海底的擱淺險惡莫測,
那兒扭麯的樹皮發出黑色的香味,
從樹上落下被臭蟲嚙咬的巨蛇!
我真想給孩子們看看碧浪中的劍魚--
那些金燦燦的魚,會唱歌的魚;
花的泡沫祝福我無錨而漂流,
語言難以形容的清風為我添翼。
大海--環球各帶的疲勞的受難者
常用它的嗚咽溫柔地搖我入夢,
它嚮我舉起暗的花束,透着黃的孔,
我就像女性似的跪下,靜止不動……
像一座浮島滿載金黃眼珠的鳥,
我搖晃這一船鳥糞、一船喧鬧。
我航行,而從我水中的纜繩間,
浮屍們常倒退着漂進來小睡一覺!……
我是失蹤的船,纏在大海的青絲裏,
還是被風捲上飛鳥達不到的太虛?
不論鐵甲艦或漢薩同盟的帆船,
休想把我海水灌醉的骨架釣起。
我衹有蕩漾,冒着煙,讓紫霧導航,
我鑽破淡紅色的天墻,這墻上
長着太陽的苔蘚、穹蒼的涕淚,--
這對於真正的詩人是精美的果醬。
我奔馳,滿身披着電光的月牙,
護送我這瘋木板的是黑壓壓的海馬;
當七月用棍棒把青天打垮,
一個個灼熱的漏鬥在空中挂!
我全身哆嗦,遠隔百裏就能聽得
那發情的河馬、咆哮的漩渦,
我永遠紡織那靜止的蔚藍,
我懷念着歐羅巴古老的城垛!
我見過星星的群島!在那裏,
狂亂的天門嚮航行者開啓:
“你是否就睡在這無底深夜裏--
啊,百萬金鳥?啊,未來的活力?”
可是我不再哭了!晨光如此可哀,
整個太陽都苦,整個月亮都壞。
辛辣的愛使我充滿醉的昏沉,
啊,願我竜骨斷裂!願我葬身大海!
如果我想望歐洲的水,我衹想望
馬路上黑而冷的小水潭,到傍晚,
一個滿心悲傷的小孩蹲在水邊,
放一隻脆弱得像蝴蝶般的小船。
波浪啊,我浸透了你的頽喪疲憊,
再不能把運棉輪船的航跡追隨,
從此不在傲慢的彩色旗下穿行,
也不在躉船可怕的眼睛下劃水!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