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橋
1
霰石川在盛岡市內與中津川匯合形成北上川。在霰石川上,有個截流而成的禦所湖。從東北新幹綫盛岡車站坐汽車行駛二十分鐘,就能看見禦所湖那平靜的湖面
一座大橋橫跨禦所湖。大橋那邊不遠,就是人稱“盛岡內客廳”的溫泉。
傳說在禦所湖大橋上,每到深夜,就會出現一位身穿和服的漂亮女人勾引路過大橋的男子。
九月十一日這天,在溫泉S旅館留宿的一名東京來客纏着女服務員問:“聽說這前面的大橋上,有漂亮的女鬼出現?”
女服務員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那是傳聞!”
“有人見過嗎?”
“聽說有人見過,但沒法證實。”
“她什麽時候出現?”客人仍不死心。
“不會出現的!”女服務員有些不耐煩了。
晚上十點左右,那位客人趿着旅館裏的拖鞋出去了。
女服務員嚮老闆娘說起這件事,老闆娘笑了:“這位客人的好奇心真強呀!”
過了十一點鐘,還不見那位客人回來,老闆娘便帶着女服務員出去尋找。大橋白天因過往車輛較多而熱鬧非凡,現在已夜靜更深,四周一片沉寂,橋上稀疏地閃爍着的橋燈形影相吊,顯得格外幽暗。
老闆娘和女服務員探尋着走上橋。可是,沒有發現那位客人。當然,傳說中的美女也沒有看見。
兩人回到了旅館,但怎麽也睡不着。終於捱到天亮,客人依然沒有回來,於是老闆娘决定嚮警察報案。
2
據住宿登記,客人的名字叫戶田雄一郎,住在東京都調布市。他是第一次住S旅館。
七名警察和消防隊員、S旅館的職員一起,搜查了禦所湖周圍一帶,但一無所獲。
S旅館决定先通知客人的傢屬,便按住宿登記的電話號碼打去,但未打通——這個電話號碼是假的。
到了第四天,九月十五日,警方在湖裏發現了那位失蹤客人的屍體。
屍體被送去解剖,結果是溺死。據旅館的女服務員說,男子在進晚餐時喝了三瓶啤酒、兩瓶日本酒。因此警方推測,這名男子也許是酒喝得太多,深夜上橋時酒還沒有醒,不小心從橋欄上跌落淹死的。
S旅館沒法同死者的傢屬聯繫,讓他們將屍體領走。但是,衹有那個電話號碼,而且還是假的,所以住宿登記上的住址和姓名都無法令人相信。查看死者留在房間裏的西服,在上衣的內側寫着“淺井”的名字。這名字估計也是假的。
也許會有駕駛證或名片,但西服裏衹有放着十六萬兩幹元的皮夾子和一申鑰匙。男子帶着褐色的皮背包,裏面也沒有能看出真實地址和姓名的東西。
這起事件登了報,S旅館等着見報後的反應。但是,過了兩三天,既沒有一封詢問的信,也沒有電話。
3
九月二十二日,一名三十五六歲的女子單獨來到S旅館住宿。在登記時,她寫下的名字是有田夕子,住址是東京的練馬區。
進晚餐時,這位女客間女服務員:“聽說以前在禦所湖裏出過事吧?”
“是啊。一名男子從大橋上跌下去了。”女服務員答道。
“聽說他是晚上很晚纔出去的。那時是幾點鐘?”
“晚上十點左右。他說要去看鬼。我勸他說,什麽鬼呀,衹是傳說,不會有的!可是他還是要出去。”
“我也想去看看,您麽樣?”女子說道。
“別去了吧。我剛纔說過,沒有什麽鬼,盡是瞎說。”
“不過,我不是為了好奇呀。”女子堅持道。
到了晚上十點,那位女客便換去浴衣,離開了旅館。
女服務員一再勸阻,提出倘若她真的要去,就陪她同去,但女客硬是拒絶了。
“難得能見到鬼,兩人同去她就不會出來了,你絶對不要跟來呀!”
無奈,女服務員目送着她離去,心裏非常害怕。
老闆娘也非常擔心。過了十二三分鐘後,女服務員還是决定去大橋上看看。站在大橋的橋頭,看不見橋上有人影。女服務員慌忙返回喊上其他服務員,從大橋的一端到另一端來回尋找,結果依然。
這次老闆娘沒有等天亮就嚮警察報案。警察迅速趕到,用手電筒進行搜尋。但是,那位女客成為溺水屍體被人發現,是三天以後。
S旅館想要通知女客的傢屬,結果和上次一樣,女客寫下的住址、姓名以及電話號碼都是假的。
這次事件因為是第二起,兩人去禦所湖大橋都是在深夜,又都是為了看女鬼而死,因此報紙和電視臺更是連篇纍牘大肆渲染。
與此同時,盛岡市政府情報室决定尋找鬧鬼傳聞的出處。結果得知,今年四月確有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在禦所湖裏淹死後被人發現。估計是因為她身穿白色外套,所以纔出現了女鬼穿白色衣服的傳說。
4
十月二十五日。
這天下午,一位五十五六歲的男子來到S旅館辦理住宿手續。在登記時,他寫下“小川耕一”的名字和東京都世田𠔌區中盯的住址以及電話號碼。
按他的登記,是二十五日住下,二十七日離開。
二十五日那天進晚餐時,他問女服務員:“說鬧鬼的,就是前面那座大橋嗎?”
女服務員驚魂未定,因為近來接連有兩人去看那鬼魂而送了命:“難道你晚上想出去看鬼。”
對方笑了:“我想看看鬼是什麽樣的。”
“那是謠言,沒有鬼的!”女服務員拿起盛岡市的報紙讓他看,“你瞧,這上面寫着,說全部是謠言。”
但是,對方仍堅待道:“反正我要去看看。”
“外面很冷的!上次兩人全都掉進湖裏淹死了!”
“我不會犯那樣的錯誤,不要緊的。”
“您一定要去的話,我跟着您一起去。”
“別開玩笑。兩人去,會把鬼嚇跑的,還是我一個人去。”男子執意不聽她的勸告。
“上次那兩人也都是我們旅館的客人呀!萬一有個閃失,我們旅館就會變得很不吉利了!”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男子終於露出無可奈何的模樣,“那麽,今天晚上我在旅館裏睡覺,你去說一下,十一點鐘時讓按摩小姐來一下。”
女服務員放下心來,打電請找按摩小姐,安排她十一點鐘去房間。
十一點鐘剛過,那位按摩小姐一副驚訝的表情來到賬臺:“房間的那位客人不在……”女服務員急忙跑去。果然,那位客人不在。被子己經鋪好,但看來沒有用過。浴衣和睡袍都扔在被子上。
女服務員一說,老闆娘也心驚肉跳,馬上嚮大橋跑去。女服務員和男職員也一起跟了去。但是,大橋上沒有客人的影子。
老闆娘和女服務員都強烈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們直覺感到,這會是第三個溺死者。
“趕快報警!”老闆娘歇斯底裏地嚮女服務員嚷道。
這時,女服務員指着大橋的對面:“你看……”前面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在慢慢地朝這邊移來。
女服務員睜大眼睛看着,如釋重負:“這下可好了!就是那位客人!”
真是他!他竪着衣領,稍稍縮着肩,到了面前,他還納悶地問:“怎麽回事?連老闆娘都一起出動了?”
女服務員氣呼呼地說:“你不是說過你不出去,讓我把按摩小姐找來嗎?你在騙我!所以大傢當然要為您擔心!”
“哎!真對不起。因為我忍不住還是想看看美人的鬼魂呀!”男子笑着說。
“那麽,你看到那個漂亮的女鬼了?”
“很遺憾,沒有見到。”
“你看,根本就沒有什麽鬼!”
“也許碰巧今天夜裏沒有出來吧。”
“反正,你回旅館去吧。會感冒的!”女服務員勸說道。
於是,老闆娘和女服務員都以為這位客人會引以為戒的。不料,第二天,男子到了夜裏十點時,又悄悄地溜出了旅館。等到女服務員和老闆娘發現時,和昨天一樣,是十一點剛過,但這次她們沒有出去尋找。她們以為外面很冷,他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過了十二點,也不見客人回來。老闆娘讓女服務員馬上嚮警察報警,自己和大傢一起去大橋上尋找。
深夜的大橋上寒風刺骨,沒有人影,也不見有汽車開過。這時傳來了警笛聲,警察開來了兩輛巡邏車。警官們聽老闆娘訴說事情的經過後,用巡邏車在大橋上來回開着,又用手電筒照着湖面。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天亮以後,警方增加人員,而且戴有水中呼吸器的急救隊員還潛人湖中進行搜尋。
男子的屍體直到二十八日下午纔被發現。屍體和上次那兩名男女稍有不同,身上有幾處毆打形成的傷痕。縣曹對此非常重視。他們認為,兇殺的可能性比事故死亡更大。
刑警撥打死者在S旅館住宿登記的電話號碼,他們以為和上兩次一樣,多半打不通,不料聽簡裏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請問,這是小川耕一先生的傢嗎?”刑警將目光瞥着住宿登記本問道。
“是的,小川耕一是我的父親。”對方道。
“我們是岩手縣警察,您能馬上來一次嗎?在盛岡附近的禦所湖裏,我們發現了一具五十五六歲的男屍,他在旅館的住宿登記上寫着‘小川耕一’的名字,所以,我們想讓您來看一下,是不是您的父親。”
“我馬上就去你們那裏。”女人的聲音很果斷。
5
這天傍晚,小川耕一的女兒小川夕香乘新幹綫列車從東京趕到這裏。刑警五十嵐將她帶到醫院。夕香睜大眼睛註視着屍體,無聲地流出了眼淚。
五十嵐便問:“真是您父親嗎?”
夕香用異樣的目光註視着他,反問:“我爸爸是被殺的?”
“解剖結果是溺死,但有幾處外傷,所以我們要作為殺人案進行偵查。”五十嵐道。
在去盛岡西警察署的車上,五十嵐問夕香:“您父親在做什麽工作?”
“開咖啡店。”
“他一個人嗎?”
“母親去世以後,由我在幫忙……”
“您父親對鬼感興趣嗎?”
“鬼?”
“這裏有個禦所湖大橋,傳說那橋上有女鬼出現。您父親對旅館裏的人說,是來看那鬼的。”
“我父親不會對鬼感興趣的!”夕香斷然說道。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要說來看鬼呢?”
“父親以前是職員,最近剛開店,但我從沒聽父親說起過什麽鬼呀!”
“以前您來過盛岡或溫泉嗎?”
“我?我沒有來過。但……這是偵查所必需的?”
“我是隨便間問。假設您父親是被殺的,您有什麽綫索嗎?比如旅行的目的和地點,這次出門時他說過來盛岡的溫泉嗎?”五十嵐問。
“沒有。父親衹是說,要出去旅行三天。”夕香道。
“如此看來,您父親果然是來溫泉看鬼的。”
“但不可能是鬼殺了我父親吧?”
“我們認為,兇手不是鬼,也不會是搶劫,因為您父親帶着的錢沒有被搶。我們會委托東京的警察協助調查。您也應該配合我們進行偵破,因為您和父親一起在開咖啡店。兇手可能就在那些熟悉的人中間。”五十嵐說道。
6
在東京都警察廳搜查一課的辦公室裏,十津川放下聽筒,嚮龜井刑警說道:“龜井君,小川君死了,是在盛岡被殺的。”
“真的?”龜井大吃一驚。
“鬼?”龜井一怔,“我在報上確實看到過報道,說最近有一男一女去盛岡看鬼出事了。”
“第三個人看來就是小川君了。盛岡警察要求我們協助查清小川君的社會關係。看來他女兒沒有將小川君在搜查一課工作過的情況告訴對方。”
“他女兒就是夕香吧。這姑娘也許真會將父親當過警察的事瞞下的。”龜井笑了一下。
“你見過他女兒嗎?她為什麽不肯說父親當過警察呢?你說說她的個性。”
龜井微微笑着,“小川君傢我去過幾次,他的女兒我見過。那姑娘性子很急,人也很聰明,我就被她駁倒過。小川君在快要退休前突然辭去警籍,夕香還以為父親是被迫辭職的,因為那次辭職很突然。因此地對警察很有成見。”龜井道,“小川君辭職以前,也就是今年二月二十日,發生過一起誘拐事件。實際上不是什麽誘拐,現在看來那起事件成了懸案。事件是由久保警部負責的,小川君具體調查那起案件。這也許就成了小川君辭職的原因。”
那是一起奇怪的事件,十津川想起來了。他因為沒有直接負責那起事件,所以不知詳情,但大致的經過是瞭解的。
資本傢的獨生女兒宮田早苗被人誘拐了。跑來警察署報案的是宮田傢的年輕傭人本田亞木子。
警察打電話到宮田傢,確認女兒早苗前一天就不見了,據說父親正在出門旅行。二十五歲的傭人本田堅持說早苗是被人誘拐的,但宮田傢卻拼命地想要隱瞞女兒不在傢的事實。
久保警部對此頗感懷疑,便組成偵破小組悄悄地開始調查。他們監視坐落在國立市的宮田宅郟估計那時歹徒已經提出贖金要求,他們還去銀行作了調查。結果得知,宮田傢已經從銀行提走了五千萬日元現金。誘拐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到了第三天,事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早苗在下田的旅館裏與男友坂西功圖謀自殺,結果早苗死亡,坂西功卻沒有死,到當地警察署自首了。
據坂西說,早苗自從母親去世以後,萬念俱灰,嚮圾西提出想去自殺。三天前兩人就出門去伊豆旅行,坂西一路上苦口婆心地勸說早苗,希望她回心轉意。但最後,坂西也想陪她一起死了。他先將早苗勒死,接着用刀割自己的手腕,不料卻沒有死成。誘拐事件變成了年輕戀人的自殺事件。坂西雖然因殺人嫌疑被捕,但因證據不足被釋放了……“這和小川君的辭職有何關係?”十津川問。
“小川君辭職後不久,我有一次偶爾遇見他,還一起喝了酒。那次小川君喝醉了,他對着我吼叫說,‘那起事件還沒有結束!我有自己的看法,但他們不采納。’小川君脾氣很倔,在警察署時,他有何不滿,從來不對別人說。辭職時,好像也衹嚮本多一課長和三上刑警部長交代了與自己有關的事。”
“辭職的原因是因為在那起事件中他的意見沒有被采納?他對女兒也這麽說的?”
“這不會吧。女兒就是以為小川君是被辭退的,所以纔對警察很有反感。”龜井道。
“小川君在盛岡被殺,你認為它與那起自殺事件有關嗎?”十律川問。他深知小川是一個沒有明確的目的不會貿然行動的人,而且也不會相信什麽鬼魂,更不會為了看鬼而特地跑到盛岡去。
“那麽鬧鬼與自殺事件有關聯?早苗是在伊豆的下田死去的。不過,小川君一定認為有關聯,纔去了盛岡的溫泉。”龜井斷然說道,“將小川君引去那裏的,决不會是什麽鬼。”
十津川道:“我們去一趟溫泉看看?”
“我很想去,衹是上邊不會同意。因為自殺事件已經算是解决了,上邊說不要自找麻煩。”
“那我們請休假去吧。今天晚上到那裏的話,明天休假一天就結束。”十津川道。
7
這天,十津川和龜井事先嚮溫泉的S旅館訂好房間,坐十八時四十八分由東京發出的二十一次山彥號列車夫去了盛岡。
十律川一坐上列車,就攤開了筆記本。他在出發前已嚮久保警部打聽了那起自殺事件和事發後有關人員的去嚮,並作了記錄。
宮田傢的戶主宮田慶一,現在仍是宮田工業的社長,年齡四十歲,還算是一個青年實業傢。早苗的母親和他再婚時是四十七歲,所以是老妻少夫聯姻。
關於坂西功,在臨出門之前,十律川托西本刑警幫助查一查。
誘拐事件的另一個有關者,就是跑去報案的年輕傭人本田亞本子。她報案後,在宮田傢呆不下去了,便辭了工,以後不知去嚮。
“我對她最感興趣,”十津川從筆記本中取出一張照片,讓龜井看,“聽說她現在還是單身生活。在宮田傢幫傭時,她和獨生女兒早苗像親姐妹一樣,很受早苗母親的寵愛。”
“長得很漂亮。”龜井道,“但也許是單身生活的緣故,給人的感覺有一些憂鬱。”
到達盛岡時是二十一點三十四分。
在車站前坐出租汽車去溫泉。一穿過盛岡街區,車窗外變得暗淡寂靜。
“那就是禦所湖大橋!”司機指着窗外。
大橋在橋燈的燈光下朦朦朧朧浮現出來。也許是因為晚上快十點鐘的緣故,橋上沒有行人,也沒有來往車輛,給人的感覺陰森森的,即使真有女鬼出現也毫不為奇。
兩人走進了溫泉的S旅館。十律川選擇這傢旅館,是因為當時小川君就住在這裏。
一走進房間,他們就找來了當初負責小川那間房間的女服務員。
那位名叫千代的女服務員面對十津川的提問,說道:“那位客人的事,我當然記得很清楚。他很有趣,接連兩天去大橋上,說要看鬼……”
“接連兩天?”
“是啊!第一天他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但第二天晚上他又出去了,以後就沒有回來過。我想一定是見鬼沒有出來,心裏氣呼呼的,和偶爾經過那裏的人打起來,結果被扔進了湖裏。”
“有道理。”十津川隨聲附和着,“小川先生接連兩天去禦所湖大橋上,好像他很相信有鬼吧?”
他這麽一問,千代笑了:“真的呀!第一天晚上回來後,他好像有點責怪我們的意思,說今天晚上碰巧鬼沒有出來,如果自己一人去,鬼肯定會出現的。”
“他一個人去,鬼肯定會出現的,他確是這麽說的?”
“是的。”千代道。
“可是,你好像認為沒有鬼?”
千代道:“不僅是我,這裏的人全都知道沒有鬼。然而,接連有三個人來看鬼,都掉進湖裏死了。你們也要當心啊!”幹代說道,拿出盛岡市的消息報給他們看。
8
翌晨,吃過早飯,十津川和龜井嚮禦所湖大橋走去。
和昨夜路過時的寂靜截然不同,大橋上傾灑着初鼕溫照的陽光,橋上車水馬竜,人來人往。
兩人並肩走着。
“據服務員說,另外兩個掉進湖裏的人,”十津川道,“他們住宿登記的名字和住址都是假的,至今還沒有查出身份。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我在想,即使是假的,但還是寫着東京的地名,可見準是東京來的人。衹是,幾個人都是來看鬼的,而且都淹死了。要說奇怪,也真奇怪啊!”龜井說道。
“我們去盛岡西警察署看看怎麽樣?”
兩人返回S旅館後,隨即乘出租汽車去了盛岡。
到達警察署,一眼就看見為偵查小川事件而設立的搜查本部的招牌。
龜井他們會見了負責偵破這一事件的警部木崎。
十律川一問起那起事件,木崎便說:“關於那起事件,我們越來越認為流竄作案的可能很大。就是說,被害者是在那橋上和偶爾路過的行人打架後被扔進禦所湖裏的。我們委托東京警視廳幫我們調查被害人的情況,現在看來沒有那種必要了。”
看來這裏的警察和S旅館的女服務員想的一樣。
十津川對此無話可說,他轉了一個話題:“聽說那鬼穿着白色外套,難道就是指在那湖裏掩死的年輕女人?”
木崎笑了:“我們經過調查,有的說是溫泉的藝人,但那是謠言,惟一有依據的,衹是一個身穿白色外套的二十五六歲的女人,今年四月十五日,在湖裏淹死後被人發現了。”
“聽說她是從東京來的?”
“還不能斷定。白色外套確是在東京的百貨商店裏買的,所以我們纔認定是從東京來的。”木崎憨厚地說。
“你們有那個身穿白色外套女人的臉部照片嗎?”龜井問道。
“她被打撈上來後,我們的鑒別課拍了照片。”
木崎拿出兩張照片給十律川和龜井看。確是溺水死亡後拍攝的,頗顯浮腫的死者閉着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這張臉好像在哪裏見到過……與宮田傢的女傭人本田亞子很像!”龜井擡起頭望着十律川,“若真是她,這是怎麽回事嗎?”
“真是她!這麽看來,她呆不下去便辭去了宮田傢的工作。以後因什麽事來禦所湖,而且死了。”十律川道。
兩人離開警察署,走進附近的咖啡店,要了兩杯咖啡後,十律川在本子上記着什麽。
片刻,他將本於遞給龜井:“我將一連串事件按發生的順序排列了一下。”
四月十五日,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人被淹死,引起鬧鬼謠言。
九月十一日,四十二三歲的男子被掩死。
九月二十二日,三十五六歲的女子校淹死。
十月二十八日,發現原刑警小川的被害屍體。
“在這些事件之前,二月二十日,在東京的宮田傢,獨生女兒早苗被人誘拐,三天後的二十三日,她的男友自殺未遂,唯獨她死了。”十津川說道,“小川君大概認定這兩者之間有關聯,所以纔來盛岡。他可能知道女鬼的真實身份。”
“所謂女鬼,看來就是四月十五日淹死的那個年輕女子。”
“我估計這女子也許就是失蹤的本田。但她來盛岡幹什麽?這裏又不是她的老傢……當然,總會有什麽事的。說是淹死,也許是被害。在那大橋上,如果被人推下去,一般人是活不了的!”
“九月份那兩個男女也是淹死的,小川君是挨過打的,所以當地警方纔作為殺人案開始偵查。”龜井道。
“小川君二十五日來,當天夜裏就去了大橋上,第二天才被害。看來二十五日夜裏十點鐘時,他是和誰約好在大橋上見面的,或是受人之邀?”
“但對方沒有來……第二天他又出去,聽S旅館說,小川君是準備二十七日離開的,看來他一開始就約定二十五日或二十六日的哪一天在大橋上見面。”
兩人一回到S旅館,女服務員幹代便告訴他們,東京的西木刑警嚮十津川先生打來過電話。於是,十律川立即嚮東京打回電。
“是關於坂西功的事,”電話一接通,西木便報告道,“現在他已回老傢盛岡,正經營着一傢娛樂中心。聽說地址是在市內中之橋附近。中之橋是橫跨流經市內的中津川的大橋,看來是一個好地方。”
“還有一件事要你調查一下,就是在宮田傢幫傭的本田亞木子。她現在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聽說她一直單身生活,我們想知道她有沒有戀人。”十津川叮囑道,“調查要慎重進行。因為我和龜井君來盛岡的事還沒有人知道。”
“明白了。”
十津川放下聽筒,對龜井道:“本田來這裏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是因為和早苗一起自殺的男友扳西功在盛岡。他的老傢就在這裏,本田是來見他的,約會地點也許就是在那座大橋上。”
“坂西在盛岡?他是何許人也?我真想見見他。”
“我們現在就去見他!”十津川道。
9
兩人在中律川的中之橋附近下了車。
這傢娛樂中心是新開張的,店內擺着各種各樣的遊戲機,電子聲一片嘈雜。
龜井嚮店員出示警察證件,提出要見坂西先生,兩人便被引到娛樂中心裏面的辦公室裏。
坂西笑容滿面地迎接十津川他們““刑警先生也來打遊戲機嗎?”
“那樣的東西,我們不會啊!”十律川微微笑着問,“你聽說過溫泉裏出現女鬼的事嗎?就在那座大橋上。”
“我住在盛岡,當然知道羅,但我對此不感興趣呀!”
坂西道。
“那麽,你認識本田亞木子嗎?”
“本田?是誰?”笑容突然從扳西的臉上消失,他皺起了眉頭。
“你不認識?這就奇怪了。她是和你一起自殺的宮田早苗傢的年輕女傭呀。”十律川說。
“哦!”坂西點點頭,“若是她,我認識的。可是名字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今年四月,在大橋下的禦所湖裏,發現了一具被掩死的年輕女屍。那起事件登報了,有人認為她就是本田亞木子。”
“不會吧。我聽說那淹死的人還沒有查出身份呢。”
“可是我們認為很像呀。”龜井說。
坂西有些惱怒:“我覺得不像!”
“這傢娛樂中心很豪華啊!開這傢商店,需要很多資金吧!”十津川岔開道,“你是怎麽籌措的?”
坂西便答:“這用得着你們操心嗎?”
“是宮田出資的?”龜井故意用蠻橫的口氣說道,“你是宮田傢獨生女兒早苗的戀人呀!”
“戀人,這是貨真價實的!可是,可是我害了她,而且自己沒有死。我這樣的人,能讓他們傢出錢嗎?”坂西忿忿地說道。
“五千萬……”龜井輕聲喃語了一句。
“你說什麽?”
“二月份宮田慶一在銀行裏提取過五千萬日元現金,所以我們認為一定是誘拐。”
“這我不知道!”
“那五千萬日元現金是怎麽處理的?”
“我不知道。你們應該去問問宮田君!”坂西拾高了嗓門。
“聽說傭人本田和早苗關係非常密切,你認為怎麽樣?”十津川依然溫和地問道。
坂西表情釋然,“是呀!也許因為年齡相近吧。”
“當時本田堅持說早苗是被誘拐的,這是為什麽?”十律川問。
“不知道。她是隨便那麽說的吧。”
“本田與早苗親密得像親姐妹,但早苗為何沒有嚮本田說她要去旅行的事呢?如果說了,她就不會大吵大鬧地說是被人誘拐了。”
“我們約好一起死的,所以對誰也沒有說就出門了。”
坂西道。
“這麽說,你們是一開始就打算自殺的?”十律川露出費解的表情。
“是啊!”
“那你為什麽沒有勸阻她?而且應該告訴宮田慶一?”
“因為她和繼父宮田先生不和,這也是她想自殺的原因之一,所以我沒有嚮宮田先生說。”
“你們是坐車去下田的?”
“是坐我的車去的。但刑警先生,那事,我想忘掉它,你明白嗎?為什麽偏偏要戳人的傷口?”
“傭人本田堅持說是誘拐,總有她的原因吧!她看見你強製將早苗帶走,強製將早苗塞進汽車,所以纔說是誘拐。”
坂西臉漲得通紅,“你別鬍說呀!我和早苗是規規矩矩地住進旅館裏的。”
“我們嚮你們留宿的那傢旅館作了調查,”十津川註視着扳西的表情,“旅館證明說,你們到達時,早苗已纍得精疲力盡,是被你支着走進房間的。”
“那是因為她在汽車裏突然服了安眠藥想自殺,所以纔顯得精疲力盡的。”坂西道。
“她不是最先嚮你提出一起自殺的嗎?怎麽她自己先服了安眠藥?”
“也許她在路上後悔將我也捲了進去吧,她待人很忠厚。”扳西道。
“她連安眠藥也帶着?”
“平時她常說睡不着,在服安眠藥。”
“可是,替她看病的醫生說,從來沒有給她開過安眠藥。”十津川在返他。
坂西露出慌亂的神情,“我想那一定是從別的地方搞到的。”
“你有這方面的綫索嗎?”
“我不知道!反正她帶着安眠藥。”
“那安眠藥,你是怎麽處理的?”
“我連忙將它從車上扔了出去。”
“為什麽扔了?”
“如果她再吃,真死了就糟了。”
“可是,你們不是去自殺的嗎?”十津川問。
“我不想回答,你們回去吧!”坂西大動肝火了。
十津川毫不介意,接着問:“叫淺井的男子,你認識嗎?”
“淺井?是誰?”
“九月十七日,在禦所湖裏淹死的中年男子。他好像是用化名住在S旅館裏的,西服上有錢井的名字,所以我們認為他真名就叫淺井。
”
“不認識。你們為什麽要問我?”
“那麽,九月二十三日那天淹死的女人,你也不認識?”
“你們請回吧!”坂西終於怒不可遏。
10
十津川和龜井離開了坂西的娛樂中心。
“今天必須趕回去。”十津川說道。因為休假衹獲準一天。
盛岡發出的最後一班車,是二十點零五分。
在列車內,十津川和龜井交談着這次盛岡之行的收穫。
“全部和二月那起自殺事件有關。”龜井道,“那不是自殺事件,而是坂西殺害早苗,偽裝成自殺。警方作為自殺事件結案了,但小川君不信,因此他辭了職,以後還在俏俏地調查那起事件。他這人就是這脾氣,認個死理。”
“於是,他得出與我們現在同樣的結論,即早苗是被殺的。殺害早苗的是坂西,但指使他的也許就是早苗的繼父宮田慶一。”十津川道。
“他想獨霸宮田傢的巨額財産?妻子死了,但女兒早苗還活着,所以他就起了殺機。給坂西的報酬,也許就是那五千萬日元,因此坂西纔開了這傢娛樂中心。他自然也成了青年實業傢。青年實業傢,這實在是當今年輕人嚮往的目標。”龜井笑了。
車內小販來了,兩人要了咖啡,又繼續交談着。
“除了小川君,還有一人對自殺感到懷疑。”十津川道。
龜井喝一口咖啡,說:“那就是本田吧。她確信早苗是被坂西殺害的,也許她親眼看見早苗被強行拉走。她得知坂西在盛岡開了一傢娛樂中心,四月十五日那天想去見他。坂西感到不妙,便約她去禦所油大橋上,趁她不備將她推入了湖裏。他知道她孤身一人,即使死去也不會有人來尋找。”
“不巧的是,出現了鬧鬼的謠言。對九月來看鬼的那兩個中年男女,你有何高見?”
“兩人都用了化名,所以都很可疑。而且眼下還沒有查出真實身份,這也是很反常的。”龜井道。
“你認為這兩人都和自殺事件有關嗎?當時的出場人物衹有三個,就是死去的宮田早苗、殺人嫌疑坂西,還有女傭本田亞木子。龜井君,宮田傢夫人的名字叫宮田文子吧?聽說她是突然死的,怎麽死的?”
“她的事我倒不知道……如果也是他殺,這兩個男女也許會和那事有關。說不定就是宮田慶一指使的。宮田為了獲取財産纔與文子結婚,但他無法自由地支配財産,因此就先殺了妻子文子,然後將早苗偽造成自殺……”“完全可能。這樣一來,九月死去的那兩個男女,就是受宮田慶一指使來溫泉的。”
二十三點三十二分,列車抵達東京。西木刑警迎上前來。
“我們調查了本田亞木子,她沒有男友,真是單身一個。”
“所以她無法將宮田早苗忘掉。”十律川道。
十律川沒有回傢,徑直去了警視廳,他想盡快將這起事件解决。
“你調查一下宮田文子突然去世的原因。”十津川嚮西木命令道。
翌日,西木和日下回來嚮十津川報道:“宮田文子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因心髒病發作去世。她好像原來就有心髒玻”“當時,丈夫宮田慶一在於什麽?”
“他是宮田工業的副社長,那時正在九州出差。社長是妻子文子。”
“文子如果有心髒病,應該在服藥吧?”
“她每天飯後都服藥,是醫生處方的藥。”
“那麽,如果在她的藥中摻入了反而會引發心髒病的藥呢?”
“聽說宮田對藥品一竅不通。他原來在文藝界當過什麽製片公司的社長、經理。”西木說道。
“他是文藝界的人?在文藝界裏,有的人很有背景啊!”十津川意味深長地說道。
西木和日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十律川。
“在溫泉死去的那兩個男女,也許就是在文藝界裏和宮田慶一認識的。男子的真名多半叫淺井,年齡三十二三歲。女人三十五六歲。你們要在宮田婚前的社會關係中將他們找出來!”十津川嚮西木他們吩咐道。接着,按在S旅館女服務員千代和老闆娘處打聽到的外貌特徵製作了模擬像,讓西木他們帶上。
當天,西木和日下就微笑着回來了。
“看樣子你們已經找到了?”十津川迫不有待地問道。西木便答,兩人都查出了。男子的名字叫淺井誠,三十二歲。宮田慶一五年前當着一傢公司的社長時,淺井在他手下工作過,經歷很簡單,但令人感興趣的是,他有着藥劑師的許可證。他老傢在九州的八代開着一傢藥店,淺井連做夢都想發大財,進文藝界後當然不太吃香,他常嚮老傢的親戚們借錢,因此親戚們都和他斷交了。”
“難怪他死時也沒人來詢問過。”
“他人緣不太好,但我們嚮淺井的熟人打聽,都說他常能搞到市場上緊缺的藥品。”西木道。
“那女人呢?”十律川問。
日下答道:“名叫細川廣子,三十五歲。有一時期替女影星當經紀人,但她利用女影星的名聲搞詐騙,差點兒被抓。此後她就去宮田慶一那裏工作了。”
“兩人都和宮田慶一有關啊!”十律川點點頭。
難道是淺井搞到會引發心髒病的藥,宮田慶一偷偷地將它摻入妻子文子常服的心髒病藥裏,然後裝作去九州出差的模樣?
而且,在下田被害的宮田早苗在汽車裏服用的安眠藥,完全有可能也是淺井搞到的。細川廣子的作用還不明確,她也許是宮田慶一的情人,或起着宮田慶一與淺井的溝通作用。
“宮田慶一也許嚮這兩人都出了大價錢。”龜井道,“否則怎樣解釋這兩人去禦所湖大橋為看鬼而死的事呢?”
“宮田利用這三人殺了妻女,將全部財産竊為已有。但是這三人對他來說就構成了威脅。一旦有什麽事,他立即就會從資本傢的椅子上掉到殺人犯的位置上。所以他必須時刻提防這三人的動嚮。”十律川道。
“尤其是對坂西,他肯定會嚴加防備。淺井和細川是他的舊友,相互有些瞭解,但坂西是早苗的戀人,這纔利用了他。”龜井說道。
“盛岡離東京很遠呢。正在那時,盛岡發生了四月的那件事,一名年輕女人從大橋上跌落湖裏淹死了。宮田馬上就會想到她就是女傭本田,同時認定作案者準是扳西。幸好本田還是獨身,按身份不明作了處理,宮田鬆了口氣。”
“九月,淺井去溫泉看鬼被淹死,那是為什麽?”西木問。
“衹能靠推理了。九月,坂西也許又耍賴要錢,新開娛樂中心很花錢,因為遊戲機的價格不斷上漲。我和龜井君一起去那傢娛樂中心時,裏面放着好幾臺近一千萬日元的遊戲機,這總得花錢吧,所以又提出錢的要求。宮田讓淺井帶上他要的錢去盛岡,若嚮坂西的賬戶轉賬,日後會成為證據的。”十律川道。
“但我有一點不明白,淺井為什麽死了呢?”
“作案的準是坂西!”
“這我不明白。坂西為何要將特地送錢來的人給殺掉?”
“對宮田來說,坂西活着是一種威脅,所以纔指使淺井將他殺了。會不會先將錢給他讓他放鬆警惕,趁其不備再動手?”
“淺井想要動手時,反過來被年輕的坂西殺了?”西木問。
“應該是的。當然,對細川也可作同樣考慮,但我沒有把握。淺井是個男人,反而被坂西殺了,宮田不會再讓一個女人去殺坂西。”十津川道,“我在想,坂西九月再次索錢時,宮田會不會說,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幫我幹一件事,就是殺了淺井!對宮田來說,坂西的存在是危險的,但淺井和細川也都一樣,所以宮田打算早晚得讓這三個人都去見閻王。以坂西索錢為契機,讓他先殺了淺井。當然他對淺井什麽也沒有說,衹說在近來常鬧鬼的那座大橋將錢交給他。淺井還心安理得地以為可以去溫泉泡個澡呢!”
“如果對細川廣子之死也作同樣考慮,那麽坂西真會接受宮田之托一連殺三個人。”日下問。
“坂西自然會得到巨額報酬。假如殺—個人五千萬,殺三個人就是一億五千萬日元。”十津川道,“這麽說來,對宮田來說,坂西的存在,不就更加危險了?接下來他又會怎麽做呢?”
“當然宮田慶一會伺機殺掉坂西。否則他就睡不安穩。”十律川道。
“小川君就是為了追查事件的真相,纔去了禦所湖大橋的。他準是將坂西約到大橋上去的。東京的宮田慶一如果知道這些事,更會感到必須盡快除掉坂西。衹有除掉坂西,他才能安下心來。”龜井道。
十津川表情陡變,他嚴肅地命令西木他們:“馬上調查宮田慶一現在在哪裏!”
11
西木他們飛奔出去,不久打來電話,那聲音慌慌的。
“宮田慶一不見了。有人看見他下午自己開着車出去了。”西木道。
十律川右手拿着聽筒,拾起左手朝手錶瞥了一眼:已是下午五點半。
“我和龜井君現在就去盛岡。我們帶着移動電話,你們繼續尋找宮田慶一,發現什麽就馬上通知我們。”十津川挂斷了電話,催着龜井跑出房間。
十津川和龜井坐上出租汽車,馳嚮東京車站。
“你認為宮田慶一去了盛岡?”龜井問,“他為什麽要開着汽車呢?時間都被耽擱了。”
“總有原因的,但我們也許因此能追上他。”十律川道。
到達東京站是十七點二十八分,正好趕上十八點十八分發車去盛岡的二十一次山彥號列車。
“我們能趕上他嗎?”龜井不安地問。
“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計他會將坂西約到禦所湖大橋上殺掉。這趟列車到達盛岡是九點三十四分。”
“坂西會接受宮田之約,滿不在乎地去禦所湖大橋?”
“也許不會。”十律川笑了,“要看宮田怎麽說了,如果騙他說,還要除掉一個人,時間和地點都和以前一樣,報酬五千萬日元也由那人帶着,並像模像樣地將那人的特徵說一下。坂西以前殺了兩個人得到過報酬,所以他準會在晚上十點去大橋的。而且從坂西來看,那種作案並不是很難。”
這時,十律川帶着的移動電話響了。
西木報告說,經調查得知,宮田慶一在搞製片時參加過文藝界人士組織的射擊俱樂部,他現在正對射擊很感興趣,身邊有幾支很昂貴的來福槍。
難怪他開着汽車去盛岡,因為將裝有來福槍的箱子帶在身邊坐火車太顯眼了打完電話,十津川提醒龜井道:“我們也要用手槍了。”
列車在二十一時四十三分到達盛岡。兩人奔跑着趕出檢票口,坐上出租汽車。
在禦所湖大橋前將龜井放下,十津川坐着出租汽車到大橋的另一端。
車到橋中央時,十津川看見那裏停着一輛紅色的賽車,車上有一個男子。準是坂西。
十津川叫出租汽車司機把停在橋頭處,自己下了車。
“有什麽事情?”司機問。
“你等着,不要靠近大橋。”十津川多給了司機一些車資,對他說道。
他知道坂西在橋中央,但宮田慶一在哪裏?他在橋燈下看了看手錶,還有六分鐘就到十點了。不管宮田慶一躲在哪裏,衹要坂西坐在車裏,他就無法擊中他。宮田慶一肯定打算到晚上十點時,坂西等得不耐煩而走出車外後,纔進行射擊。
十律川悄悄地隱蔽着,註視着大橋上。
龜井在大橋的對側註視着大橋中央。
晚上十時。車中的男子終於等不及了,從紅色賽車上下來,看了看手錶。
在大橋的青銅像背後,有什麽東西閃動了一下。與十津川躲藏着的地方有一段距離。
十律川迅速拔出手槍,衝了過去。
躲在雕像背後架着來福槍的人仍在聚精會神地瞄準。
“宮田慶一!”十律川邊跑邊大聲吼道。
在這瞬間,來棺槍發出了射擊聲。也許因十律川吼聲受驚的緣故,槍彈不是朝着坂西,而是擊中了那輛紅色賽車,車前玻璃被打得粉碎。
躲在雕像背後的人慌忙將手上的來福槍扔進湖裏,隨即逃跑。
十律川追趕上去。
在離大橋不遠處停着一輛車。對方朝那輛車跑去,緊隨在後的十津川猛撲上去。
兩人扭在一起倒在地上。
龜井跑了上來,配合十津川給對方戴上手銬。
“真是宮田慶一嗎?”龜井觀察着對方的臉。
“坂西怎麽樣了?”十津川問龜井。
“被我用手結鎖在賽車上了。不出你所料,坂西到這大橋上想做獵人,不料自己反成了獵物,他氣得發瘋了。到這地步,他會老實坦白的。”龜井感到很輕鬆。
十津川笑着道:“你可以什麽也不說。如果化驗你的手有煙硝反應,從湖裏也可以打撈到你扔下去的來福槍,至少殺人未這是成立的。而且你策劃殺了幾條人命,你好不容易到手的巨額財産也會失去。”
十律川這麽一說,宮田垂下了頭。他怕的就是失去財産。
十津川繼續道:“當然,事情不衹是這些。你還殺了你的妻子,並指使坂西殺了獨生女兒早苗,這些,我們都可以提供證據。不要說失去巨額財産,你還死有餘辜。”
12
宮田慶一和坂西功因幾起殺人案和殺人唆使的嫌疑而被逮捕了。他們一定會全部招供的,十律川很樂觀。因為兩人被捕後,各種證詞彙集而來。
宮田的朋友證明,他聽人說,淺井喝醉酒後說過,受宮田之托,將引發心髒病的藥和安眠藥交給了他。
銀行方面證明,在淺井和細川死去的前一天,宮田分別從銀行裏提取過五千萬日元。
在坂西經營的娛樂中心,四月十六日、九月十二日、九月二十三日,還有十月二十七日的早晨,都有店員看見坂西將筒狀高壓氣體容器放在車上出門。
這些日子分別是本田和淺井、細川廣子,以及小川君從禦所湖大橋上消失的第二天早晨。坂西也許是為了潛入湖裏確認他們是否真的死去。
小川的女兒發現了父親小川記下的筆記本,纔知道小川辭去警職以後,還在俏俏地調查着宮田慶一和圾西功。
讀着他的筆記本纔知道,小川的推理也和十津川他們一樣,所以他纔會去盛岡溫泉與坂西見面。
宮田慶一和坂西功受到了起訴。
新年將要來臨時,十律川出乎意外地收到了一枚賀年片。是S旅館名叫千代的女服務員寄來的。賀年片上用纖細的字這樣寫着:恭賀新年。
去年倍受您的幫助,非常感謝。
案件解决了,所以鬧鬼的傳說也消失了。我們很高興。溫泉這兒已經下雪了,希望您和龜井刑警來享受這裏的雪景和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