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却是等闲来。南山气耸分红树,北阙风高隔紫苔。
可惜登临好光景,五门须听鼓声回。
连钱豹躩绣旗风。行收部落归天阙,旋进封疆入帝聪。
只有河源与辽海,如今全属指麾中。
半曲歌中老子孙。别后自疑园吏梦,归来谁信钓翁言。
山前空有无情水,犹绕当时碧树村。
大半笙歌占麦畦。落絮却笼他树白,娇莺更学别禽啼。
只缘频燕蓬洲客,引得游人去似迷。
无楼不到隔淮山。旌旗渐向行时拥,案牍应从到日闲。
想忆朝天独吟坐,旋飞新作过秦关。
雁到江都却续行。烟月一时搜古句,山川两地植甘棠。
即看龙虎西归去,便佐羲轩活万方。
溪头鸂鶒踏金沙。登楼夜坐三层月,接果春看五色花。
昨日西风动归思,满船凉叶在天涯。
斜送阴云入古厅。锁却暮愁终不散,添成春醉转难醒。
霁来还有风流事,重染南山一遍青。
只愁尘土扑神仙。鱼衔嫩草浮池面,蝶趁飞花到酒边。
日暮骅骝相拥去,几人沉醉失金鞭。
锦鸳双起碧流中。苑边花竹浓如绣,渭北山川淡似空。
回首汉宫烟霭里,天河金阁未央宫。
睡起儿童带簟纹。屋小有时投树影,舟轻不觉入鸥群。
陶家岂是无诗酒,公退堪惊日已曛。
美人吹灭画堂灯。琼轮正辗丹霄去,银箭休催皓露凝。
别有洞天三十六,水晶台殿冷层层。
星出吴天列舍空。捧日思驰仙掌外,朝宗势动海门中。
鞭鞘所拂三千里,多少诸侯合避骢。
短竿长线弄因循。夜潮分卷三江月,晓骑齐驱九陌尘。
可惜人间好声势,片帆羸马不相亲。
倾壶不独为春寒。迁来莺语虽堪听,落了杨花也怕看。
但使他年遇公道,月轮长在桂珊珊。
黄鸟逢人玉笛休。天借烟霞装岛屿,春铺锦绣作汀洲。
一年一电逡巡事,不合花前不醉游。
九陌烟花一样飞。暖著柳丝金蕊重,冷开山翠雪棱稀。
输他得路蓬洲客,红绿山头烂醉归。
红锦蔷薇映烛开。稽岭好风吹玉佩,镜湖残月照楼台。
小儒末座频倾耳,只怕城头画角催。
楼上人垂玉箸看。柳陌虽然风袅袅,葱河犹自雪漫漫。
殷勤莫厌貂裘重,恐犯三边五月寒。
星斗逼人梨岭高。却拥木绵吟丽句,便攀龙眼醉香醪。
名场声利喧喧在,莫向林泉改鬓毛。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赏析】 这首诗就秦末动乱的局面,对秦始皇焚书的暴虐行径进行了辛辣的嘲讽和无情的谴责。
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采纳丞相李斯的奏议,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搜集焚毁儒家《诗》、《书》和百家之书,令下之后三十日不烧者,罚作筑城的苦役,造成中国历史上一场文化浩劫。
焚书坑据传是当年焚书的一个洞穴,旧址在今陕西省临潼县东南的骊山上。章碣或者到过那里,目之所触,感慨系之,便写了这首诗。
诗一开始就接触主题。首句用略带夸张的语言揭示矛盾:竹帛化为灰烟消失了,秦始皇的帝业也就跟着灭亡了,好象当初在焚书坑里焚烧的就是他的嬴氏天下。这一句夹叙夹议,明叙暗议,有实有虚。“竹帛烟销”是实写,有形象可见。“竹帛”是古代写书的材料,这里指书。“帝业虚”是虚写。这种虚实相间的表现手法极富韵致。
次句就“帝业虚”之意深进一层,说是虽然有关河的险固,也保卫不住秦始皇在都城中的宫殿。“关河”主要指函谷关与黄河,当然也包括其他关隘、河流,如散关、萧关、泾河、渭河、崤山、华山等。贾谊《过秦论》:“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说“关河”,便概括一切可以倚恃的地理险阻。秦都咸阳四周虽有这许多关山河川包围着,但仍然锁守不住,所以《过秦论》又说:“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阖,长戟不刺,强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曾无藩篱之艰。”再坚固的“篱笆”也挡不住起义军队的长驱直入。诗以“关河空锁祖龙居”一句总括了整个秦末动乱以至秦朝灭亡的史实,言简意深;并且以形象示现,把“帝业虚”这个抽象的概念写得有情有景,带述带评,很有回味。“祖龙”指秦始皇。这里不用“始皇”而用“祖龙”,决非单纯追求用典,而是出于表情达意的需要。《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一项传说:始皇三十六年,有神人对秦使者说:“今年祖龙死。”使者回报始皇,始皇听了,好久不讲话,过后自作解释说:“祖龙者,人之先也。”秦始皇一心要做子孙万代诸“龙”之祖。而今江山易主,“祖龙”一词正话反用,又添新意,成了对秦始皇的绝妙讽刺,而且曲折有文采,合乎诗歌用语韵味。
第三句点题,进一步用历史事实对“焚书”一事做出评判。秦始皇和李斯等人把“书”看成是祸乱的根源,以为焚了书就可以消灾弭祸,从此天下太平。结果适得其反,嬴秦王朝很快陷入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境地。“未冷”云云是夸张的言辞,旨在突出焚书行为的乖谬,实际上从焚书到陈胜吴广在大泽乡首举义旗,前后相隔整整四年时间。
末句抒发议论、感慨。山东之乱持续了一个时期,秦王朝最后亡于刘邦和项羽之手。这两人一个曾长期在市井中厮混,一个出身行伍,都不是读书人。可见“书”未必就是祸乱的根源,“焚书”也未必就是巩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过秦论》)的有效措施。说“刘项原来不读书”,而能灭亡“焚书”之秦,全句纯然是揶揄调侃的口吻,包含着极为辛辣的讽刺意味。从“竹帛”写起,又以“书”作结,首尾相接如环,显得圆转自然。
议论性的诗歌,既要剖析事理,又要显示意象,委实很不容易。这首诗采用了近乎喜剧的表现手法:揭示矛盾,使秦始皇处于自我否定的地位。这样写表面似乎很委婉,很冷静,其实反对的态度和憎恶的感情十分鲜明。如果说这就是“怨而不怒”的表现,那么,它也不失为一种成功的艺术手法。
(朱世英)
纵使东巡也无益,君王自领美人来。
【赏析】 诗贵真,也贵新:真则可信,新则可爱。俗话说:“宁吃鲜桃一颗,不吃烂桃一筐”,对于诗,又何尝不是如此?
晚唐诗人章碣这首七绝,是颗鲜桃。它同诗人其他多数诗篇一样,写得颇为新、巧。诗的头两句写:居住“东都”(洛阳)的宫女们懒得梳妆打扮,佩带珠翠,登上高台,盼望皇帝临幸;她们那双象初月一样美的弯眉,也因为怨恨而紧锁着。她们为什么这样神情黯然、满怀怨恨呢?后两句诗作了回答:原来她们知道,即使皇帝从长安东巡到洛阳来,也是要领着他的“美人”来的。也就是说:她们盼望临幸的愿望是要落空的。
从字面上看,这首诗写的是“宫怨”,是东都宫女对君王的怨恨;实际上,这是一首隐喻诗,它的主旨不是“宫怨”,而是“士怨”,即准备应试的知识分子对主考官的怨恨。
章碣在唐僖宗乾符年间(874─879)进士及第。登第之前曾有过落第的经历。这首诗当是亲身感受,且实有所指的。据《唐摭言》记载:“邵安石,连州人也。高湘侍郎南迁归阙,途次连江,安石以所业投献遇知,遂挈至辇下。湘主文,安石擢第,诗人章碣赋《东都望幸》诗刺之。”由此可知,这首诗是讥刺主考官高湘的。诗中的宫女,喻士人;“君王”,喻主考官;“美人”,喻走主考官后门的应试者。诗中所寓的真正含意是:准备应试的士人都满怀怨恨,因为主考官把自己的“美人”领来了,他们登第的希望落空了。不过,这首诗虽然讥刺的是某一个具体人,实则具有普遍意义,是对中晚唐时期科举制度的揭露。
全诗文情自然,比拟切至,妙用隐喻,而能使人心领神会,感到含蓄有味。诗的语言也颇有特色。三、四两句自然流畅,犹如口语。一、二两句瑰丽多姿,雕饰工巧。“懒修珠翠”、“眉月连娟”等寥寥几字,把宫女姣美的形貌和懒洋洋的情态描绘得维妙维肖。愈写出宫女之美,愈显出“君王”之恶,是富有表现力的。
诗中形象优美,除别有寓意外,仍然具有作为宫怨诗的完整的意境。方干《赠进士章碣》诗云:“织锦虽云用旧机,抽梭起样更新奇”,这首小诗用的虽是传统的比兴手法,却写得新颖别致,也可以说是“用旧机”织出的新“锦”吧。
(贾文昭)
晚角和人战,残星入汉流。门前早行子,敲镫唱离忧。
红树碧山无限诗。尘土十分归举子,乾坤大半属偷儿。
长杨羽猎须留本,开济重为阙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