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题：末代皇帝）
我是什么？这个问题不难解答
以前是一株让人躲雨的大树
目前只剩一堆落叶
光看皮肤便知道曾被大火烧过
扫进沟渠才发现耗子也比我神气
过去的不提也罢
那时众神齐怒我毫不在乎
座位后面经常藏著一只爱笑的蟋蟀
石匠竟然把我的名字刻成一撮粉末
壁龛里的列祖列宗都哭丧著脸
上一代的血在体内鼓噪以致我无法
面对剪掉辫子的尴尬。我
即天，天是一块无言的石头
凿????后惊见一只癞虾蟆跑了出来①
成全牠我只好鞠躬下台
两个朝代我仅抓到一根尾巴
道路走到了尽头
血统书完全不能证明什么
槽内的猪食我只抢到半勺②
①相传袁世凯前生乃一癞虾蟆。
②文革期间，末代皇帝溥仪生活极窘，据说曾吃过槽内的猪食。
1991.10.5
洛夫诗集『如此岁月』2013.6九歌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