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冒險
一天晚上,在倫敦一傢著名旅館的餐廳角落,坐着兩個男人。一位是老人,他頭髮花白,滿臉皺紋;另一位是年輕人,長得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年輕人很少說話,衹是認真傾聽。這並不奇怪,因為父親正在告訴兒子,衹有跟一個富傢女子結婚,才能使他們免於惡意透支的後果。
這兩位男子是卡洛斯公爵和他的獨生子魯道夫親王。但是,正如父親指出的那樣,這種高貴的頭銜如果沒有金錢來支撐,那就毫無意義。
“總而言之,”卡洛斯公爵說,“我們快要身無分文了,如果你不跟一個有錢的女人結婚,我們就完了。”
魯道夫啜了一口香檳說:“我們的名聲會嚇跑任何一位候選者的。”
“你應該找那些天真的年輕姑娘,魯道夫。我聽說你和那位美國女繼承人卡斯泰爾關係不錯,我希望你能讓她覺得你是個非常浪漫的人。當你撒謊的時候,看上去尤其浪漫。”
魯道夫親王一口喝完杯中的香檳酒。“親愛的父親,”他最後說,“你曾經戀愛過嗎?”
卡洛斯公爵憐憫地看着他兒子。
“經常戀愛,”他說,“怎麽,你以為是你發明的愛情嗎?”
“也許吧,”年輕人憂鬱地說。
“你的意思是說,你仍然迷戀去年你在巴黎遇見的那個傻姑娘?”
“不,不是去年,而是10年前;不是傻姑娘,而是一個好姑娘。不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也許最好還是別想她。”
“你說起她時,看上去真是浪漫。魯道夫,我相信你一定跟她說了許多謊言。忘掉她吧,孩子。想想我們的傳統,想想我們的名聲,想想我們的透支。總而言之,想想卡斯泰爾小姐。”
晚飯後,魯道夫出去散步,就在那時,他遇到了一位女士。
他看到一輛長長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駛過,開過了幾碼後,汽車停了下來。
當魯道夫從轎車邊走過時,他正在想,如果他別去惹那位漂亮而愚蠢的百萬富姐卡斯泰爾,那對她反而是一件好事。當然,他很喜歡她,但是,如果她是個窮人,他根本不想跟她結婚。
就在這時,一道奇怪的光照在他的眼睛上。那是戴滿珠寶的一隻胳膊。
“我可以送你一程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魯道夫摘下帽子,鞠了一個躬。他註意到,那衹胳膊非常纖細、白嫩,像那聲音一樣冷冷的。
“太感謝你了,”他說,“不過我走幾步就到了。”
“你不用害怕什麽,”那冷冷的聲音說。
魯道夫走近打開的車窗,瞥了那位女士一眼。同時嗅到淡淡的一股香水味,這氣味讓他回憶起過去的一段戀情。在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過去,和那位美麗的姑娘一起在花園散步。他迅速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謝謝你,”女士說,“你很勇敢,也很有禮貌。”
魯道夫露出微笑。“我認為,男人聽從漂亮女人的命令,既不是出於勇敢,也不是出於禮貌。”
他發現那位女士正在嚴肅地打量他。
“身高,6英尺,”他說,“頭髮,黑色;眼睛,棕色;左邊面頗有一顆黑痣;舉止自信;沒有其他特徵……”
她微微一笑,眼睛仍然那麽嚴肅,他已經喜歡上那雙眼睛了。那是一雙藍色的眼睛,就像洶涌的大海一樣。她的頭髮是金色的,捲捲的。魯道夫是個情場老手,他一眼就看出,如果不是事情緊急,這位女士是不會嚮陌生人打招呼的,因為她不是那種被卑微的欲望支配的人。“我呢?”她說。
他註意到,汽車開動了。他感到很高興,他畢竟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厭惡這個世界。
“我呢,先生?”她說,“你怎麽描述綁架你的陌生人呢?”
“我喜歡你,”魯道夫說。
“天哪,”女士說,“你真是夠快的。”
“我就是這樣,”魯道夫說,“我一看到你,我就對自己說,我很喜歡這個女人。”
“我沒有想到,”女士說,“跟一個陌生人談話,會是這麽輕鬆。”
“你不是陌生人。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我?你認出我?”
“當然。你沒有聽過相見恨晚那句老話嗎?”
“恨晚?為什麽?”
“她已經結婚了。”
“我還是單身,先生。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對我容貌的誇奬。”
“不僅是你的容貌,我還喜歡你的性格。”
“那麽你是個很有洞察力的人了?”
“一位行傢——研究夢想的專傢。”
“夢想?我們談到夢想了嗎?”
“沒有,但是我們馬上就要談到。”魯道夫說,“當男人夢想幸福時,他們經常夢想的就是一個完美的伴侶,我不用閉上眼睛就能描繪她的樣子。當然,她應該是非常優雅的,但並不是那種趕時髦的女人。她美麗而不膚淺,她善解人意,容忍大度,特別能夠原諒男人的貪婪和愚蠢。她應該很聰明,但同時卻敢於犯錯誤,敢於冒險,敢於追求浪漫。她總是盡量不傷害任何人,在睏難的時候,敢於嘲笑自己,因為她天生就有一顆善良的心。”
“天哪,”她說,“我從來沒有想到,男人的夢想是這麽的善良。魯道夫親王,你聲名顯赫,我可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感情。”
“在你身邊,我最好的感情就會流露出來。不過,你現在提醒了我,我應該承認,我像所有俗人一樣,非常想吻你。”
“那可不行,”她說,“到目前為止,你一直非常有禮貌。你沒有問我怎麽認識你的,我們要到哪兒去,我是誰。我是從照片上認識你的,我從你吃飯的餐廳開始,就一直跟在你後面。我們要去我傢,我傢在貝爾格拉夫廣場。我的名字無關緊要,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你瞧,我並沒有找任何藉口。我的舉止太唐突了,任何藉口都沒有用。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這裏說再見,我的汽車會送你回傢,我會因為與一位著名人物交談過而感到榮幸。”
魯道夫哈哈大笑起來。好幾個月來,他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無名小姐,”他說,“你提到過我的名聲。所以,如果你認為你可以這麽容易地擺脫我,那你一定是瘋了。”
她打量着他的臉。他發現她眼睛裏多了一種輕衊的神情。如果他不是那麽賣力地想討好她的話,他應該早就發現了那種輕衊。
“你什麽也不害怕,魯道夫親王?”
他們來到一棟房子前,他瞥了一眼雄偉的建築。
“你不可能傷害我的,”他說。
“也許你錯了,”她說。
一位老傭人開門讓他們過去。魯道夫脫去外衣,打量着四周,他發現這是一個有錢人的傢,佈置豪華氣派。
他被領進一間大書房。書房裏面的光很暗,在壁爐邊,站着那位陌生女士,還有一位臉紅撲撲的男人,年齡跟他一樣大。
“這是我哥哥,”女士說,“格拉丁先生。我是愛麗絲·格拉丁。”
格拉丁紅撲撲的臉上,有着一對冷冰冰的藍眼睛,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打量着微笑的魯道夫,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你現在明白了,”他說,“為什麽我讓我妹妹不要告訴你她的名字,因為你知道了,就一定不肯來了。”
“你弄錯了,格拉丁先生。為了你妹妹那樣的女人,我什麽樣的事都肯做。現在說正經的,你找我想幹什麽?”
“魯道夫親王,你很容易就能猜出我——”
“等一等,”魯道夫厲聲說,“在我們進一步討論之前,你應該請我坐下。然後你可以邀請我喝一杯。謝謝你,我喜歡白蘭地。”
格拉丁露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可以看出,他是個經常騎馬打獵的人,善於格鬥。
“愛麗絲,”他轉嚮他妹妹,“也許你最好離開,讓我和魯道夫親王單獨在一起。”
格拉丁小姐還沒有擡頭看來客一眼。她坐在一張高背椅子上,眼睛盯着壁爐裏的火焰。
“我到這裏來,”魯道夫親王說,“是應格拉丁小姐的邀請,我非常喜歡跟她在一起。我希望你留下,格拉丁小姐。毫無疑問,你哥哥是個很不錯的人,不過,他看上去不像你那麽漂亮,那麽順眼。”
她坐得筆直,他意識到她寧願忽視他的存在。她對着火焰低聲說話,好像她在出聲地思考。
“我不喜歡看到任何男人受到侮辱,”她說,“不管他是多麽的罪有應得。”
“我願意冒險,”魯道夫說,“說吧,格拉丁先生。正如你剛纔說過的,我知道你是著名的格拉丁兄弟私人銀行主席,也是卡斯泰爾小姐財産的保管人。”
“不僅僅是她的保管人,親王,還是她已故父親最親密的朋友。她今天下午告訴我,她决定跟你結婚。”
“她應該先告訴我,”魯道夫親王說,“但是,她的决定讓我感到非常幸福,我應該原諒她。謝謝你的祝賀,格拉丁先生。”
“這牽扯到一大筆財産,”格拉丁先生冷冷地說。
“這幾個星期以來,我的父親每天跟我這麽說。聽到這消息,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他最近手頭很拮据。卡斯泰爾小姐真是太好了,她給一個像我父親那樣的老人帶來了陽光。明天我告訴他時,他一定會非常感動。”
“他不會的,”格拉丁先生說,“因為你不會結婚。”
在那一刻,魯道夫親王凝視着愛麗絲小姐的側影,從他的表情看出,他非常欣賞她。
“我不會……什麽?”他心不在焉地說。
“你不會告訴你父親,你要跟卡斯泰爾小姐結婚,親王,因為你不會結婚的。”
“這些抱怨的話,你應該對卡斯泰爾小姐本人說。”魯道夫說,“那是她的生活,她的錢財,她的婚姻。另外,我是她自己選中的。”
“一個像她那樣的年輕姑娘,”格拉丁先生說,“不知道什麽對她最有益。我不能阻止她跟你結婚,因為她是個成人了。我告訴她,你是個冒險傢和揮霍者,你風流成性,想方設法讓別人為你付賬。但是,她不聽我的勸告,她認為那些都是誤會。她認為你是一個英俊、浪漫的親王。”
“非常正確,格拉丁先生,這應該給你一個教訓,讓你不要嚮年輕姑娘灌輸那些卑鄙的念頭。你自己毫不浪漫,為什麽要嫉妒我呢?”
“我從來不嫉妒一個騙子,”格拉丁先生說。
“格拉丁先生,你剛纔稱我為騙子是嗎?”
“你就是騙子。我就那麽說了。”
“在這種情況下,”魯道夫親王站起身,“我應該再喝一林白蘭地。你真讓我感到有趣,格拉丁先生。你幹嘛不說清楚你的假設呢?”
“那不是假設,那是事實。但是,我不願意詳談這事,如果你答應不再見卡斯泰爾小姐,我就再不提此事。”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格拉丁先生。那可憐的姑娘會非常難過的。我可憐的父親也會非常失望的。另外,我可憐的債務人也會非常氣憤的。”
“好吧,”格拉丁先生冷酷地說,“你和卡斯泰爾小姐的訂婚一正式宣佈,我馬上就通知有關當局,我有一張安德森先生簽字的支票,你用它兌換了現金,我有理由懷疑那張支票是偽造的。”
“為什麽要懷疑呢?”魯道夫親王說,“你知道它的確是偽造的。”
“你承認偽造安德森的簽字兌現了1000英磅?”
魯道夫親王瞥了愛麗絲一眼,他吃驚地發現,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許多年以來,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不會為任何事而激動了。可是現在,在愛麗絲的註視下,他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
“格拉丁先生,”他終於開口了,他第一次沒有用嘲笑的口吻,“當安德森上個星期去世時,作為他的遺囑執行人,你在他的文件中沒有發現任何提到我的字據嗎?”
“沒有發現。”
“我認為你發現了。我認為那字據就在你的手中。安德森是個賭徒,像所有賭徒一樣,他非常誠實。你仍然堅持說,他沒有留下任何提到我的字據嗎?”
“我已經這麽說過了,魯道夫親王。”
“那麽我要說,格拉丁先生,你在撒謊。這可能是因為你的教養太差。一年前,安德森和我打賭,說我無法偽造他的字跡而不被發現,賭註是100英磅。我要偽造一張1000英磅的支票,這樣銀行會仔細對照字跡。我贏了,把1000英磅的支票兌現了,交給安德森,他給了我100英磅,又給了我一張偽造支票的收據。我留着那張收據。在他的文件中,你已經發現一封有他簽字的信,信上說明了事情的來竜去脈。”
“魯道夫親王,”格拉丁先生說,“我很高興你有安德森先生的收據。當警察檢查有關偽造安德森先生簽字一事時,這張收據可能會成為你最重要的證據。你可能被宣佈無罪。但是,由於安德森的文件中沒有為你開罪的那信封,我擔心大部分公衆還是會杯疑你是個騙子。我還沒有在安街森先生的遺産中發現那封信。如果我發現了,我一定很樂於通知你。”
“謝謝你,格拉丁先生。作為回報,我要說,如果我是一個食人怪物,那麽在吃你之前,我要先把你淹死在調料中。那麽我的理解就是,除非我放棄卡斯泰爾小姐,否則你一定會讓我很難受的,對嗎?”
“我寧願這麽說,親王。除非你放棄這個被誤導的姑娘,否則我將盡全力嚮她證明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知道,根據她父親的遺囑,在她結婚的那天,她就擁有她父親的財産。今天她告訴我,由於她非常富有,而你又非常貧睏,所以她决定給你一大筆錢,這樣你就可以過上舒適的生活。”
“我希望,”魯道夫嘆了一口氣,“我父親能夠聽到你的話。他一定會非常感動。”
“我恐怕他會失望的,親王。但是,為了不讓你們們太難過,又因為你被迫放棄了一筆可觀的財富,作為安慰,我現在就開給你一張4000英磅的支票。在卡斯泰爾小姐告訴我她决定不嫁給你的那天,我將把那張支票寄給你。”
“天哪,”魯道夫說,“我看我應該再來一杯白蘭地。謝謝你,格拉丁先生。你的白蘭地棒極了。你說是4000英鎊?”
“我是這麽說的,不過,你要明白,那衹是一種安慰——”
“鬍說,親愛的朋友,那可是一大筆錢啊。說到底,有多少男人的魅力值4000英磅呢?我怕你是太看重我了,格拉丁先生。”
銀行傢紅撲撲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急迫的神情,這與他輕衊的態度很不相稱,魯道夫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你接受了,親王?你同意不糾纏卡斯泰爾小姐了?”
但是,魯道夫的註意力現在集中到格拉丁小組身上。
“我很遺憾地註意到,”他說,“格拉丁小姐越來越看不起我。如果她不是個淑女的話,她一定會駡我是個騙子、吃軟飯的和下流坯。”
“下流坯是個很難聽的詞,”愛麗絲說,“但是非常準確。親王,我希望你跟我哥哥說話。我在這裏,衹是作為一樁交易的見證人。”
“根本不對,”魯道夫突然嚴厲地說,“這是一次浪漫的交易。”
他們吃驚地盯着他。他露出譏諷的微笑。格拉丁瞥了他妹妹一眼,放聲大笑起來。
“這些傢夥能把什麽都弄得看上去很浪漫,”他說。
“格拉丁先生,你說的是什麽傢夥?”
“那些浪漫的傢夥,那些揮霍浪漫的人。”
“我可以嚮你承諾,你妹妹會發現我是個比你浪漫得多的人。我要告訴你一個故事。”
“別跟我說,”格拉丁小姐說,“我要上床睡覺了。”
“格拉丁小姐,”魯道夫緩緩地說,“這個故事是有關你姐姐的。”
他們驚訝地盯着他,但是他衹盯着格拉丁小姐蒼白的臉。
“你認識她?”地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今晚就不會在這兒了。”
“鬍說!”格拉丁先生氣憤地說,“戴安娜去世已經10年了。”
“10年3個月零5天,我的朋友。格拉丁小姐,我坐進你的汽車,衹是因為我嗅出了你身上的香水味。那是巴黎一位不知名香水製作者配製的,我把第一瓶送給了戴安娜。當時我花了一大筆錢,買下了這種香水的專利。那就是說,除了戴安娜外,沒有人可以使用它。要知道,當時,我是個非常有錢的人。香水製造者每隔6個月就要按這個地址寄給她一瓶香水。一年後,她死於一次車禍,香水製造者把他收到的一封信寄給我。那是一個女學生寫來的,她說她是戴安娜的妹妹,她問能不能繼續按這個地址寄香水。因為她想使用這種香水,以此紀念她的姐姐,落款是‘愛麗絲·格拉丁。”
“現在你明白了,你邀請我時,我為什麽願意跟你走。我不是跟你說過,你不是陌生人嗎?”
“戴安娜,”愛麗絲·格拉丁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是一個可愛的姐姐。她死時我14歲,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崇拜的人。所以我想用那種香水,她告訴我,說那是一位英俊的親王送給她的。”
“好了,”格拉丁先生很尖刻地說,“現在我們知道親王是什麽人了。”
魯道夫露出微笑。“天哪,這倒是真的。不過,你應該記住我當時衹有23歲,戴安娜20歲。格拉丁先生,年輕人有時對愛情是非常認真的。”
“你回憶起戴安娜,這傷害了愛麗絲的感情。”格拉丁先生憤怒地說,“請問,你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他沒有傷害我,”愛麗絲說。她低着頭,聲音好像來自一張看不見的帷幕。“你並不是有意的,對嗎?”
“格拉丁先生,我談到戴安娜,是因為她過去常跟我說起你,你是她的兄長和一傢之主。你毫無疑問已經知道,我不喜歡你。這不完全因為你傲慢的舉止,而是因為戴安娜不喜歡你,這你當然是知道的。
“你是一個惡棍。表面上,你是一個體面的銀行傢,可是私下裏你還是一個股票投機者。戴安娜把你看得很清楚。
“現在我要做一個推測,那就是,你用卡斯泰爾小姐的錢進行股票投機,最近華爾街股市的暴跌讓你損失慘重。她一結婚,你就必須把帳目交給她的律師檢查,這樣你就暴露了。這就是在你彌補上虧空之前,不想讓她結婚的理由。
“你會說這衹是猜測,你還會說我猜錯了。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
跟卡斯泰爾小姐結婚的。
“這並不是因為我想輓救你,而是因為今天晚上,我一生中第二次墜入愛河,雖然我擔心那位小姐並不喜歡我。我衹能希望她最後會喜歡上我。
“但這是另一回事了。明天我會勸告卡斯泰爾小姐要求她的律師查——”
格拉丁先生嚼着他的雪茄。他冰冷的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紅撲撲的臉上挂着擰笑。
“愛麗絲,”他說,“他們應該提醒我,親王非常聰明。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那些最精明的銀行傢都會被他說服,借錢給他。”
“格拉丁先生,60年來,我的父親一直從倫敦和紐約最精明的銀行傢那裏借錢。”
格拉丁先生冷冷地打量着魯道夫,“魯道夫親王,我不想被指控侵吞我客戶的錢財。”
魯道夫同情地點點頭,“我也不想。拿別人的錢倒是很容易,但是被抓住可不妙。”
“如果你是她父親,那麽我願意支付一萬英磅來堵你的嘴。可是你不是他,那麽我衹能自殺了,但是我不想那樣做。”
魯道夫同情地點點頭,“是啊,自殺總是不愉快的。我也不想自殺,格拉丁先生,那衹會使更多的人難堪。”
“但是,親愛的親王,我還能怎麽辦呢?卡斯泰爾小姐一嚮不喜歡我。明天你告訴她你的懷疑,她馬上會讓律師查的。”
魯道夫轉嚮格拉丁小姐,“你怎麽想,愛麗絲?”
“我認為,”她嚴肅地說,“我哥哥玩火太久了,終於燒到他自己了。我認為,從今以後,他應該改邪歸正了。”
“那麽你認為他不會自殺了?”
她微微一笑,“你們倆是一對冷酷無情的傢夥,對不對?”
“格拉丁先生,”魯道夫說,“聽到沒有?你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傢夥。”
“你也是,”格拉丁先生說,“再來一杯白蘭地。”
“謝謝。愛麗絲,那麽,你認為我不應該告訴卡斯泰爾小姐嗎?”
“我可以嚮你保證,”格拉丁說,“在6個月內,她的錢會分文不少地補回來。如果現在把這事提出來,許多無辜的人都會受到損失。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們就沒事了。”
“但是,我明天要跟那個姑娘一起吃飯,”魯道夫說,“我可能不小心說漏了嘴。”
“你可以取消那個約會,”愛麗絲冷冷地說。
“可是,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愛麗絲。我有一個主意,你願意跟我一起吃飯嗎?”
“我已經有安排了。”
魯道夫轉嚮格拉丁,“我的朋友,現在看你了。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她不喜歡我,她不願意跟我一起吃飯。恐怕你最後還是得自殺。”
“鬍說,愛麗絲,”她哥哥說,“你當然可以跟他一起吃飯。”
“可是我不願意,”愛麗絲說。
“她不喜歡我,”魯道夫無助地說,“算了,格拉丁。”
“我喜歡你,”愛麗絲激烈地說,“衹是你總是鬍說八道,我跟你在一起不放心。”
“那太棒了,”魯道夫說,“很不幸,我們將在公共場合吃飯,我不會做什麽的。”
“但是你總可以說話啊,”愛麗絲說。
“我會的,我會求婚的。”
“我會拒絶的。”
“那是很自然的。我會指出你缺乏遠見。因為如果你有遠見的話,你就會知道,拒絶一個你最後會接受的男人,那純粹是浪費時間。”
“很好,”愛麗絲說,“我就是缺乏遠見。”
“格拉丁先生,”魯道夫說,“我們忘記了我父親。剛纔你說我是騙子——”
“那是嚇唬你的,親王。安德森告訴了我其實情況。”
“嚇唬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格拉丁先生。為此你明天要寄給他一張4000英鎊的支票,他會非常高興的。晚安,格拉丁先生。愛麗絲,我明天跟你聯繫。”
兩個男人握了手,他們似乎很高興。
愛麗絲走出書房,來到大廳。魯道夫發現她站在那裏等他,他們一起走嚮前門。她輕輕碰碰他的手臂。
“謝謝你沒有毀掉我哥哥。這是因為戴安娜嗎?”
“因為戴安娜和愛麗絲,”他說。
他俯身親吻她的手。當他這麽做的時候,她輕輕地吻吻他的額頭。
“天哪,”她低聲說,“誰會想到你這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