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 間 明嘉靖某年。
地 點 北京，嚴府。
人 物 路 楷（御史，醜扮）嚴 喜（嚴府傢院，小醜）
嚴世蕃（官居侍郎，但皆以小丞相呼之，抹白臉）
〔路楷上。
路 楷 （念）萬般皆下品，衹有作官高！來此已是嚴府，門上哪位在？
〔嚴喜上。
嚴 喜 （念）有人見丞相，先得拿錢來！（伸手）哪位？
路 楷 御史路楷，前來與小丞相問安！（遞錢）
嚴 喜 服來是路大人，常來常往，何必多此一禮？（接錢）請吧，您來得正好，小丞相現在書房，悶悶不樂，您出個主意，給他解解悶吧！
路 楷 就煩通稟一聲！
嚴 喜 隨我來！
〔同入。
嚴 喜 有請大人！
嚴世蕃 （內嗽，上）何事？
嚴 喜 御史路楷大人前來問安。
嚴世蕃 請！（坐）
嚴 喜 大人有請！
路 楷 是！嚴大人，卑官路楷特來問安！（行禮）
嚴世蕃 路大人免禮，請坐！
路 楷 謝座！啊，適纔嚴喜言道，少丞相麽……
嚴世蕃 我官拜工部侍郎，什麽少丞相呀？
路 楷 想嚴老丞相，輔佐當今萬歲，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感激不盡，故爾稱丞相為老丞相，侍郎大人為小丞相，衆望所歸，萬民愛戴，有何不可！
嚴世蕃 原來如此！（笑）哈哈哈！路大人，你來得正好。適纔在書房之中，想起鄒應竜、馮丹雪，與瀋青霞之輩，結為一黨，反抗嚴府，有些煩悶！
路 楷 嚴大人，那鄒應竜而今因公離京，馮丹雪又守孝在濟寧，剩下瀋青霞一人，官小勢孤，正好給他些好處，收在少丞相手下，不失為有用之人。
嚴世蕃 你想的甚好，但不知怎樣安排呢？
路 楷 何不約幾個官兒，有瀋青霞在內，過府飲酒，一來為大人解悶，二來看看瀋青霞的舉止神色。
嚴世蕃 嗯！嗯！有些道理！還請哪幾個官兒？那楊順如何？
路 楷 楊順楊大人既是老丞相的幹兒，又與少丞相情投意合，正好請來飲酒！
嚴世蕃 還有呢？
路 楷 那馬明如何？
嚴世蕃 那馬明麽，素不飲酒，約來何用？
路 楷 正因他不會飲酒，纔好戲耍於他，給大傢取笑。
嚴世蕃 所言甚是！嚴喜！
嚴 喜 有！
嚴世蕃 去請楊順、馬明、瀋青霞三人過府飲酒，快去！
嚴 喜 遵命！（下）
嚴世蕃 路大人，你我到書房敘話，等他們來到，一同飲酒取樂。
路 楷 少丞相吩咐，卑官遵命！請！
嚴世蕃 正是：聖明天子賢臣保！
路 楷 嚴府威風比天高！
〔同下。
地 點 北京，嚴府。
人 物 路 楷（御史，醜扮）嚴 喜（嚴府傢院，小醜）
嚴世蕃（官居侍郎，但皆以小丞相呼之，抹白臉）
〔路楷上。
路 楷 （念）萬般皆下品，衹有作官高！來此已是嚴府，門上哪位在？
〔嚴喜上。
嚴 喜 （念）有人見丞相，先得拿錢來！（伸手）哪位？
路 楷 御史路楷，前來與小丞相問安！（遞錢）
嚴 喜 服來是路大人，常來常往，何必多此一禮？（接錢）請吧，您來得正好，小丞相現在書房，悶悶不樂，您出個主意，給他解解悶吧！
路 楷 就煩通稟一聲！
嚴 喜 隨我來！
〔同入。
嚴 喜 有請大人！
嚴世蕃 （內嗽，上）何事？
嚴 喜 御史路楷大人前來問安。
嚴世蕃 請！（坐）
嚴 喜 大人有請！
路 楷 是！嚴大人，卑官路楷特來問安！（行禮）
嚴世蕃 路大人免禮，請坐！
路 楷 謝座！啊，適纔嚴喜言道，少丞相麽……
嚴世蕃 我官拜工部侍郎，什麽少丞相呀？
路 楷 想嚴老丞相，輔佐當今萬歲，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感激不盡，故爾稱丞相為老丞相，侍郎大人為小丞相，衆望所歸，萬民愛戴，有何不可！
嚴世蕃 原來如此！（笑）哈哈哈！路大人，你來得正好。適纔在書房之中，想起鄒應竜、馮丹雪，與瀋青霞之輩，結為一黨，反抗嚴府，有些煩悶！
路 楷 嚴大人，那鄒應竜而今因公離京，馮丹雪又守孝在濟寧，剩下瀋青霞一人，官小勢孤，正好給他些好處，收在少丞相手下，不失為有用之人。
嚴世蕃 你想的甚好，但不知怎樣安排呢？
路 楷 何不約幾個官兒，有瀋青霞在內，過府飲酒，一來為大人解悶，二來看看瀋青霞的舉止神色。
嚴世蕃 嗯！嗯！有些道理！還請哪幾個官兒？那楊順如何？
路 楷 楊順楊大人既是老丞相的幹兒，又與少丞相情投意合，正好請來飲酒！
嚴世蕃 還有呢？
路 楷 那馬明如何？
嚴世蕃 那馬明麽，素不飲酒，約來何用？
路 楷 正因他不會飲酒，纔好戲耍於他，給大傢取笑。
嚴世蕃 所言甚是！嚴喜！
嚴 喜 有！
嚴世蕃 去請楊順、馬明、瀋青霞三人過府飲酒，快去！
嚴 喜 遵命！（下）
嚴世蕃 路大人，你我到書房敘話，等他們來到，一同飲酒取樂。
路 楷 少丞相吩咐，卑官遵命！請！
嚴世蕃 正是：聖明天子賢臣保！
路 楷 嚴府威風比天高！
〔同下。
時 間 前場後片刻。
地 點 北京，瀋宅。
人 物 瀋 哀（瀋青霞的次子，娃娃生） 瀋 褒（瀋青霞的三子，娃娃生） 瀋夫人（瀋青霞之妻，老旦） 瀋青霞（錦衣衛經歷，生扮） 瀋小霞（瀋青霞的長子，小生） 嚴 喜
〔瀋袞、瀋褒上。
瀋 袞 （唱）姦臣當道人憤恨。
瀋 褒 （唱）姦臣當道人憤恨。
〔瀋夫人上。
瀋夫人 （唱）想回家乡教兒孫！（坐）
兒呀，你父為何不在書房？
瀋 哀 想是與我兄長出去散步。
瀋夫人 兒呀，你父為人剛正，性如烈火，作了三任知縣，真是“吏肅唯遵法，官清不愛錢”！因此得罪了富豪權貴，調到京師，貶作個小小的經歷。他每日裏，念，念的是這（指桌上）《出師表》；寫，寫的也是這《出師表》。每逢酒後，念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必定仰天長嘆，大駡那嚴傢父子。哎！現而今滿朝文武都是嚴傢的爪牙，倘若走漏了風聲，那嚴傢父子豈肯善罷甘休！
瀋 袞 依母親之見？
瀋 褒 依母親之見？
瀋夫人 你們的兄長小霞現在要回傢赴試，我想勸你爹爹，辭了官職，一同回鄉耕種，少惹是非，豈不甚好？
瀋 袞 爹爹一心報國，未必情願！
瀋 褒 爹爹一心報國，未必情願！
瀋夫人 兒呀！（唱二黃原板）
兒的父，官職小，空懷義憤。
那嚴傢，收買了，文武群臣！
倒不如，回傢去，耕田安穩；
有東鄰，和西捨，俱是良民！
〔瀋青霞內嗽。琴聲未斷。
瀋 袞 爹爹回來了。
瀋 褒 爹爹回來了。
〔瀋青霞、瀋小霞上。
瀋青霞 （唱）瀋青霞，一窮儒，生平剛正。
恨衹恨，招權納賄、誤國殃民、上欺天子、下
壓百姓的無恥姦臣！
瀋 袞 參見爹爹，兄長！
瀋 褒 參見爹爹，兄長！
瀋青霞 （唱）你弟兄，也都要，言行忠信，
報國恩，日夜裏，修武學文！
瀋夫人 老爺請坐！
瀋青霞 （唱）尊一聲，夫人，有何議論？
莫不是，缺柴米，無有紋銀？（坐）
瀋夫人 老爺說哪裏話來，為妻的知道省吃儉用，這傢中之事，請放寬心！
瀋青霞 那麽，來到書房，有何話講？
瀋夫人 老爺呀，你終日寫這《出師表》，叫駡嚴嵩、嚴世蕃父子，萬一走漏風聲，定招大禍！
瀋青霞 依夫人之見？
瀋夫人 辭去官職，回到鄉下，女織男耕，也落個逍遙自在！
瀋青霞 啊，夫人，姦臣當道，專與正人作對，在這京城之中，與在鄉下，一樣受害，並無多少不同！
瀋夫人 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總要好上一些。
瀋青霞 既使那樣，也不過是保全性命於亂世，豈是那大丈夫的氣魄！
瀋夫人 要留在這裏，老爺，也該小心一二！
瀋青霞 夫人，你叫我怎樣謹慎？那嚴氏父子，專橫霸道，巴結他的高官得作，不受他收買的就是仇人，小心麽也是枉然！常言說的好，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啊，夫人，請到後邊休息去吧，我還要寫完這一幅《出師表》。
瀋夫人 唉！兒呀，好好伺候你父親！（下）
瀋青霞 兒呀，濃墨伺候！（寫，唱西皮倒板）
姦臣當道國將喪，（接唱原板）
怎不叫天下人思慕忠良！
諸葛亮為國傢心勞計廣，
《出師表》振奮人心血淚文章。
鞠躬盡瘁志激壯，
死而後已正氣長！
我青霞無功勞空把祿享，
寫罷了不由人悲憤滿腔！
〔嚴喜上。
嚴 喜 來此已是。門上有人嗎？
瀋青霞 門外有人，你前去觀看。
瀋小霞 是！門外何人？
嚴 喜 是我，嚴府來的！
瀋小霞 隨我來。啓稟爹爹：嚴府派人前來求見。
瀋青霞 叫他進來。
瀋小霞 是！我傢爹爹喚你。
嚴 喜 （傲慢地）參見瀋大人！少丞相請大人過府飲宴。
瀋青霞 啊？我與嚴侍郎素無來往，為何約我赴宴？
嚴 喜 那還不好嗎？別人求還求之不得哪！
瀋青霞 嗯，別人求之不得，我麽……
嚴 喜 你必定喜出望外呀！
瀋青霞 喜出望外麽？（冷笑）哦，呵呵呵！你先回去，我隨後就來。
嚴 喜 早點來，少丞相可不慣等人！（下）
瀋小霞 啊，爹爹，嚴府去得麽？
瀋 袞 啊，爹爹，嚴府去得麽？
瀋 褒 啊，爹爹，嚴府去得麽？
瀋青霞 嗯——我自有道理！啊，小霞，你去打點行李，急速回鄉赴試。半路之中，若有機會，你應去見見鄒應竜與馮丹雪二位伯伯，將朝中大事告訴他們。
瀋小霞 遵命！那嚴府約請爹爹赴宴，爹爹要謹慎一二！
瀋青霞 兒呀！（唱）
我與嚴傢無來往，
約赴宴必無有好心腸。
邪不侵正兒等把心放，
我自會刀對刀來槍對槍！
〔同下。
地 點 北京，瀋宅。
人 物 瀋 哀（瀋青霞的次子，娃娃生） 瀋 褒（瀋青霞的三子，娃娃生） 瀋夫人（瀋青霞之妻，老旦） 瀋青霞（錦衣衛經歷，生扮） 瀋小霞（瀋青霞的長子，小生） 嚴 喜
〔瀋袞、瀋褒上。
瀋 袞 （唱）姦臣當道人憤恨。
瀋 褒 （唱）姦臣當道人憤恨。
〔瀋夫人上。
瀋夫人 （唱）想回家乡教兒孫！（坐）
兒呀，你父為何不在書房？
瀋 哀 想是與我兄長出去散步。
瀋夫人 兒呀，你父為人剛正，性如烈火，作了三任知縣，真是“吏肅唯遵法，官清不愛錢”！因此得罪了富豪權貴，調到京師，貶作個小小的經歷。他每日裏，念，念的是這（指桌上）《出師表》；寫，寫的也是這《出師表》。每逢酒後，念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必定仰天長嘆，大駡那嚴傢父子。哎！現而今滿朝文武都是嚴傢的爪牙，倘若走漏了風聲，那嚴傢父子豈肯善罷甘休！
瀋 袞 依母親之見？
瀋 褒 依母親之見？
瀋夫人 你們的兄長小霞現在要回傢赴試，我想勸你爹爹，辭了官職，一同回鄉耕種，少惹是非，豈不甚好？
瀋 袞 爹爹一心報國，未必情願！
瀋 褒 爹爹一心報國，未必情願！
瀋夫人 兒呀！（唱二黃原板）
兒的父，官職小，空懷義憤。
那嚴傢，收買了，文武群臣！
倒不如，回傢去，耕田安穩；
有東鄰，和西捨，俱是良民！
〔瀋青霞內嗽。琴聲未斷。
瀋 袞 爹爹回來了。
瀋 褒 爹爹回來了。
〔瀋青霞、瀋小霞上。
瀋青霞 （唱）瀋青霞，一窮儒，生平剛正。
恨衹恨，招權納賄、誤國殃民、上欺天子、下
壓百姓的無恥姦臣！
瀋 袞 參見爹爹，兄長！
瀋 褒 參見爹爹，兄長！
瀋青霞 （唱）你弟兄，也都要，言行忠信，
報國恩，日夜裏，修武學文！
瀋夫人 老爺請坐！
瀋青霞 （唱）尊一聲，夫人，有何議論？
莫不是，缺柴米，無有紋銀？（坐）
瀋夫人 老爺說哪裏話來，為妻的知道省吃儉用，這傢中之事，請放寬心！
瀋青霞 那麽，來到書房，有何話講？
瀋夫人 老爺呀，你終日寫這《出師表》，叫駡嚴嵩、嚴世蕃父子，萬一走漏風聲，定招大禍！
瀋青霞 依夫人之見？
瀋夫人 辭去官職，回到鄉下，女織男耕，也落個逍遙自在！
瀋青霞 啊，夫人，姦臣當道，專與正人作對，在這京城之中，與在鄉下，一樣受害，並無多少不同！
瀋夫人 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總要好上一些。
瀋青霞 既使那樣，也不過是保全性命於亂世，豈是那大丈夫的氣魄！
瀋夫人 要留在這裏，老爺，也該小心一二！
瀋青霞 夫人，你叫我怎樣謹慎？那嚴氏父子，專橫霸道，巴結他的高官得作，不受他收買的就是仇人，小心麽也是枉然！常言說的好，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啊，夫人，請到後邊休息去吧，我還要寫完這一幅《出師表》。
瀋夫人 唉！兒呀，好好伺候你父親！（下）
瀋青霞 兒呀，濃墨伺候！（寫，唱西皮倒板）
姦臣當道國將喪，（接唱原板）
怎不叫天下人思慕忠良！
諸葛亮為國傢心勞計廣，
《出師表》振奮人心血淚文章。
鞠躬盡瘁志激壯，
死而後已正氣長！
我青霞無功勞空把祿享，
寫罷了不由人悲憤滿腔！
〔嚴喜上。
嚴 喜 來此已是。門上有人嗎？
瀋青霞 門外有人，你前去觀看。
瀋小霞 是！門外何人？
嚴 喜 是我，嚴府來的！
瀋小霞 隨我來。啓稟爹爹：嚴府派人前來求見。
瀋青霞 叫他進來。
瀋小霞 是！我傢爹爹喚你。
嚴 喜 （傲慢地）參見瀋大人！少丞相請大人過府飲宴。
瀋青霞 啊？我與嚴侍郎素無來往，為何約我赴宴？
嚴 喜 那還不好嗎？別人求還求之不得哪！
瀋青霞 嗯，別人求之不得，我麽……
嚴 喜 你必定喜出望外呀！
瀋青霞 喜出望外麽？（冷笑）哦，呵呵呵！你先回去，我隨後就來。
嚴 喜 早點來，少丞相可不慣等人！（下）
瀋小霞 啊，爹爹，嚴府去得麽？
瀋 袞 啊，爹爹，嚴府去得麽？
瀋 褒 啊，爹爹，嚴府去得麽？
瀋青霞 嗯——我自有道理！啊，小霞，你去打點行李，急速回鄉赴試。半路之中，若有機會，你應去見見鄒應竜與馮丹雪二位伯伯，將朝中大事告訴他們。
瀋小霞 遵命！那嚴府約請爹爹赴宴，爹爹要謹慎一二！
瀋青霞 兒呀！（唱）
我與嚴傢無來往，
約赴宴必無有好心腸。
邪不侵正兒等把心放，
我自會刀對刀來槍對槍！
〔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