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滿庭芳(鎖陽臺、滿庭霜)
满庭芳
满庭芳
满庭芳
  山抹微雲,天黏衰草,畫角聲斷譙門。
  暫停徵棹,聊共引離尊。
  多少蓬萊舊事,空回首、煙靄紛紛。
  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
  
  銷魂!當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漫贏得青樓,薄幸名存。
  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染啼痕。
  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注釋】 ①滿庭芳:此調取柳宗元詩句“滿庭芳草積”。又名《鎖陽臺》、《滿庭霜》、《瀟湘暮雨》、《滿庭花》、《話桐鄉》。
②山抹微雲:指一縷縷薄雲橫繞山腰,像是塗抹上去一樣。天粘衰草:指遠處的枯草緊連着天際。畫角:塗有彩色的軍中號角。譙門:高樓上之門,可以眺望遠方,今城市所存鼓樓,正與譙門同。
③“寒鴉”句:化用隋煬帝詩句:“寒鴉千萬點,流水繞孤村。”
④香囊:裝香物的小袋,古人佩在身上的一種裝飾物。
⑤漫:徒然。薄幸:薄情。

【賞析】 此詞敘寫戀人離別時的哀愁。上闋寫景,引出別意,妙在“抹”與“粘”兩個動詞表現出風景畫中的精神,顯出高曠與遼闊中的冷峻與衰颯,與全詞凄婉的情調吻合。接着將“多少蓬萊舊事”消彌在紛紛煙靄之中,概括地表現離別雙方內心的傷感與迷茫。“斜陽外”三句宕開寫景,別意深藴其中,下闋用白描直抒傷心恨事,展示自己落拓江湖不得志的感受。結尾三句寫船愈來愈遠,回首“高城”,衹見到昏黃的燈火;內懷無可奈何的別情。本詞摹寫景物,很能傳神達意。

滿庭芳·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周邦彥 Zhou Bangyan
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
  鳳老鶯雛,雨肥梅子,午陰嘉樹清圓。
  地卑山近,衣潤費爐煙。
  人靜烏鳶自樂,小橋外、新緑濺濺。
  憑欄久,黃蘆苦竹,疑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飄流瀚海,來寄修椽。
  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
  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
  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注釋】 夏日溧水無想山作
①社燕:燕春社來,秋社去,故稱社燕。
②瀚海:大沙漠。
③修椽(chuán):屋頂蓋的長大木條,此指屋檐。
④莫思身外:杜甫《絶句漫興九首》第四:“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
⑤簟(diàn):竹席。

【賞析】 周邦彥為北宋末期詞學大傢。由於他深通音律,創製慢詞很多,無論寫景抒情,都能刻畫入微,形容盡致。章法變化多端,疏密相間,筆力奇橫。王國維推尊為詞中老杜,確非溢美之詞。茲分析一下他的《滿庭芳》一首詞,即可見一斑:

  周邦彥於哲宗元祐八年(1093)任溧水(今江蘇溧水縣)令,時年三十七歲。無想山在溧水縣南十八裏,山上無想寺(一名禪寂院)中有韓熙載讀書堂。韓曾有贈寺僧詩云:“無想景幽遠,山屏四面開。憑師領鶴去,待我桂冠來。藥為依時采,鬆宜繞捨栽。林泉自多興,不是效劉雷。”由此可見無想山之幽僻。鄭文焯以為無想山乃邦彥所名,非是。

  上片寫足江南初夏景色,極其細密;下片即景抒情,麯折回環,章法完全從柳詞化出。“鳳老”三句,是說鶯雛已經長成,梅子亦均結實。杜牧有“風蒲燕雛老”之句,杜甫有“紅綻雨肥梅”之句,皆含風雨滋長萬物之意。兩句對仗工整,老字、肥字皆以形容詞作動詞用,極其生動。時值中午,陽光直射,樹蔭亭亭如幄,正如劉禹錫所云:“日午樹蔭正,獨吟池上亭。”“圓”字繪出緑樹蔥蘢的形象。本詞正是作者在無想山寫所聞所見的景物之美。

  “地卑”兩句承上而來,寫溧水地低而近山的特殊環境,雨多樹密,此時又正值黃梅季節,所謂“梅子黃時雨”,使得處處濕重而衣物潮潤,爐香熏衣,需時較久,“費”字道出衣服之潤濕,則地卑久雨的景象不言自明,濕越重,衣越潤,費爐煙愈多,一“費”字既具體又概括,形象裊裊,精煉異常。

  “人靜”句據陳元竜註云:“杜甫詩‘人靜烏鳶樂’。”今本杜集無此語。正因為空山人寂,所以才能領略烏鳶逍遙情態。“自”字極靈動傳神,畫出鳥兒之無拘無束,令人生羨,但也反映出自己的心情苦悶。周詞《瑣窗寒》雲:“想東園桃李自春”,用“自”字同樣有無窮韻味。“小橋”句仍寫靜境,水色澄清,水聲濺濺,說明雨多,這又與上文“地卑”、“衣潤”等相互關聯。邦彥治溧水時有新緑池、姑射亭、待月軒、蕭閑堂諸名勝。

  “憑欄久”承上,意謂上述景物,均是憑欄眺望時所見。詞意至此,進一步聯繫到自身。“黃蘆苦竹”,用白居易《琵琶行》中“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之句,點出自己的處境與被貶謫的白居易相類。“疑”字別本作“擬”,當以“疑”字為勝。

  換頭“年年”,為句中韻。《樂府指迷》雲:“詞中多有句中韻,人多不曉,不惟讀之可聽,而歌時最要葉韻應拍,不可以為閑字而不押,……又如《滿庭芳》過處‘年年如社燕’,‘年’字是韻,不可不察也。”三句自嘆身世,麯折道來。作者在此以社燕自比,社燕每年春社時來,秋社時去,從漠北瀚海飄流來此,於人傢屋椽之間暫時棲身,這裏暗示出他宦情如逆旅的心情。

  “且莫思”兩句,勸人一齊放下,開懷行樂,詞意從杜甫詩“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尊前有限杯”中化出。“憔悴”兩句,又作一轉,飄泊不定的江南倦客,雖然強抑悲懷,不思種種煩惱的身外事,但盛宴當前,絲竹紛陳,又令人難以為情而徒增傷感,這種深刻而沉痛的拙筆、重筆、大筆,正是周詞的特色。

  “歌筵畔”句再轉作收。“容我醉時眠”,用陶潛語:“潛若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南史·陶潛傳》)李白亦有“我醉欲眠卿且去”之句,這裏用其意而又有所不同,歌筵弦管,客之所樂,而醉眠忘憂,為己之所欲,兩者盡可各擇所好。“容我”兩字,極其婉轉,暗示作者愁思無已,惟有藉醉眠以了之。

  周邦彥自元祐二年離開汴京,先後流宦於廬州、荊南、溧水等僻遠之地,故多自傷身世之嘆,這種思想在本詞中也有所反映。但本詞的特色是藴藉含蓄,詞人的內心活動亦多隱約不露。例如上片細寫靜景,說明作者對四周景物的感受細微,又似極其客觀,純屬欣賞;但“憑欄久”三句,以貶居江州的白居易自比,則其內心之矛盾苦痛,亦可概見。不過其表現方式卻是與《琵琶行》不同。陳廷焯說:“但說得雖哀怨,卻不激烈,沉鬱頓挫中別饒藴藉。”(《白雨齋詞話》)說明兩者風格之不同。下片筆鋒一轉再轉,麯折傳出作者流宦他鄉的苦況,他自比暫寄修椽的社燕,又想藉酒忘愁而苦於不能,但終於衹能以醉眠求得內心短暫的寧靜。《蓼園詞選》指出:“‘且莫思’至句末,寫其心之難遣也,末句妙於語言。”這“妙於語言”亦指含蓄而言。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雲:“清真詞多用唐人詩語,隱括入律,渾然天成,長調尤善鋪敘,富豔精工。”這話是對的。即如這首詞就用了杜甫、白居易、劉禹錫、杜牧諸人的詩,而結合真景真情,煉字琢句,運化無痕,氣脈不斷,實為難能可貴的佳作。(唐圭璋)

【賞析2】

  周邦彥於哲宗元八年任溧水(屬今江蘇)縣令。此詞正是作者被貶時心中憤憤不平,而又求自我解脫的一首抒情之作。上闋係憑欄所見,有自然恬淡的初夏景緻。“地卑”兩句轉寫卑濕之地令人不適。“人靜”三句又描畫出一種風景宜人的境界。“憑欄久”將自己的處境與被貶江州的白居易相比較。下闋寫憑欄所想,寫逐客之悲。以飄流的“社燕”自比,將為宦亦喻為寄人籬下,可見詞人孤憤與凄涼心境。衹好在酒裏去尋求暫時超脫。此詞表現了詞人內心深處的痛苦與矛盾,無論是寄情山水還是以酒麻醉,都不能使自己完全忘卻現實。所以總是陷於沉鬱頓挫之中。

滿庭芳(雪中戲呈友人)
黃庭堅 Huang Tingjian
  風力驅寒,雲容呈瑞,曉來到處花飛。
  遍裝瓊樹,春意到南枝。
  便是漁簑舊畫,綸竿重、橫玉低垂。
  今宵裏,香閨邃館,幽賞事偏宜。
  
  風流,金馬客,歌鬟醉擁,烏帽斜欹。
  問人間何處,鵬運天池。
  且共周郎按麯,音微誤、首已先回。
  同心事,丹山路穩,長伴彩鸞歸。
滿庭芳(三之一)
秦觀 Qin Guan
  曉色雲開,春隨人意,驟雨纔還晴。
  古臺芳榭,飛燕蹴紅英。
  舞睏榆錢自落,鞦韆外、緑水橋平。
  東風裏,朱門映柳,低按小秦箏。
  
  多情。行樂處,珠鈿翠蓋,玉轡紅纓。
  漸酒空金榼,花睏蓬瀛。
  豆寇梢頭舊恨,十年夢、屈指堪驚。
  恁闌久,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

【注釋】 ①蹴(cù):踢,踏。紅英:紅花。
②榆錢:榆莢成串如錢,故稱榆綫。
③榼(kē):盛酒器。
④蓬瀛:蓬萊、瀛洲皆傳說中的海上仙山。這裏指冶遊之地。

【賞析】 秦觀善於以長調抒寫柔情。本詞記蕪城春遊感懷,寫來細膩自然,悠悠情長,語盡而意不盡。此詞的情調是由愉悅轉為憂鬱,色調從明快漸趨暗淡,詞人的心情隨着時間和環境的改換而在起着變化,卻又寫得那樣宛轉含蓄,不易琢磨,衹好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了,“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浣溪沙》)

上片寫景,起首三句寫破曉前一陣急雨,不久雨霽雲散,朝霞滿天,詞人滿懷欣悅,在這旖旎的春光裏舊地重遊,但見塵封樓臺,草滿庭階,已非昔年繁華景象;衹有燕燕差池,欲飛還住,足尖頻頻踢下瓣瓣落花。“舞睏”句形容風來榆枝搖曳,風停樹靜,串串榆莢猶如酣舞已久,慵自舉袂的少女;自落是說風過後榆錢輕輕墜地,悄無聲息。這裏攝取了兩個鏡頭,即“燕蹴紅英”和“榆錢自落”,用以突出四周環境的冷落凄寂。詞人乘興而來,不能再見到“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的場面,不禁恍有所思,若有所失,其心情是與他在《望海潮》詞中所說“重來是事堪嗟”相似,衹是此處並不明言,而是以客觀環境作為襯托,間接地反映出詞人內心的悵惘和感喟。

“鞦韆外”四句,轉靜為動,那出墻鞦韆吸引了詞人的視綫。蕩鞦韆,是閨中女子愛好的遊戲,也經常出現在文人筆下,如“緑楊樓外出鞦韆”,“柳外鞦韆出畫墻”;而蘇軾的“墻裏鞦韆墻外道,墻外行人,墻裏佳人笑。”(《蝶戀花》)可說是和“鞦韆外、緑水橋平”同一機杼。小橋漲水,朱門映柳,這是墻外所見。然而使詞人悄然凝思的,則是飄然而至的彈箏之聲。從鞦韆出墻到風送箏聲,由墻外古臺到墻內佳人,引出種種聯想,使詞人心潮起伏,陷入沉思之中。

下片通過回憶、對照,在深化詞意的過程中透露詞人心情的變化。“多情”兩句,承上接下。“多情”兩字一頓,指當年在此行樂之人和事,如今人事已非,而行樂之處宛然在目。“珠鈿”兩句形容車馬裝飾的華美,想見那時“冠蓋縱橫至,車騎四方來”的情景。“漸酒空”兩句追憶離別。金盞酒盡,仙境花萎,樂事難久,盛宴易散,真是“而今樂事他年淚”了,蓬瀛,即仙山蓬萊和瀛洲,藉指歌伎居處。

“豆蔻”兩句,隱括杜牧《贈別》詩意,記的是以往一段戀情,豆蔻梢頭,點明伊人歌伎身份:“舊恨”照應行樂處及行樂之人,又引出身世之感。屈指十年,嘆息歲月如流。如今人去樓空,不勝滄桑之感,所以說是“堪驚”。從人事的堪嗟到“堪驚”,意味着伊人不知何處,往事不堪回首,詞人的心情也愈趨沉重。“憑闌久”三句,以景作結。“疏煙淡日”與起首“曉色雲開”成明顯對照;一灰暗,一明快,也反映了詞人內心由怡悅轉嚮憂傷的感情變化。(潘君昭)

【賞析2】

  這是一首傷春懷舊之作,寄寓詞人失意的身世之感。上闋寫景為主,從天氣景物寫到人事,又從人相會寫到離別。東風吹送“朱門”傳出的箏聲,正是觸發下闋憶舊愁懷的媒介。下闋抒情為主,回憶往昔多豔情的富貴與歡洽,以突出十年如夢、屈指堪驚的失落痛楚。強烈的反差,加強了憑倚着欄桿久久眺望的寂寞。人生如夢,繁華很快即變成過眼雲煙的無常之嘆,盡在“疏煙淡日,寂寞下蕪城”的境界之中。

滿庭芳(促織兒)
張鎡 Zhang Zi
  月洗高梧,露漙幽草,寶釵樓外秋深。
  土花沿翠,螢火墜墻陰。
  靜聽寒聲斷續,微韻轉、凄咽悲瀋。
  爭求侶,殷勤勸織,促破曉機心。
  
  兒時,曾記得,呼燈灌穴,斂步隨音。
  任滿身花影,猶自追尋。
  攜嚮華堂戲鬥,亭臺小、籠巧妝金。
  今休說,從渠床下,涼夜伴孤吟。

【注釋】 ①露漙(tuán):露多的樣子。
②籠巧妝金:《天寶遺事》記載:“每秋時,宮中妃妾皆以小金籠閉蟋蟀,置枕函畔,夜聽其聲,民間爭效之。”
③渠:他。指蟋蟀。

【賞析】 詠物詞主要是藉物抒情或托物言志,把個人的情感體驗和志嚮選擇寄寓在所詠的具體可感的形象中,化抽象為具體,化無形為有體,而且要使詞人的主觀情志與聽詠的客觀物象渾然一體,密不可分。張鎡這首詞就達到了這一境界。
據姜夔《齊天樂》詠蟋蟀的小序,張鎡這首詞是宋寧宗慶元二年( 1196)在張達可傢與姜夔會飲時,聽到屋壁間蟋蟀聲,兩人同時寫來交給歌者演唱的。兩人詞各有特色。鄭文焯校《白石道人歌麯》提到:“功父《滿庭芳》詞詠蟋蟀兒,清雋幽美,實擅詞傢能事,有觀止之嘆。白石別構一格,下闋寄托遙深,亦足千古矣。”上片寫聽到蟋蟀聲的感受。 “月洗”五句,蟋蟀聲發出的地方。詞人首先刻畫庭院秋夜的幽美環境。夜空澄明,高大的梧桐沐浴在月光之中。“洗”字傳出秋月明淨之美用字傳神。《詩·鄭風 ·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毛《傳》:“漙漙然盛多也。”“漙”字傳出露水凝聚之美。寶釵樓,本是鹹陽古跡,邵博曾餞客於樓上,歌李白《憶秦娥》詞(《邵氏聞見後錄》捲十九),這裏藉指杭州張達可傢的樓臺。張鎡字功甫、功父,舊字時可,祖籍西秦,張達可當是他的兄弟輩,所以信手 拈來,寄寓對故鄉的懷念之情。秋深,點出時令,這是一個多麽美好的月皎露漙的秋夜啊!土花,指苔蘚。墻下的苔蘚順着墻腳鋪去。“沿”字化靜態為動態, 用字極生動巧妙。突然一點螢火,飄墜墻根,這就是蟋蟀發出聲音的地方。許昂霄《詞綜偶評》雲: “螢 火句陪襯。”所謂陪襯,用視覺裏的螢火襯托出聽覺裏的蟋蟀鳴聲,用螢火墜落的無關情節,襯托出蟋蟀鳴聲的中心題材。看螢火,聽蟋蟀,富有生活情趣,而這種生活情趣是從閑適的生活中領略到的。《武林舊事》捲十錄載了張鎡自己記敘的一年十二月燕遊次序,題名《張約齋賞心樂事》,自序雲:“餘掃軌林 扃,不知衰老,節物遷變,花鳥泉石,領會無餘。每適意時,相羊小園,殆覺風景與人為一。”由於長期過着優遊舒適生活的王孫,張鎡對這種情趣有很深的體會。 “靜聽”五句寫蟋蟀的鳴聲和聽者的感受。“斷續”、“微韻”是蟋蟀鳴聲的特點,“轉”則有音調抑揚頓挫之致。“寒”與“凄咽悲沉”是詞人聽來的主觀感受。“爭求侶”與“殷勤勸織”,是詞人對蟋蟀鳴聲的理解和想象:蟋蟀鳴,一是為了求侶,二是為了促織。《太平御覽》捲九百四十九引陸璣《毛詩疏義》謂蟋蟀:“幽州人謂之促織,督促之言也。裏語曰:趣織(即促織)鳴,懶婦驚。”破,盡也,煞也,與楊萬裏《題朝英進齋》詩“用破半生心”的破字用法相同,猶言促盡、促煞用詞精當。蟋蟀的鳴聲伴隨和推動着織女紡織到曉。
下片追憶兒時捕蟋蟀、鬥蟋蟀的情趣,反襯今日的孤獨悲苦情懷,充滿不勝今昔之感。 “兒時”五句,寫捕蟋蟀,最為後代詞人所激賞。“呼燈”二句,刻畫入微。“任滿身”二句,尤為工細。賀裳《皺水軒詞筌》評論說:“形容處,心細入絲發。” 它將兒童的天真活潑以及帶着稚氣的小心和淘氣,純用白描語言,細細寫出,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周密稱之為“詠物之入神者”( 《歷代詩餘·詞話》引)。 “攜嚮”二句,寫鬥蟋蟀。王仁裕《開元天寶遺 事》:“每秋時,宮中妃妾皆以小金籠閉蟋蟀,置枕函畔,夜聽其聲。民間爭效之。”亭臺,指盛蟋蟀的籠子。從捕蟋蟀寫到鬥蟋蟀,補足當時情事,筆勢連貫,一氣呵成,為下面的感慨蓄勢。“今休說”三句,今昔相較,感慨深遠。《詩·豳風·七月》:“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杜甫《促織》詩:“促織甚微細,哀音何動人。草根吟不穩,床下夜相親。”今日的寂寞凄苦與兒時的歡樂情趣形成鮮明的對比,在這種對比的刺激下,正是欲揚還抑,欲展還收,欲說還休啊。張鎡於淳熙十四年(1187)自直秘閣、臨安通判稱疾去職,在傢閑居, “暢懷林泉”,“安恬嗜靜”(見《武林舊事》捲十所載《約齋桂隱百詠自序》),不免有孤寂之嘆,所以末句也非浮泛之語。
這首詞采用明綫結構,所以綫索明晰,結構平實,雖運用了幾個典故,但並不晦澀難懂。

【中呂】滿庭芳
謝應芳 Xie Yingfang
  神仙有無?安居華屋,即是蓬壺。榴花也學紅裙舞,燕雀喧呼。水晶盤饌供麟脯,珊瑚鈎簾捲是須。吹竜笛,擊鼉鼓,年年初度,長日盡歡娛。
  
  橫山翠屏,藏竜古井,走馬長汀。四時花竹多風景,勝似丹青,好兒郎天生寧馨,好時節日見升平。氛埃靜,年年壽星,光照望雲亭。
【中呂】滿庭芳
徐〈田臣〉 Xu Tianchen
  烏紗裹頭,清霜籬落,黃葉林邱。
  淵明彭澤辭官後,不事王侯。
  愛的是青山舊友,喜的是緑酒新箏,相拖逗,金樽在手,爛醉菊花秋。
蕪湖小西湖荷葉如雲,花已盡矣

倦岫搖雲,荒波閣雨,江程又逐愁深。垂楊迓客,纔拂帝京塵。有多少天涯雁侶,長空下、孤影先驚。還悵望、橫塘亂葉,一水漲秋陰。

亭亭。空說著、湘臯閑佩,水殿欹星。任西風偷換,夢裏河繩。無恙金人盤在,奈漢宮哀曲難聽。回橈別、采菱歌晚,明日隔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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