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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贵本无心,
  何事故乡轻别?
  空使猿惊鹤怨,
  误薜萝秋月。
  
  囊锥刚要出头来,
  不道甚时节。
  欲驾巾车归去,
  有豺狼当辙。

【赏析】 这是宋高宗绍兴十八年(1148),胡铨被贬居广东新州时写的一首词。

  本词的主题十分鲜明,它表现了胡铨不畏权势,决不和以秦桧为代表的投降派同流合污的高尚气节。

  上片抒写自己忧虑国事,不能安心隐居山林的心情。前两句说,自己本来无心追求富贵,为什么要轻易地离开故乡呢?“空使猿惊鹤怨,误薜萝风月。”由于猿猴和白鹤不理解自己的心情,因此才惊怪、埋怨自己离开隐居的故乡山林,白白地耽误了悠闲的美好岁月。

  下片借用毛遂自荐的典故,抒发自己以天下为己任,图谋为国效力的决心。“囊锥刚要出头来,不道甚时节。”这两句说,我本来应当毛遂那样自我推荐,显露自己的才能,为国效力,可是又不很了解奸臣控制下国家的局势,所以是不合时宜的。“欲驾巾车归去”,是说作者无可奈何,又想到了“归隐”,表现出作者矛盾的心理。“有豺狼当辙”一句,直斥误国的权奸秦桧等人,表现了作者虽然屡受打击和迫害,但是不畏权势,刚正不阿的斗争精神。

  南宋王明清《挥尘录·后录》卷十记载:“邦衡在新兴尝赋词,郡守张棣缴上之,以谓讪谤。秦(桧)愈怒,移送吉阳军编管。”这里说的,就是《好事近》这首词产生的影响,以及因此给作者带来的不幸。

  这首词的调子明朗,叙事直率,感情炽热,绝无矫揉造作的痕迹。词中虽然流露了“归隐”的思想,但这不过是作者因为自己无法“脱颖而出”,报国无门的愤慨,他满腔的爱国热情以及对投降派卑劣行径的愠怒,在本词中还是十分明显的。(王方俊张曾峒)

  月未到诚斋,先到万花川谷。
  不是诚斋无月,隔一庭修竹。
  
  如今才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
  未是秋光奇绝,看十五十六。
好事近(汴京赐宴闻教坊乐有感)
韩元吉 Han Yuanji
好事近(汴京赐宴闻教坊乐有感)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
  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
  
  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
  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人呜咽。

【注释】 ①好事近:“近”与“令”、“引”、“慢”等均属词的一种调式。
②凝碧:王维被安禄山所拘,曾赋《凝碧池》诗。
③梨园:唐明皇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号皇帝梨园弟子。宫女数百,亦称梨园弟子。后泛指演剧的地方为梨园。
④御沟:皇宫水沟。

【赏析】 宋乾道九年(1173),词人出使贺金主世宗生辰,这首词作于金宫廷赐宴之后。上阕化用安史叛军强令梨园子弟奏乐典故,喻自己使金廷赴宴,梨园声在而江山易主,无比沉痛。下阕开头两句写亡国后,杏花也愁,只能“傍野烟”而发。当年“御沟”水断,不愿再以“呜咽”之声益增民之悲痛。下阕四句,均为象征性描述,深刻地展现了恢复故土的愿望。这首词运用典故,凭借形象,表达了作者感时忧国的情怀。

[鉴赏]

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十二月,试礼部尚书韩元吉,利州观察使郑兴裔被遣为正、副使。到金朝去祝贺次年三月初一的万春节(金主完颜雍生辰)。行至汴梁(时为金人的南京)金人设宴招待。席间词人触景生情,百感交集,随后赋下这首小词。寄给陆游以后,陆游又写下《得韩无咎书寄使虏时宴东都驿中所作小阕》一诗,可作此词的参考。诗云 :“大梁二月杏花开,锦衣公子乘传来。桐阴满第归不得,金辔玲珑上源驿。上源驿中捶画鼓,汉使作客胡作主。舞女不记宣和妆,庐儿(侍从)尽能女真语。书来寄我宴时词,归鬓知添几缕丝。有志未须深感慨,筑城会据拂云祠 。”(见《剑南诗稿 》卷四)可见金人的宴席是设在源驿。宋王明照《玉清新志》卷四云 :“陈桥驿,在京师陈桥、封丘二门之间,唐为上元驿。??后来以驿为班荆馆,为虏使迎饯之所 。”上元驿,盖即上源驿 ,北宋时既为“虏使迎饯之所”(犹今之宾馆或招待所 ),入金后当亦于此接待宋使。陆游诗不仅反映了设宴的地点,也大体说明了时间及歌舞伴饮的情况,对于此词的分析,是极有帮助的。
这首小词可谓字字哀婉,句句凄切,爱国情思通贯全篇。汴京原是宋朝故都,特别是上源驿原是宋太祖赵匡胤举行陈桥兵变、夺取后周政权、奠定宋朝基业的发祥地 。可是经过“靖康之变”,这儿竟成了金人的天下。如今韩元吉来到这宋朝的故都,宋朝的发祥之地,江山依旧,人物全非,怎能不凄然饮泣?
词的上片运用了一个情境与它相似的历史事件,抒写此时此际的痛苦。据《明皇杂录》记载,天宝末年,安禄山叛军攻陷东都洛阳,大会凝碧池,令梨园子弟演奏乐曲,他们皆欷歔泣下,乐工雷海青则掷乐器于地,西向大恸。诗人王维在被囚禁中听到这一消息,暗地里写了一首诗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宫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深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诗中描写了战后深宫的荒凉景象,表达了自己的哀苦心境。韩元吉此词,在措词与构思上,无疑是受到这首诗的影响。但它所写的矛盾更加尖锐,感情更加沉痛。
因为作者是直接置身于矛盾冲突之中,对心灵的震动更甚。“凝碧池”虽是以古喻今 ,属于虚指,而着一“ 旧”字 ,则有深沉的含义。偏偏就在这宋朝旧时“虏使迎饯之所”,听到宋朝旧时的教坊音乐,“汉使作客胡作主”,整个历史来了一个颠倒。这对于一个忠于宋朝的使者来说,该是多么强烈的刺激!上源驿的一草一木,教坊乐中的一字一腔,无不震憾着他的心灵,于是词人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 !”这是一个从声音到外貌的转化,其中蕴含着复杂的心理矛盾,包藏着无比深沉的隐痛。因为这音乐能触发人的悲愁,而悲愁又易催人衰老,所以说“总不堪华发”。词人以形象精炼的言语 ,道出了自己在特定环境下复杂心理活动,手法是极其高明的。
词的下片,构思尤为巧妙。开头两句,既点时间,亦写环境,并用杏花以自拟“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 。”以虚带实,兴寄遥深,其中隐有深刻的含义。所谓写实,是指杏花在二月间开花,而汴京赐宴恰在其时。金人的万春节在其中都燕山(今北京市)举行庆典,韩元吉此行的目的地为燕山;其到汴京时间,当如前引陆游诗所云在二月中间。杏花无法避开料峭的寒风,终于在战后荒凉的土地上开放了;词人也象杏花一样,虽欲避开敌对的金人,但因身负使命,不得不参与宴会,不得不聆听令人兴感生悲的教坊音乐。词人以杏花自喻,形象美丽而高洁;以野烟象征战后荒凉景象,亦极富于意境。而“无处避春愁”五字,则是“词眼”所在。有此五字,则使杏花人格化,使杏花与词人产生形象上的联系。此之谓美学上的移情 。“野烟”二字,虽从王维诗中来 :“杏花”的意念,也可能受到王维诗中的“秋槐”句的启迪,但词人把它紧密地联系实境,加以发展与熔铸,已浑然一体,构成一个具有独特个性的艺术品。
结尾二句仍以拟人化的手法 ,抒发心中的悲哀。北宋汴京御沟里水,本是长年流淌的。可是经过战争的破坏,早已阻塞干涸了。再也听不到潺潺流淌的声音。这在寻常人看来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对韩元吉这位宋朝的使臣来说,却引起他无穷的感怆,他胸中怀有黍离之悲,故国之思,想要发泄出来,却碍于当时的处境。满腔泪水,让它咽入腹中。但这种感情又不得不抒发,于是赋予御沟流水以人的灵性,说它之所以不流 ,乃是由于理解到词人内心蕴有无限痛苦,怕听到呜咽的水声会引起抽泣。这样的描写是非常准确而又深刻的。人们读到这里,不禁在感情上也会引起共鸣。

赏析 Review:3

词牌下之小序交代了该词的写作背景:《金史·交聘表》云,“世宗大定十三年(1173)三月癸已朔,宋遣礼部尚书韩元吉、利州观察使郑兴裔等贺万春节”。据此可知,小序中所说“汴京赐宴”当指,在本为北宋京都现已是金邦都城的汴京,作为出使金邦使者的韩元吉等人接受了金世宗的赐宴;“闻教坊乐,有感”是说宴会上听到本来属于宋朝皇家音乐班子的演奏,作者极有感触,因而写成此篇。

  这是一篇抒发伤感情怀的词作,景物的描写均为情而设。

  上阕写在汴京宫苑,听教坊奏乐。始句“凝碧旧池头”,不写汴京宫苑而书“凝碧池头”,这是在用典。凝碧池,唐代洛阳禁苑中池名,据计有功《唐诗纪事》载:安禄山叛逆唐王朝之后,曾大会凝碧池,逼使梨园弟子为他奏乐,众乐人思念玄宗欷嘘泣下,其中有雷海清者,掷弃乐器、面向西方失声大恸,安禄山当即下令,残酷无比地将雷海清肢解于试马殿上。诗人王维当时正被安禄山拘禁于菩提寺,闻之,作诗云“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僚何日更朝天?秋槐落叶深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词人韩元吉在这里用“凝碧旧池头”比拟金世宗赐宴处──汴京宫苑,自有爱憎在其中。“一听管弦凄切”的“一”字,在此作语助词用,起加强语气的作用,句意为:听着丝竹管一齐奏出凄凄切切的曲调。本来宴会所奏之乐应该是“合乐且闲”春意融融的曲调,然而进入内心悲切的词人耳中却化为凄惨悲切之音。“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两句是写:北宋遗留下来的不少乐师正在吹拉弹奏,声声在耳,但他们禁不住数十年亡国生活的磨难,都已满头华发皤然老矣。词人此时也早已过知天命之年,有极浓的老大迟暮的感慨。

  下阕写满怀凄楚不敢直诉,只能借景抒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是说:汴京的杏花如若有情也应心向宋朝,不为金人开放,但却无处逃避春天带给它的苦楚,也只得在迷茫的野烟里吐芳。此处“野烟”代指给中原带来灾难的异族统治者──金邦君主;这个从上面所举王维的诗句“万户伤心生野烟”可以窥知。“杏花”既指宋代梨园弟子今在金地者,亦可指自己原本应是泱泱大宋的臣子,今日却作为南宋小朝廷的使者屈尊向金邦庆贺节日俯身称臣。“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人呜咽”:只有御沟池水淙淙流淌时断时续,似乎是最了解听乐人心中此时正吞悲饮恨的无声呜咽。

  该词格调凄切,表现方式曲屈宛转,似是写发生在前朝凝碧池头的旧事,其实却是以古讽今,借彼言此,哀悼北宋王朝的覆灭,伤感南宋王朝的日益弱小,忠贞之情深切感人。(韩秋白)

好事近(又和纪别)
高登 Gao Deng
  饮兴正阑珊,正是挥毫时节。
  霜干银钩锦句,看壁间三绝。
  
  西风特地飒秋声,楼外触残叶。
  匹马翩然归去,向征鞍敲月。

【赏析】 该词抒写离情别绪,是历代诗词常见的一个题材,南朝的江淹在《别赋》里描写了各种各样的离别,称不免都使人“黯然消魂”。但高登这首送别词却是洗却了悲酸之态,音调爽朗,意境新颖,别具一格。刘熙载在《艺概·诗概》中说:“诗要避俗,更要避熟。”高登的这首《好事近》堪称是一首颇具特点与个性的送别词。
“饮兴正阑珊,正是挥毫时节”。词作开首落笔即充满毫气,颇见突兀。临别之际,彼此把酒话别,更何况是酒逢知己。“阑珊”,道出他们的尽兴豪饮,气氛热烈。然而,光饮酒还不能尽兴,还不足以抒发朋友间的情感,席间不禁要提笔挥毫。词人认为临别豪饮之际,正是“挥毫”的绝佳时节。这亦表明词人与朋友在临别之际,绝无“儿女共沾巾”之态。席间挥毫,于豪放之中,又添了一层高雅之气。使人联想到杜甫《饮中八仙歌》中所描写的情形:“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次二句“霜干银钩锦句,看壁间三绝”,挥毫的内容是绘画、书法、赋诗。“霜干”,字面上看当指经霜多载的古柏树干,实应为傲霜挺立的古柏,杜甫《古柏行》有“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作画者不画别的单画凌霜挺立的古柏,不仅表现了他的超俗的艺术品味,也表露了他的豪迈性格。词人赞美之意自在其中。“银钩”,是指书法笔姿之遒劲多姿。《晋书·索靖传》:“盖草书之为状也,婉若银钩,漂若惊鸾。”白居易诗有:“写了吟看满卷愁,浅红笺纸小银钩”(《写新诗寄微之偶题卷后》)。词人的朋友不仅绘画出色,书法也令人赞叹,富有个性,这与前句的“饮兴”之豪举互为映衬,表现洒脱豪健之风格。“锦句”,是指朋友作画、写字后,还即席赋诗,写出的诗也是佳辞妙句,锦绣文章。朋友把这绘画、书法、辞章高悬壁上,词人看罢,更是喝彩赞叹,称之为“三绝”。词作的上片,词人着意描绘临别之际饮酒挥毫,吟诗作赋,品评书画,豪放而不粗俗,高雅而不故作姿态。
下片转而描写送朋友上路。“西风特地飒秋声,楼外触残叶”。此时正值深秋时节,西风肃杀,秋叶瑟瑟,饯别的酒楼外,飒飒秋风正吹打着深秋时节为数不多的树上残叶。“飒”,为风声,宋玉《风赋》有:“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风飒然而至。”屈原《山鬼》亦有“风飒飒兮木萧萧”句。在此用以强调秋声之萧瑟。“触”字用得颇见特色,风本无形,把风吹树叶形容为触,使得字面更富音响,更显传神。上片首二句虽极写楼外萧瑟秋景,却正映衬楼内热烈的氛围,楼外的景致并没有给人以肃杀之感,似反更给前文的豪情增添了新的特色。末二句:“匹马翩然归去,向征鞍敲月。”写友人在暮色中,只身匹马翩然而去,词人的朋友酒兴似并未稍减,在马上还兴致勃勃地吟咏诗歌。这末二句一方面用“翩然”、“敲月”等词语,写出友人洒脱、豪爽、飘逸的风采和气质,完成了对友人的正面塑造;第二方面也刻画了自己对友人敬重、关注之深情,词人于送别友人之际,于路口殷殷注目的情态也可感觉到。这二句与唐代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末二句:“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有同工异曲之妙,二者都表现了诗人对友人悠悠不尽之情。(文潜少鸣)

  飞露湿银床,叶叶怨梧啼碧。
  蕲竹粉连香汗,是秋来陈迹。
  
  藕丝空缆宿湖船,梦阔水云窄。
  还系鸳鸯不住,老红香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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