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弗尔特：利迪策的死者

远洋 译 欣赏现代诗 2019-06-03

利迪策大屠杀遗址纪念雕塑

利迪策*的死者
 

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

远洋  译

回家的燕子徒然寻找她的阁楼，

哀鸣着，飞了一圈又一圈。

而树木，像巨大的权杖被劈开，

塔默默耸入铅灰色的天。

你们倒在那里，脚踝深陷泥土，

小路屈服于浅浅的弹坑，     

跨越黑暗，手臂挥舞着张开，

仿佛在田野上播种——

只有云雀在深深的墓地上倾听，

他比我们的耳朵离你们更近，

他听见无法理解的一切，而你们，

在他的曲调里有时会听见那声音。

泥土之歌，以令人窒息的重负

压迫着将要吐出火焰言辞的嘴唇，

石头之歌，环绕着你们直立的头颅，

和覆盖你们名字的沉寂。

痛苦之歌，当你们的孩子们哭泣着，

走向他们曾引导的暗灰色卡车，

当你们看见疯狂张大嘴巴的深坑，

因为疯狂，时光早已逃离——

恐怖之歌，没有恐怖与之匹敌，

女人们抓住门和栅栏怒目而视，

就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

仿佛救命之物和唯一生机——

沉寂之歌，令人震惊，更深，

当最后微弱的呼吸已经消失；

所有的歌是这些人的光荣，

当今天我们走在无名墓地里。

此刻云雀的歌，清澈而宁静，

像任何一天从这平原上升起——

但玫瑰，令人悲伤的玫瑰，

被践踏在脚下，依然点缀着土地。

2015.12.2译,2019.6.2改

捷克电影《利迪策大屠杀》剧照

海德里希

德国总统高克在利迪策献花

*捷克的村庄，二战中利迪策发生屠杀惨案。1942年6月10日，游击队员刺杀掌管捷克地区的党卫军上将莱因哈特·海德里希后，得到利迪策村村民掩护，纳粹德国军队为此实施报复，焚烧了利迪策村所有房屋，屠杀了全村年龄在15岁以上的173名男性村民，妇女则被送往集中营，另有88名儿童在集中营被德军用毒气杀害。此次屠杀共有约340人遇难。1949年11月国际民主妇女联合会在莫斯科召开执委会，把每年6月1日定为国际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