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言情>> hóng yǐng Hong Ying   zhōng guó China   xiàn dài zhōng guó   (1962nián)
緑袖子
  1945年的長春,日本面臨戰敗,滿映的一個中日混血女演員,和一個中俄混血的男青年搬運工,在亂世中開始一段忘年之戀。但是這個黑白分明,卻不斷重組是非的年代,他們被中國人、俄國人、日本人,強力驅散……
寫在小說之前
  那個才貌雙絶的女作傢帶我去光復北路的偽皇宮。皇后婉容抽鴉片的臘像,做得太真,而且背對着門,嚇了我一大跳。站在回廊上,我對女作傢說,你看天井裏的這棵樹,住在這兒就黴運纏身。宮廷是歐式的,卻陰森森, 毫無富麗氣氛。那個下午,我始終迷惑得喘不過氣:鬼魅就在四周走動。那個末代皇后,她好象有好多話要對我說。是她,又不是這惟一的她。就像我身邊的這女子,我愛她,想象我們在從前的年代,甚至前世就相知相識。近幾年來,幾次因為小說《K》牽連的苦事去長春。我是《夜來香》迷,總覺得調子中別有凄情。長春成了一個讓我又愛又怕的夢。去年鼕天,導演ZY從日本回來。他讓我為他寫一個小說,寫一個男孩在東京迷失。我說若寫,一定得讓他從長春出發。寫作過程中,我去信問那女作傢幾個關於長春的問題,其實我想問她:你能不能做故事的開端,讓我們衹在舊長春見面。在夢裏我們穿着緑衣,在夢外我們也穿緑衣。人們以為我們穿黑衣,他們永不知道他們色盲。(虹影)
我看虹影
  我“認識”虹影應該說有年頭了,我之所以在認識兩個字上面打了引號,是因為我們的相識是從通信和電話開始的,真正見面要晚了好幾年。在認識虹影之前,我衹知道她是個詩人,重慶人。對詩人,我嚮來都是很敬畏的。而且,還是四川的女詩人,那就更加不得了。我知道四川那地方是喜歡出一些很有才氣的人的。我還認識另一位四川女詩人,翟永明,漂亮能幹不說,寫的詩,實在好。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她告訴我她大學是學導彈還是衛星什麽的,和寫詩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虹影的詩我也看過一些,也很不錯。後來,就接觸到她在臺灣出版的小說《饑餓的女兒》。虹影把那書的國內版權給了我,我們出版社就接受出版了,臨到出版的時候,虹影提出來要改個名字《十八劫》,我說,這有點像武俠。但她還是堅持。書出了之後,我在上海見到了她的先生趙毅衡。趙先生是英國文學和中國現代文學方面的專傢,在倫敦教書,人很文雅,據說他也是老上海,本來想很好交談的,但是,偏巧那天電話多得不得了,衹好匆匆告別。虹影後來告訴我說,趙先生感覺我是一個忙得不可開交的人,其實並不是這樣。和虹影還沒有見面之前,先有一段“官司”鬧了起來。事情是虹影把給我們社出的那本書又給了四川文藝出版社,我們社認為這造成了違背合同,告了虹影。可是這件事情我作為當事人根本一點也不知曉,那些日子我在傢生病,結果還是華盛頓一傢上海話廣播電臺的記者給我來了電話,告訴我說虹影在網上寫了文章。我請記者在電話裏把文章給我念了一遍,虹影在文章裏把我們這些人叫作“紹興路上的師爺”,我對這句話印象深刻。紹興路是我工作的上海文藝出版社所在的一條很小很幽雅的馬路。我在那條路上行走了二十多年,對這條小馬路可以說情有獨鐘,現在得了個“師爺”的尊稱,我感到這個女人厲害。後來,這件事情最後和解了。公平地說我並不覺得虹影在這當中有多大的錯,我作為當事人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如果,當時的工作能做得更細一點,更周到一點,事情絶對不至於是這麽個結果。見到虹影已經是很晚了。她到上海來,住在新錦江,給我電話,我去看她。門鈴響過,為我開門的虹影那天她穿了件好像是有點明清味道的絲綢大褂,臉邊上有一綹很細的頭髮挂下來,顯得既很隨意,同時也很人為。我是不大留神女人們的裝扮的,但是,那天虹影給我的印象現在一想起來,就是這樣。虹影也是第一次見我,對我是什麽印象我至今也沒有嚮她調查過。大概不大像上海人。我想這是肯定的。我們後來一起去臺灣女人開的鹿港小鎮吃飯,到新天地去喝茶。上海已經變得什麽人都非得這樣“時尚”了,我也沒有辦法。虹影說話的時候喜歡大笑,她講的話我還是能聽得出很重的四川口音。我請了上海電視臺為她做一個片子,來的製片人張勁超,妻子也正好在倫敦留學,所以感到大傢很近,於是便一起約了去上海瑞金賓館裏的FACE酒吧,那地方完全是舊上海的味道,坐在那裏面虹影,我感到很像那麽回事。中國在海外的女作傢當中,有兩個人是必須一提的,一個是在美國舊金山的嚴歌苓,一個就是在英國倫敦的虹影。我感覺,這兩位女作傢是惟一在海外堅持參加中國當代文學主流創作的作傢。兩個人都是我交往多年的好友。我為嚴歌苓編過兩部長篇,《人寰》和《扶桑》。虹影這幾年寫作量很驚人,我是很看重她們兩的。虹影雖說是詩人出身,但是,小說寫得决不亞於職業的小說傢。事實上,她近年來一直在寫小說,而且為了寫小說,從倫敦回到北京,在北京的望京小區買了房子,趙先生當年和我說,她不安心在英國,這是一個把創作當作最大的事情來做的瘋狂的女人。也許是身居海外受海外文化影響的緣故,虹影寫作的一個很大的特點是善於取材。憑着藝術傢的敏銳,她能很快地决定自己將要寫什麽,甚至怎麽寫。她這幾年裏,寫的《英國情人》、《上海王》都是這樣獨闢蹊徑的創作。我看到一些海外作傢或者幹脆是海外的藝術傢對她的評價,都是很高的贊美,《英國情人》一書被英國獨立報選為2002年最佳十本書之一,今年此書在德國好評如潮,一直在暢銷榜上。外國人對藝術傢普遍都比較寬容,不像我們國內,對藝術傢稍微說點好聽的,立刻就會招來一片漫駡。要不就是反過來,衹說好話,不說實話。虹影的眼睛和嘴角給我的印象最深,我感到那是一種看問題想事情很厲害的人才有的面部表情。也許是她童年所受經歷的影響,她不肯輕易放過自己認為沒有想清楚的問題。她喜歡去尋思事情的過去,或許在她的感覺裏,她認為現在我們所看重的那些事情很快都會過去,變得一文不值,而她已經發現了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她要在那裏慢慢尋找,慢慢思想,歷史和時間都無法掩蓋那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的光芒,她喜歡在那裏逗留,因為,憑着一種類似職業的驅使,她堅信自己是對的。《緑袖子》這小說,虹影是在電子郵件裏傳給我的,那天正好是周日,我到辦公室加班,一個人在辦公室裏仔細地讀了這篇小說,我被故事當中的玉子以及那個比她還要小的男友的命運吸引了。看完小說,我在想,是什麽原因驅使作傢去搜尋這樣一個老故事來寫呢?難道是作傢找不到寫的東西了嗎?我還是在作品裏找到了答案。當偉大的關係到民族命運的戰爭到來的時候,歷史的洪流衹會記住那些為戰爭浴血奮戰的人,個人的命運和情感很自然地會被無情地忽略,更不要說像玉子以及她的男友那樣混血的孩子,她們在民族抗爭的偉大運動中難以歸類,沒有人會去重視她們的內心。可是,當硝煙散盡,當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的時候,我們的作傢又重新撥開歷史的迷帳,發現了這兩個弱小的人物,她驚訝地發現了他們之間所經歷的那場愛情悲劇一點也不遜色於已經載入史册的偉大抗爭,她甚至傾聽到了兩個人物在早就湮滅的歷史中暗暗的哭泣,仿佛看到了當年兩個年輕人無奈的眼神。在這樣一場愛情的偉大悲劇面前,作傢怎麽也保持不住她的沉默,她要把這兩個早已塵埃落定的人物再從歷史的故土裏挖掘出來,賦予他們生命和感情。或許這當中也寄托了作傢自己的某些難以表達的情感。這怎麽可能是無病呻吟呢?遠在英倫三島住着的中國女作傢虹影就是這樣一個時時惦記着自己祖國的人,惦記着自己的讀者的人。我們要感謝這位藝術傢,她所做的,正是我們想要探詢的。(魏心宏)200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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