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獵熏風捲綉旗。
欄教住,重舉送行杯。
【注釋】 : 又作颭
按,張孝祥詞三首,皆以歸字起韻。蔡伸詞以天字起韻,袁去華詞亦以歸字起韻,皆一字句也。元天機餘錦周玉晨詞:“眠,月影穿窗白玉錢。無人弄,移過枕圅邊。”本以一字句起,《詞綜》及《草堂別集》,誤“眠”字為“明”,遂以“明月影”三字為起句者,誤。
按,張詞別首第二句:“十萬人傢兒樣啼”,兒字平聲。蔡伸詞第二句:“休使圓蟾照客眠”,休字平聲。第四句:“桂影自嬋娟”,桂字仄聲。譜內可平可仄據此。
關塞莽然平。
徵程暗,
霜風勁,
悄邊聲。
黯銷凝。
追想當年事,
殆天數,
非人力。
洙泗上,
弦歌地,
亦膻腥。
隔水氈鄉,
落日牛羊下,
歐脫縱橫。
看名王宵獵,
騎火一川明。
笳鼓悲鳴,
遣人驚。
念腰間箭,
匣中劍,
空埃蠹,
竟何成!
時易失,
心徒壯,
歲將零。
渺神京。
幹羽方懷遠,
靜烽燧,
且休兵。
冠蓋使,
紛馳鶩,
若為情?
聞道中原遺老,
常南望、
翠葆霓旌。
使行人到此,
忠憤氣填膺,
有淚如傾。
【賞析】 這首詞寫於宋孝宗隆興元年(1163)。
宋孝宗趙眘繼承王位後,任用張瀎北伐,準備收復失地。但因北伐軍內部矛盾重重,將帥不和,結果在符離(今安徽符離集)被金兵打得大敗。於是,主和派的氣焰便又囂張起來,他們不顧張瀎等愛國將領的激烈反對,遣使與金國統治者密切來往,準備締結屈辱投降的和約。這時候,張孝祥正在建康留守任上,他滿懷激情,寫下了這首洋溢着愛國熱情的《六州歌頭》。
上片側重寫慘遭敵人蹂躪的中原故土凄涼景象和敵人的驕橫跋扈。“長淮望斷”五句,寫南宋的邊防。“長淮”,淮河;“望斷”,看到極限。這五句說,面對淮河,極目遠望,邊境上蕭條冷落,死氣沉沉,看不到軍隊活動的蹤跡,沒有戰爭時的戒備狀態。這怎能不使愛國者滿腔悲憤呢?“黯銷凝”一句,用高度概括的藝術手法,道出了作者對國事無限憂慮,凝神沉思,悲痛欲絶,卻又無可奈何的神態。“追想”三句,寫南宋統治的麻木不仁,使作者聯想起當年中原大好河山的往事。本來,那是統治者妥協投降造緻的歷史悲劇,詞人無法也不能道出事情的真相,衹好用“殆天數,非人力”來表達自己難言的苦衷。“殆”,是約略之詞,意為“大概”。
以下分三層寫敵占區的情景。“洙泗”三句為一層,寫昔日的文化之邦,弦歌之地,也充溢着膻腥的氣味;“隔水”之句為二層,寫中原沃土,如今的“氈鄉”,耕田荒蕪,變成了放牧牛羊的場所;“看名王”四句為三層,寫敵軍的“宵獵”,兵盛馬壯。上述描寫旨在說明敵兵勢力強大,南宋國勢衰敗,中原人民慘遭塗炭,國傢前途令人焦慮。同時,從側面反映出北方遊牧民族女真族(金人)經濟落後的狀況,說明他們的入侵,已經導致中原文化經濟等各方面的倒退。
下片抒懷,作者關心國傢人民的前途命運,但壯志未酬,報國無門。前八句寫想起“腰間箭,匣中劍”白白地落滿灰塵,為蠹蟲所蛀,自己徒有雄心壯志,也衹能虛度光陰,懷念路途茫茫,在敵人占領下的故都“神京”。想到“神京”,便自然聯想到南宋統治者眼前正在推行的政策。“幹羽方懷遠”以下八句是對南宋王朝的統治者和主和派義憤填膺的譴責,辛辣有力的諷刺。“聞道中原遺老”以下三句寫淪為亡國奴的中原人民殷切盼望王師北伐的急切心情和眼巴巴地“南望”的動人情景,這是作者聽說的(“聞道”),並非目睹,倘使南方的臣民見到這動人的情景,衹要有愛國心腸,就無法抑製滿腔的悲憤,淚水就會象泉涌般頃瀉。結尾三句,是作者自己真摯感情的抒發,也是當時無數愛國人士思想感情的真實寫照。
這首詞的思想深刻,藝術技巧也十分純熟,張孝祥詞作的藝術造詣和豪放風格,用這首詞頗能說明。詞的感情奔放,如行雲流水,一瀉如註,富有感人的藝術魅力。宋代佚名作者《朝野遺記》記載,張孝祥在建康設宴招待張瀎等愛國將領,即席命筆,作了這首詞,張瀎讀後連酒也喝不下去了,竟至“罷席而入”,這說明,張孝祥的詞道出了愛國人士的心聲,因此具有感人至深的力量。清人陳廷焯認為這首詞“淋漓痛快,筆飽墨酣,讀之令人起舞。”(《白雨齋詞話》),是十分中肯的評價。(王方俊)
共千裏、瀟湘秋色。
漸萬寶西成農事了,□罷看、黃雲阡陌。
喬□橘洲風浪穩,嶽鎮聳、倚天青璧。
追前事、興亡相續,空與山川陳跡。
南國。
都會繁盛,依然似昔。
聚翠羽明珠三市滿,樓觀涌、參差金碧。
乞巧處、傢傢追樂事,爭要做、豐年七夕。
願明年強健,百姓歡娛,還如今日。
去歲江南見雪時,月底梅花發。
今歲早梅開,依舊年時月。
冷豔孤光照眼明,衹欠些兒雪。
好事些兒說與郎,奴是姮娥侶。
若到廣寒宮,但道奴傳語。
待我仙郎折桂枝,揀個高枝與。
行到田田亂葉邊,不見凌波女。
獨自倚危欄,欲嚮荷花語。
無奈荷花不應人,背立啼紅雨。
拂拂依依飛到處。
雪球輕揚弄精神,撲不住。
留不住。
常係柔腸千萬縷。
衹恐舞風無定據。
容易著人容易去。
肯將心緒嚮才郎,待擬處。
終須與。
作個羅幃收拾取。
正玉帳連雲,油幢映日,飛箭天山。
錦城起方面重,對籌壺、盡日雅歌閑。
休遣沙場虜騎,尚餘匹馬空還。
那看。
更值春殘。
斟緑醑、對朱顔。
正宿雨催紅,和風換翠,梅小香慳。
牙旗漸西去也,望梁州、故壘暮雲間。
休使佳人歛黛,斷腸低唱陽關。
念璧月長虧,玉簪中斷,覆水難收。
青鷥送碧雲句,道霞扃霧鎖不堪憂。
情與文梭共織,怨隨宮葉同流。
人間天上兩悠悠。
暗淚灑燈篝。
記𠔌口園林,當時驛捨,夢裏曾遊。
銀屏低聞笑語,但醉時冉冉醒時愁。
擬把菱花一半,試尋高價皇州。
發蹤指示,平蕩全楚息氛埃。
緩帶輕裘多暇,燕寢森嚴兵衛,香篆幾徘徊。
襦□見歌詠,桃李藉栽培。
紫泥封,天筆潤,日邊來。
趣裝入覲,行矣歸去作????梅。
祖帳不須遮道,看取眉間一點,喜氣入尊罍。
此去沙堤路,平步上三臺。
西風千裏,送我今夜嶽陽樓。
日落君山雲氣,春到沅湘草木,遠思渺難收。
徙倚欄桿久,缺月挂簾鈎。
雄三楚,吞七澤,隘九州。
人間好處,何處更似此樓頭。
欲吊瀋纍無所,但有漁兒樵子,哀此寫離憂。
回首叫虞舜,杜若滿芳洲。
少年荊楚劍客,突騎錦襜紅。
千裏風飛雷厲,四校星流彗掃,蕭斧剉春蔥。
談笑青油幕,日奏捷書同。
詩書帥,黃閣老,黑頭公。
傢傳鴻寶秘略,小試不言功。
聞道璽書頻下,看即沙堤歸去,帷幄且從容。
君王自神武,一舉朔庭空。
吳山楚澤行遍,衹欠到瀟湘。
買得扁舟歸去,此事天公付我,六月下滄浪。
蟬蛻塵埃外,蝶夢水雲鄉。
製荷衣,紉蘭佩,把瓊芳。
湘妃起舞一笑,撫瑟奏清商。
喚起九歌忠憤,拂拭三閭文字,還與日爭光。
莫遣兒輩覺,此樂未渠央。
【賞析】 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張孝祥被讒落職,從桂林北歸。他駕舟泛於湘江之上,心緒翻騰,想起偉大詩人屈原自沉於汩羅江的歷史事跡,情不自禁地抒寫了這首隱括《楚辭》語意的詞作。
詞的開頭“濯足”二句即運用屈原作品的詞語,但又切合舟行途中的情景。“濯足”,即洗腳。“晞發”,指曬幹頭髮。首句見《楚辭·漁父》:“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後一句見《楚辭·少司命》:“晞女(汝)發兮陽之阿。”“北風涼”,見《詩經·邶風》。晉陸雲《九愍·紆思》中有“朝彈冠以晞發,夕振裳而濯足。”這種朝晞發而夕濯足的意象,顯示出詞人高潔的情懷。
“吳山”二句承上抒發詞人深藏內心的渴望舟行到瀟湘的意願。“買得”三句進一層揭出此次北歸,六月下湘江的美好機遇。“蟬蛻”二句,詞人轉換藝術視角,運用《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蟬蛻於濁穢,以浮遊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嚼然泥而不滓者也。”既對屈原身處濁世而不同流合污的人品贊美,又藉以自喻。莊子《齊物論》:“昔者莊周夢為鬍蝶,栩栩然鬍蝶也。”水雲鄉,古代指隱者所居。這樣從兩個不同層次透視詞人的心靈,既是清高脫俗的,又是曠達自適的。換頭,“製荷衣”三句都是用了屈原的成句。《楚辭·離騷》:“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紉蘭佩,是把蘭草貫聯起來的佩帶。《楚辭·離騷》:“扈江離與僻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把瓊芳,見《九歌·東皇太一》:“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這三句承上轉下,而屈原的偉大人格和作品,浮現在詞人的腦海裏,傾註到筆底下。“湘妃”二句是化用《九歌》中《湘君》、《湘夫人》兩篇的詩意。湘妃是湘水之神。《水經註·湘水註》:“大舜之陟方也,二妃從徵,溺於湘水,神遊洞庭之淵,出入瀟湘之浦。”屈原的《九歌》是祭神的樂歌,並用原始舞蹈。清商是清商麯,音調短促悲哀。“喚起”三句,以無比敬仰的心情贊頌屈原其人及作品的不朽價值。三閭,即三閭大夫,屈原做過楚國的三閭大夫,後指屈原。《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屈原)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
結末“莫遣”二句用典,而把超越時空的思維意識回歸到現實中清幽的自然畫景,顯示出無窮的樂趣。“兒輩覺”,用《晉書·王羲之傳》:“恆恐兒輩覺,損其歡樂之趣”。蘇軾《與毛令方尉遊西菩提寺》:“人生此樂須天賦,莫遣兒郎取次知”。未渠央,即未遽央。央,盡。《詩經·小雅·庭》:“夜如何其,夜未央。”鄭玄箋:“夜未央,猶言夜未渠央也。”
這首抒寫泛舟湘江的詞作,雖然隱括了《楚辭》和《史記》中的一些詞語,但是由於詞人面臨清幽的自然景色,展開豐富的想象,同時又能領悟到屈原作品的真正價值,因此下筆自然靈活,並且透露出作者對屈原忠憤被謗而心地高潔的情操,是那樣心心相印的。(曹濟平)
寄聲月姊,藉我玉監此中看。
幽壑魚竜悲嘯,倒影星辰搖動,海氣夜漫漫。
涌起白銀闕,危駐紫金山。
表獨立,飛霞佩,切雲冠。
漱冰濯雪,眇視萬裏一毫端。
回首三山何處,聞道群仙笑我,要我欲俱還。
揮手從此去,翳鳳更驂鸞。
【賞析】 鎮江金山寺是聞名的古剎,唐宋以來吟詠者甚多。北宋梅堯臣的《金山寺》詩:“山形無地接,寺界與波分。”絶妙地勾劃出宋時金山矗立長江中的雄姿。蘇軾在《遊金山寺》詩中更以矯健的筆力,描繪江心空曠幽優的晚景。而張孝祥這首詞則註入更多超塵的藝術幻覺。詞的上片描寫秋夜壯麗的長江,星空倒映,隨波搖動,呈現出一種奇幻的自然景象。起二句直寫秋夜江中金山的雄麗,落筆不同凡響。“寄聲”二句,更用擬人化的手法,賦予客觀物體以濃烈的主觀感情色彩。“玉鑒”,即玉鏡。“幽壑”三句承上抒寫月光映照下所見江面的奇特景色,天上的星星、月亮,倒影水中,隨波浮現出形態各異的圖象,透過彌漫江面的無邊無際的夜霧,仿佛聽到潛藏在深水中魚竜呼嘯哀號的聲音。“涌起”二句是從上文“倒影星辰”而來。“白銀闕”,指月宮。蘇軾《開元漱玉亭》詩:“蕩蕩白銀闕,沉沉水精宮。”這裏是形容江上涌現的滾滾白浪,在月光下好象一座座仙宮。“紫金山”,此指鎮江金山。這種高駐金山的奇景,給人一種似乎寫真又是虛幻的藝術感受。
換頭着重抒寫作者沉浸美景而飄然出塵的思緒。表,特。這是用屈原《九歌·山鬼》:“表獨立兮山之上”的詞句。珮,同佩,是佩帶的玉飾。切雲是一種高冠名。屈原《涉江》:“冠切雲之崔嵬”。如果說這三句是外在的描述,那麽“漱冰”二句則揭示內心的感受。詞人浸沉在如同冰雪那樣潔白的月光裏,他的目力仿佛能透視萬裏之外的細微景物。“回首”以下五句,宕開筆力,飄然欲仙。“三山”,我國古代傳說海上有三座神山,即方丈、蓬萊、瀛洲。前人將三山融入詩詞境界中的並不少見,如李清照《漁傢傲》:“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然而象這首詞中所具有的幻覺意識並不多。詞人超越常態的構想,充滿浪漫色彩。似乎神仙在嚮我微笑,要我與之同往。結末二句展現乘坐鳳羽做的華蓋,用鸞鳥來駕車的情景,更富有遊仙的意趣。
陳彥行在《於湖先生雅詞序》中說,讀張孝祥詞作“泠然灑然,真非煙火食人辭語。予雖不及識荊,然其瀟散出塵之姿,自然如神之筆,邁往凌雲之氣,猶可想見也。”在這首詞中所抒寫的瀟散出塵、飄然欲仙的情思,不僅顯示出作者開闊的心胸和奇特的英氣,而且生動地反映了他的詞作個性和風貌。(曹濟平)
滄江翠壁佳處,突兀起紅樓。
憑仗使君胸次,與問老仙何在,長嘯俯清秋。
試遣吹簫看,騎鶴恐來遊。
欲乘風,凌萬頃,泛扁舟。
山高月小,霜露既降,凜凜不能留。
一吊周郎羽扇,尚想曹公橫槊,興廢兩悠悠。
此意無盡藏,分付水東流。
山神助我奇觀,喚起碧霄竜。
電掣金□千丈,雷震靈□萬疊,洶洶欲崩空。
盡瀉銀潢水,傾入寶蓮宮。
坐中客,凌積翠,看奔洪。
人間應失匕箸,此地獨從容。
洗了從來塵垢,潤及無邊焦槁,造物不言功。
天宇忽開霽,日在五雲東。
江南驛使未到,梅蕊破春心。
繁會九衢三市,縹緲層樓傑觀,雪片一鼕深。
自是清涼國,莫遣瘴煙侵。
江山好,青羅帶,碧玉簪。
平沙細浪欲盡,陡起忽千尋。
傢種黃柑丹荔,戶拾明珠翠羽,簫鼓夜瀋瀋。
莫問驂鸞事,有酒且頻斟。
賞心亭上喚客,追憶去年遊。
千裏江山如畫,萬井笙歌不夜,扶路看遨頭。
玉界擁銀闕,珠箔捲瓊鈎。
馭風去,忽吹到,嶺邊州。
去年明月依舊,還照我登樓。
樓下水明沙靜,樓外參橫鬥轉,搔首思悠悠。
老子興不淺,聊復此淹留。
何人為寫悲壯,吹角古城樓。
湖海平生豪氣,關塞如今風景,剪燭看吳鈎。
剩喜然犀處,駭浪與天浮。
憶當年,周與謝,富春秋。
小喬初嫁,香囊未解,勳業故優遊。
赤壁磯頭落照,肥水橋邊衰草,渺渺喚人愁。
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
【賞析】 宋高宗紹興三十一年(1161)虞允文在采石磯大勝金兵,當時張孝祥正任撫州知州,捷報傳來,他欣喜欲狂,當即寫了這首《水調歌頭》。
從題目《聞采石磯戰勝》可以想見詞人激動的心情,同時也說明了寫作本詞的緣由,點明了本詞的主旨。
“雪洗虜塵靜”,首句對這次勝利給以高度評價,他說,這次擊敗金兵,把侵略者帶來的污垢塵埃“雪”洗得幹幹淨淨了。“風約楚雲留”,“風”,暗喻朝廷,雲,暗喻自己有官職在身。因為江西撫州在古代屬楚國,所以說“楚雲”。這句是說,由於朝廷的約束,地方官的責任又迫使我留在這兒,致使我未能參加這次令人鼓舞的戰鬥。對這一點,他深感遺憾,所以接下去纔說:“何人為寫悲壯?吹角古城樓。”前句說,誰為這次的勝利譜寫悲壯的頌歌呢?表現了詞人對前綫的記挂;後句說,他命令軍士在撫州古城的城樓吹起號角,大張旗鼓地慶祝這次勝利。
“湖海平生豪氣”,《三國志·陳登傳》:“陳元竜湖海之士,豪氣不除。”這一句化用《三國志》評論陳登的話,說明自己平生具有湖海那樣寬闊豪邁的志氣;“關塞如今風景”,是說采石磯打了勝仗,邊塞的形勢如今和過去不同了,言外之意是說過去敵人威脅我們,如今我們又占了上風;“剪燭看吳鈎”是說自己聽到喜訊興奮得詞人在夜間挑亮燈燭,檢查自己的武器,準備和敵人拚搏一場。這三句話充分說明了張孝祥報效祖國的豪情壯志和决心。前方勝利的消息使他深受鼓舞,他磨拳擦掌、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為恢復中原獻身效力。“剩喜燃犀處,駭浪與天浮。”剩,盡量;“燃犀”,《晉書·溫嶠傳》:“燃犀角而照之”,後人用“燃犀”作照妖魔的意思,“燃犀處”,也就是消滅敵人的地方,這裏指采石磯。“駭浪與天浮”是說采石磯一帶的江水掀起了驚濤駭浪,波浪浮到天一般高。這兩句描寫采石磯戰鬥激烈,場面宏偉,光照妖魔,要幹淨利落地把金兵全部消滅。
下片由回憶古代兩位北抗強敵的英雄寫起,進而說明自己要效法前人,做驅逐金兵恢復中原的英雄。
“憶當年,周與謝,富春秋!”這三句點明他回憶的兩個古人。周,指三國時東吳的周瑜;謝,指晉朝的謝玄。周瑜曾經大敗曹操,謝玄曾經大破來自北方的前秦入侵軍隊。“富春秋”,是說他們建功立業的時候,正值他們年富力強的青壯年時代。“小喬初嫁,香囊未解,勳業故優遊。”這三句說,當時周瑜剛娶“小喬”為妻,謝玄還是佩帶香囊的少年,他們就從容不迫地創建了不朽的功業。周瑜和小喬結婚的時候衹有二十四歲;《晉書·謝玄傳》記載,謝玄少年時“好佩紫香囊”;“優遊”,從容不迫的樣子,意同蘇軾《念奴嬌》詞說周瑜“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不過蘇詞寫的更為形象。這三句表現了詞人對周瑜和謝玄的欽佩與嚮往。
“赤壁磯頭落照,淝水橋邊衰草,渺渺喚人愁。”這三句是對前邊追述兩個歷史人物後的小結。當年周瑜戰勝強敵的“赤壁磯”那兒,衹能看到夕陽西下的殘景,即“落照”;謝玄揮戈的淝水橋邊衹有破敗的衰草。“渺渺”,渺茫曠遠,第三句說,回憶他們,衹能喚起人們遙遠無際的憂愁。
“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結尾二句,巧用兩個典故,表達自己恢復中原、報效國傢的宏偉志嚮,與上片“湖海平生豪氣”相呼應,更突出了他的愛國主義思想。“乘風”,《南史·宗慤傳》記載,宗慤少有大志,曾對他的叔父宗炳說:“願乘長風破萬裏浪。”“擊楫”句化用《晉書·祖逖傳》化用祖逖“中流擊楫而誓”句意。
本詞主題博大,氣魄宏偉,作者熾熱的愛國主義思想洋溢於字裏行間。全詞格調激昂慷慨,悲壯宏偉,用典貼切自然,是思想性強,藝術水平高的名作。(王方俊)
仙翁鶴駕,羽節縹緲下天端。
指點虛無徵路,時見雙鳧飛舞,揮斥隘塵寰。
吹笛嚮何處,海上有三山。
彩衣新,魚服麗,更朱顔。
蟠桃未熟,千歲容與且人間。
早晚金泥封詔,歸侍玉皇番案,踵武列仙班。
玉骨自難老,未用九霞丹。
內傢勑使,傳詔親付玉麒麟。
千裏江山增麗,是處旌旗改色,佳氣鬱輪囷。
看取連宵雪,藉與萬傢春。
建崇牙,開盛府,是生辰。
十州老稚,都嚮今日祝鬆椿。
多少活人陰德,合享無邊長算,惟有我知君。
來歲更今日,一氣轉洪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