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推理侦探>> 赤川次郎 Jirō Akagawa   日本 Japan   平成時代   (1948年二月29日)
三姊妹越獄狙擊
  作者:赤川次郎
  01、序麯
  02、心靈感應
  03、復仇
  04、名醫
  05、殺人者
  06、勉勵會
  07、招待券
  08、下毒
  09、緊急時
  10、開蓋子
  11、祈禱
  12、毒藥與情人
  13、善意和殺意
  14、頭目之戀
  15、眼瞳的光輝
  16、上銀行的綾子
  17、神國的降臨
  18、驚險之技
  19、尾聲
01、序麯
  “是這裏吧。”三崎刑警說。“怎麽這樣!”
  跟他一起的國友也有同感,雖然沒說出來。
  “總之坐下吧。”三崎說。“不過——不管坐哪兒,屁股都覺得刺癢癢的。”
  飄揚着輕柔音樂的咖啡室。
  說是咖啡室,卻不適合一個人看看書或沉思。總之,它明亮得出奇。
  以年輕人為消費對象的百貨公司就在附近,直到二樓全是眩目的粉紅色和白色,每個位子都被年輕女孩占據了。
  一旦三崎和國友兩個服裝簡陋的男人結伴而入,自然顯眼得很……
  可是,他們並不是喜歡纔走進這間店的。
  “那邊不是比較不矚目嗎?”國友指一指大觀葉植物盆背後的桌子。
  “晤。就坐那邊吧。”三崎點點頭。“總之比外面溫暖就夠輕鬆了。”
  臘月的城市。
  在外面奔忙的不光是教師。說是十二月,就連刑警也不能躲在暖桌底下取暖。
  國友脫下大衣,跟三崎就座。
  “點什麽?”板着瞼的女侍應走過來說。
  “我要咖啡。”三崎說。
  “我也是。”國友說。“還有巧剋力蛋糕。”
  三崎吃驚地望着國友,冷嘲地說:“喂,被念高中的戀人教育了?”
  “沒有的事。”國友有點不好意思地喝口水。“這地方可真鋪張哪!”
  “可不是。”三崎再度環視明朗得近乎目眩的店內。“犯罪者也與衆不同啊!”
  “什麽暗號?”
  “鎮定些,我們早到三十分鐘嘛。”
  三崎慢吞吞地點煙。
  “對不起。”傳來男聲。
  像是店經理的男人,穿黑禮服,用鄭重的方式說話。
  “抱歉,本店全面禁煙。”
  “喂,咖啡室不能吸煙?”三崎皺眉。
  “萬分抱歉。”男人的臉部表情不變。“為了表示歉意,請接受這個。”
  他從口袋掏出來放在桌面的,是朵紅色玫瑰。
  三崎和國友交換一個眼色。
  “好快。”三崎說。“發生什麽事?”
  男人飛快地望望左右。“時間提前了。再過五分鐘就出來啦。”他低聲說。“我正擔心是否趕不及了。”
  “糟糕。”三崎想了一下。“衹有我們兩個而已,其他人要二十分鐘以後纔到。能不能設法拖住?”
  “不可能。”男人搖頭。“怎辦?”
  三崎看看國友,說:“沒法子。怎辦?”
  “總不能眼睜睜地讓他跑掉……”
  “小心點。”
  國友點點頭。
  “走吧。”三崎站起來。
  國友也起身邁步,女侍應端咖啡和蛋糕來了。
  “先放着。”國友說。“待會纔喝。”
  待會——假如活着回來的話。
  三崎和國友跟在經理後面,從店裏頭的門走進去。
  關起門後,店內的喧鬧聲咻然遠離。有一道窄樓梯,往上延續,看不見盡頭。
  “在這上面。”經理囁嚅着。“我就帶路到這裏……”
  三崎默然點頭,經理已回到店裏去了。
  三崎拔出手槍,國友仿佛覺得心髒突然猛烈地敲起肋骨來了。
  “萬一有必要時,毫不遲疑地開槍!”
  三崎低聲說着,開始上樓梯。
  國友也拔出槍來,稍離三崎之後踏上樓梯。
  殺人犯是那名經理的妹夫,正匿藏在這上面的房間。他是這三個月來,國友等人奮力追蹤的男人。最遠追蹤到了四國——
  結果,對方竟然躲在新宿的百貨公司附近。
  那名經理惟恐受牽連而告密,於是三崎等瞄準時機前來逮捕犯人——今晚,犯人準備逃亡國外。
  然而,事情比預定的提早了。本來應該有十名刑警在下面封守的。
  現在衹有他們兩個,如果對方是一個人的話,兩個也夠了。可是,對方是搶劫銀行、殺了三名警衛和職員的兇惡五人組哩!
  假如粗心大意地踏進去的話,恐怕調轉過來被幹掉。
  上完樓梯後,有一道小門,隔着門傳來笑聲。
  國友感覺到背脊上有汗滴下。他害怕,當然怕了。
  想到自己的戀人佐佐本夕裏子,不能死,絶對不能。
  手中的槍很燙,像活物般即將脫手飛出。
  年過五十的老練幹探三崎也應當是緊張的,但他沒表現在臉上。
  兩人夾着那道門,雙手緊握手槍,互相點點頭。
  開門是國友的任務,他的左手悄然伸嚮門鈕。——對方是否察覺了?開門的當兒,會不會有五支槍口擺好架勢,把國友他們射成蜂巢。
  可是,總不能在此僵等。國友深呼吸一口氣,捉住門鈕。
  門鈕從另一端轉動了,國友赫然縮手,門打開——拎着提箱的男人快地跑出來。
  國友和男人在相距衹有五公分的地方彼此凝視。
  國友之所以能早一瞬間行動,也許是因對方穿着厚大衣的緣故。
  “警察!”
  男人怒吼的同時,國友用肘猛撞他胸口,男人往後栽倒。
  “別動!警察!”
  三崎縱身而入。國友也踏進房間,兩手握槍擺起架勢。
  “舉起手來!不然開槍啦!”
  三崎和國友的槍口在五個男人的身上迅速移動着。
  “好吧——別開槍。”年長的男人用沉着的聲音說。
  “轉嚮那邊!面嚮墻壁舉起雙手!”
  國友的視綫落在最邊端的年輕男子身上。
  纔不到二十歲吧。
  堂堂正正的西裝領帶打扮,就如剛剛入社的新職員般。
  他臉紅耳赤地瞪着國友。
  他的左手移嚮桌上的皮包。
  “住手!”國友說。“退後!”
  “照他所說的去做!”年長男子勸告年輕男子。
  他不情願地舉起手來,不吐不快似地說:“衹有兩個罷了!”
  “不管幾個,被槍打死了就都一樣。”
  栽倒在地的男人慢慢爬起來。國友的槍的槍口移嚮下面,說:“起身!”
  “知道啦——哎喲,痛死了!”
  男人嘮叨着背嚮國友,那一瞬間,年輕男人的影子被他的背擋住,從國友的視野內藏起。
  年輕男子撲嚮桌面,伸手探入皮包。
  “笨蛋!住手!”聲音四起。
  已經趕不及阻止了,國友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年輕男子揪出短槍,然後把槍口轉嚮國友。
  “住手!”國友喊。
  “別開槍!”
  “開槍!”
  是誰在喊?國友看到槍口直直瞄準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
  扣板機!國友感覺到一股衝擊力傳到手臂,震動耳膜的槍聲響起。
  年輕男子的胸前一帶有鮮血噴出,驚愕似地睜開雙眼,似乎不曉得發生什麽事的樣子。
  “國友!”三崎的銳聲響起。“振作些,看住其他傢夥!”
  國友見到那個被自己打中的年輕男子,仿如靈魂出竅似地癱坐在地。
  “國友!”三崎再大聲喊一次。
  就在這時,樓梯下面傳來刑警的聲音。“喂!沒事吧!”
  刑警們陸續奔上來,兩個、三個……
  假如提早五分鐘的話,也許用不着開槍就了事……
  犯人們被扣手銬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你沒事吧。”三崎跑過來。“滿身汗!”
  “叫救護車——”
  “剛剛叫了。沒法子的事,不要在意。”
  三崎拍拍國友的肩膀,國友這纔察覺自己還緊緊握住手槍。
  全身冒汗。
  “傷勢如何?”國友問。
  三崎稍微移開視綫,說:“死了。”
  
  出品
02、心靈感應
  “姐姐!”
  有人在耳邊低喚,夕裏子赫然醒來。剛剛睡熟而已。
  “珠美!”夕裏子睜開惺鬆睡眼。“到底怎麽啦?”她嘟起嘴巴瞪妹妹一眼。
  雖說姊妹感情很好,可是好不容易考完試,正要補償睡眠不足的時候,卻被人吵醒,不氣就假。
  念中三的珠美也是今天剛考完試,兩人相差三歲。
  終於考完了,準備好好大睡一覺的夕裏子,以及不顧一切準備熬夜的珠美。
  十八歲的夕裏子,好不容易纔從床上坐起來。
  “夕裏子姐姐。”珠美一本正經地說。“我有件事必須嚮你告白。”
  “嗨——”夕裏子打呵欠。“從我的錢包拿了多少?”
  “不是錢的事。”
  “呵——罕見。”
  因為十五歲的珠美是金錢至上主義者。
  “愛情的問題哦。”
  “愛情——”夕裏子吃驚地坐在床上,呼呼大搖其頭。是不是搞錯了?
  不過,珠美也中三了,談戀愛也不稀奇……
  “珠美,你——”夕裏子說。“不可能跟男孩子——做錯什麽事吧。”
  “什麽做錯事嘛,好髒的字眼。”
  “那個不重要,到底怎麽啦?”
  這裏是佐佐本傢的公寓大廈五樓。長女綾子今年二十歲,大學生,一個人住隔壁房間,夕裏子和珠美共用一室。
  綾子有低血壓又“沒出息”,自母親去世後,等於一傢之主婦的是夕裏子,佐佐本傢“活的傢計簿”是三女珠美,都是看官耳熟能詳的吧。
  若有不熟悉她們的,衹要繼續看下去,即使“不願意”也會明白過來……
  父親是大忙人,現在又出國公幹去了。
  話說珠美的手搭在姐姐的肩膀上,說:“關於國友和我的事。”
  夕裏子眨眨眼,完全清醒過來。
  “你和國友,怎麽啦?”
  “我和國友,看來是命中註定要結合在一起的了。”
  “喂,開玩笑要適可而止的好。”
  “你對容易受傷的妹子說些什麽呀?”
  “本人說的不算數。”夕裏子笑了。“什麽事?難道國友嚮你表明愛意了?”
  “不是。不過,姐姐現在還在呼呼大睡對不對?”
  “快睡着了,可是被你——”
  “我呀,感覺到好像有人在外面。”
  “在外面?”
  “好像有什麽東西以心靈感應的方式嚮我傾訴,說:‘求求你,出來一下。”
  “池裏的鯉魚嗎?”
  “我就答允那個心的呼喚,出到露臺去了。”
  “很冷吧。”
  “當我望望下面的馬路時,見到一個孤寂地伫立着的人影。他想走進大廈,又遲疑着,再把踏入的腳縮回去,一個男人……”
  “他是國友?”
  “我的心頓時一痛,愛的預感高鳴。相反地,那個自稱是他戀人的姐姐卻非常沒出息地躺在床上大睡特睡——”
  夕裏子急急下床,走出客廳。
  真是的!
  一句“國友站在外面”就好了,卻要拐彎抹角地囉嗦一大堆!
  打開露臺的門出去時,睏意完全消失。冰凍的風迎面吹來,而夕裏子身上衹穿睡衣。
  俯視下面的馬路;確實有個穿大衣的男人,在大廈的入口前面走來走去。
  “姐姐,你會感冒哦!”珠美喊。
  的確是國友。怎麽回事?
  這樣想着時,國友把心一橫似地邁步,從大廈遠去。
  “國友!”夕裏子禁不住大叫。
  夕裏子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路上回響,國友停步,轉過身來。擡頭望夕裏子的國友,俯視國友的夕裏子。
  “我出去一下!”夕裏子衝回客廳。“替我關門!”
  “你那樣子會冷的呀!”
  珠美的忠告進不了耳。夕裏子一襲睡衣打扮,從玄關套了涼鞋就奔出去。
  叫電梯上來也嫌太慢了,夕裏子一口氣衝下樓梯,涼鞋聲音仿佛發出巨響在追趕夕裏子。
  抵達一樓,正要穿過大堂之際,國友進來了。
  “夕裏子——”
  “你的臉很白。”夕裏子用兩手夾住國友的臉。“像冰一樣!為何不打電話來?”
  “不……我以為你已經睡了。”國友渾身哆嗦。“你……這個打扮,很冷吧。”
  “總之上去再說,身體必須曖一暖!”
  跑下來的夕裏子氣喘如牛,拉住國友的手,按了電梯的鈕,電梯門立刻打開。
  “綾子和珠美呢?”國友問。
  “姐姐睡了,珠美在熬夜。”
  “是嗎?——打擾不要緊嗎?”
  電梯往二樓、三樓……慢慢上升。
  “什麽打擾嘛!”夕裏子瞪了國友一眼。“難得我出來接你了!”
  “對。”國友微笑。“對不起”
  過了四樓,夕裏子踮起腳尖吻國友。
  然後打了個老大的噴嚏……
  “那麽說……對方死啦?”夕裏子說。
  “對。”國友點點頭。
  從手裏那杯熱可可升起的水蒸氣,被他的嘆息吹得搖晃。
  “沒法子呀。”坐在地毯上的珠美說。“因為對方也用槍指着你,不是嗎?”
  “是。可是——那傢夥,纔十七歲啊!”
  “十七?”
  “比夕裏子還小,大概他以為搏火就像電影或電視中那樣,啪地拿槍出來砰砰砰,對方就應聲而倒……其他人都聽話地舉起手來,衹有他一個……”
  “但你不開槍的話,就被打死啦。”珠美說。“不是你的錯嘛。”
  夕裏子也明白珠美的分析,甚至有同感。但一想到“殺了一名少年”時,情形又不同了。
  夕裏子十分瞭解國友的難受心情。
  “珠美。”夕裏子說。“怎不去睡?”
  “喔?對了,已經很晚啦。那麽,國友,晚安。”
  “晚安。吵醒你很抱歉。”
  “我本來就沒睡。晚安啦,二姐。”
  “晚安!”
  客廳裏剩下兩人,國友慢慢喝着熱可可,呼一口氣說:
  “好好喝……”
  “珠美太快下判斷啦。”夕裏子說。
  夕裏子衹在睡衣上面加件開襟毛衣,但因開着暖氣也足夠了。
  “不,珠美說得沒錯。但若不是打中心髒,而是肩膀啦手臂啦腿啦……我沒時間考慮太多。”
  “是否……受到訓斥了?”
  “沒有。”國友搖頭。“如果叫我閉門反省的話,反而輕鬆。”
  “不過——”夕裏子的手搭住國友的肩膀。“我很欣賞為這件事而耿耿於懷的國友君。當然,若是可以避免就好了,可是——”
  “可是什麽?”
  “我很自私,我覺得比起你被槍打中好多了。”
  國友在夕裏子的手上面疊上自己的手,他的手暖和不少。
  “那個男孩——身分揭曉了嗎?”
  “嗯。名叫永吉忠,相當多人認識他。”
  “十七歲?”
  “父親叫永吉倫三,相當大號的人物,當然是壞的方面。”
  “那個阿忠,一定是想學父親那樣——”
  “大概是。”國友點點頭。“永吉倫三現在在監牢,好像是逃脫之類的。罪不嚴重,實際上是殺人不眨眼的組織幹部。”
  “嗯……”
  “當然,那傢夥也很疼自己的兒子。聽到他的死訊,大概很震驚吧。”
  “對。不過……說不定因此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如果是就好了。”國友說着,大聲嘆氣。“看到你的臉,精神多了。”
  “好極啦。——要回去了?”
  “嗯,已經夜深了……”
  “要不要過夜?呃——爸爸的床空着。”夕裏子連忙補充。
  “不能呀,明天必須把今天的報告整理交上去。”
  國友站起身時,有人“嗯哼”一聲假咳。
  “珠美,怎麽啦?”
  換上睡衣的珠美,探臉進客廳。
  “呃……我去睡爸爸的床好嗎?”
  “為什麽?”
  “我在想,姐姐會不會希望跟國友兩人使用我們的房間呢?”
  夕裏子滿臉通紅。“你別為多餘的事操心好不好!”
  “是啦是啦——難得人傢替你留心。”
  國友大笑。
  實際上,無論任何時候,這個大廈單位永遠充滿着溫馨……
  颯地一聲,醒了。
  唉……我也老啦。
  永吉倫三悄悄從床上爬起來。
  獨囚室中幾乎漆黑一片,衹有走廊的燈光透過長長的縫隙照進來。
  永吉開了臺燈,從縫隙塞進來的是一張白紙條。
  咯咯咯,看更巡視的腳步聲遠去。永吉撿起那張紙條,上面衹有“要事!”二字而已。
  永吉皺眉頭。到底什麽事?
  近來組織方面很平穩,剛剛纔有人來轉告說,在我出獄之前不會有事發生。當然,這個世界,誰也不曉得明天會如何。
  永吉關掉臺燈,等候腳步聲回來,寒意侵襲他五十歲的身軀。
  永吉受到種種優待也是事實,本來不能帶進來的東西帶進來了,比起其他囚犯舒適得多。衹不過是未到一流酒店的地步而已。
  終於,腳步聲回來了,在永吉的獨囚室前面停步。
  “進來。”永吉說。
  傳來開鎖聲,門悄聲打開。
  “謝謝。”看更吉田低聲說。
  “關好門,我開燈。”
  “嗯……”
  一名五十開外的小個子男人,在亮光中浮現身離。
  “怎麽啦?這個時候來找我。”永吉說。
  “對不起……上次您又拿羽毛棉被去內子的母親那兒……她老人傢很高興。”
  “老人傢很重要嘛。”永吉說。
  看更吉田要養自己和妻子,以及雙方父母,生活拮据。妻子本來有工作,但自兩年前起身體搞壞了。
  永吉聽聞後,即刻派手下去援助吉田一傢,所換取的,是可以送過吉田不經檢閱信件而通訊,以及送違禁物品進來等等。
  很便宜的投資。
  “發生什麽事?”永吉說。“有煙嗎?”
  “有……請。”
  “謝謝。”永吉點了一支煙。“如果是錢的事,儘管說。衹要數額不太大,我可以叫人送去,承蒙你照顧不少嘛。”
  “不,哪兒的話——”
  “我還有兩個月就離開這裏了,我不會忘記你的。你辭去這兒的工作,我一定給你物色收入更好的差事報答你。”
  “永吉先生。”吉田的聲音顫抖着。“今天……濱𠔌先生有聯絡。”
  “濱𠔌?”
  永吉直覺不是簡單的事,濱𠔌是永吉不在期間的頭號手下,有能力又可信賴。
  “說說看,他說什麽?”
  “其實是——令公子的事……”
  永吉有一瞬間停止呼吸——意想不到的話題。
  “阿忠他……做了什麽?”
  “濱𠔌先生說抱歉,他眼睛顧不到,是他的——”
  “阿忠做了什麽?”永吉不耐煩地打斷吉田的話。
  “聽說……他和五六個人搶劫銀行。”。
  永吉啞然。
  “阿忠做的?後來——”
  “殺了三名警衛什麽的。發生一段時間了,但無法證實令公子是否有份參與……”
  “好學不學!”永吉嘆息。“做了也沒法子。那麽,阿忠現在躲在哪兒?”
  “這個——”吉田有點吞吞吐吐。“他們和警官搏火……令公子胸口中槍,死了。”
  吉田一直低着頭,等候永吉說點什麽。——然而等了許久,永吉什麽也沒說。
  吉田戰戰兢兢地擡起臉來。
  永吉緊閉雙眼,嘴唇抿成一字形,下鄂哆嗦着,仿佛在拼命壓抑自己。
  無論吉田想表示什麽慰悼,都被那個嚴峻的表情堅定地拒絶了似的……
  不知過了多少分鐘,吉田纔遲疑着說:“我……該走了。真的——很不幸。”
  是否傳到永吉耳中?
  吉田匆匆走嚮門口。
  “等一等。”永吉說。
  吉田一震,轉過身來。
  “謝謝你的通知。”永吉一直盯着正面的墻壁,“我會報答的。”
  “不……”
  “壞消息不容易傳達,我很感激你的心意。”
  吉田默默低頭鞠躬,又往門口走去——
  “吉田叔。”永吉說。“有件事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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