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言情>> 朱迪·麦菲拉罗 Judith McNaught   美国 United States   现代美国   (1944年5月10日)
温柔的胜利
  作者:朱迪·麦菲拉罗
  (Judith Mc Naught)
  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一章
  一幢雅致的顶楼公寓上,高大黝黑的葛瑞蒙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圣路易的天际,任命地一把扯松领带,举起盛满威士忌的酒杯喝一口。
  在他身后,一名金发男子快步走进昏暗的客厅。“怎样,瑞蒙,他们怎么决定?”他急切地问。
  “还不是一般银行家会做的决定。”瑞蒙没有转身,讽刺的说。“他们要亲自把关。”
  “那些混球!”洛杰脱口而出,一手气结地插入头顶的金发,转身坚定地走向满是水晶酒瓶的吧台。“你赚钱时,他们都站在你这边。”他一边为自己倒一杯波旁酒,一面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并没有改变。”瑞蒙阴沉地说道。“如果钞票还是大把大把的赚进,他们依然会支持我。”
  洛杰扭开灯,怒视屋内路易十六时代的豪华家具,好像它们的存在惹恼了他似的。
  “我还以为你一跟他们解释你父亲去世前的心智状况,那些银行家就会支持你。他们怎能把他的错误和无能归咎于你?”
  瑞蒙转过身,肩倚着窗。有好一会儿他只是盯着杯中残余的威士忌,接着便一口喝干。“他们怪我没有阻止他犯下致命的错误,没有及时认清他神志不清的事实。”
  “没有认清——”洛杰义愤填膺地重复。“对一个一直表现的犹如全能的上帝——而且最后还真的相信自己的确是上帝的人,你要怎么去认清他?更何况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拿他怎么办?股票是在他的名下,不是你的。他手中握有的股票足以操控公司,你根本无从施展。”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六英尺三英寸高的瑞蒙耸耸肩回答。
  “听我说,”洛杰试探地问。“之前我没提是因为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强,但现在……你知道我并不穷,看你需要多少,也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瑞蒙雕刻般的嘴和骄傲的黑眼头一次闪过一丝幽默,使他那张最近仿佛混合了冷酷无情的决心和古西班牙贵族气息的铜像般的脸柔和了不少。“五千万可以帮一点忙,七千五百万则更好。”
  “五千万?”洛杰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念哈佛大学便认识的好友瑞蒙说道。“五千万只能帮一点忙?”
  “没错。”瑞蒙猛然将酒杯放在身旁的大理石桌上,转身朝客房走去。从一个星期前来到圣路易起,他便一直住在这里。
  “瑞猛,”洛杰急忙说道。“走前你应该去找甘锡德。只要他愿意,一定筹的出那笔钱,而且他欠你一笔债。”
  瑞蒙猛然回过头,贵族般的脸上满是鄙夷。“如果锡德愿意帮忙,早就跟我联络了。他知道我来这里,而且知道我有困难。”
  “也许他还不知道,你并没有让公司营运走下坡的事实宣扬开来。”
  “他知道,他是拒绝延长我们贷款期限那家银行的董事之一。”
  “但是——”
  “别再说了!如果锡德愿意帮忙,他早就跟我联络了。他不动声色便表明了他的态度,我也不愿求他。十天后我将召集公司监察人及律师开会,宣布破产。”瑞蒙说完转身快步离去,夸大的步伐表明了他的愤怒。
  他回来时已改穿牛仔裤,浓密的黑发湿湿的,显然刚冲过澡。洛杰转身静静看他把白衬衫袖口挽起来。“瑞蒙,”他半恳求半坚持的说。“再待一个星期,也许锡德会跟你联络,如果你再给他一点时间。我想他不知道你在这里,说不定他根本不在城里。”
  “他在城里,而且两天后我将依原定计划飞往波多黎各。”
  洛杰长叹一声。“你要去波多黎各做什么?”
  “首先要处理公司的破产事宜,然后做祖父及曾祖父曾经作的——务农。”瑞蒙简短的回答。
  “你疯了!”洛杰叫道。“那一小块地,还有那间我们两人带那两个女孩去的破屋?”
  “那一小块地,还有我出生的小屋,”瑞蒙保持尊严地打断他。“是我仅剩的财产。”
  “你在圣胡安的房子、西班牙的别墅,还有地中海小岛呢?卖掉其中之一就够你吃穿一辈子了。”
  “都没有了。我拿它们抵押帮公司筹钱,现在没有钱可以赎回,贪得无厌的银行年底前便会拍卖掉这一切。”
  “混账!”洛杰无助地说道。“如果你父亲还没死,我也会用我的双手亲自掐死他。”
  “股东们会比你早一步。”瑞蒙嘲讽地笑笑。
  “你怎么有办法表现的好像丝毫不在乎似的?”
  “我已经接受失败。”瑞蒙平静地说。“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不介意和那些已经为我的家族工作了好几百年的人们一起种田。”
  洛杰转身掩饰自己的同情,他知道瑞蒙不会接受而且会因此恨他。“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吗?”他说。
  “有。”
  “说出来。”洛杰满怀希望地说。“我一定办到。”
  “车借我,好吗?我想开车出去散散心。”
  听到是这么小的要求,洛杰作了个鬼脸,伸手到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丢给他。“车子的油路有点问题,空气滤清器常常塞住,但这里的宾士代理商得再过一个星期才有办法帮我换。以你最近的霉运,今晚它说不定会在路上抛锚。”
  瑞蒙耸耸肩,面无表情。“如果车子开不动,我就走路,运动可以有助我适应农庄生涯。”
  “你知道你不用回去种那块地的,你在国际商圈有名的很。”
  瑞蒙下巴的肌肉一阵抽搐,显然在控制自己的愤怒。“在国际商圈里,我犯了一个任何人都不会原谅也不会忘记的罪——失败,而且是众所周知的大失败。你要我在这种情况下去向朋友乞求安插一个职位吗?或者我明天到你的工厂去应征自动装配线上的操作员?”
  “不!当然不是。但你可以想出办法的。我曾经看到你在短短数年内建立经济王国,你既然有办法建立它,就应该有办法为你自己留下一些什么。我知道你并不在乎,但是——”
  “我没办法创造奇迹,”瑞蒙打断他。“而现在却只有奇迹出现才能挽救一切。李尔号还停在机场的停机棚里等待引擎的一个小零件安装好,只要飞机一弄好,我的私人驾驶也休完假回来后,我就飞往波多黎各。”洛杰开口想抗议,但瑞蒙不耐烦的表情制止了他。“务农使人有尊严,比和那些银行家打交道有尊严多了。我父亲活着时我不知道宁静为何物,他死后至今也是如此,现在让我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吧。”
  
  转自 风动 毛毛录入
第二章
  峡谷客栈位于西港郊外,大型吧台如以往的周五夜晚般人潮拥挤。柯凯蒂偷偷看一下手表,然后望向正在喝酒喧哗的客人,搜寻一张特殊的脸孔。但枝叶茂盛的盆栽及自彩绘屋顶悬挂下来的灯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看不清楚大门入口处。
  脸上笑容依旧,她把注意力转回周遭的人。“所以我告诉他别再打电话来。”魏嘉玲对他们说道。
  一个男人要挤到吧台去拿酒时踩到凯蒂的脚,伸手掏钱时手肘又撞到她,却没有道歉,凯蒂也不敢奢望。这里的每一个男人及女人都是来寻求解放的,男女平等,谁也无需理会谁。
  端起酒离开吧台时,他注意到凯蒂。“你好。”他说道,停下来对她裹在蓝色紧身洋装下玲珑有致的身材投以感兴趣的眼光,从披肩的闪亮红发、新月般的秀眉到长而卷的睫毛下瞪着他看的蓝宝石般的眼睛,然后大声地下结论:“很好。”她的面颊线条优雅,鼻子小巧玲珑,看到他不停地打量她,凝脂般的肌肤泛起一片红晕。“太好了。”他补充道,没看出凯蒂脸上的红晕是生气而非高兴。
  虽然凯蒂痛恨他这么看她,也无权责备他,毕竟是她自己要来这种地方的。这地方压根儿便是个单身酒吧,只在旁边装饰着一个小用餐区,增加一点尊严。
  “你的酒呢?”他问道,懒洋洋地审视她美丽的脸庞。
  “我没有酒。”
  “为什么?”
  “我已经喝过两杯了。”
  “呃,要不要在点一杯,跟我坐到那个角落去?我们可以认识认识。我是个律师。”他补上一句,好像透露出他的职业,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杯酒,跟着他屁股后面走。
  凯蒂咬住嘴唇,故意露出一脸失望状。“哦。”
  “怎么了?”
  “我不喜欢律师。”她拉长脸说。
  他没有生气而是惊讶地说:“真可惜。”而后耸耸肩,挤回人群。凯蒂瞧见他在两名妙龄女郎旁边驻足,其中一位回以深感兴趣的眼神。她心中涌起一股嫌恶,嫌恶这里所有的人,尤其是她自己。私底下又有点为自己的粗鲁感到不安,可是这样的地方使她不得不保护自己,她一跨进门口,热情的天性便自动收敛了不少。
  拿名律师想必马上便忘了凯蒂的存在。他干吗要花上两块钱帮她买杯酒,然后费劲地引诱她?何必如此费事呢?如果凯蒂或屋里任何一个女人想要认识他,他会很乐意顺水推舟。而且如果她够诱人,他甚至可能邀她到他的住处——当然是开她自己的车——以便她尽情享受在即将到来的性爱中,她也是主动之一方的感觉。之后,如果他还没有精疲力竭,会请她喝一杯酒,然后送她到门口,让她自己开车回家,谁管她住的多远?
  如此简单,如此直接。没有牵绊,没有承诺。今天的女人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她可以不跟他上床,不用担心她的拒绝会伤到他的心,因为他对她并没有任何感情。他可能会有一点生气,因为自己浪费了一、两个小时,但随即便会转向其他乐于配合的女人。
  凯蒂抬眼再次搜寻若柏,内心后悔没选其他地方碰面。店内音乐开得太大声,加上此起彼落的笑闹及喧哗声,显得更加嘈杂。她看看四周围的人,面孔各异,却同样的不安、无聊、渴望。他们都在寻找什么,却一直没找到。
  “你是凯蒂吧?”一个不熟悉的男性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凯蒂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张带着自负笑容的脸。“两个星期前我在超级市场遇到你和嘉玲。”
  凯蒂倦极了,笑容不复平日灿烂。“你好,肯恩,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说,凯蒂。”他说话的神情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好点子。“我们何不离开这里去安静一点的地方?”
  他家或她家,看哪里近。凯蒂清楚这种公式,觉得恶心透了。“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反而问她:“你住哪里?”
  “离这里几条街的绿村公寓。”
  “有室友吗?”
  “两个女同性恋者。”她一本正经地撒谎道。
  他相信了,而且没被吓到。“真的?你不觉的不便吗?”
  凯蒂张大眼睛故作天真状。“我爱死她们了。”他马上一脸厌恶的模样,凯蒂更加开心。
  他几乎立刻恢复正常,耸耸肩道:“太可惜了,待会儿见。”
  凯蒂见他扫视全场,找到下一个目标,然后挤过人群走过去。她受够了,拉拉嘉玲的手,打断她和两名英俊男士谈论在科罗拉多滑雪的事。“嘉玲,我要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就走。”
  “若柏没来?”嘉玲心不在焉地说道。“四处看看吧,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出色,你可以随意挑。”
  “我要走了。”凯蒂坚持道。嘉玲耸耸肩继续聊天。
  洗手间要从吧台后方的走廊出去。凯蒂挤过人群,踏入相对显得安静的走廊时,送了一口气。若柏没来她不知使该觉得轻松还是失望。八个月前她疯狂地迷上他,迷上他的机智与温柔。他拥有一切——金发、俊俏的外表及自信、魅力和可靠的未来——因为他是圣路易最大的证券经纪商的继承人。但是他已婚。
  想到最后一次见若柏的情景,她就难过。享受完美妙的晚餐且跳了一场舞之后,他们回到公寓喝了一点酒。整晚她一直在想若柏拥她入怀后会发生什么事,这次她将不会阻止他和她做爱。这几个月来他不下百次地告诉她他爱她,也表现给她看,她已无需再矜持。事实上,她正想采取主动时,若柏头靠到后面沙发上叹气道:“凯蒂,明天报纸的社交版会有我的报导,不只我,还有我的太太和儿子。我已经结过婚了。”
  凯蒂心碎地叫他滚蛋永远别来找她,也别打电话。但他还是打了。在公司凯蒂拒绝接他的电话,回到家也是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挂断电话。
  而那是五个月前的事了,之后凯蒂很少让自己回想他俩在一起的时光。直到三天前她接到若柏的电话,他的声音依然令她全身颤抖。“凯蒂,别挂电话,情况改观了,我得见你和你谈谈。”
  凯蒂选这个地方见面时,他曾强烈抗议,但她态度坚决。这地方是公共场所,又够吵,他便不能用柔情攻势,而且嘉玲每个星期五都会来,必要时可以当她的精神支柱。
  洗手间得排队等候,几分钟后凯蒂出来,心不在焉地在肩带式皮包中掏车钥匙。一群人挡住进吧台的路。这时旁边的公共电话,有一个男人以略带西班牙腔调开口说:“对不起,麻烦告诉我这里的地址好吗?”
  凯蒂正想往前挤,听到这话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男人正不耐烦地抓着电话。“你再跟我说话吗?”凯蒂问道。他肤色黝黑,浓密的头发和玛瑙般的眼珠一般黑。这里的男人总是令她联想到IBM的业务人员。但这个男人穿的是褪色的李维牛仔裤,白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臂上,显然和他们并非同类。他太……粗犷。
  “我是问你,”他重复道。“能不能告诉我这里的地址。我的车子除了问题,要叫人来拖吊。”
  凯蒂报上街名,回避他高傲的脸上那眯起的黑眼。高大黝黑、全身散发男性魅力的异国男人也许会吸引某些女孩,但吸引不了她。
  “谢谢你。”他回道,手移开话筒,向对方重复刚刚听到的地址。
  凯蒂转身准备离去,迎面却对上一堵身着深绿色毛衣的宽阔胸膛挡着她的路,凯蒂的眼睛直瞪毛衣上的鳄鱼标志说:“对不起,借过一下好吗?”毛衣听话地移开。
  “你要去哪儿?”毛衣的主人客气的问道。“时候还早嘛!”
  凯蒂抬起深蓝色的大眼睛望着他,看到他的脸上堆满赞美的笑容。“我知道,但我得走了,不然午夜一到我就会变回南瓜。”
  “是你的马车变成南瓜,”他笑着纠正,“而你的礼服变成破衣。”
  “这件衣服手工这么差,连在灰姑娘时代都算过时。”
  “聪明的女孩,”他鼓掌。“射手座的?”
  “不对。”凯地说完从皮包底层拿出车钥匙。
  “那你是什么座?”
  “小心慢行。你呢?”她回击。
  他想了一会儿答道:“综合的。”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滑下她玲珑的曲线,指关节轻触凯蒂洋装的丝织衣袖。“我碰巧喜欢聪明的女人,而且不会觉得倍受威胁。”
  凯蒂忍住建议他去向贝乔斯医生调情的冲动,礼貌地说道:“我真的得走了,有人在等我。”
  “幸运的家伙。”他说。
  凯蒂走出外面,闷热的下也令人觉得失落和沮丧。她走到入口的遮棚下停住,一颗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正闯过街角的红灯开进停车场,在她旁边煞住。“抱歉我来晚了。上车吧,我们到别的地方谈。”
  凯蒂由敞开的车窗端详若柏,汹涌的渴望令她心痛。他依然风度翩翩,但原本自信的笑容现在已被不安所取代,令她芳心大乱,决定动摇。“时间太晚了,而且如果你太太还在,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凯蒂,我们不能这样在这里谈。不要以世间晚刁难我,我的飞机误点了。请你当个乖女孩吧!我没时间和你争吵。”
  “为什么没时间?”凯蒂追问,“老婆在等你?”
  若柏低声咒骂,然后突然加速,把车子开进大楼旁阴暗的停车处。他下车倚在门边,等凯蒂过去找他。凯蒂心不甘轻不愿地走向前。
  “已经好久没见面了,凯蒂,”他等到她走到他面前时说道。“你不亲我一下吗?”
  “你还是已婚吗?”
  他的回答是急切地将她拥入怀中,饥渴地吻她。然而他很清楚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吻,他回避问题等于告诉她他仍是已婚。“别这样,”他在她耳边大声喘气。“几个月来我心里想的只有你,我们离开这里到你家好吗?”
  凯蒂呼吸不稳地答道:“不行!”
  “凯蒂,我爱你,而且为你疯狂,别这样疏远我。”
  她头一次注意到他的呼吸中带有酒味,他见她前居然得喝酒壮胆令她不觉一阵心痛,但她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我不要和已婚男人发展不清不白的关系。”
  “在知道我已婚之前,你并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
  现在他开始用甜言蜜语的攻势了,凯蒂无法忍受。“拜托,若柏,别这样,我不能原谅自己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婚姻。”
  “这个婚姻早在我遇见你前就已经完了,甜心,我告诉过你的。”
  “那就离婚。”凯蒂绝望地说道。
  即使在黑暗中,他脸上的苦笑依然清晰可见。“施家人是不离婚的,我们学会各自过生活,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父亲和祖父。”他痛苦地说道。尽管餐厅的门开开关关,人们来来去去,他的声音却一直很高亢,两手滑下她的背扣住她的臀,压向他坚挺的胯间。“凯蒂,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兴奋。你没有破坏我的婚姻,它早就毁了。”
  凯蒂忍无可忍,这令她觉得污秽、肮脏,试着挣开。“放开我,”她嘶声道。“你不是骗子就是懦夫,或许两者都是,而且——”
  若柏两手圈得更紧,她不停地挣扎。“我讨厌你这个样子!”凯蒂喘不过起来。“放开我!”
  “放开她。”暗处一个略带腔调的声音说道。
  若柏抬起头。“你算老几?”他怒气冲冲地质问从旁边冒出来的这个家伙,一手仍抓着凯蒂的手臂。“你认识他吗?”
  凯蒂的声音满是屈辱与怒意。“不认识,但请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你要留下。”若柏咬牙道,然后转头对另一个男子说:“你走,或者要我帮你上路?”
  那男人的声音变得极度有礼,几乎令人害怕。“你可以试试看,但是先放开她。”
  凯蒂的执拗再加上这个出乎意料的阻挠使若柏忍无可忍,他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这个陌生人身上。他放开凯蒂的手便一拳挥向对方的下巴,砰的一声后是一片沉默,凯蒂张开泪光盈盈的眼睛,发现若柏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打开车门。”陌生人坚定的声音不容争辩。
  凯蒂听话照办,若白被塞进驾驶座,头垂在方向盘上,好像喝醉酒睡着似的。“你的车呢?”
  凯蒂直瞪着他,“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他也需要看医生。”
  “你的车呢?”他不耐烦地重复。“我可不想待在这里,万一有人看到而且打电话报警怎么办?”
  “噢,但是——”凯蒂一边朝她的车子匆匆走去一边抗议,最后固执地停在驾驶座门边。“你走吧,我不能走。”
  “我没有打死他,他是被吓昏了,几分钟后就会醒过来,顶多掉几颗牙齿,脸上肿起来而已。我来开车。”他半强迫地推着凯蒂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旁的乘客座上。“现在你不适合开车。”
  他坐进车子时,膝盖撞到方向盘,嘴里冒出一串西班牙文的诅咒。“钥匙给我。”说完,他把座位往后移到尽头以容纳他超长的双腿。凯蒂把钥匙递给他。刚好有几部车子在进进出出,他们等了好几分钟才倒车出去,疾驰过一排车子,经过一辆停在餐厅后面爆胎的老旧卡车。
  “那是你的吗?”凯蒂不自在的问道,自觉需要说说话。
  他瞧一眼那辆破车。“你怎么猜到的?”
  凯蒂后悔失言,脸颊绯红。她知道——他也知道——是他的西班牙腔让她假定他是开那种卡车的,但为了替他保留自尊,她说道:“你打电话时提到要叫拖车,所以我猜那是你的。”
  他们开出停车场进入车阵中,凯蒂指出往她家的方向,那只有几条街远。“我应该谢谢你,呃——”
  “瑞蒙。”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凯蒂紧张地在皮包中找钱包,但她住的实在太近了,在她抽出一张五元纸钞出来时,他已把车子停到公寓的停车场里。“我就住在那里,右边第一个门,煤气灯下的那个。”
  他把车子停到最靠近她家的位子,关掉引擎下车绕道她这边。凯蒂连忙自己打开车门,笨拙地下车。她犹豫地仰望他黝黑、自负、谜样的脸庞,猜测他约摸三十五岁,而且他脸上的某种特质令她不安。
  她伸手把五块钱拿给他。“谢谢你,瑞蒙,请收下这个。”他看一下钱,又看看她的脸。“请你收下,”她坚持道,把钱递给他。“我相信你用得着。”
  “当然。”过了一会儿他冷冷地说道,把钱塞到牛仔裤后口袋。“我陪你走到门口。”
  凯蒂转身走上台阶,他的手过来扶她手肘时,她有点惊讶。这个殷勤的动作令她惊讶,尤其是她刚刚才伤了他的自尊。
  他帮她开门。凯蒂踏进门转身向谢谢他时,他说:“我想跟你借个电话看看拖吊车有没有来。”
  他冒着被捕的危险救她,凯蒂知道自己如果拒绝便太失礼了,只得掩饰心中的不悦退开一步让他进来。“电话在那边的茶几上。”
  “打完电话我打算留下来一会儿,以确定你的朋友——”他轻蔑地加重这两个字。“醒来没有上这儿来。到那时修车的人应该已经弄好我的车,否则我就走路回家,反正不很远。”
  凯蒂没想过若柏可能会来这里,脱鞋子的动作僵了一下。被她拒绝,又被瑞蒙揍了一拳之后,他应该不可能再来了。“我相信他不会来的。”她很确定,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想煮点咖啡,”说这便往厨房走去,顺便礼貌地问一句:“你要不要来一点?”
  瑞蒙迟疑了一下才接受,凯蒂对他的戒心这才松了一点。从他们见面以来,他还未有过任何僭越的举动或言语。
  到了厨房她才发现咖啡没有了。因为急于见若柏,她忘了去买新的。也好,她突然想喝点强烈的东西。她打开冰箱上的柜子,拿出若柏的白兰地。“恐怕我只能请你喝白兰地或白开水了,”她对瑞蒙叫着。“可乐也没有了。”
  “白兰地很好。”他回道。
  凯蒂倒了两杯白兰地回到客厅,瑞蒙刚好挂掉电话。“修理的人到了吗?”
  “到了,他们会先简单地修一下,好让我可以开走。”瑞蒙从她手上拿走酒杯,狐疑地环视四处。“你朋友呢?”他问道。
  “什么朋友?”凯蒂在一张漂亮的椅子坐下。
  “女同性恋者。”
  凯蒂忍住笑意。“你站的那么近,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瑞蒙俯视她点点头,嘴角没有一丝愉快的笑容。“我刚好在你后面跟酒保换零钱打电话。”
  “噢,”今晚的可怕遭遇令她几乎要崩溃,但凯蒂强打起精神。明天,等她头脑比较清楚时,再来想这些吧。她轻轻耸耸肩。“那是我编出来的,因为没心情——”
  “你为什么不喜欢律师?”他打断她。
  凯蒂压下另一阵笑意。“说来话长,我不想再提了。但我想我那么说是因为觉得他自报职业太虚荣,对我并没有吸引力。”
  “你不虚荣也不想高攀?”
  凯蒂惊讶地看他。她光脚蜷缩在椅子上的模样有些孩子气的毫不设防,分明的五官及澄澈的蓝眸中又丝纯真的荏弱。“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在那里走近你,告诉你我开农货卡车,你会不会对我粗声粗气?”
  凯蒂露出当晚首度真心的笑容,两眼闪着幽默的光芒。“我可能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没有人会开卡车到那里去,就算有也不会承认。”
  “为什么?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是没错。但他们会自称从事运输业或货运业等等,听起来好像是开铁路公司或是拥有一队卡车似的。”
  瑞蒙茫然地瞪着她,仿佛她的话反而使他没办法了解她。他看着她披肩的金红发,突然转开脸,举杯一口气喝掉半杯。
  “白兰地是用来品尝的。”凯蒂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批评而非建议。“我的意思是,”她笨拙地修正。“你可以用灌的,但一般喝白兰地的人都是慢慢喝的。”
  瑞蒙放下杯子莫测高深地看看她。“谢谢你。”他礼貌地回答。“如果有兴再喝,我会记住你的话。”
  凯蒂坐立不安,知道自己惹恼了他。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从她的窗外可以看到停车场以及川流不息的街道。他斜靠在窗框上,看着停车场慢慢啜饮手中的白兰地,显然已经接受她的劝告。
  凯蒂不经意地注意到他一抬手臂,绷紧的白衬衫显现出宽阔结实的肩背,然后她移开视线。她本是出于善意的话,听来却像充满优越感。真希望他赶快走。她身心俱疲,若柏今晚也不会来了,他实在没有理由留下来保护她。
  “你几岁了?”他突然问。
  凯蒂瞅他一眼,“二十三。”
  “以你的年纪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凯蒂没有生气,只是困惑。“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觉得白兰地要用适当的方法品尝,但似乎并不担心邀任何男人进屋子里是否适当,你的名声可能受损,而——”
  “邀请任何男人!”凯蒂愤愤不平地复述,不再顾虑礼节。“首先,我邀请你进来是因为你要借电话,而我觉得你帮了我的忙,不应该失礼。第二,我不知道你们墨西哥或是其他国家怎样,但是——”
  “我是在波多黎各出生的。”他说道。
  凯蒂没有理睬他。“我们美国人不再对女人的名声抱有以前那种古老荒谬的想法,男人从不担心他们的名声,我们女人也不再担心,我们可以随心所欲!”
  凯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正想尽办法要羞辱他,他却一副想大笑的样子!
  他的黑眼睛温暖而幽默,嘴角充满笑意。“随心所欲?”
  “当然!”
  “那你都做些什么?”
  “抱歉?”
  “你随心所欲地做些什么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他暗示性的语调令凯蒂突然注意到他魁梧的身躯散发的男性魅力。他的眼睛掠过她的脸庞,徘徊在柔软丰满的双唇上,然后悠闲地研究她佯装下高耸的胸线。她不禁颤抖起来,真想尖叫、大笑或大哭。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居然把自己推给这个自以为可以解决她所有的性需要的波多黎各情圣!
  凯蒂强迫自己轻快地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我想做什么?我想快乐地自己生活,想要——想要自由。”她不自然地说完,他深邃、性感的目光令她分心。
  “自什么得到自由?”
  凯蒂突然站起来说:“男人!”
  瑞蒙慢慢走近她。“我看你是想远离这种自由的日子,不是要远离男人。”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她请他进来真是疯了,现在他正为他自己的目的而曲解她的话。她的背压到门板上时,她不禁惊喘一下。
  瑞蒙在离她六寸远处停住。“如果你想远离男人,今晚就不会去那种地方,不会在停车场与那个男人见面,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需要。”
  “我知道现在很晚了,”凯蒂颤声说。“而且知道我要你现在离开。”
  他眯起眼睛看着他,开口温柔地说道:“你怕我吗?”
  “不是。”凯蒂撒谎道。
  他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你不会反对明天跟我一起去动物园了?”
  凯蒂看得出来他知道她极度不安,而且也不想和他去任何地方。她想推说明天另有约会,但他一定会要她定个合适的时间,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很固执的,不如先答应他,到时再避不见面,这样他就会知难而退。“好吧,什么时候?”
  “我早上十点来接你。”
  他离开后,凯蒂觉得自己像一根被某个爱恶作剧的人拉得愈来愈紧,想看看她断掉前能扭曲到什么程度的弹簧。她上床瞪着天花板,想着自己就算不用应付这个邀她到动物园的拉丁情人,问题也够多了!
  翻身趴在床上,凯蒂想到今晚若柏卑鄙的行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把它抛到脑后。明天她要整天待在她爸妈家,事实上,这个周末她都得待在那里。反正他们总是抱怨不常看到她,这回可以看个够了。
  
  转自 风动 毛毛录入
首页>> 文学论坛>> 言情>> 朱迪·麦菲拉罗 Judith McNaught   美国 United States   现代美国   (1944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