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推理侦探>> 莫裏斯·勒布朗 Maurice Leblanc   法國 France   二戰時期的法國   (1864年十一月11日1941年十一月6日)
怪屋
  神秘劫案
  
   全巴黎的市民都被一個離奇古怪的案子震驚了。當許多人從報上瞭解到案發的
  過程後,更是驚恐不已。
   這是一個聞所未聞的搶劫案,而且罪犯也太膽大妄為了。在一個巨大的公共場
  所,劫匪竟明目張膽地劫走了一個漂亮的姑娘。更甚的是,從一傢可容納數千人的
  大劇院的舞臺上劫走的。
   能發生這樣離奇的案子簡直難以讓人相信。因為在劇院裏,有許多警察和便衣
  刑警在巡邏。這些警察和刑警簡直就像紙糊的,劫匪對他們根本就是視而不見,同
  時警方連劫案的一點綫索都沒找到被劫走的姑娘叫雷依娜,是個很美麗的姑娘。
   那日,歌劇院裏突然響起了火警,頓時秩序就亂了,一個蒙面劫匪藉混亂之際,
  劫走了歌星,轉眼就不見了。
   雷依娜被劫走時身上披着一件長披風,腰間係着一條束腰帶。
   說起那披風和那束腰帶可不尋常。因為那腰帶和披風上鑲了許多寶貴的寶石,
  價值連城。
   這離奇的劫案,在翌日的早報上就被用大字標題,作為社會版頭條新聞登出來。
  吃早餐的市民們,一打開報紙就吃了一驚。
   在一個小公寓裏,一對年輕夫妻,也正在看這條消息。
   剛端上來的咖啡還直冒熱氣。把杯子端到嘴邊的丈夫,似乎已經忘了這是杯剛
  煮好的咖啡,一不小心把嘴唇燙紅了,這是由於他太集中精神看那條消息了。他妻
  子正要把巴黎人最喜歡吃的新月形面包從籃中拿出來,但卻因為衹顧探頭看那條消
  息而忘了手中的活,突然她大叫了一聲“我的天!”還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我連一顆假寶石都沒有,而那個雷依娜,卻穿着滿是寶石的衣服。這太不公
  平了!”
   “你大概還不曉得吧?那些鑲有寶石的衣服並不是她的。據說是一個叫彭布備
  的寶石商人,由於非常喜愛這個雷依娜,所以纔肯將這些寶石藉給她用。”
   “簡直不敢想象在衣服上鑲那麽多鑽石是什麽樣,應該像美麗的公主吧?她為
  什麽要穿這麽一件衣服?”
   “你仔細讀一下這條消息,就知道了。這個歌劇院,昨日正舉行一次最新款式
  的時裝表演。
   “早在幾個月前,巴黎的一流服裝商就已動手,設計出一些各具特色的服裝來,
  並請了模特和歌星前來作表演,看哪一傢設計的服裝更出色,更受人喜愛。”
   “哦,這麽說來,這個雷依娜也是來參加表演的了。但這個歌星的名字,幾乎
  沒聽說過。”
   “這沒什麽奇怪的,聽說她本來是一個小劇場的歌星,再加上比較年輕,所以
  可能大傢還不太瞭解她。但她不僅相貌出衆,而且身材姣好,彭布備特別選中了她
  做時裝模特兒。
   “你看,報上是這樣寫的:“彭布備專門買了數顆寶石,特地送到雷依娜的公
  寓,他親自指點那些裁縫,將鑽石縫在腰帶和披風上。”
   “那個彭布備能買得起那麽多的鑽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這還不太瞭解,報上衹說他是一個很有名氣的鑽石商人。”
   此時丈夫想起了那杯熱咖啡,他端過來一口氣喝完了。
   “還需要再來一杯嗎?”妻子問。
   “好,請再給我來一杯。”
   丈夫拿起面包一撒兩半,說:
   “仔細想想這個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儘管我一直在不停地忙於工作,但恐怕這
  一生,都買不起一顆玻璃製的假鑽石。”
   “這並沒有什麽,因為我們早就有了一顆大鑽石。而且,那對是值得我們去珍
  惜的鑽石呢!”
   他年輕的妻子說着,就轉嚮墻角正在熟睡的男嬰,露出甜蜜的微笑。
   “是呀,他是屬於我們獨有的鑽石,比任何鑽石都寶貴。”
   年輕的丈夫對妻子和孩子笑了笑,然後就高興地去上班了。而年輕的妻子在送
  走丈夫後,來到床邊,輕輕地在那嬰兒的小臉上印了一個甜甜的吻。
   這天的早晨,巴黎所有的家庭,都和這對年輕夫妻差不多,都把這件事作為茶
  餘飯後閑談的中心。但沒有誰知道,彭布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
   彭布備本身就像一個謎一樣。
   他原本是一個倒賣人造珍珠的商販。有一回,他在海外進行一次很長的旅行後,
  就成為一個有名的鑽石商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麽富有。但大傢現在都稱他為
  鑽石大亨。
   就在劫案發生的當晚,他在後臺看着穿着那套服裝的雷依娜直出神。
   雷依娜,更為穿着一套如此昂貴的服裝而興奮不已,面色都有些蒼白了。
   “雷依娜,不必擔心,看你的臉色都變了,我已布署了保護人,而警方也派人
  前來了。在後臺,就有三個資深刑警,在嚴密監視進出的人。”
   “哦……”
   她雖這麽應答着,但仍能看出她的身子在微微地發抖。
   “你就放心好了,我很早以前就請來了大偵探貝尤刑警組長來保護你。但他由
  於有要事在身,要等兩個星期才能回來,不過他已派了三個得力助手前來保護你,
  不會有什麽問題,放開膽子去表演口巴!”
   “是的,我不擔心這些,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儘管你替我做了這麽華貴的服裝,但如果我贏不了她……”
   “你指的那個她,是誰?”
   “就是時裝模特兒奧萊蒂。她人長得漂亮,身材也細挑,不知比我強多少!”
   “哎呀,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怎麽到現在了對自己還沒有自信?是不是?戴乃
  立兄。”
   彭布備對他身邊一個年輕的紳士,調侃地說。
   這人全名是約翰·戴乃立,看上去英氣逼人,體格健壯,是一個很有男子漢氣
  息的年輕紳士。
   戴乃立極為喜歡冒險以及運動。就在三個月前,他剛完成獨自駕小艇環遊世界
  的冒險旅行。這一舉動使他非常有名,現在更是成了巴黎社交圈的名人。雖然彭布
  備衹是在上周纔認識的他,但他們卻一見如故,談得很投機,現已成為交往甚密的
  好友了。
   “這怎麽可能?你怎麽會輕易輸給她呢?先別談別的,就這身衣服還比不下對
  方嗎?不用懷疑,你肯定會奪得第一名。”
   “真的嗎?”
   雷依娜似乎受到了鼓舞,好像有了信心。那張俊美的笑臉,就像一朵盛開的嬌
  豔的花朵。
   “好了,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就座吧!”
   “對,我們趕緊就座吧。”
   彭布備和約翰·戴乃立二人,來到觀衆席中的特等座位坐下,等待服裝大賽開
  始。
   到處都坐滿了紳士和貴夫人,可以說是盛況空前。這是一次領導今年服裝潮流
  的時裝大賽,幾乎所有巴黎的社交界人士都到了,大傢都在高興地等待着大會的開
  幕。
   會場的燈全滅了,比賽就要開始了,全場一片寂靜。黑暗中衹能看見女士們裝
  飾有白羽毛的帽子以及手中的大扇子在晃動,還不時地傳來撲鼻的香水味。
   “鈴!鈴!”隨着開幕鈴響起,大幕也慢慢升起,觀衆席頓時更加寂靜了。
   舞臺的背面是一塊黑幕,這是由於在黑色的背景襯托下,能使模特身上的服裝
  更加鮮豔動人。
   表演開始了,穿着鮮豔的美女們,依次來到舞臺上,面嚮觀衆,露出一個微笑,
  然後轉過去走幾步,擺出多種優美的姿勢,供觀衆欣賞。
   每一個模特兒,都穿着得體、倍顯個性、樣式獨特的鮮豔服裝。每件時裝,都
  是巴黎有名的服裝大師精心設計出來的,最後經過一流的裁縫之手,成為一件件超
  凡脫俗的服裝。
   “太漂亮了!”
   “真是美極了!”
   那些女觀衆忍不住紛紛議論着,稱贊不已,還有的在悄悄地贊許。終於,該11
  號模特兒出場了。
   “你知道吧?這次該雷依娜了。”
   彭布備轉頭對身邊的戴乃立說。
   雷依娜以柔美的步伐走到舞臺上,拖着長披風和腰帶,加之燈光的照射,使她
  身上閃閃放光。再有她那苗條的身形,仿佛天使下凡一般,高雅神聖不可侵犯。
   此時整個劇場之中沒有了半點聲響,大傢都屏氣凝神地看着眼前,由鑽石和彩
  色燈光交織的美景和雷依娜的優雅姿態。
   被鑽石的光芒環繞的雷依娜,來到舞臺中央,面露笑容展開雙臂,輕輕地轉動
  着身子。這時,她身上的鑽石,散發出千百道光芒照射出來。
   在場的觀衆無不凝神,靜靜地觀賞着。這時候無論多麽輕微的響聲都能聽到。
  這種狀態,持續了2、3分鐘。
   猛然間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種寂靜的氣氛。
   “不好,失火了!”
   接着,全場大亂,觀衆席裏不斷傳出呼喊聲。就在此時,一道火光從右邊射出,
  頓時,後臺就冒出一股濃濃的白煙。於是場面更加混亂。
   觀衆紛紛往外擠;一些女客嚇得不停地大呼救命;接着燈也滅了,就在這漆黑
  亂成一片時,舞臺上又竄出紅色的火焰來。
   有兩三個男人,從臺後跳上舞臺,邊跑邊喊:“着火了!着火了!”
   此時,場內更是亂成一鍋粥,甚至有五六個膽小的女士被嚇得暈倒了,幾個好
  心的紳士將她們抱到座位上去。所有的人急着往出口處擠。前面有被擠倒的人,
  面也有人倒下,劇場裏到處是呼喊聲,每個人都往門那兒擠,好早點逃生。擠來擠
  去,混亂不堪。
   雷依娜被那火焰包圍住了,她一邊大呼救命,一邊試圖逃到臺下。地掙紮了一
  會兒,就纍昏在舞臺上了。
   就在此時,一個用黑布蒙面的人,猛然從樂隊的座位中,跳了上來,跳入火中,
  用一個大鬥篷裹住雷依娜,抱起來就嚮後臺跑。
   “大傢安靜,這是劫匪鬧的騙局!”
   戴乃立大聲喊道。
   “就是他……抓住那個匪徒,抓住他!”
   他指着那個蒙面人大喊。但劇場已經亂作一團,沒人理會他的喊聲了。戴乃立
  跳到樂隊座席之中,又跳上了舞臺,再跑到後臺一看,那個蒙面人,早已不見了。
   他打算從後臺的後門出去,但後門也被那些急於逃命的人擠得水泄不通。他問
  了一下,竟沒人看見蒙面人和雷依娜是從什麽地方出去的。
   戴乃立最後還是從後門擠了出去。到了哈茲曼街,他在街上找了一會兒,看不
  到蒙面人的半個影子。
   “哼,一定是乘汽車逃的!”
   此時,着急的彭布備一臉難看的神情跑了過來。
   “喂,戴乃立,劫匪呢?”
   “已經跑了!”
   “那,那,鑽石呢?”
   “自然也不見了。”
   “啊!不好!”
   彭布備發出絶望的聲音,接着晃動了下身子,眼看就要倒了。戴乃立急忙伸手
  扶住他,勸慰他說:
   “冷靜點,急也沒有用呀!”
   彭布備倒在戴乃立懷中,還不停地念叨:
   “鑽石……鑽石……我的一切……”
   他嚷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掏出一支槍來。
   “你要幹什麽?……快把它收起來!”
   戴乃立一見,以為他由於經受不住打擊要自殺呢,就趕緊阻止。彭布備像瘋了
  似地,從戴乃立手中掙脫出來,邊跑邊喊:
   “是誰……是誰搶了我的鑽石?我要殺了他……找回鑽石。”
   他揮舞着手中的槍,邊跑邊喊。
   他這樣簡直太危險了,如果槍一走火,定會造成大亂。戴乃立費了很大力氣纔
  奪下他手中的槍,哄勸着他回到了劇場的後臺。這時火已被撲滅了。實際上,並沒
  有失火,衹是有人在擺在入口處的人造花的花圈上,撒了些煙硝,並點燃了它們,
  冒出許多煙,使整個劇場充滿了煙,而實際上衹是燒着了一角布幕罷了。
   “那個匪徒,一定是早有預謀,準備搶走這件昂貴的鑽石服裝,纔設計出這樣
  一個圈套來嚇人。但雷依娜呢?”
   戴乃立一個人沉思了一會兒,好像悟出了其中奧妙所在,頻頻點頭。他看到彭
  布備,還在後臺瘋了似地叫喊着。他躲過彭布備,悄悄地出了劇院。
   戴乃立猜對了,那蒙面人真是乘汽車走的。
   他抱着裹在鬥篷裏昏迷不醒的雷依娜,跑出哈茲曼街,來到莫加德路,已有一
  輛汽車在那裏等候了。
   由於夜已深,過往的行人稀少,路上沒遇到別的人。蒙面人剛來到汽車前,坐
  在車中的蒙面女子,便打開了車門。
   “進展如何?”她小聲問。
   “非常順利。”
   那女子微笑了一下。
   倆人一起把雷依娜放到座位上,然後那男的開着車急馳如飛。
   雷依娜,沒多久就醒過來了,她回想起剛剛自己身處大火之中,就全身冒冷汗。
   她覺得那場噩夢還沒有醒,呼吸仍然很睏難,雖睜開了眼,但什麽也看不到。
  她還感到自己正不斷地上下顫動,意識到自己正在汽車上,但不知自己要被帶到哪
  裏去。
   “肯定是有人救了我,我胸口問得透不過氣來,想必是受了重傷,可能正把我
  往醫院送。”
   她意識到自己還活着,就十分高興。
   “誰會救我呢?我猜,一定是彭布備先生。”
   她慢慢移動了一下身體。
   “你不要亂動。”竟意外地傳來一個有意壓低了的,聽起來很可怖的女人聲。
  雷依娜頓感驚訝,想坐起來。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不要亂動了嗎?”
   又是一個尖銳的女人聲。此時,雷依娜感到肩膀有點疼,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
  身子。
   “感到疼了嗎?那可是劍尖呀,你乖乖地躺着別動!否則你一出聲,劍會立即
  刺入你肉中!”
   雷依娜聽到這些,驚恐不已。
   “原來,並沒有什麽人救我,而是被壞人劫走了,他們要帶我去哪裏呢?”
   她慢慢摸了摸身上,發覺那件縫有鑽石的披風和腰帶還在身上。
   “他們一定是把我帶到他們的老窩,再搶去我身上的這件服裝,然後……”
   她不由地想到性命不保,就害怕地抖了起來。
   汽車仍在不停地飛奔,車已到了什麽地方,正在往什麽方向開,雷依娜一點都
  不知道。但她感到汽車已拐了很多彎兒,可能是怕有人跟蹤,也可能是要帶她去哪
  裏。
   車開了很長時間,她終於明白了,這車並沒出巴黎市區,一直是在市內走。因
  為雷依娜透過頭上鬥篷的縫隙,依稀見到路上的燈光。
   她設法悄悄地看着車外面,但她整個人都被包在那個長鬥篷用,衹要動一下,
  就會碰到那把劍,因此地不敢隨便亂動。
   過了一陣,壓着她肩膀的手,略微鬆了一下,鬥篷中間就露出一個不小的縫隙。
  雷依娜藉此往外看了一下,看見兩個白白的手指,在無名指上有一隻珠戒,上面有
  三顆珍珠,排成三角形。
   “這個珠戒是極為有利的證據。”
   她仔細看清了那個珠戒,牢記在心。
   汽車大概又走了二十來分鐘停住了。雷依娜一聲不響地聽着車內的聲響,她聽
  到駕駛座上那個人下了車。等了一會兒,車門又被打開了,那人將車子開進一個大
  門裏。
   “這究竟是在哪裏?”
   雷依娜很想知道這是哪裏,就在此時,有個人把鬥篷從她頭上拉下來,她急忙
  環視四周,她看到一個林木茂盛,一片漆黑的地方。隨即,她的眼睛又被那女人捂
  住了。
   “好了,可以下來了。”
   那男人邊輕聲說,邊抓住雷依娜的手。
   雷依娜跟着走下車子,被他拉着走過一段石子路。
   “這兒有臺階。”那男人低聲對她說。
   一共有六級石階。走完石階後,走過一段像是石子鋪的路,跨進一個大門,好
  像進了一個大房子。
   “前面是樓梯。”那人又低聲提醒她。
   雷依娜被那人牽着一隻手,她用另一隻手去扶欄桿。她感到那是些舊欄桿,因
  為摸上去感覺像是有蟲孔。
   她一踏上樓梯就感到,上面鋪着地毯。走過二十五級樓梯,來到二樓的一個房
  間。
   “六級石階,二十五級樓梯,一定要記牢。”
   雷依娜把這些數字牢記在心。
   “喂,姑娘,你應該清楚為什麽帶你到這來吧?”
   一個粗暴的男聲問她,雷依娜衹是呆站着不吭聲。
   “我不想要別的,衹是想藉你穿的腰帶和技風一用。好了,快脫下來吧!”
   “不,我不脫。”雷依娜毫不含糊地拒絶了。
   “哼,還挺硬!來,你去拿下它!”
   那男人命令那女人去做。於是那女人便伸手去拉那件長披風。
   “你要幹什麽?”雷依娜一側身,嚮後退了一步。
   “老實點!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你了,學乖點,否則沒你的好處!”
   “快點動手!”
   男人惡狠狠地叫那女人動手。長披風和腰帶被那女人一一解下來。
   “好,我們衹要這些。我不會取你的性命的,但你一定想知道這是哪裏,碰到
  了什麽?”那人語調變得溫和起來。
   “你可以睜開眼了……你摘下她的眼罩吧。”
   雷依娜臉上的黑布被拿了下來。雷依娜一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哎呀”一
  聲驚叫起來。
   這是一個非常有氣魄的房子,頂部燈光閃爍,她正處在一個寬大奢華的大客廳
  之中,這裏就像是某個貴族或富豪的府第。客廳之中擺着高級的長椅和綢沙發,墻
  上還有織錦名畫,挂着威尼斯産的窗簾。
   此外,屋內還擺着許多由名貴的桃心木製成的傢具,在曖爐架上,還擺着一個
  精美的古鐘,它鑲在了黃金大杯和大理石裏。天花板上吊的都是産自波姬米亞的玻
  璃飾品,懸在中央的大理花形吊燈,散發着燦爛的光。
   一看便知道,這些都是路易十四時期的擺設。這使經常站在舞臺上表演的雷依
  娜都驚慕不已。“上帝呀,為什麽他們住着如此豪華的房子,還要搶劫鑽石呢?不,
  也許正是因為他們搶劫,才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他們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
   她邊想,邊仔細觀察,發現在這房間進出的男女頭上都蒙着黑布,因此看不清
  他們的臉。而且所有的女性都穿戴着黑天鵝絨滾邊的青梅色服飾,遙望過去都很漂
  亮。
   他們為什麽要拿下黑布讓她看清房子裏的一切呢?假如是一般的劫匪是絶不會
  這樣做的。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雷依娜一想到這些,不免有些擔心,直瞧
  着那人。
   突然,那人關掉了電燈,屋內頓時一片漆黑。黑暗之中又傳來那人嘶啞的聲音:
   “好了,已經完事了,放她走吧!”
   雷依娜又被蒙住臉,被推進車內,那人也上了車。
   車子大約開了二十來分鐘就停了下來。
   “下車吧!”那人把雷依娜推下車後,就急馳而去。
   雷依娜立即扯下頭上的黑布,卻早已不見了汽車的影子。深夜的巴黎大街上,
  靜得可怕。
   “這是哪兒?噢,竟是多羅米第羅廣場。”
   這兒離她在亨利·莫丹街的公寓已不遠了,她感到自己這回是死裏逃生,一心
  想快點回到公寓。但在深夜的街頭就衹有她一個人,便産生莫名的恐懼,腳都無法
  擡起來,感覺就要摔倒似的。
   就在此時,聽到有人嚮這邊跑來。藉着街燈淡藍色的燈光一看,竟是約翰·戴
  乃立。
   “快,救……救我!”
   她撲嚮戴乃立並緊緊抱住他,由於驚嚇過度她幾乎要暈倒了。
   “好了,已經沒事了!”
   戴乃立一邊伸出雙手抱住她,一邊安慰着她。
   “太可怕了,簡直要嚇死我啦!”
   雷依娜伏在他懷裏,不停地哭泣。
   “沒事了,不用擔心,有我在。”
   他撫摩着肩膀輕輕地安慰她。
   “鑽石被搶去了吧?我已經猜到了。他們是為鑽石而來的,得到鑽石後會把你
  送回來,因此我就在這兒等着。還好,性命無憂,但你還是經歷了一次兇險。先到
  那邊凳子上歇一會兒,我再帶你回去。”
   坐下後,戴乃立詳細詢問了出了劇院後所經過的地方,劫匪的相貌,以及她最
  後到的房子的狀況。她根本就無法清楚地回答這些問題,但她衹能記着最後進了一
  個不知所在的豪奢建築之中。
   “哦,舊式的,路易十四時期的傢具……劫匪是一男一女……究竟是什麽人呢?”
   戴乃立依據這幾條綫索,靜靜地思考着。
   警方從雷依娜那裏得出以下幾條綫索:
   一、雷依娜曾被帶到一個非常奢華的大建築物之中,裏面擺設着路易十四式的
  傢具。
   二、這個建築應在巴黎市區內,像是在一個較為幽靜的住宅區。
   三、在那房子門口有六級石階,到二樓的樓梯有二十五級。
   四、劫匪一共倆人,一男一女。
   五、其中女劫匪穿青梅色衣服,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排成三角形的珠戒。
   他們就依據這幾條綫索去搜查,但根本找不到這樣的建築,更不用說找到相似
  的嫌疑犯了。
   失竊鑽石的彭布備請了私人偵探,進行了調查,但仍沒有任何收穫。
   這個案件成了無處下手的疑案,警方被報界攻擊,認為他們無能。彭布備由於
  遭受如此大的打擊,病倒了。
   約翰·戴乃立自薦去搜尋那兩個劫匪和那座建築物,但仍一無所獲。
   “什麽地方能有那樣的住宅呢?雷依娜恐怕是被嚇昏了,産生了幻覺吧?
   “還有,她竟然還記得什麽六級石階、二十五級樓梯,這可能嗎?身處那樣的
  情況之中還有閑情去數臺階?這簡直太難以讓人相信了”
   警方的一些探員,開始懷疑雷依娜提供的綫索的可靠性。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起怪案證明了確有那樣的住宅和一男一女兩個劫匪。
   在這起案件中有個時裝模特失蹤了,就是那日參加時裝比賽的模特兒之——-
  -奧萊蒂。
   奧萊蒂現是巴黎著名的仙妮時裝店的模特兒。她長着一雙緑色的大眼睛,猶若
  鮮花,但還是稚嫩的少女。
   在那次時裝大賽上,她非常受關註,許多人都認為,不是雷依娜就是她拿第一。
   由於發生了火警,衹好停止了比賽,因此那次比賽沒有任何結果。奧萊蒂仍照
  舊去莫德萊爾街的店裏去上班,和同事們一起工作。
   就在劇場劫案發生一周之後,一個夜裏……
   “奧萊蒂,你的電話。”
   “謝謝……是誰打的?”
   奧萊蒂拿起電話一聽,頓時大驚失色。
   “什麽?我媽得了急病?呀,’一定又是心髒病犯了,是老毛病……喂,請問
  您是哪一位?是隔壁的諾邦太太嗎?……怎麽聽着不太像呀,哦,……請的哪一位
  大夫呀?……是博立剋大夫,您已經給他打電話了?好,多謝了。您要我接大夫一
  起回去?好的。大夫住在莫德萊爾街三段1號,知道了。我這就去,知道了,麻煩您
  照顧我媽媽,我很快就回來,麻煩您了。”
   奧萊蒂放下電話,跟老闆告了個假急忙離開店子,慌忙去挨傢挨房地找三段一
  號。等找到後發現那兒已有一部車在等着了,車邊有位紳士仿佛在等人,衹見他穿
  着一身黑西服,樣子頗為高貴,皮鞋上還有副皮鞋罩。
   “您是博立剋大夫嗎?”
   “噢,你應該就是奧萊蒂小姐吧?剛接到你傢的電話,因此我在這兒等你,快
  上車,好像情況緊急。”
   奧萊蒂上車後,那紳士就上車駕駛着奔馳而去。
   此時,仙妮時裝店裏的幾個模特兒,低聲議論着:
   “你不覺得這有些不對嗎?”
   “有什麽不對?”
   “剛纔那電話裏說……奧萊蒂去三段1號請博立剋大夫吧?”
   “請大夫怎麽啦?”
   “那個地方哪有什麽大夫呀?我每天都經過那兒,從沒見過有醫生的招牌。”
   “醫生不一定就挂牌嘛,但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點不對。”
   “快查一下電話簿。”
   幾個女孩子就一塊去查電話簿。
   “呀……真的沒有一個叫傅立剋的大夫。”
   大傢互相瞧着,感覺不妙。由於女歌手雷依娜被綁架剛發生不長時間,許多女
  孩心裏都害怕,一想到這些,大傢都感到可怕。
   “我好像還聽見奧萊蒂說:“是諾邦太太?怎麽聽着不太像呀。’一定是有人
  假冒諾邦太太。”
   “呀,奧萊蒂肯定是遭綁架了。”
   “不可能吧?但也說不定,以防不測,還是跟老闆說一聲吧。”
   仙妮時裝店老闆一聽說這些,沉思了一會兒,急忙拿起電話來。
   “喂,是雷依娜小姐嗎?我是仙妮時裝店老闆。我店有一個模特兒同你一起參
  加了劇院那次時裝大賽,就是奧萊蒂小姐……
   “是,奧萊蒂。可能被劫走了,很可能是劫持過你的那個劫匪幹的。是,是,
  有人冒名打電話來……嗯,是。但由於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因此還沒有報
  警。這也許對你請的私傢偵探有所幫助,所以我專門給你打了一個電話……對,請
  你立即把這些情況告訴那個私傢偵探,再見……”
   老闆如釋重負地放下電話後,自言自語道:
   “如果真的出了事,差不多應該能快些找出綫索來。”
  
   奧萊蒂坐的車上除了那位紳士還有個女人。
   “這是我妻子。”
   博立剋大夫指了指那女人說。他語氣溫和而富有禮貌。
   由於那女人戴着面紗,所以看不清臉。她身上的服裝是青梅色。對,她穿的衣
  服有點不對,同劫持雷依娜的那個女劫匪穿的是同樣的顔色。但此時正在擔心母親
  病情的奧萊蒂已顧不得詳細觀察這一點了。
   汽車來到康地廣場時,奧萊蒂突然被那女人拉過去,並被蒙上了黑布。
   “你想幹什麽?”奧萊蒂喊道,伸手要扯下那塊黑布。但被那女人用力摁在了
  座位上。
   雖然奧萊蒂用力掙紮,但仍擺脫不了那個女人。
   奧萊蒂已意識到不是那女人的對手,就停止了掙紮,坐在座位上不動。她雖然
  年輕,但卻很有膽識,過了片刻,她鎮定下來。她决定要抓住一些證據。
   “這怎麽和報上說的一樣?這女人手指上戴着同樣的珠戒!”
   她想仔細看一下那枚珠戒,卻又不容易看到她的手。她嚮下看,卻看到了那女
  人穿着考究的尖鞋頭的皮鞋。
   “她穿的皮鞋如此講究,想必是個貴族吧?”
   奧萊蒂這樣想着,便極想看清她的臉。但由於她戴着面紗,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衹能隱約感到她臉色蒼白。
   那女人低聲跟那個什麽博立剋大夫低聲說着什麽。雖然奧萊蒂費盡力氣去聽,
  但由於聲音太低,還是什麽也聽不清。衹是斷斷續續地聽那女人說:
   “……你也太心急了……離歌劇院那件事還不到一周,就又幹了這種事,恐怕
  太危險了。”
   “這麽說,他們二人就是綁架雷依娜並劫走鑽石的劫匪了。”奧萊蒂很快就想
  到這一點。
   “可我衹是個窮模特兒,身上根本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他們義是為什麽來劫
  持我呢?也許他們不是要值錢的東西,而是取我的性命!或許有其他什麽目的。”
   她感到不可思議,越想越感到恐懼可怕。
   “我一定要設法逃脫。”
   於是她專心等待逃脫的機會。汽車在市區內不斷轉圈,最後來到了一個幽靜的
  住宅區。她藉助一絲小縫嚮外瞧,但看不出這是哪兒。
   車子在一個豪宅大院門口停了下來。奧萊蒂蒙着布被人拉下車。
   “咦,這裏的石階竟也是六級!”
   在她被那女人拉着上臺階時,默默地數着。這使她確信這就是雷依娜曾到過的
  那座怪房子。
   當那男人去打開大門時,她壯大膽子,扯下頭上的黑布,甩開那個女人,極快
  地嚮屋內跑去。到了屋中,她一鼓作氣沿着樓梯嚮上跑,此時她就像被追趕的獵物。
   “嘿,嘿……站住!”
   她聽到那男人在後面大聲喝止她。到了二樓,她來到一個房子裏,深深喘了口
  氣。
   這裏是一個路易十四式的大客廳。奧萊蒂急忙四處尋找逃跑的出路。
   她看到一扇門,便跑上前準備打開門奪門而逃,但總也打不開,她想門已被鎖
  上了。此時她已無計可施,衹有抱頭呆立着。
   這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那兩個人好像正往上跑,走廊上不斷傳來推門聲,她
  知道那兩個傢夥離她越來越近了。
   “怎麽辦纔好?”
   她急得渾身顫抖,心想衹要那二人一來到這裏她惟有死路一條了。
   “哎,我如何是好?被他們抓住可能性命不保,我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就在此時,那倆人推門而入,而她已爬上了書櫥頂,趴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衹聽到他們在四處尋找。
   “如果他們一擡頭,可就壞了。”
   一想到這個,她不由地心跳加快,還好他們衹是低頭在找並沒擡頭。
   “這兒沒有呀!”那男人說。
   “難道已從窗戶那兒跑了?”那女人輕聲說。
   “窗戶這不還關着嗎?”
   “那她會從什麽地方跑了呢?”
   “如果讓她跑了,可就壞了。”
   “也許,她藏到別處了。”
   “好,我們接着找。”
   他們滅掉電燈就離開了。奧萊蒂趴在那裏不敢動,惟恐他們再回來。壁爐上的
  鐘響了七下,她仍趴着沒動,但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8點……9點……10點……奧萊蒂一直沒有動。最後到了12點,她纔緩緩從書櫥
  頂上下來。
   月光透過窗戶灑人屋內,她從走廊跳到院中,先悄悄蹲了一會兒,等雲朵遮住
  了月亮,她纔緩緩爬出去,最後纔直身跑人林中,摸索了一陣,終於碰到了圍墻。
  她沿着圍墻走,又找到了後門,拔開門閂走出了那院子。
   此時,奧萊蒂心髒狂跳不已,她捂住胸口,並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沒有任何
  人。由於已是深夜,整個住宅區都十分的靜,她拼命地狂奔,仿佛那兩個人在後面
  追她,她簡直太害怕了。
   她衹顧嚮前跑,也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跑嚮哪兒了。終於跑到馬路上了,路上
  一部部出租車急馳而過,她伸手攔了一部跳上去。
   “到莫馬德,快!”她告訴司機。
   車開動了。她偶然回了一下頭,見到後面有一輛出租車跟上來,這使她剛放鬆
  的神經又緊張起來,全身抖個不停。
   “快,開快點!”
   她慌恐不安地喊。司機便加足了油門,但她回頭一看,那部車也加快了速度,
  直追上來。
   “快,再快些!”奧萊蒂不顧一切地大喊。
   “小姐,這兒已經是莫馬德了。”
   “先不要管它是不是,一直往前開好了,快拐彎兒,後面的車追上了!”
   司機在幾個路口連續轉了幾個彎兒,一直走下去,來到一個小廣場。奧萊蒂說:
   “好了,我要在這換車……”
   她付了錢後,來到出租車停車場,上了一輛出租車說:
   “我要去莫馬德的碧得利街55號公寓,開快些!”她大聲告訴司機。
   車駛出了停車場。此時她再回頭看,已看不到後面那輛車子了,她鬆了口氣,
  倒在座位上暈了過去。
   奧萊蒂昏迷不醒,等到第二天才蘇醒。
   她母親焦急地守在床邊,在她母親身邊站着一位不曾謀面的紳士。奧萊蒂見此
  情形,正想起身。
   “好好躺着,不必動。”那紳士連忙伸手按住她。
   “媽媽,這位是……”
   “我叫約翰·戴乃立。你被綁架後,仙妮的老闆就將此事告訴了雷依娜小姐,
  雷依娜就將此事轉告給了我。我陪着你母親在公寓等了你一整晚。因為我相信,他
  們會像放回雷依娜小姐一樣把你放回來。
   “我們一直等到深夜,終於見一部出租車把你送回來。我們見到你時,你已昏
  迷不醒,在大傢的精心照料下,直到現在你纔醒。”
   “謝謝大傢。聽!好像有人來了。”
   進來了兩男一女。一個是彭布備,另一個不認識,而女的是雷依娜。
   “哎喲,戴乃立老兄也在呀。我剛旅行回來就從雷依娜口中聽說了這件事,因
  此立即和貝尤刑警組長一同來看看。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貝尤刑警組長。”
   貝尤組長的臉白裏泛青,個子比較矮,看上去好像體格比較虛弱。但當戴乃立
  和他握手時,感到他那衹手好像很大,而且力氣也不小。他的雙眼發着精光,長時
  間看着一個人,會讓人感到不自在。
   貝尤一見戴乃立,感到似曾相識,但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戴乃立也一樣,註視着他,接着就笑容可親地和貝尤親熱打招呼。
   他們三人,一同詢問奧萊蒂前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奧萊蒂雖然感到很纍,但仍強打精神把前天晚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他們三個,
  集中精神聽着。貝尤不時點點頭,同時還不住地偷看兩眼戴乃立的神色。
   戴乃立也不顯山也不露水地觀察貝尤的神情。
   “這兩個人之間可能有什麽秘密。”彭布備見此情形不由地這樣推測。
   奧萊蒂簡要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由於她還很纍,所以沒多久就又合上了
  眼。
   “綁架我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蒙着臉,綁架你的時候,是不是也蒙着臉?”
  雷依娜問。
   戴乃立接過話頭來說:
   “你被綁架時,正值火警,那時有很多人在場,劫匪怕有人認出來因此纔將臉
  蒙起來;奧萊蒂小姐被綁架,是那兩個傢夥冒充醫生夫婦幹的,如果他們再把臉蒙
  上,奧萊蒂就會起疑心,她怎麽可能被騙上車呢?”
   “看來,奧萊蒂小姐,你是看清那個劫匪的面貌了,他長什麽樣?”
   “那兩個人,我猜是化過裝了,都長得還不錯。頗像一對頗有身份的醫生夫婦,
  對吧?”
   戴乃立這樣說着,奧萊蒂贊同地說:
   “不錯,他們看上去,似乎很有風度。”
   她說到這裏,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擡起頭又說:“我感到那……”她看了大傢
  一下。
   “我猛然想起,那個假扮醫生的人……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
   “噢,看上去眼熟?是什麽時間?在哪裏?”
   戴乃立迫不及待地問。貝尤組長也感到這非常關鍵,凝神傾聽。
   “大概在三個月前,有個高個頭很有氣度的紳士,帶着一位據說是他妹妹的高
  貴美麗的女士,來到我們店。我給他妹妹拿出一套套最流行的服裝時,他卻總是盯
  着我的臉。而我發覺後,那紳士又不好意思轉過頭去。
   “那天傍晚,我下班時,發現那位紳士還在門口等着,見我走出了店子,他就
  跟上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像往常一樣乘地鐵,那紳士就不見了。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他總是來跟蹤我,我纔感到有點害怕。但大概過了一個
  星期,就再也不見那紳士了,我纔放下心。
   “我經常愛晚飯後,去莫馬德附近造訪一個朋友。我們聊天,經常要到11點多,
  我媽媽也經常為此責備我。有一個晚上,也是11點多才回傢。當我經過一段行人稀
  少又沒有燈光的地方時,又看到那位紳士在那兒站着。
   “我一見到他就感到害怕,於是飛快地跑過去。後來,又見到他靜靜地站在那
  裏,遠遠地望着我。我有些恐慌,但他並沒有追過來。
   “又過了幾天的一個深夜,他還站在那裏。我疾走想快點過去,但他突然走過
  來,攔住了我。我嚇得轉身就跑,但他並沒追我。自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獨自走
  那條路了。”
   “那位紳士,是不是很像假扮博立剋大夫的劫匪?”貝尤組長問。
   “由於當時燈光比較暗,看不太清,但體型很像。還有,那紳士和博立剋大夫
  一樣,皮鞋上有一副灰色的鞋罩兒。”
   大傢一聽她說這些,都倍感驚訝。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奧萊蒂小姐,那個據說是他妹妹的女士來店裏時,身上
  是不是穿着青梅色衣服?”
   “啊,不錯!經你這一提醒,我記起她身上的衣服就是青梅色的,而且臉上還
  帶着面紗。”
   “就是他們!還有,奧萊蒂小姐,你被帶到的那座住宅,是不是大門口有六級
  石階,到二樓有二十五級樓梯?”
   “我慌忙跑進去,有多少級樓梯我不清楚,但大門口,確是有六級石階。”
   “啊,那房子,一定是我曾經去過的那座老房子。”
   “依你說來,那個帶妹妹來店裏的紳士就是那個劫持雷依娜小姐並奪走鑽石的
  人,並且在後來假冒大夫劫走你。
   “對了,那個紳士來店裏時,有沒有說出他的姓名?”貝尤問道。
   “他曾給我一張名片,好像是叫梅羅曼伯爵……”
   “什麽,梅羅曼伯爵?”
   大傢一聽這個名字,不由地吃了一驚。因為這個梅羅曼伯爵是巴黎很有地位的
  貴族,在社交界也享有盛名。經常為社會和慈善事業捐錢,是個有口皆碑的紳士。
   “這根本不可能!”
   彭布備禁不住笑着說,“像梅羅曼伯爵這樣的紳士,怎麽會於這種事?我們很
  熟,我瞭解他是一個高尚的人,他怎麽可能來搶我的鑽石,這簡直太荒唐了。”
   “你說得不錯。”雷依娜也感到這很可笑。她也說道:
   “像這樣一位如此有身份的人,竟帶着他妹妹來綁架我和奧萊蒂,簡直無法讓
  人相信!”
   “但這兩次劫匪腳上都有灰色的皮鞋套,而那伯爵是不是也有灰色鞋罩?”
   戴乃立這一提醒,奧萊蒂似乎想到了什麽,睜大雙眼說:
   “我記起來了,伯爵來店裏時,他的皮鞋上確實有灰色的鞋套,由於這種顔色
  的鞋套少有,所以我纔印象比較深。”
   “彭布備兄,你是不是見到伯爵的鞋上也有灰色的鞋套?”
   “嗯,好像是有。但我實話跟你們說,千萬不要懷疑伯爵是劫匪,我認為這絶
  不可能,我指天發誓。你們在這兒胡亂猜測,是伯爵搶了我的鑽石,一旦被伯爵知
  道了,小心他來找你們!”
   “不,我沒有隨意猜想他就是那個搶走鑽石的劫匪,我想這裏面可能有比較復
  雜的隱情。那麽,我給伯爵打個電話,沒什麽問題吧?”
   戴乃立來到電話機前。
   “老弟,你想要幹什麽?難道你要問他是不是劫匪?”
   彭布備看上去非常生氣。
   “不,我有別的事和他談。”
   戴乃立拿起電話,所有的人都靜靜地望着他。
   “喂,是梅羅曼伯爵公館嗎?我是約翰·戴乃立男爵,請伯爵聽電話,……伯
  爵先生嗎?
   “大約兩三周前,你是不是在報上登過一則廣告?為這件事,我想前往拜訪一
  下,以便跟您詳談。……是的,我已從那則廣告中得知,您的公館裏,有不少東西
  失竊了,您希望找回它們。
   “噢……有用在烤火爐上的火鉗柄、有燭臺上面的火盤、有鎖孔上的蓋兒,還
  有按鈴上面的藍色綢布片。恕我直言,這並不是些貴重的東西,但您卻要刊登廣告
  來找,想必,這些東西對您有特殊的意義和價值……這我清楚。
   “關於這件事,需要和您當面談談……噢,噢,是……今天下千2點怎麽樣?好……
  還要說明一下,我到貴府上去時,還要帶兩位小姐同去。不,與此事無關,而是另
  有原因……關於這些,等我們會面時再說。好,再會。”
   戴乃立放下電話。
   “那則廣告我也知道,都是找一些古怪的小玩意,我也感到這則尋物廣告有點
  不尋常。”
   雷依娜也如此說。
   “也許那些小玩意兒對伯爵來說至關重要,那些東西,現已在我手中了。”
   “什麽?你從哪裏得來的?”
   “我是在一個黑店裏買的。就在我看到廣告的當天,我衹用了13法郎50分就買
  到了,實在是太便宜了。”
   “那你怎麽不去把東西還給他?”
   “這其中有些原因。我從梅羅曼的名字上,聯想到一件事。
   “在19世紀,曾發生過一個很古怪的‘梅羅曼事件’。正當我潛心研究這一古
  怪事件時,發生了劇場劫持雷依娜事件和奧萊蒂遭劫持事件。而這兩樁奇案,似乎
  和伯爵有關,而且同那些奇怪的小玩意兒和那些被搶的鑽石似乎也有關,因此我纔
  約見他會會面。我已跟他講好,會帶兩位小姐一起去,這兩位小姐,就是你們兩位。
  下午2點10分前,請在派利廣場等我,記住不要遲到。”
   雷依娜和奧萊蒂聽後,立即點頭應允了,還當即商定,她們一起在此吃過午飯
  再去。
   彭布備等三人,一起嚮奧萊蒂道別,戴乃立又低聲和雷依娜說了幾句纔走。當
  他走出來時,見到貝尤組長正和彭布備站在樓梯口談話。戴乃立停住了腳步,側耳
  傾聽他們在說什麽。
   “我們可得提防着他點兒,如果輕信他的話會上當的,那傢夥自詡為男爵,簡
  直是在演戲,那傢夥……”
   聽得出,貝尤似乎十分忌恨戴乃立。戴乃立走上前去,笑着問:
   “你們是不是在談我?
   “看來,你們有點懷疑我,實際上,我本來就是一個男爵。”
   戴乃立說着便恭敬地遞給貝尤一張名片。
  
   約翰·戴乃立男爵
   航海專傢
  
   “裝什麽?你怎麽會是男爵?更不是航海專傢,根本就是在騙人。”
   貝尤組長毫不顧忌地,當衆駡了起來,但戴乃立卻不放在心上,他說:
   “哎呀,你這麽說,那我究竟是幹什麽的?”
   “你就是那個哈姆·巴奈,假冒偵探,無論你怎麽化裝,我都認識你。哼,我
  一見你就覺得面熟,當你打電話時,我認出你來了!”
   他又轉頭對彭布備說:
   “彭布備兄,你千萬不要被他騙了!就是他,在幾天前剛建立了一個私人偵探
  社,他可是花樣繁多的騙子,可不要離他太近。剛纔他打那個電話,是想用他偷來
  的那些東西,去騙取伯爵的錢財。”
   彭布備聽完這些,嚇得臉色蒼白,十分驚恐地說:“沒想到,沒想到你竟會是
  這種人!”
   “你看我像個怎樣的人?”
   戴乃立笑容可鞠地說,“不管我是騙子巴奈,或是個沒用的偵探,還是個壞人,
  衹要我能幫你找回鑽石不就行了嘛。我可是為此事操勞了很久了,不必把貝尤兄的
  話放在心上,也許他說的沒有一句是真的。”]
   “你,你在鬍說什麽?”貝尤有點着急地問。
   他隨即轉過來對彭布備說:“彭布備兄,他可是個大騙子呀!我曾和他一塊辦
  過十幾起案子,但如果案子辦完後找到了像寶石、現款類的贓物,他都不會如數歸
  還,總是從中拿一部分或全部拿九,據為己有。我雖然跟他一起忙,到最後卻什麽
  也沒有。這次,他也許能為你找回鑽石,但我要提醒你,他不會將寶石歸還給你的,
  也一定會帶着寶石跑到國外去。看着他裝出一副紳士派頭,實際上是個無恥的竊賊!”
   彭布備聽完這些後,神情變得更加緊張了,到底他和貝尤組長是多年的老朋友
  了。而他和戴乃立認識纔不過一周的時間,相比較而言,他自然更相信貝尤了。
   “我全清楚了。戴乃立兄,不,巴奈先生,從今天起我要和你絶交。”
   “可以。彭布備兄,我是不準備放棄尋找寶石的,因為這個案件的離奇和復雜
  引起我極大的興趣,我將竭盡全力來解决它。據我看,在此案中隱藏着一個謎,如
  果不先解開這個謎,是無法找到鑽石的。我相信除了我沒有人能解開這個謎了。
   “還有,貝尤兄,不管有多大的睏難,我都會將這個案子查到底的,並找到鑽
  石讓你看看。”
   “哼!你以為這樣,我就放手不管了嗎?我會親自找回鑽石,也讓你見識見識
  我的本事。但我會最終抓你入獄的,讓你受受罪。”
   “這挺有意思,我們兩個可以各顯其能,為這些價值一千萬法郎的鑽石也值得
  我們一比高低。那就讓我們比試一場吧!”
   “我可也不是一個隨便服輸的人,在整個巴黎的警界,我貝尤也是個響當當的
  大偵探,總之我要和你比個高下,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好,不愧是大偵探貝尤,這對我來說,真是個挑戰,那就看我們誰的本事大
  吧!”
   他微笑着拍了拍貝尤的肩膀,然後點上手中的雪茄大搖大擺地走了。
   大約在1點50分奧萊蒂和雷依娜乘出租車抵達派利廣場,戴乃立早已在那等候多
  時了。
   “戴乃立先生,難道那個伯爵真是假冒大夫,以及蒙面縱火綁架我們兩個人的
  那人嗎?我總有點不信。”
   “到時見了面就知道了。”
   “我感到很害怕。”
   “怕什麽?有我在,那個伯爵不會把你們怎麽樣的。”
   戴乃立說着爽朗地笑了起來。他們三人一同乘出租車前往伯爵的府邸。
   伯爵的府邸在住宅區的最裏面。而這附近的建築是18世紀時期的建築,給人一
  種陰森的感覺。院中高大的樹木遮住了天空,很少能有光綫透進來,讓人感到不寒
  而慄。
   戴乃立正在按門鈴等待開門,此時又駛來一輛出租車,彭布備和貝尤組長從車
  上下來了。他們看到戴乃立,像是有點拘束。
   “哎呀,你們也來了!你們怎麽也懷疑起伯爵了?好,咱們有言在先,自己忙
  自己的,互不影響。”
   戴乃立對着他們倆笑了笑,但他們兩個緊鎖眉頭,一言不發。
   那兩扇沉重的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一個老僕人恭敬地嚮他們施了個禮。
   “我是約翰·戴乃立男爵。”
   “我們主人早已吩咐了,請!”
   由老僕人帶領,他們經過一個大院子,來到了正門前的石階處,雷依娜用顫抖
  的聲音輕聲說:“六級……這兒也有六級石階。”
   她的臉頓時血色全無;奧萊蒂也面色蒼白。
   “六級……真的是……是這裏。”
   她們身子已站不穩了,差點倒下,她們互相輓着手纔堅持着沒有倒。
   “你們要鎮靜!”
   戴乃立扶着她們上了臺階。彭布備和貝尤緊隨其後。
   老僕人帶他們來到正門旁邊的一個小會客廳裏。
   “要是我們能到大會客廳看看,就可以確定是不是雷依娜被綁架到的房間了。”
   戴乃立正跟兩個姑娘悄聲說道,靠內的一扇門開了,悄然進來一位紳士。
   “歡迎光臨寒捨,戴乃立男爵,在下就是梅羅曼伯爵。”
   “打擾了。”倆人友好地握了握手。
   伯爵是個40多歲的高貴紳士,看上去神情冷淡,不太愛言語,似乎不是個很隨
  和的人,體格似乎也不很妙,精神也較差,也許頭腦有點問題。他剛見到奧萊蒂,
  似乎有點吃驚,但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
   “我是仙妮時裝店的模特兒,前一段時間,感謝你惠顧我們店。”
   奧萊蒂很客氣地說。伯爵很快地答道:
   “噢,那次是你招待的我們呀?我妹妹一定給你添麻煩了。”
   奧萊蒂一直瞧着伯爵,看他長得似乎像博立剋大夫,但似乎又不像。她猜想那
  時他一定化過裝了。
   她正思考着這些問題,無意間看到了伯爵的腳,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伯
  爵的鞋上,不正是有一雙灰色鞋套嗎?
   伯爵見到雷依娜時,並沒顯露出奇異的神情。而彭布備也上前和伯爵攀談了起
  來:
   “我是鑽石商彭布備。前幾天,在一傢歌劇院被搶的鑽石就是我的。”
   伯爵聽了,沒什麽反應,表現得很平淡。看上去,伯爵和那個案子並沒什麽關
  係。
   彭布備一邊暗自仔細觀察着伯爵,一邊想伯爵究竟是不是劫匪。接着,他和貝
  戈互相瞧了一眼。
   伯爵似乎並沒有註意他們倆懷疑的神色。
   “請問戴乃立男爵,我所尋找的失竊的東西,有綫索了嗎?”
   “這件事原本是這樣的,由於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而你失竊的東西又都很
  古怪,於是我就去黑市上去找。因為在黑市上,什麽樣的古怪東西都能找到。”
   “你講的黑市,是什麽樣的?”
   “伯爵你還不知道吧?在黑市上買的東西,不是偷來,就是撿來的。比如缺口
  的盤子,一隻手套或皮鞋一類的,衹要這世上有的,那兒都有的賣。有時,還可能
  買到一些值錢貨。像名人的畫啦,珍貴的藝術品啦,都有可能沾滿了灰被堆在那兒。
   “在黑市上,也有假貨。但仔細挑,是能找到值錢東西的。我就在黑市上找到
  了你丟失的那幾件東西。首先被我找到的是那個褪色的按鈴的藍綢片。正在我高興
  之際,又從一堆物品中,找出了那個鎖孔蓋,火鉗柄,以及火盤。”
   “太好了,全……全找到了?”
   伯爵高興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那個黑市在哪兒?”
   “不,你不必去了,我已把它們全部買下來了。”
   “太感謝你了,男爵。請你把那些東西交給我,我會按原價的數倍付錢的。”
   “不用了,我把它們全部送還給你吧。這幾件東西,總共不過花了我十三法郎。”
   戴乃立微笑着拍拍他的口袋。
   伯爵此時激動不已,臉都漲紅了,身子有些發抖,直瞧着戴乃立鼓起的口袋兒。
  幾件祖傳的失竊之物近在眼前,怎能不讓他激動?
   戴乃立見伯爵如此激動,就說:
   “這一共有四件東西,我如數交還給你,但不會要任何報酬。”
   “那怎麽行?你究竟希望得到什麽樣的報酬,儘管說吧!”
   “你既然這麽客氣,那我就提個小小的請求吧!這些被竊的東西,並不怎麽值
  錢,但你卻費錢到報上登廣告。還有,它們原來在哪裏放着?我希望能看一看,因
  為我這個人好奇心太重,所以忍不住想看個究竟。”
   戴乃立很隨意地這樣說着。但伯爵卻低頭沉思,一副頗為為難的模樣。他大概
  盤算着:答不答應他的請求呢?如果不答應,那些東西可能就回不來了……
   “如果不方便的話,就不為難你了……”
   “不……不,請跟我一起到二樓的大廳去吧。”
   戴乃立給兩個姑娘遞了個眼色,暗示她們,到大廳時,就可以解開心中的謎了。
  雷依娜身上的鑽石被搶走,就是發生在一座古宅的大客廳裏,上樓一看便知是不是
  這裏了。
   雷依娜已領會戴乃立的意思了,不由地心跳加快,神情緊張起來。
   伯爵帶着他們沿着樓梯上了二樓。
   “啊,二十五級……這樓梯也是二十五級!
   “這難道真是那座古宅嗎?”雷依娜想到這些不免有些頭暈目眩。
   “請!”伯爵開了門,大傢依次而入。
   雷依娜一看到屋內情形,“哎呀!”驚呀了一聲,幾乎暈倒。看着那曾見過的
  路易十四式的傢具、那些藝術品,和那個恐怖之夜到過的客廳沒有什麽區別。
   她就是在這裏被搶走身上的鑽石的。一想到這個,她的腿就抖個不停,衹好扶
  着沙發坐下了。
   隨後進來的奧萊蒂,看到屋內的擺設,神情劇變,由於激動過度,當場暈倒了。
   這屋內的一切,她怎能不記得?就是那天晚上,她逃到這裏,趴到書櫥頂上,
  躲在上面。她一想到那可怖的夜晚,就暈倒了。
   人們見她暈倒,急忙把她抱到椅子上,給她服了藥,讓她喝下水。伯爵此時也
  慌了手腳,說:
   “惠妮……渥絲蒂……快,快拿鎮靜劑,蘇飛,快叫渥絲蒂來!”
   一個叫惠妮的女人慌張地跑來。
   這個惠妮曾經結過婚,但已經離了婚,回來跟她哥一起住。身材高挑,一頭棕
  發,雖已30多歲了,但仍很美麗,尤其是她那雙烏黑的大眼睛,十分招人喜愛。
   戴乃立見惠妮跑來,不住地暗自點頭,果不出所料,她身上的服裝是青梅色的。
   他故意視而不見,卻暗中觀察着惠妮的一舉一動。
   惠妮熟練地將鎮靜劑放到奧萊蒂的鼻下,讓她聞藥味。
   “渥絲蒂,你好好照看她。”惠妮說着,又來到閉目養神的雷依娜身旁,說:
   “小姐,你似乎也不舒服,是不是也試試?”
   她邊說邊將小藥瓶放到雷依娜的鼻下。
   “多謝你。”
   雷依娜邊道謝,邊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她見到惠妮身上的青梅色服裝時,不由
  地一驚。
   當她看清那衹鼻邊的白皙手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她的心頭,她猛地坐
  了起來。
   “這枚珠戒……三角形的珠戒……是你……是你……搶走鑽石的……就是在這
  兒……這沙發……就是你,你別碰我2”
   她仿佛在夢中似的,時斷時續地說着。她沒說多久就暈倒在了沙發上。
   惠妮對此種情況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此時奧萊蒂醒了,她一眼就瞧見惠妮的
  尖頭皮鞋了,她不由地驚叫道:
   “啊,是你,……就是你……這太可怕了……”
   她說完了這句又暈了過去。
   惠妮被弄得滿頭霧水。彭布備和貝尤組長相視了一眼,然後點頭示意;他們看
  到戴乃立露出笑容,一副滿意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珠戒、鑽石地說個不停,這兩位小姐是不是太緊張了?”
   伯爵好像深入迷宮似的,也不知如何是好。貝尤集中精神觀察着他。
   “她們是有點緊張,伯爵,她們是見到了意料不到的東西纔這麽緊張的。”戴
  乃立嚮他解釋道。
   “有什麽意料不到的東西?我真不清楚。”
   “遲早你會知道的。在這之前,我要和你說幾句話。”伯爵一聲不響地站在原
  地。
   戴乃立來到伯爵身邊,用大拇指和食指拿出一個小鋼片。那是一雙展開的小鳥
  翅膀身上的鋼片。
   “這是鑰匙孔上的蓋兒,原先在那書桌的抽屜的鑰匙孔上,一看便知它同其他
  兩個抽屜上的相同。”
   他邊說邊來到書桌前,拿着銅片到鑰匙孔上試了試,結果恰好合適。
   伯爵一見這些感到很吃驚。隨後,戴乃立又掏出一小片藍綢片。
   “這條綢片就是從按鈴的帶子上撕下來的。”
   他派人將按鈴拿了下來,他拿手中的藍綢片和上面剩的那塊一對,竟完全吻合。
   “你瞧,正合適,可見這一塊是從那上邊撕下來的。”
   伯爵一看到此景,不由地又吃了一驚。
   “現在,再看看火盤放在哪兒。伯爵,燭臺在什麽地方?噢,看見了,在那兒……”
   他靠近燭臺,那是六個分支的燭臺,每個分支上各有一個火盤。這個燭臺可以
  總共放六根蠟燭。
   戴乃立將那個火盤給安上了。
   “最後一件是火鉗柄。”他來到火爐前給火鉗裝上了柄。
   “全部都絲毫不差。伯爵,可以說這些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您卻花費這麽
  多的錢和這麽大的精力去登廣告找,這其中有什麽原因?”
   “主要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儘管不是很值錢,但仍十分珍惜。也許您看着那些
  東西不起眼,但對我來說都是紀念祖先的紀念品,使我回憶起古老的梅羅曼傢族。”
   “這倒也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如此看重這些東西,但怎麽又搞丟了呢?”
   “這是一天早上我突然發現的,這些東西神秘失蹤,我和妹妹被嚇壞了,而且
  感到有些古怪。”
   “依你看來,它們是被小偷竊走的,對嗎?”
   “我想大概是。”
   “是否還有別的東西被竊?”
   “還有一張桃花木的桌子,那是十八世紀的一個知名的木匠做的。”
   “除了那桌子呢?”
   “沒什麽了。”
   “這有些讓人想不透了,這兒有那麽多名貴的東西,小偷來了反而一件也沒有
  偷,卻衹是拿走一張桌子和那幾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你不覺得這有點不尋常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
   伯爵此時似乎已沒有了耐性,很不耐煩地說。看來他是不準備談下去了,態度
  明顯變得冷淡了。
   但戴乃立似乎不準備放棄,他仍在說:
   “伯爵,今天我們來拜訪你,說是為了這幾個小東西而來,實際上是另有原因
  的。伯爵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兩個姑娘一同來嗎?而且,她們又為什麽在這兒暈倒
  呢?你不準備瞭解一下這其中的原因嗎?”
   “我看不必了,因為這與我無關!”伯爵很惱火地說。說着,他指了指門,對
  老僕人說:
   “蘇飛,客人想走了,送客吧。”
   “你錯了,伯爵,這與你至關重要。”
   貝尤此時已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說道:
   “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伯爵,請你仔細回答我。”
   “太無理了!”伯爵忍不住大駡起來,“你,你算是什麽東西?”
   “我是警察廳的貝尤刑警組長。”
   “什麽?刑警?你,你是怎麽混進來的?巴黎久負勝名的梅羅曼伯爵的公館,
  豈是像你這樣的小人物隨便出入的?”
   此時伯爵火氣十足,臉色發青。
   “我是怎麽混進來的?我可是和他們一同從大門進來拜訪你的。在見面之後,
  我作了自我介紹。一直到現在,看來是我想提幾個有關我本職的問題了。請你認真
  回答。”
   “什麽?看你的樣子,我好像是一個犯了案的嫌疑犯了?”
   伯爵怒氣衝天,氣得渾身直發抖;他妹妹惠妮也大驚失色;已經醒過來的奧萊
  蒂和雷依娜緊緊靠在一起。
   “貝尤已有所發現了,似乎看出了什麽苗頭。”
   彭布備低聲對戴乃立說,“他就像一隻惡犬,一有什麽動靜,帶着鐵鏈也會撲
  上去。”
   戴乃立微笑着一言不發,一邊站在兩個姑娘的後面小心地照看着她們,一邊看
  着伯爵和貝尤爭吵。
   伯爵悄悄地說了點什麽,然後直盯住貝尤,表露出他憤怒的神情,但同時夾雜
  着一絲驚恐。
   “伯爵,請你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我會隱瞞什麽?我嚮來做事光明磊落。”
   伯爵直言對答。
   貝尤此時竟意外地低頭說了聲:“對不起!”給伯爵道歉。這也正是貝尤高明
  之處,他心裏雖仍怒氣未消,但臉上卻露出一副笑容。他表面上笑臉相迎,卻又用
  繩子將人傢勒住,他善用此種方法來製服對方。這可是多年刑警工作中積纍的一套
  絶活。有時,他會使對方大怒;有時,他會讓對方受到懲罰。他依據當時情形變化
  手法,使對方在沒有明白怎麽回事的時候,說出真相。
   “真是很抱歉,我言語不當,多有得罪。現在我想知道你昨天什麽時間離開公
  館的?”
   伯爵,聳聳肩什麽也不講。
   “那衹有問夫人(指惠妮)了。”
   惠妮畢竟是位淑女,不像她哥哥那樣無動於衷,也許她認為據實回答會好一些。
  於是她說:
   “我在2點時和哥哥一同出去,在4點30分左右回來的。”
   “之後呢?”
   “就再也沒出門,因為我們一直是傍晚之後不出門的。”
   “這不是主要的,我是想知道昨晚8點到12點,你們在這個大客廳內幹什麽了?
  我想弄清的就這些。”
   就在惠妮正準備要說時,伯爵卻一個勁兒地跺腳,示意她:“不要隨便亂說!”
   貝尤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似乎在說:“這不表明你心中有鬼嗎?
   “伯爵,昨天下午,你和你妹妹都不在傢,那時你們應是正在莫德爾街三段一
  號吧?在那,你假冒一個叫博立剋大夫的人,等着劫持一位美麗的姑娘,最後把那
  少女綁架到這裏來。
   “而你妹妹同你在一起,幫助你用黑布蒙住了少女的頭。但你們剛把那位姑娘
  帶到這兒,她卻突然逃走了,你們急忙去追,卻沒追上。那位姑娘就是奧萊蒂小姐。”
   伯爵聽到後,臉扭麯得很難看,緊握的雙手在不停地抖,“你,你在鬍說什麽?
  你是不是瘋了?”
   “我很正常,我所講述的都是事實,你曾經等在她的店門口跟蹤她,一直跟到
  地鐵站,這並不衹發生了一次,差不多有幾次了。奧萊蒂被你劫持到這裏來,拼命
  掙脫了你們,逃到這間客廳來,藏到書櫥頂上,最後纔從樓上跳出去逃走。”
   “喔喔……喔喔……”
   伯爵似乎有話要講,衹見他嘴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臉上痛苦的表情似
  乎顯示着他有難言之隱。
   惠妮此時驚慌失措,身體不住地發抖,一會兒瞧瞧哥哥,一會兒又用滿懷哀求
  的眼神看着貝尤組長,雙手不住地在揉搓。
   貝尤對自己的推理非常滿意,接着說:
   “還有,伯爵,我想你應該認識這位小姐吧?”
   說着他指了指那邊的雷依娜,說:
   “她就是歌手雷依娜。那天劇院響起火警,有一個蒙面人藉場內大亂時將她劫
  走,關到這個大客廳裏。在這裏她身上的鑲有鑽石的腰帶和披風被搶走了。
   “這個蒙面人到底是誰?那個蒙面女劫匪又是誰?我想伯爵你應該清楚吧……”
   伯爵突然就像發狂的野獸,猛地撲上去把貝尤按倒在地,並壓在他身上。
   “你,你這個混蛋,有什麽證據……竟敢這麽血口噴人……”
   聽得出來,他已無法壓製住心中的怒火了,他的聲音都顫抖了。他用盡渾身力
  氣,像鐵鉗一樣勒緊貝尤的脖子。
   “住手!快住手!伯爵!”
   戴乃立費了很大勁兒,纔拉開伯爵。他們雖然被拉開了,但伯爵仍用憤恨的眼
  神瞪着貝尤。他已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怒氣,整個身體在不住地搖晃,他倒在沙發上,
  身子在不停地發抖。
   貝尤擦了擦頭上的汗,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得意地笑着說:
   “證據嘛,這裏有的是。雷依娜清晰地記着這個大客廳內的擺設,以及門前六
  級石階和二十五級樓梯,她清晰地記得那女人手上帶着枚三角形的珠戒。”
   惠妮“哦”的一聲,急忙把左手藏到背後。看到她這一驚慌的動作,貝尤就指
  着惠妮說:
   “夫人,我要給警察局打個電話,藉用一下電話。”
   他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着,走嚮有電話的桌子。
   “不能,你千萬不要啊!”。
   惠妮瘋狂地上前攔住了貝尤。
   “夫人,請讓開。”
   貝尤此時語氣冰冷。惠妮抓着他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求你了!千萬不要打電話,這真的是一個極大的誤會。我哥哥絶對不會是那
  種人,絶不可能幹出這種事,他絶不可能是一個搶鑽石的劫匪,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求你,不要打電話……”
   貝尤不管她的苦苦哀求,甩開她的手,拿起電話。惠妮“哎呀”一聲哭了起來,
  伯爵也緊閉雙唇。
   戴乃立站在一邊看着這一切,點了點頭。
   半小時後,一個高級警官帶着幾名警察趕到了。隨後,檢察官帶着書記官也乘
  車趕來了,他們到了以後就開始了偵察工作。
   伯爵兄妹和他們的僕人都被詢問了一遍。伯爵兄妹,對所提出的問題一概不答;
  而那僕人夫妻不論問什麽,衹會說不知道。
   於是貝尤組長和警察們開始着手搜查伯爵公館。突然,貝尤興奮地尖叫了起來:
   “這兒,我找到了,都在這兒!”
   他大叫着,從書櫥中拿出兩本特別厚的舊書高高地舉了起來。
   他翻開這兩本書,大傢纔看出這是兩個看起來像書的箱子。
   “啊!”大傢一見都不由地尖叫了一聲。因為他們在貝尤手裏拿的盒子內,看
  到了那條被搶走的腰帶,另一個盒內是那件披風。
   “啊,那是我穿的衣服!”雷依娜一見,就立刻大叫了一聲。
   “可,可……鑽石,鑽石已沒有了!”
   彭布備此時忍不住絶望地喊着。是的,那腰帶和披風上的鑽石都不見了,被剝
  的一顆不剩。
   “伯爵,我的鑽石,鑽石在什麽地方?”
   彭布備不住地追問伯爵,伯爵衹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接着他嚮周圍看了一遍,
  輕聲地說:“我妹妹怎麽不在?”
   “她大概是回房了吧?”老女傭說。
   “她回房了?你代我對她說聲“再見’,同時再告訴她,叫她跟我一樣,就這
  樣……”
   他說着,從口袋兒裏掏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一見此種情形,大傢不由地驚叫了一聲。一直留心觀察伯爵的戴乃立立刻上前,
  狠狠地把伯爵的手嚮上一拉。
   於是槍衹是嚮上打碎了窗戶的玻璃。
   警察上來按住了伯爵。
   “梅羅曼伯爵,你被懷疑搶劫了鑽石,現在我正式逮捕你。”
   檢察官說完這些,又對警察們說:
   “你去將他妹妹惠妮找來一起帶走!”
   但是那警察到處找遍了,竟不見惠妮的影子。
   “她也許自殺了,讓我們仔細找找。”戴乃立很擔心地對檢察官說。人們一起
  在公館裏反復地找,但都沒能找到惠妮。
   幾小時後,彭布備和貝尤組長一起回到郝斯門街的傢中,在豪華的客廳中聊了
  起來。
   “這起劫案的重要嫌疑犯是伯爵兄妹不會錯,但卻無法找到那些鑽石的去處。
   “我們雖然抓了伯爵,但如果找不出鑽石,又有什麽用呢?貝尤組長,幫幫忙,
  盡量仔細找找,衹靠那幫警察,是沒什麽用的。”
   “是沒什麽用,但最可惡的還是那個戴乃立。我早就告訴過你,此人原名叫傑
  姆·巴奈,是個極陰險的人物,他也正在動這些鑽石的歪腦筋,一旦東西到了他手
  中,就成他的了。咦……”
   貝尤不再說話,靜靜聽了聽說:“是……什麽聲音?這是怎麽回事?”
   “那邊竟有了聲響,可是……可是僕人的房間並不在那兒呀!
   “嗯,我也聽見了,但那兒衹有一間獨立的屋子,一直鎖着,從來沒用過。”
   “好像聲音就是來自那邊,你聽!”
   二人一起沿着走廊來到了盡頭,看到那個獨立的屋子的門,仍緊閉着。
   “這個屋子已許久沒用了,是空的。”
   貝尤把耳朵貼在門上靜靜地聽着。
   “有人,屋裏有人。”
   倆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掏出槍來。
   “這屋門是鎖着的……咦,你瞧,屋裏開着燈呢!”
   果然不錯,從鎖孔漏出了一些光綫,彭布備沒有出任何聲音地扭開門上的把手,
  打開門。
   他們嚮屋裏一看,不由地驚呆了,屋裏竟然有兩個人。一個人平躺在椅子上,
  另一個人坐在椅子邊,紋絲不動。他們面對面,看不到臉,燈光衹是照在他們背上。
   “是戴乃立!”貝尤首先驚叫了起來。
   正是戴乃立。戴乃立悄無聲響地站起來,走到他們面前。
   “你怎麽……怎麽在這裏?”彭布備大喊道。
   “噓!小聲點,不要驚醒了她。”
   “她是什麽人?”
   “梅羅曼伯爵的妹妹——惠妮夫人。”
   “啊!”他們不由地驚叫了一聲。
   “怎麽樣,很吃驚吧?”戴乃立露出俏皮似的笑容。
   “原來,是你放走了她!”
   “不假,貝尤。你竟鬍塗地忘了派警察在院中把守。我在院中放走夫人,送她
  上了出租車,讓她在附近的一個廣場等着我,在栓察官詢問完結後,我就設法脫身,
  去找夫人,然後帶到這裏來了。
   “是誰讓你進來的?僕人們手中沒有這屋門的鑰匙呀!”
   “還用的着鑰匙嗎?不論什麽鎖,我衹需用一根針,就能輕鬆地打開。我已來
  這個屋裏多次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就暫住這裏了。多有打擾,彭布備兄,來不及
  跟你說聲就住進來了,實在是抱歉,多有得罪!但這兒也確是一個藏身的理想秘密
  場所,惠妮夫人在這裏,定然會得到靜心修養。恐怕警察也不會料到劫鑽石的女疑
  犯,竟會藏在你這個失主傢裏。
   “這樣一來,惠妮就能在這兒靜心修養一段時間了,直到此案了結為止。可以
  看出,夫人遭受了極大地打擊,此時她身體相當虛弱。
   “你們瞧,她睡得如此香甜。看她酣睡的樣子,便知她已平靜下來了。”
   “怎麽能讓她呆在這兒?我這就去報警。”
   “如果你真地去報警,就再也別想找回你的鑽石了。”
   “你說什麽?”
   “如果警察抓走了夫人,我是不會交還給你鑽石的。”
   “喔,這樣說來,鑽石是真的被伯爵和夫人搶走了?因此你準備從夫入口中間
  出鑽石的去處,對嗎?”
   “不,事實並非如此。這位夫人絶不會是搶劫鑽石之人,伯爵也是個做事光明
  磊落的紳士。鑽石不是他們搶走的,他們受到懷疑是非常冤枉的。”戴乃立跟他們
  清楚地說。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伯爵的妹妹沒有在檢查官面前把事情說清楚呢?”
   “他們是有難言之隱的。”
   “什麽難言之隱?”
   “關於這個,我也還沒搞清,但可以看出,這其中情況相當錯綜復雜。因此,
  要他們在檢查官面前直接說出真相,那實在有些為難”
   “我真想問問你,說他們綁架了奧萊蒂,這也冤枉了他們?”
   “這是當然。雖然他們有綁架嫌疑的不利證據,但他們不可能綁架奧萊蒂,我
  堅决相信這一點。”
   “那鑽石呢?”
   “伯爵肯定沒動過。”
   “這就有些讓人不明白了。腰帶和技風怎麽會在伯爵書櫥內的箱子裏?這又該
  如何解釋呢?還有,雷依娜已清楚地作證說,就是在那個大客廳內,她身上的鑽石
  被搶去的。”
   戴乃立確實無法一一回答貝尤提出的這些疑問。
   “事情終究會水落石出的,我會查出真象的,好讓你們清楚一切。我就說這些。
  無論如何,夫人要先暫住這裏,一旦你要報警,你是絶不會找回鑽石了。好了,我
  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說完這些,就默不作聲了。彭布備無奈,衹有留下惠妮。
  
  伯爵傢的秘密
  
   檢查官在隨後的兩周內的每天都對梅羅曼伯爵進行嚴格地問。
   “我絶沒有劫持過雷依娜和奧萊蒂兩位姑娘。而放在我書櫥的箱子裏的腰帶和
  披風,我也根本不知道是誰偷偷地把它們放進去的。也不曾有可疑之人來過我的公
  館。”伯爵用肯定的語氣說。
   實際上也是,他的公館周圍有高不可攀的高墻,所有的門都有鎖,而那對老僕
  人夫妻,也很忠於職守,可疑之人不可能混進去。
   為此,警墳又詳細檢查了一下公館,想找一找是不是有其他的秘密通道。但卻
  一無所獲。
   到了晚上,那個大客廳總是要被鎖上的,不可能有人隨便進去。警方還檢查了
  所有的墻壁和地板,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伯爵,你同你妹妹一同去仙妮時裝店時,是不是總盯着店裏的模特兒奧萊蒂
  不放?”
   被檢查官這樣一問,伯爵頓時臉紅了。他說:
   “說來慚愧,但確實如此。我曾深愛過一個女子,當時她是一個少女。但不幸
  的是她最近去世了,這使我深深陷入痛苦之中。但我沒想到,當我到了時裝店時,
  竟見到一位和我年輕時的戀人一樣一樣的少女,簡直就是時光倒流,這使我驚訝不
  已。
   “那個少女就是店裏的奧萊蒂,她使我回憶起已故的戀人。於是我便忍不住跟
  在她後面,總共不過兩三次,但我絶不曾劫持過她,更不曾和我妹妹一起帶她到我
  傢。我時常以貴族的後裔為榮,怎麽能做出如此可恥的事呢?”
   此時伯爵的眼裏已充滿了淚水,他的話使人不得不相信。
   首先,伯爵雖會開車,但卻沒有汽車,傢中更沒有車庫。
   關於那起寶石被搶劫一案,經過法官嚴格審問,伯爵也衹是說:“我原先並不
  知道,衹是看了第二天的報紙纔知道,而且我也驚訝。”
   “但雷依娜依然清楚地記得,她是走過六級石階走進去的,然後走過二十五級
  樓梯上的二樓,最後進入了那個大客廳。她直至現在還這樣堅持。不僅如此,那日
  她一進你們傢的大客廳,就被嚇暈了
   “此外還有,灰鞋套,青梅色服裝,以及尖頭皮鞋,三角形珠戒,這些你們穿
  戴的東西和那兩個劫匪穿戴的一樣。因此你遭到懷疑,是無可厚非的。”
   “我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們穿戴的絶不是我們兄妹的東西。”伯爵十分肯定
  地說。檢察官目不轉睛地看着伯爵的臉。
   伯爵的話可信嗎?難道是另有兩個真正的劫匪,和伯爵兄妹穿着打扮一樣?不,
  這根本不可能。假使真有兩個劫匪假扮伯爵兄妹,但他們又怎麽可能將兩個姑娘,
  帶到客廳裏去呢?閑雜人等怎麽進得了公館呢?經過此番嚴格地調查和嚴密地推斷,
  劫匪就是伯爵兄妹無疑。還有,不是已在他的公館找出了腰帶和披風嗎?這樣看來,
  伯爵的話豈不都成了謊話?
   檢察官經過反復思考,最終認定還是伯爵嫌疑最大。那天他審完後,叫人把伯
  爵押回拘留所。他邊抽着煙,邊從多角度着手思索此案。
   “他妹妹惠妮,至今不知去嚮,伯爵又死不承認。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到圖書室翻閱了一些舊記錄。最後找出一段關於梅羅曼傢族的記載:
  
   梅羅曼傢族曾是極有名氣的貴族,尤以現在的伯爵的曾祖父諾耳·梅羅曼最為
  出名。在1840年,他曾做過拿破侖的將軍,後又做過大使。最後卻因搶劫、殺人罪
  被捕入獄,後因腦溢血死於獄中。
   其後,其子(就是現伯爵之祖父)雅爾本斯·梅曼羅,曾是拿破侖三世的副官,
  後也因犯了搶劫、殺人罪,因知無法洗脫罪名,便開槍自殺了。
  
   “唉,竟然是這樣!伯爵傢的人原來都是這樣一些人,這太可怕了!”
   法官也被這些嚇呆了。
   “竟有如此怪事!肯定伯爵也繼承了傢族的這種血統。儘管他們兄妹有如此的
  豪宅和若幹幢別墅,以及過着舒適的生活,還對社會事業和慈善事業表示出極大的
  熱情,但他們卻遺傳了他們先人的這種偷盜怪病,就難以逃避走嚮犯罪。也許,他
  們傢族世世代代都流着搶劫殺人的血。”
   法官一想到這個,不免心中有些難受。
   “那日伯爵也曾試圖開槍自殺,和他祖父一樣,這也許正是遺傳而來的。哎,
  太不可思議了!作為一個貴族,一個紳士,平常是那麽的體面,但當那種怪病一旦
  發作,就去殺人、搶劫,這很可能是一種精神病。”
   法官一想到人身上有許多不顯露出來的弱點,便感到人生是如此艱難困苦。心
  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對伯爵同情之情。
   但他在審問伯爵時,卻仍絲毫不留情面,無論什麽問題都是一路追查到底。他
  雖費盡苦心,查找伯爵的罪證,但仍是枉費力氣,仍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確定伯爵罪
  名的重要證據。
   三個星期都過去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而且警方雖努力查找,但仍找不到
  伯爵的妹妹惠妮的蹤影。
   還有,雖然彭布備一直跟定貝尤組長不放鬆,嚮他要鑽石的劫匪,但貝尤對此
  事也是一籌莫展。
   “這次貝尤也沒轍了。”
   彭布備一想到這些,心中就隱隱作痛。那批鑽石可是他的一切呀,一旦找不回,
  他就得破産了,因此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緊跟在貝尤身後,差不多每天都在催促他“快些!”“盡快!”。貝尤也不
  耐煩地說:
   “你總是這樣逼我是沒什麽用的,鑽石是一定能找回來的,現在衹是個時間問
  題。”
   “我怕你一個人解决不了,不如叫戴乃立來幫一下忙,怎麽樣?”
   “不可能!我正在和他一比高低,還有我再警告你一次,他是個陰險之人!一
  旦他找到了鑽石,定會據為己有,然後逃走。要我跟他那種人合作,簡直是在幫他
  發大財!”
   貝尤雖如此頑固,最後還是被彭布備說動了。於是他們一起到戴乃立傢中,
  備請他幫幫忙。
   “請問二位,有何貴幹?我已估計到,你們會來找我。”
   戴乃立似乎已忘記了那日的爭吵,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時,我說要和你一比高下,但經過這段時間後,我已認識到我一個人辦不
  了這個案子。”
   “怎麽樣,現在明白了吧?事實也原本如此,這個錯綜復雜的案件,交由警察
  和檢察官來查辦,怎麽可能辦得到?除我之外,沒有誰能幫得上忙。彭布備兄,依
  我之見,你還是將此事完全交付給我吧!”
   “好,好,那我就全靠你了!”
   “哈哈,想不到你竟對我如此信任,那麽,貝尤組長,你呢?……”
   “我也按你說的去辦,協助你。”
   “好,我們過去的誤會就全部化解了。從此我們齊心協力破解此案。我想問一
  下,你們可有什麽新情況告知我?”
   “明天,我們準備讓雷依娜和奧萊蒂當面指證伯爵,好讓他認罪。伯爵雖仍在
  撒謊不承認,但面對她們兩個想必就無法抵賴了吧?”
   “這無濟於事,不論雷依娜和奧萊蒂怎樣指證他,此案事實上都與伯爵無關。
  還有別的什麽嗎?”
   “噢,還有件事。被關押的伯爵是絶不許與外界聯繫的。但拘留所內的人卻曾
  見他收到一張神秘的小紙條。上面寫道:
  
   定會營救你,一切就緒,不會有誤,敬請放心。
   “經我一查,發現是有人托一個給伯爵送飯的小孩兒送來的。而且還查出伯爵
  還托那小孩兒帶了封回信出去。
   “我已讓那小孩兒帶我見了那個托他送紙條的人。由於想知道他還想做些什麽,
  因此並沒有抓他。”
  
   “看來,你已經看清了那個人的相貌了?”
   “看清了。”
   “好,先不管這些了,我們一起乘彭布備的汽車去個地方。”
   “去哪裏?”
   “到時你自然就會知道。”
   上車後戴乃立纔說:
   “早在一開始,我就對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很感興趣。因為我不明白,為了
  這點兒東西伯爵竟大張旗鼓地登廣告來找。我認為其中定有什麽隱情。因此,我就
  到舊貨市場去找,最後在一個黑貨店找到了這些東西。我還問店裏的人是怎麽買到
  這些東西的。
   “他們告訴我,時常有個老婦人拿一些希奇古怪的東西來賣。她自己說,她也
  衹是從別的舊貨商那裏買來的,而且價格很低,大約衹有一百個小錢。但那老婦人
  的姓名及地址,他們也一點兒不清楚。還有是一個叫古洛登的舊貨商帶她去那個店
  的。因此去找古洛登問一下,也許會知道那老婦人的姓名。於是,我去古洛登的店
  裏找他。他的店在塞納河左岸,但不巧的是我去找他時,他已出門旅行去了。據店
  裏的人講,今天他會回來,我們這就去找他。”
   車停在了那間舊貨店門前。等了不久,舊貨商回來了。戴乃立嚮他詢問關於那
  個老婦人的事。他很快回答道:
   “噢噢,你是說諾依莎老太太呀,她在聖多尼街開了一個店,她是個古怪的人,
  她言語不多,平時很冷淡,她那裏時常有些古裏古怪的東西,但也會不時地出現些
  意想不到的好東西,究竟是怎麽得來的,卻沒人知道,她確實是個讓人猜不透的老
  婦人。有一次她竟帶來一張名貴的桃心木的桌子,桌上還有十八世紀有名的木匠莎
  比依的簽名。我看了非常吃驚,你曉得嗎?那可是路易十四式的傢具呀!”
   戴乃立一聽這話感到非常吃驚。因為他記得在梅羅曼伯爵丟失的東西中就有一
  張莎比依做的桃心木桌子。
   “那桌子,現在在哪兒?”他急忙問。
   “聽說已找了個美國主顧,可能已經運走了。”
   戴乃立一聽此話就泄了氣,已沒什麽可問的了,三人便出了店。
   “諾依莎這個人值得懷疑,那桌子原本是伯爵的。也許伯爵就把鑽石藏在她店
  中。也許是在一個秘密之處。”
   在車上,彭布備如此猜想。車停在了聖多尼街諾依莎的店門前。戴乃立和彭布
  備進了店中,貝尤呆在車上等着。
   店裏比較昏暗,裏面都是些舊傢具、舊美術品以及舊衣物等填滿了屋子。
   諾依莎看上去身材略胖,頭髮也已花白,她正在裏面同一個人說話。
   戴乃文顯出一副要買東西的樣子,一邊來到貨物前去挑選什麽,一邊悄悄地瞧
  了一下那個正在和她說話的人。
   那人似乎不是來買東西的。個頭比較高,一頭金褐色的頭髮大概有30來歲,人
  看上去還不錯。此人一見他們進來,立刻不再說了,看了他們兩眼,走嚮店門口。
  戴乃立一看此種情形就感到此人可疑。
   彭布備並沒去留心那人,而是走到店主面前低聲問:
   “你這兒有按鈴上的藍綢片嗎?還有鎖孔上的小鋼蓋兒,還有……”
   叫他這一問,那店主愣了一下。隨即她對門口那人使了個眼色。
   “哦,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自己去那些舊貨裏找一找。”
   她說完這些又嚮那人看去,那人嚮她遞了個眼色,似乎讓她小心點兒,隨即離
  開了。
   戴乃立立刻悄然地跟了上去。那人攔了一輛出租車,還小聲告訴了司機目的地。
   此時貝尤組長的車也跟了上來。
   那輛出租車在前方一個路口拐了彎。戴乃立跑過去問貝尤:
   “你聽清那人說什麽了嗎?他要去哪兒?”
   “聽清了,他要去聖多莊街剛果基旅館。”
   “嘿,你真細心。聽清此話我就好辦了。”
   “這個自然。因為這個人,就是給獄中的伯爵造紙條的人,我已經隔着玻璃,
  看清了他的相貌。因此,他一出店門,我就緊跟他到出租車旁,這樣纔聽清他要去
  哪。”
   “真有你的,貝尤,不愧是個有名的大偵探。”
   “不要擡舉我了。”
   “那個傢夥既和伯爵有聯繫,又和賣伯爵傢具的老太太在一起,這其中必有情
  況。看來謎底就要解開了。”
   戴乃立為此感到十分振奮,但一轉臉的工夫這一切就都化為了泡影。當他們三
  個來到剛果基旅館一問,旅館方面的答復是沒這位房客。
   三個人互相瞧了瞧,大呼上當。
   戴乃立感到事情更不妙。
   “那個人為了把我們從諾依莎的店騙走,纔故意亂說了一個旅館名告訴司機,
  好讓我們聽到後跟去。他是在拖延時間,我們還是再回店裏看看,估計那傢店已經
  關門了,而且人都跑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回到那店前一看,諾依莎店子的店門緊閉,前後門都緊鎖
  着。
   他們來到鄰店問了一下,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回答說:“那個老婦人可不太尋常。
  見面都不打招呼,每天從別處趕來,傍晚就關上店門離開,不過今天關門比平時早
  了兩個小時,她剛走不久。”
   “她住的公寓在什麽地方?”
   “這個我不知道,因為平時不跟她搭腔。”此人摸着頭說。
   “哼,我一定要找出他們,哪怕找遍全巴黎所有的公寓。”貝尤組長雄心萬立
  地說。
   “那有什麽益處?根本不可能。她究竟住不住公寓,我們還不知道呢。這個諾
  依莎是聽命於剛纔騙我們走的那人的,這個店就是那人出錢由她開的。”
   戴乃立停頓了一下,想了一會兒說:
   “我感覺那個人相當不簡單,使了個小手腕,就從我們眼皮底下溜走了。他很
  可能就是此案的主犯。一巳抓住他,整個案子就迎刃而解了。”
   戴乃立隨即點了根煙,思考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突然變得神情緊張,
  扔下剛吸不久的煙,把司機推到一邊,坐到駕駛座上,立刻喊彭布備和貝尤上車。
  等他們一上車,車就像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由於慣性,彭布備和貝尤兩個人的頭“怦”的一聲撞到了靠背上,他們感到不
  知所措。
   戴乃立雙眼直視前方,車子開得飛快,連交通信號都視而不看,什麽都不管地
  嚮前衝。車停在了奧萊蒂公寓的門前,他急忙下車問看門的人說:
   “奧萊蒂小姐還在傢嗎?”
   “啊,她出去了。”
   “真的是這樣……什麽時候出去的?”
   “剛出去一會兒……大約一刻鐘以前。”
   “她獨自一人嗎?”
   “不。”
   “她媽媽和她在一起?”
   “不。她媽媽並不在傢,並不知道她出門了。”
   “那她和誰在一起?”
   “是和一個開車接她的人一起出去的。”
   “那人身材頗高,頭髮是金褐色的,對不對?”
   “是的,本周每天晚飯後,這個人都來找奧萊蒂。”
   “那他叫什麽?”
   “他叫華裏,華裏·恩多法。”
   “多謝了。”他開車往回趕,還不住地咬着嘴唇。
   “那傢夥真行,我猜他會這麽做,但卻比他晚了一步。”
   他邊開車邊想:“那個華裏帶走奧萊蒂到底有什麽企圖?從這周起他每晚必來
  看奧萊蒂,他是在奧萊蒂母女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衹等必要時,就帶走她。
   “但奧萊蒂不管什麽事,也應該和我說一下呀,可為什麽此人每天去看她這件
  事她跟我衹字未提?這麽一來,奧萊蒂不是被迫去的,而是自願的,一定是聽那人
  的話自願去的。她為什麽這麽做呢?大不可思議了。”
   現在又有新問題出現了,戴乃立雖在開着車,但頭腦裏卻在擔着心。猛地,他
  一愣神停下了車,急忙給雷依娜打電話。
   “我是約翰·戴乃立,請找一下雷依娜小姐來聽電話。”
   “啊,你要找小姐,她已經出去了。”是女僕的聲音。
   “哦!衹有她一個人嗎?”
   “不,是奧萊蒂小姐來找她一起走的。”
   “她們是不是早就約好了?”
   “不,是臨時來找她的。今天早上,奧萊蒂給小姐打了個電話。”
   “你知道她們去什麽地方了嗎?”
   “這個不太清楚。”
   三個人一聽此事,都感到大事不妙,這麽短的時間內,她們兩個會被帶到什麽
  地方呢?
   等了一會兒,他們在一個小餐館一同吃晚飯,並商討了一下。過了大約一小時,
  大概是8點來鐘,他們正要起身離開時,戴乃立突然對彭布備說:“給惠妮夫人打個
  電話,問一下她那裏的情況。”
   不一會兒,彭布備回來了,說:
   “是惠妮的貼身女僕接的電話,她說和平時一樣,沒什麽事,她正在高興地吃
  着晚飯。”
   “這我可就放心了,咱們走!”
   “去什麽地方?”貝尤組長問。
   “我也不清楚,隨便什麽地方吧!貝尤,咱們一起走。彭布備,你還是先回去
  照看一下惠妮夫人吧!”
   彭布備坐上自己的車回傢了。而戴乃立和貝尤組長則一起走着趕往劇院。
   “貝尤,華裏這個人,可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依我看來,他和劫匪一定有關係。
  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講,他都是個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雖然眼下還不知道他究竟站
  在哪一方。但從他和伯爵有聯繫這方面看,極有可能是伯爵一方的,但也有可能是
  敵人。他騙那兩個姑娘,究竟有什麽企圖呢?奧萊蒂又是怎麽相信他的呢?這越想
  越復雜。”
   “這倒也是,此人行蹤詭異,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們曾被劫持過,警
  方也在極力抓拿兇犯,而他竟然在這時騙走了她們兩個。此人膽子可真不小,什麽
  都不怕,才幹出如此大膽的事來。”
   “貝尤組長,你看,她們會被他帶到什麽地方?”
   “我怎麽清楚?”
   “我猜想,他很可能帶她們去了伯爵的公館。”
   “這不可能吧?外人,怎麽可能隨便進出那公館呢?”
   “這怎麽不可能?假如公館裏有內應,還是辦得到的。”
   “誰會是內應?”
   “那個老僕人。我不斷地註意着公館的動靜,就是惟恐落入他的圈套,這個老
  僕人總讓我感到行跡可疑。”
   抵達公館後,他們先沿着圍墻來到後門,一看門是鎖着的。戴乃乃立拿出萬能
  鑰匙打開了鎖。
   “嘿,你怎麽會有這種鑰匙?”貝尤組長很驚訝地悄聲問。
   “我時常帶着這些普通鑰匙。”戴乃立對他微笑了一下。
   他們悄悄來到院中。樹蔭圍繞着大房子,看不到房內有任何光亮,正門緊閉。
   戴乃立又用同樣的方法打開了正門。打開手電筒,沿着樓梯來到了二樓。聽到
  從正間那個大客廳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說話聲。於是,他們悄然地進了客廳隔壁的一
  個小房間。這個小房間和那個大客廳之間隔有一扇窗戶,上面挂着窗簾,他們在窗
  簾的縫隙間嚮客廳裏看去。這一看,使他們呆住了。因為他們見到奧萊蒂和雷依娜,
  正十分親密地並肩坐在長椅上,她們面前有一個個頭很高,一頭金褐色的頭髮的青
  年男子,正來回踱步。
   “這不就是我們在諾依莎店裏見過的那個人嗎?”
   “沒錯。此人就是跟梅羅曼伯爵秘密聯絡的那傢夥——華裏。”
   他們二人低聲說着。貝尤組長說:“他們來這兒幹什麽?”
   客廳之中他們三人默不作聲,也看不出兩位姑娘有什麽恐懼和不安的表情,看
  樣子華裏並沒有脅迫她們。
   “那麽他騙她們來這兒幹什麽?太奇怪了。”
   “不可能沒事兒,看他們的神情,似乎要商討什麽大事。”
   此話言中了,客廳裏的三個人,不住地看客廳的門,還側耳傾聽,像是在等待
  什麽。
   “肯定會來嗎?”雷依娜輕聲地問。
   “不用擔心,肯定會來。”華裏很肯定地回答。他們究竟在等誰?戴乃立和貝
  尤悄無聲息地觀註着他們。
   突然,從大門口傳來了門鈴聲。先響了一聲,停了一下,又響了一聲。
   “發信號了。”華裏輕聲說完,就匆匆離去。不一會兒,一個女子跟他一起來
  到了客廳。一見那女子,戴乃立和貝尤組長,不由地大吃一驚。
   “是惠妮夫人!伯爵……伯爵的妹妹惠妮!”
   這是怎麽一回事?她被戴乃立帶出去,躲藏在彭布備傢中,怎會又跑到這裏來
  呢?
   奧萊蒂和雷依娜曾一口咬定,她們曾被伯爵兄妹劫持到這裏。正是因為她們那
  樣說,纔使伯爵兄妹被懷疑,伯爵被迫要自殺,雖沒成功但也已被捕入獄,惠妮也
  險些被捕,是戴乃立把她救了出來。按說她們已成了死對頭呀!但她們為什麽,在
  深夜聚到了一起呢‘!而且組織這次見面的華裏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呢?他抱有
  什麽企圖?他和伯爵悄悄聯繫,就為此事?
   戴乃立雖消息靈通,但他現在仍不清楚這個華裏究竟是個什麽貨色。
   惠妮夫人臉色蒼白,身體在顫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她雙眼充滿淚水地對華
  裏說:
   “您竟如此費力幫助我們,我太感動了。但有你的幫助,也沒用了,我哥哥就
  要被判刑了。”
   “不會的。衹要你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她們說清了,讓她們明白伯爵是冤枉的,
  她們就會在審判時說出對伯爵有利的證言來。”
   “不行呀,她們的證言,已讓檢察官確信劫持她們的就是我們兄妹。這是個極
  大的誤會,無論我說什麽,她們都不會相信的。”
   “你不應該這樣沒有信心,你應該鼓足勇氣,我定會竭盡全力來幫助你們的。
  而且,這兩位小姐並不仇恨你,而是很同情你。你明白嗎?我是如何知曉你正藏在
  彭布備傢中的嗎?是這位奧萊蒂小姐告知我的。”
   “哦?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找到奧萊蒂,她就去跟雷依娜說了一下,就到彭布備那裏打聽,知道了你
  在那兒。因為彭布備和雷依娜關係很好,所以衹要她一問,彭布備一定會說出來。”
   “但是,是由於戴乃立男爵的幫助,我纔找到棲身之所。現在卻沒讓他知道就
  出來了,我真感到有點後悔,太對不起戴乃立了。”
   “戴乃立那傢夥,你又何必在乎呢?那傢夥這樣做,是有企圖的,他是想從你
  那裏得到鑽石。他可是個心毒如蝎的壞人。現在他裝出一副和彭布備、貝尤組長關
  係很好的樣子,但他早已盤算好了,一己找到鑽石,他就會騙過他們,自己帶着鑽
  石跑到國外去享受去了。”
   “啊,我還真不瞭解他竟是如此一個人。”
   “哼,這種人我早已看透他了,他今天還去了舊貨店。他和彭布備、貝尤一起
  去的,他總是用一種猜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用了個巧計纔把他甩開,此人可不好惹,
  我得多加小心。”
   “你為什麽要去舊貨店?”
   “因為我聽說,伯爵傢失竊的那幾個小東西,就是從那個店賣出去的,我店裏
  一問,纔知道全部已被戴乃立買走了。”
   正在偷聽這一切的戴乃立和貝尤,互相望了一眼。這麽說來,華裏也正在找那
  些小東西。他又是為了什麽原因要找它們呢?這可是個難解的謎。
   “衹要能解救伯爵,任何事我都肯做。所以請你放心,衹管按我說的去做。”
   “你要我做些什麽?”
   “你把事情的原委跟她們說清,消除你們之間的誤會。事先我已經跟她們說了
  不少,她們也大體上明白了,因此現在纔會坐到這裏。此時你應該當面和她們說清
  楚,這兩個怪案的實情。
   “她們明天就要上庭了。如果在法庭上,她們還一口認定就是你們兄妹劫持了
  她們,檢察官必信無疑,那麽伯爵就會被定罪。因此我纔設法讓你們見面,把問題
  當面說清。”
   “但是,我真一點兒也不清楚關於綁架那件事。”
   “不,有件事你是清楚的。你們兄妹現在被壞人陷害,如果要救伯爵,你衹有
  說出真相了。我知道你有不願說的苦衷,因為那樣會影響到梅羅曼傢族的聲譽。但
  事已如此,已顧不了那麽多了,衹好把別的放一邊,講出真相,使她們明白,消除
  誤會,使她們在法庭上幫助你哥哥。除此之外,你哥哥再也沒有逃脫之路了。”
   “哦,為了哥哥,我衹有說了,我哥哥……我哥哥他……”
   惠妮話說到此處,臉上顯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對了,我曾給伯爵遞過一封秘信,這是他的回信。我寫信告訴伯爵:“定會
  營救你,一切就緒,不會有誤,敬請放心。’看!這是他的回信。”
   他拿出一張小紙條給惠妮看。
   惠妮用顫抖的手接過來一看:“多謝你,我會一直等到周二半夜,如若不可能
  解决的話,我會自我了斷的。”
   “上帝呀,我哥哥他,他真的要……”
   淚水順着她的面頰如珍珠般瀉下。
   “是的,一旦計劃不能實現,伯爵就準備自殺。”
   “啊,那……那如何是好?周二,就是明天呀!”
   “正是,就在明天,如果在法庭上她們不改變證詞的話,嫌疑就不會消除,他
  就惟有自殺了。”
   “上帝呀!這讓我怎麽辦纔好?”
   “我不是已告訴你了嗎?衹要你把實情和她們說清,使她們在明天的法庭上,
  說出有利於伯爵的證詞就行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辦法救你哥哥了。”
   惠妮面色極為蒼白,像生了重病一樣。她終於痛下决心,擡起頭;以很低的聲
  音開始說了,而鄰屋的戴乃立和貝尤勉強纔聽清。
   “我哥哥絶沒犯過罪,我們兄妹也從未劫持過兩位姑娘,更沒有搶鑽石。我們
  根本不清楚是誰把披風和腰帶放到書櫥中去的。我們真是無緣無故受到如此大的冤
  枉呀,我們可以發毒誓,絶沒有幹過什麽犯罪的勾當。
   “我們的先人,從曾祖父到我們的祖父,都曾因搶劫、殺人的罪名而被懷疑,
  從而有自殺的,有病死在獄中的。事實上,他們都是被冤枉的。我可以十分肯定地
  說,我們兄妹絶無偷盜的怪癖。關於這個,請二位小姐一定要相信。”
   惠妮低聲對她們兩個說。從她那誠肯的神情看,確實如此。
   “我們梅羅曼傢族,一直被一個看不見的夙敵糾纏着,使我們受盡折磨。我確
  信,定是有個魔鬼在和我們傢族作對,他從幾代前就糾纏着我們,折磨着我們。
   “曾祖父是第一個喪生在這個魔鬼手下的,他還背了一個搶劫、殺人的罪名。
  由於氣憤異常,導致腦溢血,死於獄中。
   “而我們的祖父,也背上了搶劫、殺人的罪名,經過反復努力都無法洗涮嫌疑,
  終於羞憤地自殺了。”
   “怎麽會洗涮不了罪名呢?”雷依娜以同情的語氣問。
   “因為,敵人使足了陰謀詭計,根本找不到有利的證據。而且連着兩代人因同
  樣的罪名死去。此時人們就認為梅羅曼傢族的人身上,一定流着罪惡的血液,還認
  為我們遺傳了這些癖好。所以有這種傳言,說在這座住宅之中隱藏着一個險惡的魔
  鬼,專門和梅羅曼傢族的人作對,致使每代的男主人都喪生在他手下。正是由於這
  些傳言,我們祖父的妻子,也就是我們的祖母,在她丈夫死後,帶着獨生子回到鄉
  下,將兒子撫養成人。她臨終時,再三告誡她兒子,也就是我們的父親千萬不要回
  到這座公館裏來,因為這裏有魔鬼糾纏。
   “父親,遵從她的囑咐,在鄉下結婚生子,度過了一生,躲過了劫難。”
   “你們知道那個夙敵究竟是誰嗎?”奧萊蒂不禁問她。
   “怎麽會知道呢?但從我們祖先那裏就傳說有一傢人對我們梅羅曼傢族懷有極
  深的仇恨,所以纔設下詭計,接二連三地使我們的祖父、曾祖父喪命。
   “我父親,由於一直呆在鄉下,纔相安無事。可到了我哥哥一住到這座公館中,
  悲劇似乎又要重演了。
   “我本來有幸福的婚姻生活的,但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就突然離了婚,衹有回
  到哥哥身邊來住。我哥哥由於一直擔心會遭遇不幸,所以還沒結婚,和我一起度日。
   “那個可怕的魔鬼,正希望如此,好讓我傢族滅亡。我們兄妹沒有子女,一旦
  我哥哥自殺,我再遭不測,這就合了那個魔鬼的心願了。”
   “上帝呀!這聽起來太可怕了!”奧萊蒂和雷依娜不由地驚叫起來。
   “你是指專和你們傢族作對的魔鬼,又再次出現,引發一係列的離奇的怪案。
  對嗎?”
   “我是這麽認為的。我們兄妹搬回來後,並沒發生過什麽異常。過了一段平靜
  的日子,我們還以為魔鬼已經離開了,仇恨已消失了,於是放心住了下來。但最近,
  我們發覺這個夙敵又在活動了。”
   “他幹了些什麽?”
   “說出來,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確是那魔鬼開始行動的前奏。幾周前
  的一個早上,我哥哥發現不見了幾樣東西,像按鈴上的藍綢片,鎖上的銅蓋等等;
  當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東西。但就是這些小東西,在魔鬼看來,拿它們作為開始行
  動的前奏,再好不過了,我哥哥一見此事就覺得不妙。但他究竟是一個貴族,於是
  他决定要和夙敵對抗到底。
   “於是,他首先在報上登廣告尋找這些東西。他認為,衹要能找回這些東西,
  就可以打敗敵人了。
   “沒多久,你們就……”
   她看着奧萊蒂和雷依娜說:
   “你們就和兩位紳士來我傢中,說我們劫了人,搶了鑽石,這些話,我們無法
  想到。
   “我們兄妹,雖竭力想消除這種誤會。但是,聽你們一說,那兩個劫匪和我們
  兄妹穿戴一樣,還說到了一個完全相同的大客廳,我們就不再說什麽了,因為無論
  再說什麽,也是無濟於事的。
   “我真不明白,那兩個和我們打扮一樣的劫匪是怎樣帶你來這裏的客廳的?這
  實在太古怪了。”
   “會不會他們利用你們不在的時候劫持我們進來,並在這個客廳搶走了鑽石?”
   “不可能!外人要悄悄地進來,我認為絶不可能。而且那對老僕人,也說並沒
  見到什麽行動可疑的人進出。”華裏很肯定地說。
   這麽看來,其中究竟有什麽情況呢?這真是件怪事,會不會是惠妮在撒謊?默
  不作聲的戴乃立和貝尤又對望了一眼,接着聽下去。
   “兩位小姐,你們相信惠妮夫人剛纔的話嗎?”華裏問。
   “這件事聽起來的確古怪,但我可以從這位夫人的眼中看出,她絶沒有撒謊,
  她是一個誠實有信用的人。”
   “太感謝你了!奧萊蒂小姐。”
   感激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伸出手來緊緊握住奧萊蒂的手。雷依娜說:
   “我也相信她。但是,華裏先生,一旦法官問到,關於我們曾被劫持到這個大
  客廳,還有夫人的珠戒及青梅色衣服的問題,我們該如何回答呢?因為那確是我們
  親眼所見。”
   “我想你們衹需敷衍幾句就可以了。問到這個大客廳,你們可以說見過,但是
  不是這一個客廳,已記不太清了。說戒指,你就說似乎是,又似乎不是,模糊地回
  答他。
   “我也會作為證人出庭作證。我會在庭上說,伯爵兄妹為人正派。還有你們在
  庭上還要透露出梅羅曼傢族,自從很久以前,就被仇傢誣陷,遭受不白之冤。”
   “說他們很久以前,就遭仇傢陷害,從他們的祖先起就埋下了禍根,對不對?”
  雷依哪問。
   “對,就說兩傢世代為仇,而梅羅曼傢總是敵不過他們,總遭誣陷。這次不是
  這樣,假如他們劫持了雷依娜小姐,在車上就搶走鑽石,就達不到他們的陰謀了,
  於是他們特別帶她到這兒來,再搶走鑽石,再將披風和腰帶藏在舊書中,再逃離。
  我猜一定是這樣。”
   “那他們又是為什麽劫持我呢?”奧萊蒂問。
   “由於伯爵曾見你像他年輕時的女友,所以曾多次跟蹤你。此事可能被那匪徒
  知曉了,纔將你綁架了吧?還有意讓你數清這古宅的石階和樓梯,這才能使警察確
  信伯爵真的是一個壞人,他就是搶鑽石的劫匪。”
   雷依娜和奧萊蒂聽後點了點頭,心想:
   “這些話聽來有些偏激,頗有些牽強,但華裏這些話,細想很有道理。”
   “我們已瞭解了大概,還是早點兒走吧!”
   戴乃立嚮貝尤示意,悄悄地離開了古宅。
   “華裏究竟是個什麽樣人物?”
   戴乃立回到傢,抽着煙苦苦地思考着。
   轉天的傍晚,貝尤打電話說:
   “據說案子的審結還要拖一段時間。”
   “啊?什麽原因?”
   “奧萊蒂和雷依娜在法庭上,真的按照昨晚準備好的話說的,她們都說案發時
  的客廳、戒指類的事,都記不清了。這時,華裏和惠妮也出庭,說了一些有利於伯
  爵的話。法官聽到後認為本案在調查清楚前,暫停審判。”
   “這很好,我們不用再擔心伯爵自殺了,但他還不能無罪釋放吧?”
   “這個當然。”
   “但華裏這個人,他究竟什麽來歷,我想藉助你警方的力量,查一下。”
   “好,這很好辦。”過了一周後,貝尤就告知了調查結果。
   “華裏·恩多法,現年29歲,父母均為法國人,出生於南美布杜斯也勒市,父
  母已去世。他於三個月前來到巴黎,現住在約當街莫加耳旅館。”
   “他有什麽工作?”
   “他沒有工作,也不清楚他從前幹什麽。”
   “多謝你了。”戴乃立放下電話。
   “竟然警方也查不出他的過去,總之此人心懷不軌,他拿出一副很同情伯爵兄
  妹的姿態,又很巧妙地騙過兩個無知的女孩子,讓她們在庭上含糊其辭。從這些看
  上去,他頗有心機。但他別想騙我。我早晚會揭了他的老底,還要找回那些鑽石。”
  戴乃立一想到這些不禁喜上眉梢。
   幾天後,貝尤又打來電話說:
   “諾依莎的店,被一個叫莫丹的女人接管了。我看她極可能是諾依莎的妹妹。”
   “她住什麽地方?”
   “這還沒查清。我問了一下房東,那女人住的地方和租約上寫的不一樣,但她
  自己從沒出現過,房租是個跛腳的老頭送來的。”
   “衹要查一下那老頭的住址,不就能查出莫丹住哪裏了嗎?”
   “對,我試試吧。”
   “有勞你了。”
   “沒問題,一定辦到,再會。”
   貝尤放下電話,很高興地說:
   “衹要按那傢夥的思路,一樣樣查清,就可以不費事的找到鑽石了,因為他是
  個身手不凡的怪盜。
   “但我絶不能讓他得到鑽石,等他一旦發現鑽石,我就設法把它弄到手,然後
  再逮捕他。這樣一來,不僅能從彭布備那裏得到一筆酬金還能抓住怪盜巴奈,因此
  得到一枚奬章,一石兩鳥,簡直太好了。現在,不管其他,而是要盡力幫他搜集情
  報。而到了最終,這一切都是我的功勞了。”
   貝尤正打着他的如意算盤。此時戴乃立也已另有打算:
   “貝尤身為刑警組長,可調動很多的人手去搜索信息。他就像一隻不停下蛋的
  母雞,最終那些蛋——鑽石還是全部歸我。”
   這兩個人同床異夢,各打各的如意算盤。
   “我想,那個販賣舊貨的諾依莎和華裏之間,肯定有着不尋常的關係,現在又
  有個叫莫丹的女人加入其中。
   “這些有關聯的人,開始出現了。他們之間到底存在着一種什麽樣的關係呢?
  衹要解决了這個關鍵性的問題,整個案子就迎刃而解了,而鑽石也更加靠近我了。
  還有自古以來的梅羅曼古屋之謎也就解開了。依目前情況看,距最終謎底解决似乎
  很近了。”戴乃立高興地搓着雙手。
   翌日,貝尤來了。他們一起商討時,貝尤突然起身,透過窗子,神情頗為緊張
  地嚮外望着。
   “你看到了什麽?”戴乃立站起來問。
   “你看那個女的,就是莫丹。”
   “什麽?”
   一個女人從停在對面馬路上的出租車上下來,她看上去身材頗高,穿着寒酸,
  約有50來歲的樣子。
   “她看上去要比諾依莎年輕,是她妹妹嗎?咱們出去看一下,但不能讓她發覺
  我們在跟蹤她。”
   他們來到馬路對面,等了片刻,莫丹再次出現。當她一見到他們兩個,神色頓
  時顯得慌張起來,急匆匆離開。
   他們緊隨其後,莫丹迅速來到地鐵入口處。
   “跟上她。”二人異口同聲地說,就跟了上去。莫丹衝過剪票口,迅速地上了
  一輛停下的電車。等他們趕到時,電車已經開動了,還是沒追上。
   “太可惜了。但還好,咱們已經看清了她的相貌,她看上去真的很像諾依莎,
  你說得對,應該是她妹妹。”戴乃立靜下心來說。
   第二天傍晚,戴乃立到公寓去看望奧萊蒂。
   “是戴乃立先生呀,奧萊蒂還沒下班呢!”奧萊蒂的母親回答說。
   “現在她應該早已下班了,會不會是去什麽地方了?”
   “是的,有個從前在店裏共事的同事,來信說生病了,很想跟她見見面。早上
  走時她就告訴我,到店裏看一眼就去見那個同事,但那信中說最好是9點去。”
   “9點?晚上9點?一個女孩那麽晚了還外出是非常危險。”她那位生病的同事
  住哪裏?”
   “讓我給你找出那封信來……哦,在這兒,就是它,地址是哥魯希路巴勒巷14
  號,那人叫希裏·艾耳因。”
   “什麽?哥魯希路……那個地方可是非常偏僻的地方呀!”
   戴乃立頓感大事不妙,似乎感到奧萊蒂已遭不測。也許可能是她曾有過被劫持
  的事發生,他纔有這種不祥之感的。但他還要去辦一件急事。辦完後,他急忙趕到
  哥魯希路,此時已是夜裏9點了。
   哥魯希路位於塞納河邊的工廠區內。那裏都是些小工廠,破敗的公寓和住宅、
  倉庫等,他順着舊墻走在又窄又潮的小路上,從遠處看見一個獨立的小房子,在房
  子周圍的破木柵有用油漆塗的“14號”幾個字。如果仔細看,就可以看出這座小屋
  也是二層建築物,們屋頂已陷下去了,是一個很破的破房子。
   在這座房子的靠馬路一邊有樓梯通二樓。樓梯下是通一樓的入口,入口的門緊
  閉着。
   “一個模特兒來這裏幹什麽?奧萊蒂一定是被騙來的。但她好像還沒到,她是
  乘地鐵來,也許會慢點兒。”
   他悄無聲息地來到樓下,推了一下門,發現是鎖着的。他又上前仔細傾聽,但
  屋內沒有任何聲響。
   他拿出萬能鑰匙。打開門鎖,慢慢推開門嚮屋內看去,屋內堆的都是空汽油罐
  和機器零件,這裏似乎是工廠的倉庫。他猛地用力推開門,就在此時戴乃立就感到
  一記鐵拳猛地打在胸口。這一拳就把他打昏在地。
   原來門上已裝了機關,衹要門一被推開,就有根鐵棍打過來。
   戴乃立一倒下,就從汽油空罐堆後出來三個人,綁住他的四肢,又給他嘴裏塞
  了一塊破布,把他擡到一旁的臺子邊,然後把他緊緊地綁在臺子上。
   戴乃立緩緩醒來,一看這三人,不禁大吃一驚。
   藉助昏暗的光綫,看到有三個人站在面前。其中兩個老婦人,就是諾依莎和莫
  丹,還有個老頭兒是那個跛腳。
   “糟了,受騙了!”
   他動了動,綁着他的繩子就像陷進了他的肉裏一樣,使他感到很疼。他使勁搖
  頭,但怎麽也甩不掉嘴中的破布。
   “就是他嗎?”那跛腳老漢低聲問。
   “沒錯,就是他,他就是曾到過我店裏好幾次的那個傢夥。”諾依莎說。
   “這麽說,他就是那個約翰·戴乃立了?”
   莫丹跟着說:“就是這個人,對我們的威脅太大了。昨天貝尤組長盯上了我,
  對了,這個傢夥,今天我在地鐵車站,纔甩掉他們。
   “他怎麽會來這裏?”
   “這個人太可惡了,不僅去偵察姐姐的店,還跟蹤我,現在又來到我們的秘密
  住所裏,他如此緊跟着我們不放,可要提防他呀!”
   “怎麽處理他?父親。”
   “現在着什麽急?過一會兒,把他捆結實了,扔入塞納河不就完了嗎?但現在
  不要去管他,讓他先在這兒呆着。”跛腳老漢說。
   戴乃立已聽出,這個跛腳老漢是兩個女人的父親。他又仔細看了一下三個人的
  臉。
   嗯,老漢和那兩個老婦人還真的有許多相似之處,一副惡毒的樣子,使人一見
  到他就想起幹盡壞事的大惡人來了。
   戴乃立在空汽油罐後面,身子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衹能睜大雙眼看着四周。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而被睏住的戴乃立,在不停地想:
   “這三個和那個華裏肯定有不尋常的關係,這是因為華裏曾在諾依莎的店裏出
  現過。
   “他們,肯定是受了華裏的指使,把奧萊蒂騙來。他騙奧萊蒂到這兒來有什麽
  目的呢?他要對她做什麽?這又和發生在伯爵公館的怪事有什麽聯繫呢?”
   但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這其中的奧秘所在。差不多快9點了。
   “嘿,似乎是她來了!”諾依莎低聲說。
   外面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皮鞋聲。
   “哦,奧萊蒂來了,讓我來。”
   莫丹上前開了門,以一種很親熱的語氣說:
   “啊,你就是奧萊蒂小姐吧?這裏這麽髒亂,讓你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小姐,
  你真是太好了。我這孩子突然患了急病,而且病情還很嚴重,她說想和你見最後一
  面。因為在兩年前你們共事時,你待她那麽好,使她無法忘記。”
   然後是一個年輕女子的清脆聲音,戴乃立很快聽出了是奧萊蒂。
   可能是奧萊蒂說了什麽,莫丹接着說:
   “你說我是她什麽人?我是她姑媽。這孩子太可憐了,從小父母早亡,而我也
  很窮,衹好讓她早點出去工作。早知她身體這麽差,就不讓她去工作了。快請屋裏
  來,屋裏很亂,她在樓上,來,請上樓吧。”
   又是一陣皮鞋聲。可能是莫丹帶着奧萊蒂上樓去了。壞了!奧萊蒂受騙了,一
  定要盡快想個辦法。戴乃立此時焦急萬分,但無論他怎麽動,也無法擺脫那些繩子
  的束縛。
   突然,聽到樓上一聲慘叫,戴乃立吃驚地把頭擡起來,他準備站直身子,但他
  根本無法站直。隨後又傳來幾聲,就再也沒聲了。
   “被殺死了……”戴乃立咬了咬牙。
   有上樓的聲音,接着門開了,莫丹進來了。
   “已經辦完了,沒費太大的力氣。”
   “太好了,先讓她昏迷着吧,咱們辦完事再說。”
   “放心,我已堵住了她的嘴。假如她醒了,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好,咱們快點兒動手吧,來辦我們的事情。”跛腳老漢說。
   “辦“我們’的事情?他們究竟要幹什麽?”
   在昏暗之中,戴乃立努力睜大雙眼,觀察着他們的動靜。他隱隱約約地見那三
  個人的身影在晃動。
   他們拔開汽油罐的塞子,將地板上、遮雨板上、天花板上等等各個地方都灑上
  了汽油,僅留下一條長約3米的通嚮門口的路上沒灑汽油。他們把剩下的汽油罐堆在
  屋子中央,然後在一個汽油罐裏插入一根導火索,這根導火索順着那段沒汽油的路,
  直通嚮門口。
   那個跛腳老漢用火柴引燃了導火索,他們三個纔從容地鎖上門,離開。
   此時,導火索順着那段沒汽油的路,一直燒過去,等火一已引燃了屋子中間的
  油罐,就會引起大爆炸;還有整個屋子裏都灑滿了汽油,到時這裏肯定會變成一片
  火海。還有十來分鐘導火索就要着完了。
   戴乃立一見大事不妙,拼命掙脫,竭盡全力扭動手腳。但是身上的繩子竟然隨
  着他的掙紮越來越緊。
   “呼……呼……呼……
   他緊咬牙關,盡力掙脫,頭上已開始不住地冒汗了。
   眼瞧着導火索越燒越近。戴乃立一邊想弄滅導火索,一邊竭力掙紮,但是絲毫
  沒有用,他知道自己和奧萊蒂,已身處絶境。他此時心急如焚。
   “哼,一邊去!”
   他用盡最後一股勁,把口中的破布吐出來。但繩子仍然在緊綁着他的四肢。
   “已不足5分鐘了……”
   戴乃立緊咬牙關,全身激發出一股強大的逃生意識,哪怕衹有一絲希望,他也
  不會放棄,因為他這個人意志堅強。
   “我怎麽能就這樣死在這兒?”
   他使盡渾身力氣,想掙斷綁住他的繩子,但是,不僅掙不斷,還深深地陷入肉
  中。
   “奧萊蒂!奧萊蒂!”他聲嘶力竭地喊。
   “快跑!快跑!奧萊蒂!”
   奧萊蒂難道也被綁住了?還是仍在昏迷之中?樓上沒有任何聲響。壞了,連奧
  萊蒂也無法逃脫了。他心中一想,準備順地板滾過去,用身體壓滅導火索,但幾個
  汽油罐,擋住了他的去路。
   唉,這可沒辦法了。他已無計可施,不免有些絶望,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
  了敲門聲。
   “奧萊蒂!奧萊蒂!奧萊蒂……”
   一個男人在門外不住地大喊。接着那人就撞開了門,衝了進來。
   “啊,竟然是華裏……”
   戴乃立不禁吃驚地大叫。他一直以為剛纔那三個人是華裏的部下,竟然意想不
  到此時他會衝進來。
   他一見如此危險情形,急忙上前把導火索踩滅。
   太懸了,戴乃立和奧萊蒂險些喪命,多虧華裏來得及時。
   “真是多謝你了,華裏先生。”
   “哦,原來是你!”
   華裏沒料到戴乃立會在這兒,他接着問:
   “奧萊蒂呢?”
   “她在二樓。”
   華裏割斷綁在戴乃立身上的繩子,然後急忙從屋外的樓梯上了二樓。進屋一看,
  奧萊蒂被綁在床上,嘴裏塞着破布,仍在昏迷之中。
   他們好不容易纔把奧萊蒂救醒,醒來後的她渾身仍在發抖。
   “已經沒危險了,奧萊蒂,你為什麽要到這兒來呢?”華裏問。
   “我是被一封假信騙來的。帶我進屋的那人,就是曾綁架過我的那女人。”
   “當你在門外時,還沒有察覺上當了嗎?”
   經戴乃立如此一問,她不由地一哆嗦:
   “是的,因為當時外面太黑,什麽也沒看清。等到我跟她來到樓上,她打開電
  燈後,我纔認出她就是那個綁架我的人,我不由地叫出了聲。隨後,那女人撲了上
  來,然後我就沒有知覺了。”
   “這麽看來,第一次劫持你的人並不是伯爵的妹妹惠妮了?”
   戴乃立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說道:
   “可以證明,我先前的話沒錯,伯爵兄妹並沒有劫持你。”
   “你說得不錯。我也是伯爵的好朋友,所以也正在找那個陷害伯爵的人。”華
  裏插口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去諾依莎的店裏而你又為什麽逃走呢?”
   “如果你們攔着我,問一些問題,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急着離開,是
  為了讓諾依莎不對我起疑心。”
   “噢,看來你不是和他們一夥了?”
   “這可能嗎?我正調查他們,弄清事情的真相,來解救伯爵兄妹。今晚,由奧
  萊蒂母親那裏得知她來這裏了,我感到有些奇怪。於是急忙趕來,竟然在危急關頭
  救了你們。”
   “聽你這麽一說,我有點明白了。但我還是不太清楚你的身份,不知你究竟是
  朋友呢,還是敵人?”
   “你應該清楚。”
   “那是為什麽?”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你什麽時候說過?咱們可是第一次交談。”
   “但你曾聽過我說的話,那可假不了。”
   “在哪裏?幾時?”
   “那晚你和貝尤跟蹤我,你原以為奧萊蒂和雷依娜是被我騙到伯爵公館的,於
  是你們也偷偷地進去了。你們一直在隔壁偷聽我和兩位少女還有惠妮的談話。”
   “哦?這個你已經知道了?”
   戴乃立此時感到有些難堪,畢竟這種行徑有些不大光明磊落。華衛笑着說:
   “既然我决心解决這個奇案,那我自然會處處提防,絶不敢大意。假如我連你
  們在隔壁偷聽這點小動作都察覺不到,那我還能做什麽呢?”
   “嗯!”戴乃立一聽此語不覺有點欽佩,但他還是不清楚他的來歷。看他說話
  時的言語神態,似乎是個忠厚之人,但他又像大偵探福爾摩斯一樣行蹤不定,所以
  從表面上實在是看不出他是幹什麽的。他似乎在竭盡全力在幫助伯爵兄妹,但他的
  話究竟可信嗎?此人真的是朋友呢?還是帶着偽裝的敵人呢?
   戴乃立正想着這些問題,華裏又在問:
   “你知道是誰把你綁住並要燒死你嗎?”
   “不會吧,你還不知道?就是你剛纔提到的諾依莎、莫丹和跛腳老漢三人。”
   “什……什麽?是他們?”
   他臉上泛青,神情緊張地說:
   “他們可是十分歹毒之人,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奧萊蒂會喪命於他們手
  上。因此我要不惜一切,抓到這幾個壞人,保護奧萊蒂不受傷害。”
   “噢,你對奧萊蒂這麽關心?”
   “這自然,因為她是我的女友嗎。她母親也非常贊成我們的來往,而且我們已
  經訂婚了。”
   “噢,是這麽回事。”
   “伯爵兄妹對我們之間的婚事,也感到非常高興。還有,伯爵决定把他那座古
  宅賣給我。我買下那座古宅後,就和奧萊蒂結婚,然後開始幹一番事業,伯爵也會
  盡力幫我的。”
   “這麽一來,伯爵可就對你有恩了。”
   “那當然,此外他還給了我很多幫助,伯爵的確對我有恩。”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為什麽為伯爵兄妹的事奔波。現在我清楚了。”
   “那座古宅對梅羅曼傢族,是座兇宅,但我不怕。那一直糾纏着伯爵傢的魔鬼,
  和我可沒什麽過結,估計不會來找我尋釁的。”華裏邊說邊開心地笑着。
   戴乃立一直瞧着他,對他很不放心。
   不一會兒他們離開了那破倉庫,這時已11點多了。
   奧萊蒂由於過度驚恐,已經被搞得疲憊不堪了,走不動路了。他們費了很大力
  氣攔到一輛出租車,讓她上了車。
   “你送她回傢吧!我要在塞納河邊散會兒步。”戴乃立對華裏說。
   “好吧,我們先走了。”
   “多謝你,戴乃立先生。”奧萊蒂望着戴乃立說。
   “路上小心。”戴乃立看着奧萊蒂說。出租車載着他們離去了。戴乃立望着遠
  去的車子自語道:
   “他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呢?我真無法搞清,該不該信任他呢?依我看來,此人
  極不可靠,戴着面具,伯爵兄妹肯定也被假象所迷惑了。還有,溫柔美麗的奧萊蒂,
  我怎麽能忍心看着她嫁給這種人呢?除非是故意使她落入苦海。”
   他正獨自站在那屋前思索時,突然有人跑來,竟是貝尤組長和他的兩名屬下。
   “哦,戴乃立兄,你怎會在此?”
   “什麽事?你看上去很緊張嘛。”
   “是的。據說那個莫丹,在這附近租了一間類似倉庫的房子;還聽說,她今晚
  要來這裏,因此我帶着兩個人來看看。”
   “真不錯,不愧是巴黎的名偵探。但你還是來晚了一步。”
   “什麽?來晚了?”
   “不衹是莫丹來了,還有她姐姐和她父親都來了,但都已經走了。”
   “你說什麽?她們還有個父……父親?”
   “是的。而且還有另一種極為可怕的武器。”
   “是什麽?是槍,還是劍?”
   “那些是唬不了人的,當然是有比它們更具有威力的武器了。”
   “那會是什麽?”
   “裝出一副誠實可信的模樣,這就是他最有力的武器。衹要他一運用這種武器,
  任何人都抵擋不住。那些無知的年輕女子,一遇上他,就會情願嫁給他。甚至伯爵
  這種人也相信他的謊言,情願將自己的住宅拱手送給他。”
   “你在說誰?”
   “自然是華裏了。”
   “怎麽?你在懷疑他?”
   “為什麽不懷疑他?這個人太陰險歹毒了,我早晚會揭了他的老底的。”
   “這完全是你誤解他了,他絶不是那種人。這是我最近纔瞭解到的。”
   “這絶對不是誤解,他是個善於偽裝的險惡之人,是個人面獸心的傢夥。”由
  於激動不已,戴乃立說得更加直接幹脆。
  
  俠盜亞森·羅賓
  
   終於過了很長時間,梅羅曼又重回到傢中。
   這是由於奧萊蒂在法庭上供出,第一次綁架她的並不是伯爵兄妹,而是另一男
  子和莫丹,而且後來再次被莫丹騙走,險些被燒死在倉庫中,是華裏救出了她。
   “你已認出那女的是莫丹,那男的呢?”法官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
   有了這些證詞,再加上華裏和戴乃立出庭作證,證實了她所說的一切。所以,
  伯爵纔洗脫嫌疑,被無罪釋放。
   伯爵一回到傢,就開始和他妹妹商量,希望能早些離開這座兇宅,找個清靜的
  海邊去休養一下。但由於他們很忙,很難脫身,便暫時住在這座古宅裏。
   奧萊蒂辭掉了時裝店的工作,幾乎天天來伯爵公館玩。自從那件事後伯爵便和
  她成了朋友,而奧萊蒂一個人來時,他也非常歡迎,惠妮也非常喜歡她,把她看作
  親妹妹。因此他們兄妹非常希望她擁有幸福的生活。當知道她和華裏已經定了婚後,
  更為他們感到高興,還勸她婚後來他們公館住。
   華裏也時常來伯爵傢,他為人開朗幽默,所以他很受伯爵兄妹歡迎和信任。
   但戴乃立總是不太喜歡他,他經常這樣想:
   “這個傢夥常說,一旦和奧萊蒂結了婚,就要幹一番大事業。但細想來買下這
  幢住宅,和拿錢去幹番大事業,加在一起是需要很多錢的。但他哪兒來的這筆錢呢?
   “根據貝尤組長調查結果來看,可以得知他生在南美阿根廷,但他父母都是法
  國籍。當他父母去世時,他還年幼,並且他父母沒留下什麽。駐阿根廷的法國領事,
  也無法幫助這個孤兒,衹有將他送回法國。那回國後,是誰照看他呢?這還沒搞清,
  總之,他的少年時代過得並不好,還可能是個流浪兒。
   “這麽說來,他自然沒什麽財産了。但他從哪裏得來的錢呢?除了搶劫彭布備
  的鑽石外,他還能在哪兒搞到這麽多錢呢?”戴乃立細細分析着。
   “有了。我知道了。華裏正是由於受伯爵喜歡,從而能自由進出公館,他正好
  利用這點和莫丹預謀,從劇院劫走雷依娜。那天,碰巧伯爵兄妹去出席宴會,他帶
  着雷依娜來到大客廳,取走鑽石,還將腰帶和披風放在書櫥的一個盒中。於是,由
  於搜出那兩件衣物,伯爵纔被蒙冤入獄,華裏再使出花招,讓雷依娜和奧萊蒂在庭
  上作偽證,好使伯爵無罪釋放。
   “這麽一想,情節合理,而此案就此完全解開了。但還有些地方使人無法明白,
  那就是他為什麽又綁走她呢?這實在弄不懂……”
   戴乃立感到力不從心。
   從那以後,他和華裏經常在伯爵的公館裏見面,看上去他們談笑風生,很投機,
  而實際上他一直留心他的動靜,他隨時都要揭穿華裏。
   就在這段時間裏,又發生了一樁震動整個巴黎的大案。
   在一個四月的晚上,戴乃立在艾菲爾鐵塔周圍的公園轉悠。
   看上去他很悠閑,抽着雪茄,或在林蔭小路上走着,或在水池邊的長凳上坐着,
  消磨着時光。實際上,他是有目的而來的。
   這個夜晚,是陰天,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樹林裏一片漆黑,植滿青草
  的廣場上,煤氣燈亮着。
   此時大約門點鐘了,戴乃立不斷嚮四周看着,似乎在找什麽,眼睛不住地看着
  林中廣場和音樂堂中間。
   “怎麽沒人來?”他低聲地自言自語。
   事情是這樣的,他得到一個消息,今晚,華裏要和一個女子在艾菲爾鐵塔附近
  的公園碰面。是貝尤組長告訴他的。他聽到華裏在電話裏和一個女子約定,今晚11
  點30分在這個公園碰面,就匆忙趕來告訴了戴乃立。
   “那女的是什麽人?”
   “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應該是奧萊蒂吧。因為他們兩個都定了婚。”貝尤如
  此猜測。
   “不可能。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婦了,完全不必半夜去公園碰面。而且他們兩個
  還時常在公館見面。據我猜測他是要去見莫丹。”
   “依你看,他們碰頭,又要搞什麽陰謀來害人。”
   “先不要管那麽多了,我先去公園看一下。”
   於是,戴乃立來到公園散步。但是已經過了11點30分,也不見華裏的半點蹤影。
   “莫非貝尤聽錯了,還是華裏臨時改變計劃了?”
   他一看沒什麽收穫,就準備回去。就在他穿過草地,沿着林中的小路走嚮公園
  大門時,見到路邊有個人影從椅子邊問過。
   “哦!是個女的。”
   他來到近處,看出是一個女人垂着頭,臉都要貼到膝蓋了,他卻絲毫不動,看
  上去像是在悲傷地哭泣。戴乃立上前,打開手電筒一照,看到她彎着腰,身上的長
  披風拖到地上,面無血色。
   “是個死人!”
   戴乃立正低下頭去看她的臉,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死者竟是莫丹的姐
  姐,那個開舊貨店的諾依莎。
   他拉下她身上的長披風,看到一把短劍正深深地刺在她肩上,衹有劍柄還露着。
   “是謀殺!這是……”
   他思索起來。就在此時,一個巡夜的警察正經過。戴乃立把他叫過來。
   “警官,有謀殺案發生。”那警察一聽此話,急忙趕過來。
   “是老婦人,是你發現的?”警察用懷疑的眼神看了看戴乃立。
   “是的,我正在這兒散步,突然看見的。”
   “那麽先運走屍體吧。”
   “我去找車,你在這兒等着。”
   戴乃立跑出公園後,攔了輛出租車,上了車一跑了之。在車上,他鬆了口氣,
  想着:
   “一涉及命案,就會牽扯不清,還是先走為妙。但是究竟是什麽人殺了諾依莎
  呢?是華裏?他假裝和她碰面,騙她來後趁機下手。但他殺了她又是為什麽呢?快
  12點了,也沒見他來公園,似乎又不是他幹的。”他不斷地假設着,但仍無法想出
  個所以然來。
   翌日的早報上,以“公園謀殺案”為題刊登了一則新聞。
  
   鑽石搶劫案新發展
   諾依莎老婦人被殺
   昨夜12點左右,在艾菲爾鐵塔附近的公園內發現一具老婦人的屍體,她被短劍
  刺死在長椅上。
   經警方確認,死者係聖多尼街一間舊貨店的店主諾依莎。
   諾依莎涉及彭布備的鑽石被搶案,女歌星和模特兒被綁架案,這些本報都曾報
  道過,她也在警方的密切註意之中。
   諾依莎在案發後就消失了。雖警方多方緝拿,但卻一直沒有結果。
   昨晚,有人發現諾依莎在公園被害。雖兇手以及殺人真相至今尚未查清,但卻
  發現兩個讓人琢磨不透的奇事:
   首先,是一位上流社會的紳士嚮公園內的巡警報的案,並主動前往去叫車來運
  屍體,但卻有去無回。這位奇怪的紳士,難道就是此案的真兇?這是第一個疑問。
   還有,在諾依莎的衣袋裏發現一張小紙片,上面有幾個潦亂的字:“亞森·羅
  賓”。
   此案會與怪盜亞森·羅賓有關嗎?這是第二個疑問。
   假設,羅賓與諾依莎謀殺案有關,那他和鑽石被搶劫案一定也有關。
   假如羅賓也涉及了鑽石搶劫案,那此案將更顯得錯綜復雜,使警方面臨的睏難
  加重。所以警方正竭力尋找羅賓,望廣大民衆協助。
  
   “這個什麽怪盜羅賓又出現了,警方四處在找他,因為他有殺人嫌疑。”
   巴黎的市民們正在議論這個話題。“這一係列的案件的主犯會是羅賓嗎?”
   “羅賓就是這些怪案的主犯!”
   “怎麽可能呢?羅賓是從不殺人的,殺害諾依莎的絶不是羅賓。”
   “你怎麽知道?雖說羅賓不殺人,但誰能保證他永遠不殺人?兇手很可能就是
  羅賓。”
   巴黎的市民關於這個問題分成兩派。戴乃立聽了這些後想:
   “那些是蒙蔽人的詭計。兇手殺死諾依莎,卻將一張寫有羅賓名字的紙片放在
  她衣袋裏,誤導警方去捉羅賓,兇手藉此脫身,帶着鑽石逃往國外。那傢夥能騙過
  警察,卻騙不了我。
   “哼!我一定要把真兇緝拿歸案,找回鑽石。這些怪案的真兇,除了華裏不可
  能是別人,殺死諾依莎不說,還嫁禍給羅賓。我一定要揭開他偽善的一面給人們看
  看。”戴乃立咬了咬牙,把報紙撕碎。
   同時,華裏也在盤算着:
   “其實戴乃立就是羅賓,他也正在尋找鑽石。看上去是幫彭布備的忙,而其實,
  一旦他找到鑽石,就會帶着鑽石逃跑。因此,絶不能讓他找到鑽石,他就是羅賓。”
   貝尤組長,也在彭布備面前不停地嘮叨:
   “那個戴乃立,就是羅賓。我不是曾經對你說過嗎?戴乃立就是巴奈,而巴奈
  就是羅賓假扮的。
   “戴乃立肯定是羅賓,我正在搜集證據,好將他抓拿歸案。一旦此事成功,他
  就被捕入獄,而我也可以得到奬章。所以找回鑽石的事就交給我好了,我一定能找
  回鑽石。”
   為此,貝尤恨不得嚮彭布備立下毒誓,說他有能力找回鑽石。
   那究竟誰纔是羅賓呢?戴乃立?華裏?或者二者皆不是,而另有其人?羅賓又
  有什麽目的呢?
   的確,此時戴乃立,華裏,貝尤三個人各自有不同的想法,都竭力去找對方的
  弱處,但在找到確鑿證據之前,誰也不敢冒然下手。
   “不好,戴乃立逃了!”
   貝尤組長跑到彭布備傢中,見面後還來不及握手,就大聲喊起來。
   “什麽,戴乃立跑了?幾時發生的事?”
   “至今他已有四天未回傢了。這麽一來,他就露餡了,他極可能就是羅賓。”
   “這是為什麽?”
   “警方始終認為殺害諾依莎的真兇就是羅賓。而我已嚮上面報告說,羅賓就是
  巴奈,現正以約翰·戴乃立的化名到處活動。一見到我的報告,上面就派人調查他。
  他大概感到情況對他不利,於是就藏起來了。”
   “果真如你以前所說的。”
   “那當然,當我告訴你戴乃立就是那個大壞人巴奈時,你卻不信,怎麽樣,現
  在信了吧?他就是羅賓沒錯。
   “羅賓盯上你那些珍貴的鑽石已經很久了,因此他以航海傢約翰·戴乃立的身
  份出現在你面前,緊隨你,和你交朋友。我敢說他衹不過和你剛認識不久。”
   “對,我衹是在時裝比賽的前幾天才認識他的。”
   “羅賓一旦和你交上朋友,就會能迷惑對方取得信任,他身上具有這種魔力,
  因此你纔上當,他險些弄走你的鑽石,直到如今好像還在算計着這些鑽石。所以,
  事情深處危險之中,但願我們能先找到鑽石,好使它們早日物歸原主。”
   “關鍵在於還不清楚鑽石被藏在什麽地方?我這不一直在請你幫忙嗎?但至今
  也沒有結果,還請你多費心纔是。”
   “我也在盡力工作。但一想到,如果戴乃立搶了先,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因此
  我連覺都睡不好。這個戴乃立,不,這個羅賓簡直太可怕了。在他做巴奈偵探時就
  專門和我作對,我可受盡了他的苦頭”
   “你怎麽這麽沒鬥志!”
   “不用擔心,這次我不會再敗在他手上了。現在戴乃立不是逃跑了嗎?這就是
  他認輸的表現。”
   “話雖這麽說,但像他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人,何時何地出現,都說不準呀!”
   “放心好了,我早派人監視他那個秘密藏身之所,同時在奧萊蒂和雷依娜的公
  寓裏也派了人手,在梅羅曼公館裏也加派了人手。”
   “你這一說到梅羅曼公館,讓我想起,那幢兇宅是不是要賣給華甲了?”
   “是的,伯爵和華裏,在周五簽定契約。”
   “那時,華裏要付錢給伯爵吧?”
   “那自然,付了款,契約纔生效呀。他們還邀請我到場做個中間人,以證明這
  張契約的有效性。因此周五我必須去伯爵傢。”
   “我可不可以去?”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而且,他們早就告訴我希望你也能去,大傢藉此聚一聚。
  因為伯爵兄妹賣了房子後,就要去南方海濱休養了,所以這次聚會,就算是為他們
  送行了。”
   “那一定要去,是這個周五吧?”
   “對,定在上午11時簽約,然後一起吃飯,屆時你一定要準時到呀。”貝尤組
  長說完這些就離開了。
   “戴乃立那些騙人的手段被人識破後,就逃得遠遠的,那他現在會在什麽地方
  呢?”彭布備這樣想着。
   人們都以為戴乃立逃跑了,實際上,他藏身在巴黎一個隱秘之所。
   這個地方,是沒人知道的。那是一座大型的高級住宅,他不見任何人,有時化
  了裝纔出門。
   他的化裝手段是非常高超的。有時會出現一個步履蹣跚的老頭;有時會出現一
  個精力充沛的運動員;或是一個紳士,一位女子……而且,從未被人看穿過。
   他剛纔還是一個貴族,開着豪華的私傢車,去劇院坐在貴賓席上聽歌。但剛過
  不久,他又成了一個在街頭行乞的乞丐。
   有時,他上午還是一個貿易商,在巴黎高級的場所談生意。但到了下午他就會
  成為一個馬戲團的小醜,並能演得很出色,逗得觀衆大笑不止。
   因為,他和那個名偵探福爾摩斯有着同樣的作風,設計出多變的化裝術,想盡
  辦法解開梅羅曼傢的謎。經過他一番努力,最終掌握了事情的真相。
   “竟想不到從他祖上起,就有如此一個大秘密——伯爵傢一傢存在着一個可怕
  的夙敵,伯爵兄妹也正因此而受盡了折磨。”
   究竟這個夙敵是誰?戴乃立也還沒有查清。
   “怎麽想,也是那個華裏,此次怪事就是他在其中使壞。衹要弄清此人的身份,
  一係列的奇案就可以偵破了。但是沒想到他偽裝得如此得好,竟將那座豪宅從伯爵
  兄妹那裏騙到手,還有能娶到像奧萊蒂這樣漂亮的姑娘。這一切我怎能冷眼旁觀?
  我要不惜一切地撕下他的偽裝。”戴乃立立下了堅定决心,渾身充滿了不可抑製的
  鬥志。
   “我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有點頭緒了。周五上午11時,伯爵就要在那張賣房
  契上簽字了,我怎能眼睜睜地看着這種害人的事發生呢?”
   周五清晨,他在隱身之處吃完早餐,然後穿上一套普通的衣服,裝扮成一個普
  通的店員開始了一天的活動。他隨手在報攤買了兩張報紙,邊走邊看,在讀者信箱
  欄中,竟出現“羅賓……戴乃立……”等幾個字,使他詳細地讀下去。
   他在路旁林蔭下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細讀那段文章。這一看,使他臉色漸變,
  這封讀者來信的內容如下:
  
   亞森·羅賓和怪紳士
   涉及梅羅曼伯爵傢的那件怪案,最近已查清,與怪盜羅賓有關。
   幾周前,有位紳士到諾依莎的舊貨店裏去了。但諾莎在前天晚上,在艾菲爾鐵
  塔旁邊的一公園裏被害。
   當時,有位紳士第一個發現了她的屍體,並報了案,但隨後他就藉故走開了。
  經多方調查,已知此人就是幾天前,去過諾依莎店裏的人。警方在多方尋找此人。
   警方現已查明,那位紳士就是約翰·戴乃立。
   這個約翰·戴乃立,就是曾獨自一人繞地球一周的航海冒險傢。同時有人認出,
  他就是以前頗有名氣的私人偵探社社長巴奈。而這個巴奈也不過是怪盜羅賓的化名
  罷了。一言概之,戴乃立、巴奈、羅賓三人,事實上是同一個人,他同時還是發生
  在伯爵傢的怪案的關鍵人物。羅賓劫持了歌手雷依娜,搶走了鑲有鑽石的衣服,還
  綁架了模持兒奧萊蒂。
   警方正派由貝戈組長率領的專案組來偵破此案。
   作為巴黎市民應該全力協助警方,將這個大盜繩之以法。
   心存正義的一讀者
  
   讀完後,戴乃立不由地心想:
   “這肯定又是華裏幹的好事,他利用貝尤來捉我,還發表了這麽一封公開信,
  讓市民們也來提我。
   “華裏這個傢夥看來是要和我鬥下去了。好,那我奉陪到底!我一定會笑到最
  後!”
   他讀完後緩緩站起,然後朝伯爵傢走去。在伯爵傢附近,他仔細地看了看周圍
  的情況。
   “既沒有便衣,也沒有警察。”
   他又望了望那古宅,並未發現可疑情況。
   “很好!”他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把手放在了褲子的口袋裏。
   口袋裏右邊是短劍,左邊是手槍。他的手觸到這些冰冷的東西後,不由地點了
  點頭,然後走嚮伯爵傢的大門。
   大門緊閉。他再次看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後,他急忙脫下外套,按響了門鈴。
   老僕人打開門上的小窗戶嚮外看,說:
   “噢,是您呀,戴乃立先生。”
   “你好,許久不見了。”
   “我這就給你開門。”很快僕人打開了門。
   “您身體還很硬朗嗎?”
   “托您的福。”
   “現在你們可真小心了,聽到門鈴聲也不立即開門了,看清來人才開門。”
   “不錯,自從鑽石怪案後,貝尤組長就指示,不能讓人隨便進來,而且他又是
  那麽兇。”
   “裏面也警衛森嚴吧?”
   “是,晝夜都有三個警察在這兒。”
   “哦,我看到了,就在那兒吧?”
   有個人站在樹蔭下;在樓上窗簾後露着一個人的半張臉,當戴乃立擡頭望過去
  時,那半張臉就抽回去了。
   但他已看清,那人就是貝尤組長。
   “哦,他認為我逃跑了呢,卻沒有想到我會回來,想必他見了我嚇了一跳。但
  更讓他吃驚的事還在後面呢!”他一想到這,便會心地笑了笑。
   戴乃立走過六級石階,來到正門。又經過二十五級樓梯,來到大客廳。到了客
  廳一看,人差不多都到了,他想:“他們對於我的到來一定非常吃驚。”
   伯爵、惠妮夫人、華裏和奧萊蒂一起坐在長椅上顯示出很親密的樣子,而彭布
  備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從大傢的談笑中可以看出氣氛很和諧。但一見戴乃立,彭布備顯得十分吃驚。
  但很快地臉上擠出了笑容,說:“你也來了。”
   華裏則綳緊了臉,努力控製着情緒,一臉假笑地和他打招呼。
   “哼,所有的人都來騙我!”他暗笑地走進來。惠妮起身過來說:“哎呀!是
  戴乃立先生,歡迎你的到來。”
   她熱情地歡迎着他。而伯爵也起身,愉快地和他握手,說:
   “你來得太是時候了,我們正準備離開巴黎,順便想請大傢來傢裏話別。我本
  打算請你來,但貝尤先生說你正出外旅行,如果你不來就太遺憾了。”
   “是的,旅行剛結束,昨晚纔回來。由於許久不見,所以專程來看望。料不到
  這麽巧,正趕上話別。”
   “你可來巧了!”
   貝尤走過來,他還狠狠地瞪了幾眼戴乃立,那眼神似乎在質問他:“你從哪裏
  冒出來的?”
   而戴乃立裝作沒看見。
   “哦,貝尤組長,近來可?好!案情進展如何?有沒有新綫索?劫匪呢?鑽石
  呢?”
   “一點兒頭緒也沒有。”貝尤一臉不高興地說。
   “總是這樣可不行,不過也許你能從我這兒得到點兒綫索。”
   戴乃立以玩笑的口吻說。貝尤羞愧難當,而華裏瞪着戴乃立不放。但他對這些
  卻視而不見,他走嚮奧萊蒂,“哦,奧萊蒂小姐,你越來越漂亮了!”
   隨後他凝視着她一會兒,問:
   “現在你感到幸福嗎?”
   奧萊蒂被他這一問,臉頓時通紅。
   “我是問你,你感到你的婚姻幸福嗎?奧萊蒂小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要跟我作對了?”
   華裏起身大喝,“我們很快就要成婚了,你這麽問她,意思是說我不會給奧萊
  蒂帶來幸福了,這豈不是對我的侮辱?”
   華裏鐵青着臉,嘴唇在顫動。
   戴乃立冷冰冰地瞧了他一眼,說:
   “何必發這麽大的火呢?我可不想侮辱你,我衹是知道奧萊蒂並不想嫁給你。”
   “你鬍說什麽?”
   “奧萊蒂並不曾真正愛過你,衹是曾經對你有過一段朦朧的感情,而你根本不
  配娶到這麽一位純情少女。”
   “你……你在鬍言亂說什麽?”華裏的臉此時變得非常難看,顯然怒氣很大。
  但在他的眼裏,又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
   伯爵和其他人,被眼前這場爭執弄得莫名其妙。
   今天大傢聚到一起,一個原因是為伯爵兄妹送行,而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奧萊
  蒂和華裏的婚事。戴乃立突然冒出這些話來,使人們一頭霧水,都默不出聲。
   奧萊蒂眼中充滿了淚水,低頭不語。戴乃立看着她說:
   “奧萊蒂小姐,你並不真正愛他,對吧?一切衹是因你的父母,纔嫁給這個你
  並不愛的人。但你此時已有些後悔了,如果能夠的話,你想離開他,對嗎?”
   奧萊蒂把頭垂得更低,但對戴乃立的話並不表示反對,也不說她愛不愛這個人。
   “這一切你們都看到了吧?奧萊蒂並不願意嫁給這個人。因為一旦結婚,她就
  會陷入不幸之中,這是次沒有愛情的婚姻。對愛情還很無知的奧萊蒂,險些被他騙
  了。”
   “你……你這個混帳,一派鬍言!”華裏大吼起來,平時的溫和不見了。由於
  憤怒,臉都變形,顯得非常醜陋。
   “這些可都是真話,可沒有鬍言亂語,我是為了奧萊蒂免遭不幸,來阻止你和
  她結婚的。”
   “你……你什麽意思?好,既然你這麽無恥,我也不客氣了,你以為你是什麽
  東西?你頂多是一個假扮戴乃立的陰險小人罷了。”
   華裏用顫抖的手掏出一張報紙說:
   “你自己看一下報紙吧,你是個什麽貨色上面寫得一清二楚,由我來讀給你聽
  吧!”
   “哼,是那封讀者的信吧,我已經讀過了,不必再讀了,想必你都能背誦出來
  吧,因為這是你的作品。”
   戴乃立說完朗聲大笑。華裏氣極敗壞地將報紙念了一遍。
   他讀到戴乃立就是巴奈時,聲音故意放大。伯爵和惠妮一聽也不由驚訝地張大
  了嘴。
   “你看怎麽解决?伯爵,此人就是羅賓。現在我給大傢揭示真相。”華裏以一
  副得意的神態說。
   “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謊話,讓我來撕去他的偽裝吧!伯爵,他纔是一個卑鄙小
  人!”戴乃立也毫不退讓。
   他們二人一個指對方是怪盜亞森·羅賓,一個說對方是壞人,互相攻擊,都不
  示弱。
   “快抓住他!貝尤,他就是那個搶走鑽石的傢夥。”彭布備此時指着戴乃立大
  叫着。
   “他纔是真正的劫匪!”戴乃立指着華裏說。
   “請你們靜一靜,畢竟這是我的公館。請二位先消消氣,等會兒再講。”
   伯爵張開雙手極力勸阻他們。然後他又轉身問戴乃立:“請問閣下究竟是何人?
  是航海傢約翰·戴乃立男爵呢?還是……”
   “怪盜羅賓?”戴乃立搶白道,然後就是一陣大笑。
   “關於這個問題,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現在先放在一邊。萊蒂小姐,你可能
  真正感到害怕了吧?事實上,你不必擔心害怕,衹管看這件事是如何慢慢解决的就
  行了。而你不會有任何損失的。這件事我會為你辦妥的。”
   戴乃立說完後就輕柔地扶着奧萊蒂坐到長椅上。然後他又回身對伯爵說:
   “伯爵,你現在先不必搞清我究竟是約翰·戴乃立男爵,還是怪盜羅賓。時下
  最緊迫的是,搞清華裏是個什麽人物。”
   華裏此時起身就要撲過來。伯爵邊上前阻止邊說:
   “不要這樣衝動,請各位靜下來慢慢談,這件事太離奇了,我也要洗耳恭聽,
  好明白個一二。這樣吧,請戴乃立先生你先說。”
   “好,那我先講吧。我是在知曉伯爵兄妹受壞人之害被迫要離開巴黎這個消息
  後,專程趕來撕下壞人的偽裝,好讓大傢認清他的真面目。同時,我也是為了阻止
  奧萊蒂小姐這樁沒有愛情的婚姻而特地趕來的。
   “此外,我還想知道,彭布備先生的鑽石究竟被藏在什麽地方?有沒有新發現,
  還有找回來的可能嗎?
   “這些問題看上去很棘手,而且難於解决,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着手。雖然如
  此亂,但衹要理出一個頭緒來,就可以一點點解决它。
   “要解决這件事,此時倒有一個關鍵在這兒,就是華裏。我們衹要弄清華裏的
  底細,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一聽到他說這些,華裏猛地起身,憋紅了臉大吼道:
   “哼,你……你就告訴大傢我是什麽人,你說呀,說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呀!”
   “我看,還是心平氣和地說比較好,何必大吼大叫呢?”
   戴乃立用嘲諷的口氣說,接着彎着右手的一個手指說:
   “第一,是你在劇院裏弄出那場火警鬧劇!”
   “鬍說八道!”
   “第二,是你趁亂劫持了女歌手雷依娜!”
   “快給我閉嘴!”
   “第三,是你在大客廳裏搶走了彭布備的鑽石!”
   “不要再亂說了!”
   “第四,是你綁架了奧萊蒂!”
   “一派鬍言!”
   “第五,是你偷走了桃心木桌子和那些公館裏不起眼的小東西!”
   “你是個混帳東西!”
   “第六,是你在公園裏殺死了那個舊貨商諾依莎。”
   “住口!”
   “還有更重要的是,在大約一百年前,有一個傢族,專門與梅羅曼傢族為敵,
  迫使伯爵傢兩代男主人冤死,而你就是這個傢族的後人,你和你的祖先做着同樣的
  事情,用陰謀詭計來迫害伯爵。而現在伯爵兄妹也被你害得寢食難安。你是魔鬼的
  後人,是一個害人的魔鬼!”
   戴乃立逐漸提高聲音,客廳裏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閉上你的臭嘴,不要再撒謊了!”華裏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道。
   “我說的全部是事實,你就是一係列怪案的主犯,你是個真正的罪犯。你既然
  都做了這麽多好事,何必這麽慌張呢?大丈夫敢做敢為,事情已到了這種境地,還
  是你自己說來得好。”戴乃立以平和的語氣說。
   “不要再廢話了,你根本不是什麽航海傢戴乃立男爵,而是怪盜羅賓。現在你
  休想逃走!”
   華裏都急了眼,張開雙臂撲嚮戴乃立,一把抓住戴乃立的胸口。
   戴乃立沉着冷靜地一下抓住了華裏的手腕,並一邊大喊:“你這個害人的魔鬼!”
   看上去,戴乃立衹是輕輕抓了一下。但華裏卻感到自己的手好像被重物壓着般,
  無法移開,他的臉扭麯着,似乎很痛苦。
   “放開我!”
   “可以,但你不要再來尋事!”
   戴乃立說着便放了手,但華裏的手腕已經腫了。竟沒想到戴乃立有如此大的力
  量。
   華裏一邊不住地撫摩着他那疼痛的手腕,一面狠狠地瞪着戴乃立。
   戴乃立仍面不改色,他微微笑了笑說:
   “是不是很疼?對不起了。但你何苦大吼大叫,讓我們聽得如此痛苦。我看你
  應該靜下來,一點兒一點兒地講出你的所做所為比較好。不管怎麽說,你纔是一個
  徹頭徹尾的混蛋!”
   “你……你在鬍說什麽?”華裏的氣還沒有消。
   “生什麽氣?你還是全部說出來得好,何必再隱藏呢?再說,現在已經不好再
  隱藏了。說吧!”
   “閉嘴!少廢話,羅賓,就是你,你搶走了鑽石!”
   華裏說着冷不防又撲了上來,戴乃立一閃身,照着華裏的額頭就是一拳。這拳
  可真厲害,華裏一聲慘叫幾乎摔倒。雖努力支持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一頭栽倒。
   一時間,在場的人大亂。伯爵和彭布備正準備上前阻止戴乃立,而惠妮和奧萊
  蒂,正要上前扶起華裏。
   “聽好!都不要動!”戴乃立突然像下命令似地大喊了一聲。聽了後,大傢都
  呆站着不動了。
   “貝尤組長!”戴乃立先叫了一聲,又說:
   “目前衹有你清楚眼前這件事的實情,你也應該知道我是個什麽人,所以你也
  應該清楚我要如何解决這個傢夥。
   “這樣一來的話,就請你先不要插手,看我如何來解决他!還有,不僅你不能
  動手,還請你讓大傢也都靜一靜。因為我看大傢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有些緊張了。”
   剛纔貝尤邊聽華裏和戴乃立兩人爭吵,邊點頭。而此時聽了戴乃立的話仍是在
  點頭,說:
   “好,隨你的便,你可能知道,我最優秀的三個屬下,在樓下候命呢。”
   “當然知道了,我相信你會讓他們把這個罪犯抓回警局的。”
   “不,他們是為你而來!”貝尤冷笑着說。
   “是這樣?這又是何苦呢?”戴乃立也露出笑容。
   “但,假如你一定要抓我,我也不會反抗。因為你認為我就是羅賓,想把我抓
  回去換個奬章戴。實際上,要是你能抓到真正的羅賓,不僅可以得奬章,還能升職
  呢,因為羅賓對警方來說確實很重要。
   “但此時,假如你抓了我,就會有許多不便。第一,你就再也無法找回鑽石了;
  第二,你就永遠不可能知道梅羅曼傢族的夙敵的秘密了。因此,隱藏在這棟古宅中,
  危害這裏主人的魔鬼也就不能降服了。而伯爵兄妹將永無寧日。
   “我為什麽可以這麽說呢?實言相告,我已解開了這些謎。
   “你一旦把我作為羅賓,抓到警局,肯定會出亂子。貝尤組長,還請你要三思
  而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如果你現在就抓我,我毫無怨言,因為這是你的職責所
  在。
   “貝尤組長,你來决定一切。你現在就抓了我呢?還是,等着我來解開這個謎
  呢?你來做選擇。我在等你做决定。”
   貝尤組長聽後陷入了沉思。
   而其他人,也都在一聲不響地等貝尤的决定。大廳裏此時靜得如一潭死水般。
   而此時華裏還在地上昏迷不醒。
   怪盜羅賓究竟是華裏呢,還是戴乃立呢?或者還是另外有個羅賓呢?究竟是誰
  搶走了鑽石?劫持兩個少女的又是誰?是誰殺了諾依莎?有誰能真正解開這個謎?
   要知道這一切,衹有等貝尤做决定了,因此大傢屏住呼吸看着貝尤。
   貝尤在衆人的註視下想着。最後終於下定决心,對伯爵說:
   “伯爵,我準備答應他,我想證明一下他的話的可信程度。我想先不限製他的
  自由。
   “你可能擔心,如果他真的就是羅賓,事情就不好辦了。但我不擔心,因為我
  知道羅賓絶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聽他這麽一說,華裏就是世代與你們傢為敵的魔鬼的後人,關於這個我還沒
  有證實,因此正好來證明一下他的本事,所以我先不捉他。如若他真得逃了,我會
  負全責的。
   “但他要真是羅賓的話,更會遵守諾言的。因為羅賓是個重諾言的人。”貝尤
  說得如此肯切,戴乃立頗為感動。
   “多謝你的信任,貝尤組長。”他緊緊握住貝尤的手。
   “既然如此,各位,我不會辜負貝尤組長的一片誠意的,我將要把這些古怪事
  的真相查清,讓你們知曉。
   “但要辦好這件事,還需要一點時間。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此人的身份,
  因此不能讓他隨便動。”
   戴乃立隨手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然後倒在藥棉上一點兒藥水,把它放在華
  裏鼻下,再用紗布給他固定住。
   這藥水的刺激味道,漂蕩得到處都是,那是麻醉藥的氣味。
   “這麽一來,他一時半會兒不會醒的。諸位,關於最近發生的一係列的怪事、
  以及梅羅曼傢的秘密、鑽石的下落等幾個疑問,我全力為大傢解開。
   “我需要約20分鐘,在這段時間內,我要為你們解開這些疑問,並嚮大傢解釋
  清楚。貝尤組長,在這段時間,請你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好,我相信你。”
   “我同樣也信任你。”
   倆人再次握手錶達了彼此的信任。
   “貝尤組長,非常感謝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我會記住你的恩〕報答你的。
   “首先,我衹會把一切內幕告訴你一個人,好使你顯示一下的本事。其次,我
  會將案中的主犯,華裏交給你。還有,我會把他的同夥莫丹和那老漢一同交給你。
   “現在是下午4點,嗯……對,我决定在6點時把那幾個人交給你。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從始至終,希望你和我一塊行動,還有你絶不能干涉我,使我能自由
  活動。如若不然的話,這個錯綜復雜的案子是不好解决的。”
   “行,就這樣吧。但是,如果你不能解開謎案的話……”
   “那是絶對不會的。但是,如果到下午7點後,真的是那樣,就是我不能解開這
  一係列謎案,抓不到罪犯……”
   “是,那又怎麽辦呢?”
   “到那時,我會告知你我的真實身份,任由你發落。那也就是,到時你會知道
  我究竟是航海傢約翰·戴乃立呢?還是那個巴奈?或是怪盜羅賓?
   “如果我真是羅賓,你可以立即把我抓住,然後就可以升官發財了。
   “但在此之前,你可不能抓我。因為,現在衹有我一個人能解開謎底。如若我
  被抓住了,那我就不會再說出一個字來,那你就不能瞭解真相了。”
   戴乃立以極認真的口氣說,雙眼精神地望着貝尤。
   “這個我明白,在問題解决之前,我决不會干涉你的活動的。”
   “好,叫輛車來,警局總該有輛大汽車吧?”
   “是的,立刻叫來。”
   “彭布備,你的私傢車,好像不在呀!”
   “哦,我是坐車來的,但我讓車子回去了,等到4點再來接我,啊,你聽,到了。”
   從大門口傳來車喇叭聲。
   “車上能坐多少人?”
   “五個。”
   “正好,讓司機下來,免得麻煩,你來開車。”
   “好的。”
   戴乃立彎下身,瞧了一下地上的華裏,還摸了一下他的胸口。心髒跳動正常,
  麻醉藥已發揮了效力,華裏正酣睡呢。
   “再有20分鐘,他就會醒,但時間剛好。來,一起擡他上車。”
   “帶他有什麽用?”
   “有個地方需和他一起去,快點吧!”
   戴乃立以命令的口氣說。這樣貝尤、彭布備都無話可說,衹有照辦。
   一輛警用的大車子等在門外,車外站着三個警察,一起幫着把華裏弄上車,由
  一個警察開車,另外兩個坐在華裏兩邊。
   貝尤從車窗外對警察低聲叮囑:
   “你們要盯死的不是躺着的這個傢夥,而是那個正和伯爵談話的人,他叫戴乃
  立,一定不要放鬆。看我眼色行動,一旦不妙,就抓起他。一定要註意。”三個警
  察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了戴乃立一眼。
   此時,戴乃立正在門前和伯爵說着什麽,而一旁的奧萊蒂和惠妮,也在說着悄
  悄話。
   “好吧!咱們上車吧,伯爵。”
   戴乃立朗聲說道。接着彭布備、貝尤也上了車。
   伯爵回屋,給公證人打電話說取消那張售房契約。然後急忙拿了帽子和手杖,
  跑出來上了彭布備的車子。
   “你也一起上來吧,還有奧萊蒂……”
   伯爵讓惠妮和奧萊蒂一起上車,和他並排坐下,車裏擠滿了人,彭布備則坐在
  方向盤前。
   “好,咱們出發吧!穿過多裏宮大廣場,經塞納河,沿利古裏街嚮前走。”戴
  乃立對彭布備說。
   “好。”彭布備開動了汽車。
   “警局的車跟上來沒有?”戴乃立探頭嚮後看了一下。警局的車子緊隨其後。
   “跟上了。”戴乃立滿意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坐好,閉目冥思。可能是在考慮
  他的下一步行動吧。
   他究竟要把大傢帶到何處呢?幾個人都悄悄地瞧着他的表情。此時他們內心充
  滿了不安和迷惑。
   正開着車的彭布備,心也在咚咚地跳。這次真能找回鑽石嗎?戴乃立真的已經
  知道鑽石放在哪了嗎?
   “我們究竟去哪?”
   貝尤已有些按捺不住了,開口問道。戴乃立從冥思中睜開眼,微笑着說:
   “到時候你會知道的。”他說完,又合上了眼繼續他的冥想。
   兩輛車一前一後,行駛在巴黎的大街上。究竟要去什麽地方呢!汽車過了塞納
  河,一路走下去,也不停,也不拐彎。
   “請你講明白,戴乃立先生,我們究竟要去什麽地方?”伯爵也有些沉不住氣
  了。
   “看來,你對我還是很不放心呀,伯爵。”戴乃立微笑着對他說。
   “那就簡短地講一下吧!因為,我們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
   但他看樣子不是在和別人說話,而像在一個人自語,慢慢地說來:
   “梅羅曼傢,從幾代前起就不斷有怪事發生,為瞭解開這個謎,我可以說是費
  盡周折,花盡心思……我查遍法國歷史,各種筆錄,還親往伯爵傢的舊領地,查閱
  以前那裏教會和區公所的記錄。而且我還嚮一些老人打聽,但一無所獲。
   “但我還是找到一點綫索。而這個秘密是自雷依娜和奧萊蒂遭劫持起,一直嚮
  前推到很久以前。劫匪的真正企圖,並不是那兩個少女,關於這個,我已清楚了。
   “但劫匪究竟是何許人?我卻搞不清。伯爵,最初我曾懷疑過是你們兄妹。但
  經過一段時間後,我就排除了你們的嫌疑。但那個劫匪確是曾把兩個少女帶到過公
  館來,並在那裏犯下了罪行。因此,伯爵的公館不僅被利用,而且伯爵還蒙受了不
  白之冤。
   “但十分奇怪的是,劫匪帶着兩個姑娘去客廳時,伯爵兄妹怎麽會一點也沒察
  覺呢?這可能發生嗎?雖說公館很大,但伯爵的書房就在旁邊,還有惠妮的臥室也
  在客廳附近;而且案發當時,他們二位都在傢,並未出門;還有,那對耳朵有點聾
  的老僕人夫妻也在……劫匪是怎樣在這些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將兩個姑娘帶到客
  廳的呢?
   “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但都沒有找到滿意的答案。雖進行了多方地調查,
  但都碰到了不少的障礙。但我從未喪失信心,一直努力在尋找。
   “我終於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解開了這個難解之謎。”他自言自語一會兒
  後,又合上了眼眼一言不發了,一個人沉思。他究竟發現了什麽?沒人知道。而他
  是否真地找到這些奇怪的真相呢?汽車在街上急馳着。
   “你說的驚人的秘密是什麽?”伯爵身體前傾,臉上肌肉緊綳,十分緊張地問。
   “要我告訴,非常容易。伯爵,但還是你們親眼看一下得好,因此我帶你們一
  起來。”
   戴乃立輕聲細語地說。然後,他又說:
   “這一係列任案的真相,看似簡單,但要深入研究的話,就發現它非常錯綜復
  雜。”
   戴乃立的話越來越讓大傢摸不着頭腦。他見大傢愣住了,就接着講:
   “最初,我就關註伯爵傢那些小東西失竊的事。在伯爵傢,有不少價值連城的
  東西,但小偷放着值錢的不偷,專偷這些小東西幹什麽呢?
   “還有,這麽多珍貴的傢具中,衹拿走一張桃心木的桌子,這一切讓人捉摸不
  透。
   “於是,我想另有原因。我認識到,這些失竊的小東西,也許對丟東西人來說
  算不了什麽,但對行竊者來說至關重要。”說到此處,他停住了話頭,看了大傢一
  下,似乎在故弄玄虛。
   “請你接着說……”惠妮此時已沉不住氣了。
   “哦,請再等一會兒,夫人,這個秘密很重要,而且也是這一切的關鍵。
   “梅羅曼傢族,正是因為這個秘密,纔吃了一百多年的苦頭,而現在還有幾分
  鐘,希望你能再等待一下。因為,一百多年來,所發生的種種怪事,都要找到答案
  了。”
   他回頭以玩笑的口氣對貝尤說:
   “如何?組長大人,這個謎,恐怕你早就知道謎底了吧?怎麽你還不知道?其
  實一切都很簡單。能想出這個巧妙主意的人,可是很可愛呀,不,還應該說他非常
  聰明。
   “也許你要問我這麽說的原因,因為像設計如此巧妙的犯罪活動,還從未發生
  過,這可是有史以來的一大創舉。真的,這種犯罪方法可從未被運用過。而且還不
  易被人看穿。看來,貝尤,你是真的不知道內幕了。好,再過一小會兒,我會讓你
  知道的。喂,彭布備,在這兒嚮左拐。”
   車子嚮左拐到了一條僻靜的小街道,兩邊是些倉庫和廠房,看樣子是工業區。
   不過在其中還可看到幾座很大的古建築。
   “好的,就在那裏,慢些……路太窄,就在右邊停車吧!”戴乃立說完,車都
  停下了。
   所有的人都下了車。
   “你讓他們三個留在車上,看好華裏。”
   戴乃立對貝尤組長說完,然後探頭到車裏看了一下,說:“一刻鐘之內,華裏
  還不會醒。等一小會兒,就擡他進屋,你嚮他們說一下。”
   惠妮此時有些擔驚受怕地嚮四周看着,她可是頭一次到這麽冷清的地方來,所
  以感覺不太好,靠到伯爵身邊。奧萊蒂也驚恐地四處張望着。
   這個街道非常小和髒亂,左側是些倉庫和堆放的雜物,右側有四棟破舊的住宅
  排列着。
   這些住宅破舊不堪,窗戶上也沒有窗簾,厚厚的塵土蓋住了玻璃,有破玻璃的
  地方,被用黃紙糊上了。
   在房裏沒有任何聲響,似乎並沒有人住。所有的屋門都緊閉,門上的漆已經脫
  落了,有些地方還糊上了廣告傳單。
   “這裏簡直是拾垃圾人住的地方。”
   “是的,這裏是貧民區。”
   彭布備和貝尤竊竊私語。
   “戴乃立,帶我們來這兒,究竟想於什麽?”
   “別急,也許這些破房裏有秘密。”他們睜大雙眼看着戴乃立。
   伯爵此時不免也有些擔心,將手分別放在妹妹和奧萊蒂肩上,擺出一副保護她
  們的架式,緊盯着戴乃立。
   “各位,請隨我來。”戴乃立說着嚮前走去。
   穿過那些破舊的房子後,一扇陳舊的大門出現在眼前,可以看出門後是一個寬
  闊的大庭院,院裏還有樹,衹是裏面十分靜。
   大門緊閉。嚮裏望去,衹見一座高大的古建築聳立在林中。
   “在這種地方,竟能有如此高雅的古建築,這可太奇怪了。”
   “是的,它已經建造了很久了。”
   貝尤和彭布備低聲交談着。
   戴乃立從衣袋裏拿出一把斬新的長鑰匙,插入大門上的鎖裏,正合適。
   “這把鑰匙是我為開這個門而在幾天前特地配的,我已經來過這兒好幾次了。
  現在請各位仔細看清楚這房子裏的一切。這樣一來,所有的謎就迎刃而解了。”
   戴乃立笑着看了看大傢,然後轉動鑰匙,打開鎖。他用力推門,隨着“呀”的
  一聲門開了。
   “各位,請進!伯爵,惠妮夫人,你們先請!”戴乃立說着,把伯爵兄妹請了
  進去。
   “哎呀!”伯爵一進門,不由地驚叫了一聲。
   “這,這是……”惠妮也嚇得面無血色,暈倒在了伯爵懷中。
   “這,這是怎麽……”
   伯爵扶着妹妹,望着眼前的一切,說不出話來了。
  
  驚天大陰謀
  
   隨後走進來的貝尤組長、彭布備、奧萊蒂,也體會到了伯爵兄妹吃驚的感覺。
  因為眼前的這一切仿佛是幻影,他們都不知所措地站住不動了。
   不知怎麽回事,他們竟然又回到了伯爵公館。因為在眼前這個大院中,是伯爵
  的公館。上帝呀!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大傢一起坐着汽車,駛離伯爵的公館已經十幾分鐘了。但現在大傢竟然又回來
  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出來時,曾穿過塞納河,如果再回去的話,應該再經過
  一次塞納河,但卻並沒有。這麽看來,眼前的並不是伯爵的公館了?不,這不可能
  呀?院中的樹木、石子路、建築樣式,甚至地上長的青苔,都和伯爵公館是完全一
  樣。
   那麽,難道是有兩幢完全一樣的公館,分別建在塞納河兩岸?這兩幢公館如此
  一樣,難道就沒有什麽差異嗎?
   這幾個人就像中了魔一樣,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不能醒來。
   “這簡直無法想象!”貝尤哼哼着。
   “沒有區別!”彭布備也叫了起來。
   面前的這幢公館和伯爵住的那幢,建造年代大概差不多。因為看上去,房子的
  陳舊程度,都差不多。還有,所用的石料的形狀,以及用法也都相同。此外,房子
  外面遭受的損壞程度也完全一樣,甚至於墻上的青苔,也沒什麽區別。
   “呀,這肯定是魔鬼的陰謀。”惠妮聲音顫抖地說。
   “對,這是魔鬼的陰謀。但這個魔鬼披着人皮,會說人話。”
   戴乃立說着帶着大傢一起走嚮那房子,還對奧萊蒂說:
   “奧萊蒂小姐,你曾和雷依娜小姐跟我一起去過伯爵的公館,那時,你看到正
  門下的六級石階時,說這就是你遭劫持到過的公館。”
   “那你現在再數數看,這裏的石階也六級。”
   “啊!”果然也是六級石階。不會錯,正是那次走過的石階。
   “伯爵,你瞧正門那兒,不覺得很眼熟嗎?那鋪滿石子的地面、那玻璃房頂、
  那盆景,那雕像,如何?都非常熟悉吧?”
   “啊,真的,就連鋪在地上的石子,在外觀和顔色上也都一樣。還有,連玻璃
  房頂的新舊程度、色彩……上帝呀,這不正是我的那座住宅嗎?雕像,盆景的每一
  個細節都如此的相同,這,這是為什麽?”
   伯爵就像着了魔一樣,在石子地上一邊來回跑着,一邊還說:
   “咦,走在這地上的腳步聲也一樣。”他邊說邊不住地嚮四周看。
   一直默不作聲看着的戴乃立,此時開口說話了:“現在,請大傢到這裏來。”
   大傢隨着他走進了大門。呈現在眼前的是座很大的梯子。
   “哦,這梯子也,也是二十五級!”奧萊蒂忍不住大叫起來。
   “對,是二十五級。劫匪帶着雷依娜小姐走過的梯子,也是二十五級。”
   戴乃立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又把大傢帶進了一個大客廳,說:“如何?大傢
  仔細看清,這裏的一切。”
   照他說的去做了,結果所有的人,又都驚叫了起來。因為這屋內的一切和伯爵
  公館裏的又是毫無差異。
   這個大客廳裏擺的傢具、墻上的畫框、窗簾、屋頂上的浮雕都跟伯爵傢裏的完
  全相同。甚至相同到了吊燈、燭臺、按鈴上的綢帶顔色、長度、斷開的地方都一樣
  的地步。
   “好好看一看,奧萊蒂當初你逃跑進的,是這個大客廳嗎?”
   “對是的……”
   “那時,你被假冒的博立剋大夫夫妻綁架到一個古宅之中。你一進門,就從正
  門跑到一個大客廳躲了起來,這兒就應該是你的藏身之所了吧?
   “你瞧,你是從這兒爬到書櫥頂上去的吧?最後,你是從這兒跳出去的吧?”
   “對,錯不了,是從這兒跳出去的。但後來我一到伯爵傢,就認為那兒是我藏
  身的大客廳。因此我就認為是伯爵綁架了我。”
   “實際上,你來的是這裏。”
   “這麽說來,同樣的古宅就有兩座了?……這,無法讓人相信!”伯爵聽了戴
  乃立的話後小聲說。
   “也許你還無法相信,但真實情況確是這樣。”
   戴乃立對伯爵說完,轉身對貝尤組長說:
   “貝尤組長,請你讓外面的人把華裏帶進來!”貝尤出去了。
   而剩下的人,看着屋內的一切,相互瞧着,仍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貝尤走出門,上了警車,讓司機把車開進院中。停車後,貝尤命令道:“帶這
  個傢夥上樓!”
   “是。”三個警察把華裏擡到樓上的沙發上。
   等在門外的貝尤,對那三個返回的警察說:
   “你們三個,兩個在正門這兒看着,一個去給警局打電話,讓他們再派三個人
  來。那三個人來了後,藏在地下室的樓梯後,以防不測,因為戴乃立這個人十分狡
  猾,所以要特別防範。你們也要提高警覺,不可馬虎。”
   貝尤吩咐完後,又回到客廳中,看到華裏身中麻醉藥尚未醒,睡着似地坐在沙
  發上,頭垂得很低,所有的人都註視着華裏。
   戴乃立悄無聲息地扣上房門,然後看看表:
   “我看麻醉藥就要失效了。”
   不久,華裏猛地晃了下身子。戴乃立上前,拿下那個沾了麻醉藥的口罩。然後
  低聲對惠妮和奧萊蒂說:
   “摘了你們的帽子,脫了大衣,讓我們看上去,像剛纔在伯爵傢一樣,你們幾
  個也是。”
   “這是為什麽?”彭布備問。
   “這使華裏醒來後仍以為在伯爵傢。”
   “這有什麽用?”
   “使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發現了這兩座古宅之間的秘密。他就是那個劫持雷依
  娜到這兒來,並搶走鑽石,嫁禍給伯爵兄妹的魔鬼。”
   “難道他就是和我們梅羅曼傢為敵的魔鬼的後代?”
   “正是,伯爵。”
   伯爵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華裏已緩緩睜開了眼,在那兒先愣了一會兒,打了個阿欠,看了一
  下四周,說:
   “這是哪兒?……噢,對了,是伯爵傢的大客廳,但為什麽,找……”
   他緊鎖眉頭想了一會兒,看到站在身邊的戴乃立後,忍不住大叫:“哼,你這
  個混蛋!”
   說着他要站起來。
   “何必發這麽大的火呢?”戴乃立按住他的雙肩,硬是把他按到座位上了。
   “你記起來了吧?剛纔,你撲來要打我,我不得已還擊,結果用力猛了些,讓
  你變成這個樣子,太抱歉了。”戴乃立面露微笑地說。
   “我早就認出你就是羅賓了,纔上前打你。”
   “這話就沒道理了,我是羅賓嗎?我們衹是起了點爭執,比比拳罷了。也是你
  運氣不佳,被我一下就擊中要害了。我們先不談這小事,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因
  此一直等你醒來。”
   “什麽重要的事?”
   “說說你自己,還有你的祖先,以及你和伯爵傢的關係。”
   “你說什麽?”華裏的臉頓時變色。起身,一邊瞪着戴乃立,一邊倒退,企圖
  從門口逃走。
   “你要去什麽地方?門已經鎖了。”戴乃立笑着說。
   華裏有些喪氣地又坐回到了沙發上,交叉着兩手,盯着戴乃立。
   戴乃立也看了看他,嘴角上浮現一絲冷笑:
   “我看你纍得不清,也許還沒睡好,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要和伯爵說些事。
  如果你不休息的話,也來一塊聽聽。”
   他說着,搬了把椅子在伯爵面前坐下。此時華裏雖然氣得渾身直發抖,但也無
  可奈何。
   其餘幾個人聽說戴乃立有話要和伯爵說,心中都在猜:“他究竟要說什麽?”
  但他們沒有出聲,都一聲不響地聽他說些什麽。
   “這是一個十分復雜,十分離奇,又十分長的一個故事。這故事和怪案有關,
  還和伯爵的祖先有關。”說着,他就慢慢地講了他的故事。
   “伯爵,這還要從你的祖先那說起。這次的怪案,是和你曾父、祖父的冤案有
  關的。伯爵,你住的那座古宅是建於18世紀中葉吧?”
   “是的,在正門上方,刻有1750年建成的字。”伯爵應聲說。
   “在那座宅子建成後的二十五年,即1775年,有個叫弗蘭蘇·梅羅曼的人,是
  拿破侖皇帝的一個將軍。他的兒子叫諾耳·梅羅曼,曾因搶劫、殺人罪被捕入獄,
  後因腦溢血死於獄中。
   “後來,梅羅曼傢又有一人犯下了搶劫、殺人罪,這次在被捕時,他自殺了,
  此人就是諾爾·梅羅曼的兒子雅爾本斯·梅羅曼。而這個雅爾本斯就是你的祖父。
   “說得更明白些,這就是你們傢的譜係。”
   戴乃立用筆給伯爵寫了一個傢族譜。
  
   弗蘭蘇——諾耳——雅爾本斯——(父親)——
   (病死於獄中)(自殺) |
   |
   亞底裏安(現在的伯爵)——|
   |
   惠妮(伯爵之妹)————
  
   “伯爵,我不便寫出您敬愛的父親的名字,當然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戴乃立接着說“1775年,你的太曾祖父弗蘭蘇伯爵,為全部更換傢具,而去定
  做了一套新的。”
   “對,這在遺留下來的記錄以及傢具目錄上都有記載。”
   “這位弗蘭蘇伯爵,跟一傢富傢小姐艾蓮結婚。他們感情甚好,而那套昂貴的
  傢具正是弗蘭蘇為討妻子歡心而定做的。
   “但不知為什麽,後來弗蘭蘇伯爵愛上了一位叫莫蒂的女演員。
   “伯爵對這個莫蒂小姐同他對艾蓮一樣,讓她衣食無憂。還在巴黎郊外找了塊
  僻靜之地,按傢中的樣子,又建了一座相同的住宅。
   “那座新住宅就是現在所在的這座。
   “富有的伯爵在建這座新住宅時,把它建得和老住宅完全一樣,讓人看不出絲
  毫的不同。
   “進到院中,從院中地上的石子、到上正門的石階,都用的的産自同一地方的
  石料,石階的級數也一樣都是六級;還有院中種的各種植物也和舊宅中一樣。那間
  客廳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差別,而客廳中的傢具也是一樣的。
   “但他的夫人艾蓮最終還是知曉了此事。艾蓮為此傷心地哭了很久,她還去懇
  求莫蒂離開她丈夫。
   “伯爵此時如大夢初醒,感到非常悔恨並和莫蒂分手。而他們分手時,他就將
  這座住宅送給了莫蒂。
   “但莫蒂本性是陰險醜惡的,儘管她長着一副美麗的面孔,但她的心卻比毒蝎
  還要毒。她為了報復伯爵對她的遺棄,立下毒誓要讓伯爵傢永遠遭受痛苦。
   “從那時起,這貌美心毒的女人,就顯示出了她的魔鬼本性,無時無刻不在等
  着復仇的機會。
   “過了十幾年,爆發了法國大革命。這是一場法國平民針對王室和貴族的革命,
  所以許多貴族都被拉上了斷頭臺,結束了他們的一生,想必這些大傢都知道。
   “蓄意報復,並一直在詛咒伯爵傢的莫蒂,終於發現時機到了,高興極了。她
  就嫁給了一個叫莫丹的平民,經過一商量,嚮革命政府揭發了伯爵是貴族的事。
   “因此,伯爵和她夫人艾蓮就被推上了斷頭臺丟了命。”
   說到這兒,戴乃立停下看了一下周圍幾個人。
   在這兒的幾個人聽到曾發生過這樣的悲劇,都非常吃驚。但他們誰也沒出聲,
  仍在靜靜地聽。衹有華裏不在乎他,似乎沒聽見一樣看着窗外。
   “我並不知道,祖上曾發生過這樣的事。衹知道在大革命時,有個可惡的女演
  員嚮革命政府揭發,害得他們夫妻慘死。而這個女演員和我們傢有什麽恩怨,我並
  不知曉。
   “因為,在那次大革命中,傢中的記錄和文件幾乎全遺失了。”伯爵說。
   “但,那個和莫蒂結婚的莫丹,不久後也死了。而那女人就一個人住在伯爵送
  給她的房子裏生活。
   “那時,伯爵給她的錢已經被她花沒了,所以儘管她住的很豪華,但生活卻很
  清貧。
   “她和莫丹育有一子,她和這個孩子一起度日,還把她的過去常講給他聽。
   “‘我們住着這麽奢侈的大房子,但卻一日三餐都吃不飽,你不覺得奇怪嗎?
   “‘之所以我們會弄成這個樣子,都是梅羅曼一傢害的,所以我非常恨他們,
  時常詛咒他們。即使我死了,鬼魂也要去報仇。你長大後,一定要記住為我報仇!’
   “那孩子那時纔5歲,還不懂事,但莫蒂一有時間,就將她心中伯爵傢的仇恨講
  給他聽。因為,她覺得衹是把弗蘭蘇夫婦整死,還能解她心頭之恨,衹有伯爵傢的
  人全死光她才高興。
   “到拿破侖結束大革命時,弗蘭蘇伯爵之子諾耳,由於勇敢善戰榮升將軍。這
  件事讓莫蒂知道後十分難受。
   “於是,她又伺機,準備置伯爵的兒子於死地。但那時,她人已老得不行了,
  滿臉皺紋,牙也沒剩幾顆,由於她經常詛咒別人,行為古怪,所以別人都感到她是
  個可怖的巫婆。她的心中不想別的,衹有報仇這兩個字。
   “那時,她兒子已經長大了。一天,她帶了一個人回傢,然後叫她兒子把那人
  殺死在客廳中。隨後去法院告發,說諾耳伯爵在他傢客廳裏殺死了一個傭人。諾耳
  因此被捕,並接受法院的查辦。
   “諾耳伯爵未曾殺過人,自然在法庭上極力爭辯。但那法官和諾耳一樣,並不
  知道還有一座和他那個住宅完全一樣的住宅,並且有着同樣的大客廳。所以無論他
  怎樣爭辯,法官都不能相信。
   “不幸的伯爵終於因這個罪名入獄了。
   “這位身經百戰,一生清白的將軍,因無法面對這樣的恥辱,經常在獄中鬧。
  終因腦溢血死於獄中。
   “‘噢,我又一次報了仇!’
   “老巫婆莫蒂張着她那沒牙的嘴,得意地大笑。
   “又過了二十一年,莫蒂年近百歲了。當她感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時,她就將
  對伯爵的仇恨,告訴了她的孫子多尼剋·莫丹。”
   “那她兒子呢?”伯爵問道。
   “她兒子死得早。這個巫婆命太長了,一定是由於她復仇的心不死,所以她的
  生命纔像魔鬼一樣長久。
   “那老巫婆把有兩座完全一樣的住宅的秘密,告訴給了她纔15歲的孫子多尼剋
  ·莫丹。
   “‘這座古宅和伯爵傢住的那座一模一樣,好好利用這一點,一定也可以讓伯
  爵背上同樣的罪名。
   “你的父親、你的祖父、祖母都受過伯爵傢的欺辱,所以伯爵傢是我們的世仇。
  這樣的大仇你一定要報呀!’
   “她反復這樣對她孫子說。直到這孩子銘記在心,心中充滿了仇恨,她纔閉上
  眼。
   “多尼剋相信老祖母的話,時刻在想着如何去報仇。
   “此時,伯爵傢的後人是雅爾本斯,他是拿破侖手下一個有名的將軍。
   “多尼剋為了誣陷雅爾本斯,在一天他將兩個婦女帶到傢中,殺死在大客廳中。
  然後到法院狀告,雅爾本斯在大客廳裏殺死了兩個人。
   “這次,和上次一樣,法官和雅爾本斯都不知道有兩座完全一樣的住宅的秘密,
  所以最終雅爾本斯被判有罪,不得已他含冤自殺。
   “可以看出,伯爵傢祖上發生的這兩件冤案都跟這兩座完全一樣的住宅有關。
  實際上伯爵傢的人身上哪有什麽殺人的血在流動呀。他們更沒有殺人惡習的遺傳,
  他們都蒙受了不白之冤。而那個惡魔的老巫婆想出這樣一個陰謀,實在是太陰險了。”
   這真是一種最歹毒的報復方法了,在場的人聽了戴乃立此番話,無不大驚失色。
   “那個多尼剋,他還在人世嗎?”伯爵心有餘悸地問。
   “還在人世,他就是莫丹,以及那個死去的諾依莎的父親。”戴乃立迅速地說
  道。
   “多尼剋從少年起,在那個巫婆莫蒂的調教下,在心中埋下了仇恨伯爵一傢的
  火種,一直到老,這種仇恨都無法消除。
   “伯爵傢自雅爾本斯自殺後,他夫人就帶着他們的獨生子躲到了鄉下。這個獨
  生子,就是伯爵的父親。
   “雅爾本斯的夫人感到,伯爵公館中一定有魔鬼糾纏,因此她纔搬到鄉下。
   “這樣一來,多尼剋就不能再利用那座住宅來迫害你父親了。所以,你父親平
  安地長大成人,繼承了爵位,還有了兩個兒女,一個是你,一個是惠妮。
   “你們兄妹對祖上的事一無所知。當然更不會知道有兩座完全相同的住宅存在,
  所以在老伯爵撒手西去後,你們又搬回來了。多尼剋得知你們回來了,就又想方設
  法為他老祖母報仇。這麽一來,伯爵傢就徹底斷了後,那麽他那死去的老祖母就可
  以安心地長眠了。
   “多尼剋三個女兒,分別是諾依莎、莫丹,還有一個弗裏雪。
   “弗裏雪是他的小女兒,和一個叫恩多法的結婚去了美國。而另外兩個女兒,
  幫助父親來陷害你們,好完成莫蒂的遺願。但每次都失敗了,而伯爵兄妹卻平安無
  事。但他們的陰謀中有一件成功了,那就是造惠妮丈夫的謠,而惠妮小姐相信了這
  些謠言,結果離婚了。
   “而惠妮小姐,你離婚衹有含淚回到公館,和哥哥一起過着冷清的日子。”
   “他們竟然如此歹毒!”惠妮激動地顫抖起來。
   “是的,這就是他們歹毒的計策。因為他們別的計謀都沒有得逞,所以他們又
  想到了那兩座一樣的住宅。他們雖然已經很窮了,但仍不肯賣掉那座住宅。
   “此時,那個去美國的小女兒弗裏雪的兒子,也從美國回來了。因為他夫婦在
  美國染上傳染病死了,留下一個17歲的兒子。而弗裏雪夫婦沒有任何遺産,因此這
  孩子在美國呆不下去了,就被送回來了。他得知自己還有個外祖父和兩個姨媽在巴
  黎,就來找他們了。這個孩子,就是我們面前的這位華裏·恩多法。”
   “你在鬍說什麽?”華裏一副毫不知情地樣子冷笑着。
   “不要再不承認了!這可全是我費盡周折調查出來的,不會有半點假話。”戴
  乃立點頭說。
   “這個華裏·恩多法,也是心存不良的少年,除了玩,什麽也不做。
   “那時,他姨媽開舊貨店,他經常去店裏要錢,如果拿不到錢,就拿店裏的東
  西,去換錢。由於他頭腦聰明,長得還不錯,還比較會說話,於是他們想方設法讓
  他接近伯爵。而伯爵並不知曉華裏就是他傢仇人的後代,結果就被他表面的那一套
  迷惑了,認為他是個好人。
   “於是,他就能隨便出入伯爵的公館了。惠妮小姐也對他很信任,還經常幫助
  他。他在每個人前,都說伯爵兄妹是他的大恩人,但他心裏卻一直在盤算着,如何
  置伯爵兄妹於死地,以實現他罪惡的目的。
   “因為,他的外祖父和姨媽們,在他耳邊講了許多伯爵傢的壞話,他最終都相
  信了,决定來找伯爵復仇。”
   “鬍扯!我對伯爵傢沒有任何企圖,你這是誣衊!”華裏強詞奪理地爭辯,還
  站了起來。
   “好,你有話等會兒再說。”
   戴乃立按住華裏的雙肩,使他重新坐下,他仍在繼續他的話:
   “多尼剋和那兩個老婦人、華裏他們四個,就設計出一個又一個的陰謀,來陷
  害伯爵。
   “他們為了再次利用那座住宅來完成他們的陰謀,就仔細地找差別。最終他們
  發現他們缺了伯爵傢的幾樣東西,就是那張桃心木的桌子和那幾樣不值錢的小玩意
  兒。
   “如果有這些差異的話,一旦在這個大客廳裏做出什麽事來,就可能留下破綻,
  讓別人不相信這是發生在伯爵傢。
   “對此,莫丹用萬能鑰匙,在一個深夜偷偷來到伯爵傢偷走了這幾件東西。
   “但事情中間出了亂子,反而闖了禍。原來莫丹並未把此事告知姐姐,所以諾
  依莎看見那張好看的桌子,一想肯定值不少錢,就以一個不錯的價格賣給一個收舊
  貨的老頭兒。
   “經那個老頭兒一倒手,那桌子又到了一個美國人手裏。但這並沒什麽,問題
  出在那幾樣小東西上。
   “諾依莎看那幾件小東西沒什麽用,又礙事,就和別的破爛兒一起賣了。而這
  幾件東西幾經周轉,最終到了我手裏。
   “經過我細查,知道了這些東西是從諾依莎的店裏買來的。我就到諾依莎的店
  裏去看了看,恰巧華裏也在。那時,華裏正缺錢花,正想怎麽撈筆意外之財。
   “一天,他又到了莫丹的店裏,莫丹就對他說:
   “‘我看你缺錢花,而我們手頭兒也沒錢,你不想撈大錢花嗎?現在可有個好
  機會。’
   “‘什麽好機會?姨媽。’
   “莫丹就把劇院將舉行時裝大賽的事,告訴了他。
   “‘女歌手雷依娜也參加了這個時裝大賽,她身上將穿着鑲滿鑽石的服裝。如
  果能把這套衣服弄到手,那麽我們可就不愁吃花了。’
   “‘試試看吧,莫丹姨媽。’
   “一經决定,華裏就進行了周密安排,他先在舞臺周圍的花籃上撒了一些火藥,
  然後趁機引燃。藉舞臺着火,劇場內大亂時,他就蒙上臉,跳上前將雷依娜劫持走。
  坐在外面車上等他的那個蒙面女子就是莫丹。
   “莫丹對於搶到鑽石還不滿意,她又故計重施,準備把這件事情嫁禍給伯爵兄
  妹,讓警方認為是他們兄妹幹的,好迫使他們自殺。
   “於是,莫丹帶上了一枚和惠妮手上完全相同的三角形珠戒,同時穿上了青梅
  色的衣服。還有華裏也在他的皮鞋上,罩上一副伯爵常用的灰鞋套。
   “裝扮成酷似伯爵兄妹的華裏和莫丹,就將雷依娜帶到這座住宅來,搶了她穿
  的滿是鑽石的腰帶和披風。
   “於是到了後來,雷依娜一到伯爵傢的大客廳,就會自然地說,她的鑽石就是
  在那兒被搶走的。
   “他們得手後,就將衣服上的鑽石全部拆下來。當晚,莫丹就潛入伯爵傢,把
  腰帶和披風放在書櫥裏的盒子內。而幾天後貝尤組長就在那盒內,找到了腰帶和技
  風,然後他就據此說伯爵兄妹搶劫了鑽石。而伯爵兄妹有苦說不出,還被捕受到嚴
  格地的審訊。
   “但我設法使惠妮小姐逃了出來,並將他藏到彭布備傢。
   “這就是案發的經過,如果那時伯爵兄妹真的自殺了,可就中了莫丹的計了,
  成全了她的宿願。”
   “哈哈,這簡直是一派鬍言!老弟,你未免也太能撒謊了!”華裏狂笑了起來。
   戴乃立見華裏如此,就對伯爵說:
   “伯爵,華裏可是十分的狡猾,還是你的仇敵。你們兄妹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還十分信任他,還時常襢護他,甚至贊成奧萊蒂和他的婚事,還要把房子賣給他。
   “但奧萊蒂小姐,現已看清了這個傢夥的本質,因此不想嫁給他了。
   “因為,最初奧萊蒂小姐也是被他騙了,差點兒迫使伯爵兄妹無傢可歸。對不
  對?奧萊蒂小姐。”
   奧萊蒂用力點頭,還說:
   “開始,我以為華裏是個正直的紳士,但現在已不再信任他了,我也險些被他
  利用,上了他的當。”她說完這些,身子不由顫抖起來。
   “我利用你幹什麽了?”華裏惡毒地問。
   “讓我來替她說吧!”戴乃立插口道。
   “伯爵在仙妮時裝店見到了奧萊蒂,她使他回想起了年輕時的一個戀人,當時
  他很吃驚,心中不由地喜歡上了她。所以後來他跟蹤了奧萊蒂兩三次,想和她說幾
  句,但他畢竟是一個受到良好教育的紳士,所以沒敢那麽做。
   “想不到這一切被華裏見到了,他想:
   “‘對了,可以再利用一下這個少女,給伯爵再添一個綁架少女的罪名,最終
  迫使他自殺。’
   “他又找到莫丹一合計,二人再次裝扮成伯爵兄妹,將奧萊蒂小姐劫持到這座
  住宅來。但奧萊蒂僥幸逃脫。於是過後她到伯爵公館一看也說:
   “‘我是被綁架到這裏來了,而且石階數一樣,大客廳也是這個樣子。’
   “因此,伯爵兄妹又被認定劫持了奧萊蒂,這使人們更加相信上一次鑽石搶劫
  案也是伯爵兄妹所為。法官也毫不懷疑這一切。
   “這就是模特兒遭綁架的真相。”戴乃立說完這些又看了看大傢。
   沒有人說什麽,因為都感到這一切讓人難以置信。所發生的這一切使大傢感到
  莫名得緊張不安。
   “那……那鑽石藏在什麽地方?”彭布備憋紅了臉問。
   “這個華裏獨吞了鑽石,不曉得藏在哪裏了?”戴乃立答道。
   “究竟……究竟藏在什麽地方?”彭布備瞪大雙眼問。
   “早晚會知道的,不必這麽急嘛。”戴乃立以十分冷靜的語氣說。
   “這個傢夥,着實心黑得可以,是莫丹和他一起搶到的鑽石,但他卻獨吞了,
  莫丹自然就大怒了,同時也讓多尼剋和諾依莎很生氣,於是他們就想辦法治他,以
  泄心頭之恨。
   “此時,他們起了內訌。
   “華裏早就被美麗的奧萊蒂吸引了,他衹想和她結婚。因此他時常到奧萊蒂小
  姐的公寓去看望,並設法討她母親歡心。由於他的花言巧語,奧萊蒂的母親被他蒙
  騙了,表示願意讓她的女兒嫁給他。
   “而奧萊蒂小姐自己,對他並沒什麽感情可言,但他經常這樣哄她:
   “‘伯爵兄妹非常信任我,如果我要幹什麽事業,他們肯定會資助我,如果我
  們結婚的話,他們甚至願將公館讓給我,所以請你嫁給我吧!’
   “因為他很會自誇,奧萊蒂也就相信了他的鬼話,心想:
   “‘我的工作,也不能使母親過上舒適的日子,但一旦和他結婚,母親也會過
  上舒適的日子了,好在母親還對他很滿意……’
   “也正是孝順的奧萊蒂,纔有了這個想法。
   “但奧萊蒂小姐是個不熟悉人情冷暖的純真少女,根本看不出他醜惡的本質,
  她深信婚後,他對她和她母親還是那樣好。因為她以為他是個大有作為的年輕人,
  所以答應嫁給他。
   “你是這麽想的吧,奧萊蒂小姐?”
   奧萊蒂滿面羞紅地點頭承認了。
   “莫丹、諾依莎和她們的父親知道這件事後,就想出了一個報復的辦法。
   “‘將奧萊蒂燒死,以報華裏獨吞鑽石的大仇!’
   “他們三個算計好後,用一封冒名信把奧萊蒂騙到他們租的放雜物的小房子裏。
  我趕到時,奧萊蒂還沒到,我想看看有什麽可疑的情況,就想進屋,不料一推門中
  了機關,被打昏了。等奧萊蒂一到,就被綁了起來。然後他們在屋內澆上汽油,放
  置了導火索,點燃後,他們就跑了。就在爆炸前幾分鐘,華裏慌張地趕到,救了我
  和奧萊蒂。”
   “你看,我還救過你的命呢!”華裏搶白道。
   “對,是你救了我,我本該報答你。但你也是一個搶走鑽石的罪犯,這件事一
  定要追究的。”
   “沒有良心的小人!”華裏指着戴乃立說。
   “你纔沒有良心呢,你忘了伯爵對你的恩情,還嫁禍給伯爵兄妹,而自己卻拿
  着鑽石跑了,你這是有良心嗎?”
   在戴乃立一連串質問下,華裏泄了氣,緊咬嘴唇,一言不發。
   “那三個人對你獨吞鑽石的事牢記在心,準備殺了你;而你也在計劃着,如何
  殺了他們逃跑。
   “於是你們終於接上了手,最後諾依莎丟了性命。”
   “鬍扯,全是鬍扯!”
   “我說的都是實情。他們騙你到艾菲爾鐵塔附近的公園裏,準備殺了你。你一
  見情況不妙,就和他們動上手了,你們不是打得很激烈嗎?
   “但由於你年輕力壯,而他們老的老,跛的跛,其中兩個還是婦人,於是敵不
  過你。多尼剋和莫丹先跑了。正當你拿着短劍追上去時,諾依莎抓住了你,於是你
  給了她一劍,把她送上了西天。
   “諾依莎就這麽被你殺死了。你把她的屍體放到公園的凳子上,轉身就想跑。
  但你猛地想到一個毒計,就在一張紙片上寫上:‘亞森·羅賓’,然後塞到諾依莎
  的衣袋裏。
   “這就是諾依莎被殺的經過。
   “你這個狡猾的惡魔,殺了人後,還把罪名嫁禍給羅賓。
   “但所有的人都清楚亞森·羅賓他是絶不會殺人的。真正的兇手就是你,而不
  是羅賓。”
   “是他,就是羅賓幹的。羅賓……就是你!”華裏聲嘶力竭地喊着,頭上直冒
  汗。
   “閉嘴!”戴乃立大喝道,此時他也一臉怒色,青筋暴起。
   “竟想不到,戴乃立真的就是羅賓!”
   其他人一察覺此事後,都不由地驚呆了,直勾勾地瞧着他。尤其是貝尤組長,
  上前幾步,擺好陣勢。因為他想,要是戴乃立真的是羅賓,他就要上前抓住他。
   “貝尤組長,先不要急,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抓羅賓,而是找到鑽石。”
   戴乃立以十分鎮定的口氣說,彭布備也急忙插言:“對,對!先找鑽石!我的
  鑽石究竟在什麽地方?”他已有點瘋狂了。
   “你先不要急,彭布備,鑽石我會幫你找回來的。”
   戴乃立然後對華裏說:“快交出鑽石來!”
   “我怎麽會有鑽石?鑽石不是我搶的。”
   “不要抵賴了!鑽石不在你那兒,會在哪兒?正是因為你手中有鑽石,多尼剋、
  莫丹他們纔到處找你,諾依莎還為此丟了命。
   “你是想獨吞纔把鑽石藏起來的。”
   “那你說,鑽石被藏在什麽地方?”華裏冷笑着說。
   “自然是藏在這屋內。”
   “藏在伯爵的公館裏?哼,你也真能猜,太可笑了!”
   “這兒可不是伯爵的公館!”
   “你不要騙人了!從客廳的窗戶裏能看到那個院子,這怎麽會是是伯爵的公館?”
   “這裏的確不是,而是你的祖上莫蒂從老伯爵手中得來,和伯爵公館完全一樣
  的另一座古宅。”
   “啊!”華裏嚇得跳起來,“你……你竟然……這個你竟然也,也知道?這個
  秘密……”
   “這個當然了!你們利用這種共同點,設計出害人的陰謀,我早已查明了。”
   “哦,是幾時帶我來這兒來的?”他慌恐地嚮周圍看着。
   “在伯爵傢,你挨了我一拳就暈倒了,我趁機給你弄了點麻醉藥,然後把你帶
  到這座古宅來。”
   華裏聽後“哼”了一聲,轉身就嚮外跑。戴乃立上前一把將他抓回來。
   “你是逃不掉的,外面布署了許多警察。你還是在這兒看下面的好戲吧!”
   “看什麽?”
   “就是你的祖父多尼剋和姨母莫丹被捕的情形呀!”
   “什麽?你抓到他們了?”
   “不,他們等會兒6點的時候肯定來。”
   鐘響了六下。
   “6點了,他們兩個肯定來了,你不信去窗戶那,去看看。”
   另外幾個人也和華裏一起嚮外看。果真,林蔭邊的一扇小門開了,有人影晃動。
   看得出是一個跛子,後面跟着一個女人,他們輕輕地走過來。
   “那是外祖父和姨媽……看來這兒真是……”華裏自語道。
   戴乃立對貝尤組長說:“外面你已安排人了吧?”
   “是的,衹要我一聲哨響,他們就會動手。”
   “好,讓他們別亂動,因為發現這裏有秘密出口。防止他們跑掉,讓人去守住
  那邊的小屋子,因為秘密出口就在那兒。”貝尤急忙跑去。
   那兩個人很警覺地走着,但仍沒發現有人盯着他們。突然幾個黑影撲了上去,
  是貝尤組長的屬下。
   那倆人轉身想跑,但還是被追上了。
   戴乃立對大傢說:“梅羅曼傢夙敵的後人,就是多尼剋及他的女兒諾依莎、莫
  丹及外孫華裏,其中諾依莎已死,其餘二人被捉住了,衹剩下華裏一人了。”
   戴乃立指着華裏說:“你的下落和他們一樣!”
   “抓住罪犯,但我的鑽石呢?”彭布備大叫。
   戴乃立又對華裏說:“說!你究竟把鑽石藏在哪兒了?”
   “我不知道!”
   “你還頑抗,貝尤一會兒就帶人來把你綁走,但是……”
   說着,戴乃立停了一下,靠近華裏耳邊低聲說:“如果你說了,我會救你的。”
   “真的?”華裏問。
   “那當然,我會設法讓你去南美,你一到南美,就會拿到彭布備給你的10萬法
  郎。”
   戴乃立又轉身對彭布備說:“你看如何?他說出來,你就給他10萬法郎。”
   “當然可以。”彭布備爽快地答應了。但其實他不想掏一個法郎。
   “噢,30萬法郎也可以。好,就這樣吧。”戴乃立說。
   “嗯……”華裏還在為自己着想。
   “那鑽石在什麽地方?”
   “在隔壁!”
   “鬍說!隔壁什麽都沒有。”
   “不,那還有一個吊燈。我就把鑽石藏在吊燈裏了。”
   戴乃立和彭布備來到隔壁的房間,裏面空蕩蕩的,衹有一個吊燈,彭布備登上
  一把椅子上去摸那盞燈,他“呀”的一聲差點摔倒。
   “怎麽了?”
   “什……什麽也沒有……又被偷了……”彭布備徹底灰心了。
   “喂,華裏,你真的把鑽石放在上面了?”戴乃立問。
   “的確是真的。”
   “你想是誰會偷走鑽石?”
   “不知道,難道是他們兩個?”
   “不可能!如果他們知道早就拿走了,不必今天再來了。”
   “那我也不知道”
   貝尤從外面來了,直奔戴乃立。戴乃立很沉着地說:“抓到他們了吧?”
   “抓到了,立刻送警局!”
   貝尤看着戴乃立說:“車上還有空位。”
   “噢,不是有你和華裏還要上去嗎?”,
   “不,還有一個。”
   “可已沒人了。”
   “不,有,是你!”
   “我?”
   “你是羅賓。”貝尤撲上去,但卻被戴乃立抓到了手腕。
   “可不要妨礙我找鑽石呀。”
   說着他一捱墻壁,墻壁跟着轉動了一下,他就消失不見了。於貝尤跑到院中守
  在剛纔戴乃立說有秘密通道的小屋旁,但等了許久,也不見戴乃立的身影。
   而此時戴乃立又從那面墻回到了客廳裏,屋內的人都嚇呆了。
   “彭布備,我早已知鑽石的去嚮。”
   “在哪兒?”
   “已不在法國了。”
   “什麽?”
   “那個偷鑽石的人已把它們送往比利時加工,還叫一個鑽石商保管。”
   “是誰搶走了鑽石?”彭布備大聲問。
   “最初是華裏,但後來又被另一個偷走送往比利時。彭布備,快乘你的車一起
  去比利時。”
   於是二人上了車,急忙趕往比利時,第二天就到了法比邊境。
   “你在這兒等着我,我有熟人在裏面,我跟他說一下讓我們過去。”說完戴乃
  立走進海關。
   但足足等了兩個小時,還不見戴乃立出來。彭布備沉不住氣了下車跑進海關。
   “請問,你是彭布備先生嗎?”收發室的人問他。
   “是的,什麽事?”
   “有位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着交給他一個小信封。
   “是誰讓你給我的?”
   “約翰·戴乃立男爵。”
   “哦!”
   “‘兩小時後,會有個人慌張地趕來,請把這個轉交給他。’他說完,就租了
  輛比利時汽車走了。”
   “他有比利時的入境許可證嗎?”
   “有,他是個非常有名的銀行傢,世界各國的許可證他幾乎都有。”
   彭布備聽着,打開了信,不禁驚叫了一聲。
   因為信裏滾落出幾顆和伯爵大廳裏吊燈上相同的水晶球。他用抖動的雙手拿着
  信,信文如下:
  
  彭布備:
   有勞你專程送我到邊境,多謝!
   為報答你,我將幾日前寄存他處的假鑽石贈與你。
   這些鑽石,是你幾年前用來欺騙猶太一名鑽石商的假鑽石。此事我已查清,而
  那人因此而悲傷地死去。
   我準備將手中這筆鑽石交還給那位猶太人的後人。但至今尚未查出他的後代的
  姓名與地址。而在查出之前暫由我保存。
   這些鑽石是你搶來的,它們不屬於你。當然,這也不是我的。如若不能如我所
  願,我會用這筆錢幫助一些無助的人,相信你也一定很高興。
   最後,我們還應為梅羅曼伯爵兄妹擺脫魔鬼的糾纏而慶賀。同時,也祝奧萊蒂
  和雷依娜擁有幸福生活。
   亞森·羅賓
首頁>> 文學>> 推理侦探>> 莫裏斯·勒布朗 Maurice Leblanc   法國 France   二戰時期的法國   (1864年十一月11日1941年十一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