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推理侦探>> 西村京太郎 Nishimura Kyotaro   日本 Japan   平成時代   (1930年九月6日)
危險的旅伴
  1
  旅行的樂趣之一就是認識新朋友。特別是女朋友,撇開結交女朋友不談,在搭乘列車時,幻想鄰座會是怎樣的一個乘客也是一大樂事。25歲的平凡上班族中西,就是這種一出門旅行就希望能交到女朋友的青年。
  在公傢機關做事的中西,一年有20天的休假,由於他是單身漢,再加上年輕好動,所以一有四五天的連續假期,就出去旅行。他總是單獨一個人去旅行,因此,當他搭乘列車時,內心充滿了羅曼蒂剋的幻想。
  他幻想鄰座坐着美女,那個美女也是出來旅行,在交談中,他倆漸漸地熱絡起來。由於美女對他産生好感,於是他倆在中途小站下車,投宿具有鄉村風味的小旅館。中西經常這麽幻想着,可是,這種幻想沒有一次實現。
  因為他的鄰座很少坐年輕的小姐,大多是老太婆。偶爾會有年輕小姐坐在他的旁邊,可是,有口吃毛病的他,無法跟對方交談得很活絡,話沒有談上幾句就再也談不下去了,此時反而讓他覺得年輕小姐坐在他旁邊,是一種受罪。
  中西在東北旅行時,曾發生過這種事情。他從青森搭乘開往上野的夜行列車,他坐的不是臥鋪車廂,是四人座的普通車廂。
  中西的旁邊是個其貌不揚,年約四十七八歲的中年人,中年人的對面是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小姐——是個姿色平平的女人。
  列車是在將近晚上11點出發,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坐在他旁邊的中年人跟對面的年輕小姐交談起來。那個中年人既不是在說俏皮話,也不是在跟情人說悄悄話,而是以低沉的聲音敘述自己的不幸遭遇。
  那個中年人說他的老婆跟人跑了,公司也倒閉了,現在衹好到處做生意,當他一提到做生意時就指着放在行李架上的大行李箱給對方看。
  對方顯得很迷惑,中酉也覺得那個中年人好可憐。
  不久,中西因為感到有些發睏,就閉起眼睛睡覺,到了凌晨2點,醒來一看,不禁叫他大吃一驚,原來那個中年人還喋喋不休地跟那個年輕小姐談論他的事情。中年人從口袋裏面拿出針綫,一面縫着鈕扣和裂縫,一面說太太跑了,衹好一切自己來。
  一到天亮,列車抵達上野站時,中年人還在跟年輕小姐講話,看來他已講了十幾個小時的話了。更令中西感到驚訝的是,那個中年人跟年輕小姐在上野站下車,走出剪票口後,竟然搭乘同一輛出租車絶塵離去。
  中西從這個事件中得到一個啓示,那就是結交朋友,比起耍技巧,毅力更重要。那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不就以無比的毅力,喋喋不休地談論自己的事情,而結交到比自己年輕二十幾歲的小姐嗎?
  跟那個中年人比起來,自己年輕多了,中西這麽想。那個中年人不但頭已微禿,而且個子矮小,反過來看自己,不但有一頭茂密的烏黑頭髮,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又是大學畢業生。
  “我的缺點就是沒有那個中年人的毅力。”中西這麽想。
  儘管不會說動人心弦的話,可是,能像那個中年人一樣,滔滔不絶說個不停也可以,衹要不停地說下去,一定會有收穫。
  中西决定休假三天,去京都旅行時,這麽叮嚀着自己。
  
  2
  平時中西出去旅行,都不是搭乘緑色車廂,可是,這次心血來潮,竟然買了緑色車廂票。因為他想在這次的旅行中實現多年來的夢想。
  這次他一共帶了20萬元作為旅費,旅館也是訂了京都最大的旅館——格蘭特旅館,列車是在上午10時24分從東京出發的“光129號”。
  在開車前十五六分鐘,中西抵達月臺。當他來到緑色車廂停靠的位置時,遇見漂亮的女歌星島崎緑,島崎緑戴着墨鏡,也是在等這班列車進站。
  如果她也搭乘同一節車廂,那就太棒了。中西這麽一想,嘴角不禁綻出笑容。
  雖然島崎緑搭乘的是11號車廂,不是12號車廂,而且還有一個像是她的經紀人的男人跟隨着她,可是,中西認為這是個好兆頭。在開車前五六分鐘,列車進站,中西進12號車廂,在7A的座位坐下來——是靠窗的位子。
  旁邊會是怎麽樣的乘客呢?如果是漂亮的小姐,那就太好了,如果不是,那就太掃興了。當他這麽一想,再也鎮定不下來,下車去買了兩本剛出版的周刊和一包香煙。
  當他再度上車,來到自己的座位時,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他的座位已坐了一個女人,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年齡大約二十七八歲,肌膚白淨,跟她身上所穿的和服很搭配,此外,還有一股高尚的氣質。
  像這種女人,光看就讓人感到很高興,更不用說想去親近她。若在平時,他一定會被對方的美色震懾住,而說不出話來,可是,由於這次他已下定决心冒險,再加上對方坐錯了位子,所以可以大膽說話。
  在列車出發時,中西嚮那個女人說道:“靠窗的位子是我的。”
  “哦?”那個女人擡起頭來註視着中西,“啊!對不起!”
  “沒有關係,你坐好了,老實說,我也滿喜歡靠走道的位子。”中西一面很高興地說着,一面在她的旁邊坐下來。一陣陣柔和的香水味道飄進中西的鼻孔裏面。
  列車長來查票時,中西看了一眼對方的車票,跟他一樣,也是去京都。
  “你要去京都?”
  “是的。”
  “我也是去京都。”
  “噢!”
  “我想現在京都的紅葉一定非常漂亮。”
  雖然中西覺得這種談話很笨拙,可是,他認為衹要繼續跟對方談下去,大概可以成為好朋友。對方衹是笑笑,看樣子,對方好像不怎麽喜歡跟他談話,不過,一到名古屋附近,她卻突然嚮他說道:“要不要一起去餐車吃中飯?”
  (看來我這一招磨功發生作用了。)
  中西這麽一想,不禁感到滿心的歡喜,於是站起來,跟對方一起去餐車。
  當他倆在餐車坐下來後,對方突然很親切地跟他交談起來,害得他有點不知所措。對方說她名叫蘆川久仁子,要去西陣跟朋友見面,說罷,嚮中西說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敝姓中西,在通産省上班。”
  “原來是政府官員,失敬,失敬。”
  “你那麽說,要把我羞煞死了,因為我衹是個小職員而已。”中西搔着頭說道。
  “聽你說你這次是要去京都遊覽?”
  “是的。老實說,我是第一次去京都,所以不知道參觀什麽好。”
  “那麽,我當你的嚮導,如何?”
  “啊!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遲一天去跟朋友見面也沒有關係。”蘆川久仁子笑着嚮中西說道。
  中西雖然感到有點意外,可是,還是滿心歡喜地說道:“你能當我的嚮導,那是再好不過了。我投宿在格蘭特旅館,請隨時跟我聯繫。”
  “格蘭特旅館?那是一傢很棒的旅館呀!”
  “是嗎?我是聽說那是一傢大旅館,纔會在那傢旅館預訂房間——”
  “那傢旅館的確是一傢很棒的旅館。”久仁子凝視着中西,雖然中西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內心裏感到甜甜的,心想投宿格蘭特旅館是正確的决定。
  吃完午飯,中西正想付錢時,久仁子伸出柔軟的小手,抓住拿着皮夾的中西的手。
  “我付好了。”
  “哪有這種事情。”
  “是我請你吃飯的呀!”
  “可是——”就在他倆拉扯間,中西經由袖口發現久仁子的左腕纏着白色綳帶。久仁子發現被看到,連忙把左手縮回來。結果是中西付了兩人的賬。
  “對不起,讓你破費了。”久仁子說道。
  “你的左手腕受傷了?”一離開餐車,中西一面回12號車廂,一面嚮久仁子問道。
  “前幾天被貓抓傷,發炎化膿——”久仁子說罷,又補上這麽一句,“不過,已經加以治療,不會有事。”
  
  3
  他倆在一起,不管在新幹綫列車上,或是抵達京都,一到月臺,人們都把視綫投註在他倆的身上。
  中西感到那些視綫羨慕中帶有嫉妒的意味在內。
  “大傢都在看你哪!”中西一面跟久仁子並肩走着,一面小聲嚮久仁子說道。
  久仁子微笑着說道:“那是因為你英俊的關係呀!”
  “不要損我吧!”中西笑着說罷,通過剪票口。
  就在那個時候,中西註意到有一個戴着太陽眼鏡的中年人在凝視他倆。接着,他又想起在新幹綫的餐車上曾見過這個人。
  “你認識那個戴太陽眼鏡的人嗎?”中西這麽一問,久仁子註視着那人有一會兒後說道:“不認識,是個陌生人。”
  “那我就放心了。現在你要去哪裏?”
  “格蘭特旅館。”
  “哦?”
  “每次我去京都都是投宿格蘭特旅館。”
  “可是,你不是說要去跟西陣的朋友見面嗎?”
  “我是投宿旅館後,纔去跟朋友見面,因為我不喜歡住在朋友的傢裏。”
  “那麽,我們是投宿同一傢旅館了。”
  “是的,所以我纔說那是一傢很棒的旅館。”久仁子微笑着說道。中西越發感到高興,他的期待也像皮球一樣地膨脹,他突然想起來某部電影中的一個情節:男女同一傢旅館,女的把房間號碼告訴男的,他忘了那部電影叫什麽名字,不過,那部電影裏面,那男女的確溫存了一晚才分手,可是,他不希望是這種結局。
  他倆一起進入格蘭特旅館。
  在外國人的註視下,久仁子很坦然,反倒是跟她在一起的中西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在久仁子填寫旅客登記表時,中西在旁邊註視着。為什麽她要入住雙人套房呢?中西感到有點奇怪。她所以不入住單人套房,而入住雙人套房,大概是隨後有同伴要來吧?中西原以為她要去西陣拜訪的朋友是女的,但以目前這種情形來看,可能是男的了。
  中西這麽一想,不禁感到很泄氣,立刻把電影中的情節置諸腦後,不再去妄想會有這種豔遇。
  (旅行途中,不可能會有這種豔遇,不要妄想了。)
  中西一面這樣告誡自己,一面抓起原子筆填寫旅客登記表。在他填寫旅客登記表時,心想久仁子一定會先回到她的房間,沒想到當他境好旅客登記表,放下原子筆回頭一看。發現久仁子在等他。
  不僅如此,久仁子還附在他的耳邊說道:“我的房間是602l,也就是六樓2l號房。”
  中西的內心裏又突然充滿希望,久仁子繼續說道:“隨後歡迎你來。”
  “可是,你不是在等別人嗎?”中西這麽說罷,發現自己好笨,使得臉都紅了起來。由她入住雙人套房來看,她一定早就約了別的男人,所以對她的邀請有點猶豫起來。
  不過,從她入住雙人套房後,隨時都可以引誘男人呀!
  (她也是為了尋找刺激纔出來旅行。)
  中西這麽一想,不禁很高興地嚮久仁子說道:“我很高興接受你的邀請。”
  
  4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人自己房間的中西,耳畔響起了久仁子所說的話,使他的心動按捺不下來。
  久仁子要他隨後去她的房間。現在是下午2點,這種時候去找她,大概會被她笑話太猴急吧?他一面心想吃完晚飯再去找她,一面回憶着她那張白皙的臉。
  (到底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
  會是別人傢的妻子嗎?或是寡婦呢?還是老小姐呢?由她肌膚明亮,又那麽漂亮來看,不可能是老小姐。
  (是別人傢的妻子了?)
  中西這麽一想,不禁更讓他想入非非,再也按捺不下來。
  中西離開房間,下到一樓的大廳。他非常希望能在大廳遇見久仁子,結果不見她的人影,他又到咖啡廳,也不見她的蹤影。中西在咖啡廳叫了一杯咖啡。當咖啡送來時,中西發現有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對方問道。
  中西擡眼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對方是在列車上和京部車站看到的那個戴着太陽眼鏡的中年人。現在仍然戴着深色墨鏡,從鏡片後面凝視着中西,中西覺得這個人很有威嚴。
  中西一沉默下來,對方可能以為中西已答應、所以在中西的對面坐下來。
  “也給我來一杯咖啡。”對方向服務員叫了一杯咖啡後,嚮中西問道,“你跟她是什麽關係?“
  中西明知故問道:“哪個她?”
  “跟你一起入住這傢旅館的那個身穿和服的女人,是不是你們早就認識?或是今天在新幹綫列車上認識?”對方開門見山地問道。
  中西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我幹嘛要回答你的問題?在問人傢以前,不先自我介紹,不是很沒有禮貌嗎?”
  “我叫久保田。”對方面無表情地說道。
  “為什麽你要問這樣奇怪的問題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認識她很久了嗎?”
  “她到底怎麽啦?”中西反問道。
  名叫久保由的那個人慢慢喝了一口剛剛送來的咖啡說道:“由你問這種問題可以看出你跟她剛認識。”
  “那又如何?”
  “她很漂亮。”
  “真是廢話,不用你說,我當然也知道她很漂亮。”
  “她非常有魅力,不過,你最好不要親近她。”
  “為什麽呢?”
  “理由不便奉告,你最好聽我的忠告。”
  “你不告訴我理由,叫我怎樣聽從你的話?是不是那個女人很可怕,她是無賴嗎?”
  中西心想,或許眼前這個男人因為迷戀那個女人,纔威脅接近那個女人的男人遠離那個女人吧?這麽一想,不由得覺得這個男人在耍無賴。
  對方搖着小腦袋說道:“她不是無賴。”
  “那她是有夫之婦?”
  “也不是,她是未婚小姐。”
  “她既然不是無賴,也不是有夫之婦,我跟她在一起,不是不要緊嗎?你有權力阻止我跟她在一起嗎?”中西反駁道。
  久保田沒有馬上回答,默默想了一下說道:“我的確沒有權力阻止你跟她在一起,所以纔用‘忠告’二字。你多大?”
  “什麽多大?”
  “你的年齡呀!你今年幾歲?”
  “25歲,這又怎麽啦?”
  “25歲?怪不得。”久保田一面點着頭,一面喃喃自語着,中西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中西看着對方的臉,對方突然站起來,說道:“我住7003號房,有事請跟我聯繫。”
  “你說有事,到底是什麽事?”中西問道,可是,對方沒有回答,衹是朝着電梯走過去。
  
  5
  久保田所說的話大大刺激了中西。
  如果他的本意是叫中西不要接近久仁子,可是,他所說的話卻發生了反效果。因為久保田所說的話,讓他越發覺得久仁子很有魅力。
  一吃完晚飯,中西洗完澡,打扮好後,離開房間。他先到地下街的花店購買了一束薔薇花,然後再上六樓,按着6021號房的電鈴。
  房間裏面有腳步聲,中西很緊張地等着久仁子開門。
  (剛纔我是說着玩的,你怎麽信以為真呢?)
  如果對方這麽說,該怎麽辦纔好?中西這麽一想,不由得有點不安地搔着頭。
  門打開來。
  就在那一瞬間,中西放下心來,原來身穿和服的久仁子已換上嶄新的黑色睡袍。胸口露出來的潔白肌膚,讓中西看得目瞪口呆。
  “歡迎光臨。”久仁子臉上堆滿笑容說道。
  “我來拜訪你,不會打擾到你吧?”
  “少廢話,進來吧!”久仁子強行把中西拉進屋內。中西覺得久仁子的手很柔軟。
  “你終於來了。”
  “是的,我來了,請收下這個。”中西把在地下街花店購買的薔薇花送給久仁子。
  久仁子的眼睛不禁為之一亮:“你還記得我喜歡薔薇花。”
  “嗯——”中西以曖昧的口氣應着,他所以購買薔薇花,也衹不過是這種花便宜而已,並不是他知道久仁子喜歡這種花。
  “好高興哦!你還記得我喜歡這種花,由此可以證明你還深愛着我。”久仁子抱着薔薇花說道,“喂!你還愛我嗎?”
  “我當然喜歡你。”
  “那麽,來這裏。”久仁子放下薔薇花,把中西帶到床上。
  他倆一在床上坐下來後,中西一面吞着口水,一面把手伸嚮久仁子豐滿的胸部,輕輕地探索着……
  他覺得久仁子的肌肉很有彈性。久仁子也把身體靠嚮他,打從睡袍下襬的裂縫露出雪白的大腿,把中西誘惑得心旌蕩漾,再也剋製不住,一骨碌地抱住久仁子的身體,兩片嘴唇壓在她的嘴唇上。
  久仁子閉起眼睛,任由中西的兩手在她的身上撫摩。
  中西脫掉她身上的睡袍,她也不加以抵抗,衹是摒息靜氣地由中西在她身上任意肆虐着。
  中西抱着一絲不挂的久仁子倒在床上。
  “——兄。”久仁子輕聲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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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西感到非常的疲倦。
  跟久仁子的端莊外表很不搭配的是,她的性欲非常強,也很淫蕩,不但一再要求他來,而且一達到高潮就大聲尖叫着,使得中西感到很疲倦,他倆就像大汗人兒般地躺在床上。
  不知不覺中,天亮了。
  久仁子摟着他的胸膛睡着。
  “——兄。”久仁子又這麽呼叫着。
  這次中西很清楚地聽出來那不是他的名字。
  “她好像迷糊了。”中西一面微笑着,一面把她的手拿開,從床上爬起來。
  當他伸手拿起褲子正要穿時,久仁子在背後大喝道:“你在幹什麽?”
  中西回頭一看,發現久仁子坐在床上,以怪異的眼神註視着他。
  “我也該回我的房間了——”
  中西這麽一回答,久仁子以銳利的眼光瞪着他說道:“你在鬍說什麽?這裏是我們的房間呀!”
  “雖然你這麽說,讓我感到很高興,可是,我的房間在十一樓——”
  “十一樓?”
  “是的。”
  “你還帶來其他的女人?”久仁子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兇。
  (她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中西一面這麽想,一面連忙說道:“沒有。”
  “如果沒有,就坐到我的旁邊。”
  “是的。”中西回到久仁子的旁邊,在床上坐下來。
  久仁子的臉上又綻出笑容:“太好了。你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哦?”
  “你忘了?”久仁子的臉上出現悲傷的表情。
  中西一臉迷惑地說道:“我到底忘了什麽?”
  “你太沒有良心了,我們又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難道你忘了嗎?”
  “我是中西,你認錯人了。”
  “不要跟我解釋,我不想聽這樣蹩腳的解釋,到底你愛不愛我?”
  “愛……愛……愛……”中西說話變得有點結巴,很明顯可以看出來,久仁子把他誤認成別人,可是,他沒有把握久仁子會聽他的解釋,相信他不是想像中的那個人。
  他在這個房間擁抱她時,她曾呼叫“——兄”,現在他纔聽出來那個名字是“島本”。她一定把他誤認為島本。
  由他倆在新幹綫列車上見面時,她還很正常,可是,當他倆進入這傢旅館後,她突然改變態度,不但告訴他自己的房間號碼,而且還約他去她的房間來看。一定是在這時候,島本的影子跟中西重疊在一起,使她把中西誤認為島本。
  (這麽看來,我跟島本大概很相像了?)
  雖然中西這麽想,可是,並不認為這樣有什麽不好,因為對方是個美女,身體又那麽豐滿。
  久仁子陷入回憶的世界中。
  “你不愛我嗎?”久仁子以疑慮的眼神註視着中西。
  中西突然對這個未曾見面的島本感到很嫉妒。
  “我當然愛你。”中西突然下定决心地抱住她的身體。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們不是在一起嗎?”
  “我可以相信嗎?”
  “你最好相信。”
  中西更加用力地抱住久仁子,與其說他甘心替代島本,倒不如說他想對抗島本,纔更加用力地抱住久仁子。
  “好高興啊!”久仁子的臉頰現出紅暈說道,“我原以為會被你拋棄呢!”
  “我怎會拋棄像你這樣漂亮的女人呢?”中西油嘴滑舌地說道。
  “若是那樣,我會感到很高興,可是,當我聽到你有別的女人時,我感到好傷心。那個女人不但比我年輕,也比我漂亮,我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傷心得很想一死了之,這是真的,不是我在騙你。”久仁子的情緒起伏很大,一說到傷心處,不禁聲淚俱下,並且把纏在左手腕的綳帶解開來。
  “你看這個。”久仁子把左手腕伸到中西面前。
  “前天,當我聽到你有別的女人時,因痛不欲生,於是就用剃刀割手腕自殺,結果被朋友發現,招來救護車,把我送去醫院急救,由這可以證明我是多麽地愛你。”
  她的左手腕的確有傷痕,但不是前天的新傷痕,而是兩三年前的舊傷痕。她企圖自殺是事實,但不是昨天或今天,而是兩三年前。這麽一來,難道是今天跟過去的兩三年前,在她的腦海中混淆不清嗎?
  中西這麽一想,不禁感到脊背一陣陰寒,可是,他仍然很用力地抱住她。
  “我衹喜歡你。”
  “真的嗎?”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話,由我在這裏陪着你,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若是那樣,我會很高興,可是——”就在久仁子這麽說時,房間裏面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7
  久仁子一絲不挂地拿起電話聽筒。
  在久仁子接觸電話的時候,中西躺在床上,心想等她接完電話後,再度擁抱她。
  久仁子背對着他接聽電話。由於聲音很小,所以躺在床上的中西不知道她在跟什麽人講電話。
  (大概是西陣的朋友打來的吧?)
  就在中西這麽想時,久仁子挂掉了電話。
  “快上床。”中西呼叫着。
  可是,久仁子一動也不動地背對着他坐着,沉思了一會兒後,突然朝着浴室走過去。(她大概要去補妝吧?)
  就在中西這麽想時,久仁子回來了。她把右手放在背後,臉上堆滿笑容。中西見狀,自然也露出笑容,可是,他突然覺得有點蹊蹺。因為他發現久仁子笑得很邪門,很怪異。
  中西很本能地産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怖感,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全都倒竪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久仁子寒着臉大叫道:“我要殺死你這個沒有良心的人。”說罷,右手亮出一把閃閃發光的剃刀。原來放在背後的右手緊握着一把剃刀。
  中西嚇得臉色發青地從床上跳下來。
  “你到底怎麽啦?給我住手!”
  “我剛接到你的女朋友打來的電話,你果然也把女朋友帶到這傢旅館。我對你這麽好,你竟然還背叛我,我非殺死你不可。我殺了你後,我也不想活了。”久仁子一面吼叫着,一面揮舞着剃刀。
  中西第一次瞭解到女人可怕的一面,在閃躲中,他的右手被剃刀劃了一道傷口,鮮血噴出來。
  “殺死你這個沒有良心的人。”久仁子有如發狂般地吼叫着。
  “救命呀!”中西也發出慘叫聲。
  由於鮮血不斷地從右手流出來,再加上他到處閃躲,所以房間裏到處都是血漬。
  中西被逼到一個角落。
  “住手!給我住手!”就在中西拼命大叫時,這傢旅館的保安人員和那個戴太陽眼鏡的人打開門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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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這傢旅館發生了一起男的刎頸死亡,女的割腕受傷的事件。”戴太陽眼鏡的那個人慢慢地說道。中西躺在床上聽他說話,纏着綳帶的右手傷口還隱隱作痛。
  “我認定是女的殺害了男的,可是,那個女人卻一口咬定是男的想殉情纔自刎。雖然我知道那個女人在說謊,可是,由於沒有證據,我們警方也就對這個事件不瞭瞭之。”
  “你是刑警?”
  “我是負責調查這個事件的刑警,她每年一到10月,都會來這傢旅館,我想她是被死者的冤魂呼叫來的,今年也不例外。可是,當我在新幹綫列車上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時,不禁大吃一驚,因為你的相貌不但跟死去的島本非常相似,而且連年齡也一樣。由於我擔心她會把你誤認成三年前死去的島本,所以纔對你特別加以註意。”
  “可是,如果把我誤認成三年前死去的島本,再度重演一遍三年前所發生的事件,對你來說,不是很好嗎?”
  “我不否認曾有過那種想法,因為衹有那樣,才能證明她就是殺害那個男人的兇手。”戴太陽眼鏡的那個人以嚴肅的神情說道。
  中西眼睛為之一亮,說道:“她是在接到電話後纔兇性大發,那通電話是你打的吧?”
  “是的,我是請這傢旅館的女服務員打的。我叫她冒充三年前被殺的島本的女朋友打電話給蘆川久仁子,以便刺激她。”
  “托你的福,我差點被殺。”
  “由於我在那個房間裝了竊聽器,所以你不會被殺,因為我可以在你危急的時候趕來救你。”
  “可是,我的右手被劃傷了呀!”
  “這我知道。不過,若跟三年前捨弟被她殺害比起來,你衹被劃傷右手,還算幸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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