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言情>> 琳达·霍华 Linda Howard   美国 United States   现代美国   (1950年8月3日)
暮色情浓
  序幕
  第一部 结束与开始
  第01章
  第二部 分离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三部 回家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序幕
  她听到自己轻柔的呻吟,愉悦的感觉在她体内爆发,令一切变得不真实,飘离了他在她身上所制造的热情。她后仰靠着他,午间温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倾洒而下,让她为之眩目。
  他待她并不温柔,不像其他男孩对她如温室的花朵般。在遇见他之前,她从不知一直被人象公主般奉承是件多么无聊的事。冠着戴家的头衔令她成为众所追求的目标,却也是不可玷污的,但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她的确是个女人。虽然她才十九岁,但家人持她仍象个孩子,这些保护从未让她感到不悦,直到两个星期前第一次遇到他。
  她虽然天真纯洁,但并不愚笨。当他自我介绍并提及他的家人不比废物好到哪儿去时,她知道和他交谈会吓坏她的家人。但他那紧身T恤下隆起的发达肌肉让她口干舌燥,而他昂首阔步展现的男性阳刚更引起她小腹深处奇异的紧缩。他以低沉诱惑的声音和她交谈,蓝眸中散发热情的允诺。她知道他要的不只是牵牵手而已,他要她。但她体内狂野的回应是前所未有的经验,她无法控制。当他要求见她时,她同意了。她无法在晚上避开所有人而溜出去,但白天要单独骑马出去约会是很容易的。那是他第一次勾引她,就在这棵橡树下让她赤裸地褪去衣物……不,她不能假装是他引诱她,她是自愿的。她在来时就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除了第一次有些疼痛之外,他带给她的是前所未有的狂喜。而每天她都会回到这里,要求更多。
  有时他是粗暴的,但那仍使她兴奋。当他刺穿她处女膜并进入她时,他曾自豪是她第一个男人。而有时他会以嘲讽的口吻说黎家人占有戴家人之类的话,如果她家人发现了,将会如何震惊。但她仍幻想有一天,当他们一起站在她家人面前,宣布他们将要结婚时,他身着合宜服装,仪容整洁的模样。她更梦想着他在家族企业内工作,让大家都知道他的聪明才智,而他在家中的地位提升胜于其他人。在公众场合他会是个绅士,但在私底下,他仍会将她压在床上,对她做出肮脏却又美妙的事。她希望这个部分不会有任何改变。
  结束时,他在高潮中呻吟着,然后几乎立刻从她身上翻下来。她渴望他在退出来前能乡拥抱她一会儿,但他不喜欢在炎热的天气下拥抱。他伸展着他的背,斑驳的阳光洒在他赤裸的身上,他几乎立刻就打瞌睡了。她并不介意。经过这两星期的相处,她知道稍后他会醒来,并再度和她做爱。此时,她光是看着他就已经满足了。
  他很兴奋能令她呼吸急促。她趴在他身边用手肘撑起自己,并轻轻地用手指探索他下颚的凹痕。他嘴角牵动一万,但并未醒来。如果她家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一定会全部昏倒。家人!她叹口气。从她一出生,戴家的姓氏就一直主导她的生活。这并不全然让人厌烦,她喜爱服饰珠宝、戴氏庄园的豪华生活,及进入名校就读等奢华的一面。但在行为上的约束则令她心烦。有时她想不顾一切做些狂野的事。她开快车、跳过高篱笆,做些粗鲁危险而被禁止的事。她喜爱他为了快点得到她,匆忙地撕破她精致昂贵丝质内衣的感觉。她要她的生活中有奢华及危险的两面。
  这却不是家人对她的期望。他们认为她应该嫁给某位继承人,巩固她的社交地位,每天在游艇俱乐部午餐,晚上则和生意或政治伙伴共度,并尽到生育两个小继承人的义务。她不想嫁给继承人,她要的是这个热情兴奋,玩弄被禁的事所产生的刺激感。
  她的手顶着他身体而下,手指滑入覆住他下体的毛发中。他如同她期盼地醒来了,而他的男性特征也震动了。当它向上耸立时,他粗嘎低笑着,翻身将她压在毯子上。
  “你是我干过最贪心的小贱人。”他说道,并粗鲁地刺入她体内。
  她瑟缩一下,不是因为他的强行进入,而是他故意残酷的言语。经过刚才的激情,她的体内仍濡湿着,轻易地就接纳了他。但他似乎喜欢说些刺伤她的话,并半眯着眼观察她的反应。她知道为什么,并原谅了他。她知道他太在意他们之间的阶级差距,所以故意说这种话来拉近距离。但他不需要将她往下拉,她想道,她要提升他到她的层次。
  她将双腿紧紧地缠结着他,减缓他冲刺的速度,否则燃起的热情会令她忘了想告诉他的话。“我们下星期结婚吧!我不在乎豪华的婚礼。我们可以私奔。如果……”他停住动作,蓝眸闪烁地俯视着她。“结婚?”他大笑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蠢念头?我已经结过婚了。”!他继续冲刺。她躺在他身下,因震惊而麻木。他结婚了?她承认她对他或他的家庭并不了解,只知道他们并不那么受人尊敬。但一个妻子?_
  愤怒和痛苦冲击着她,她的手用力地挥过他的脸颊,他立刻回敬她一巴掌,并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头的两侧。“该死,你在搞什么?”他吼道,眼中闪着怒火。
  她在他身下扭动,试图摆脱他,但他太重了。泪水流入她双眼,顺着两侧流入发际。她突然无法忍受他在她体内,而每一次冲刺都带给她无比的伤害。如果他继续下去,她觉得她将痛苦而死。“你这个骗子!”她尖叫着,努力试图挣脱双手。“骗子,滚开!滚——去搞你妻子!”
  “她不让我做,”他喘息着,残酷而幸灾乐祸的表情敲击着她。“她刚刚有了孩子。”
  她愤怒地尖叫并挣脱了一只手,在他抓住她之前抓向他的脸。他咒骂着,又打了她一个耳光,然后抽离她,将她翻过身来。他在她躲开他之前又压向她,她感到他深深地冲刺进入她时,她再度尖叫着。她感到非常无助,被他重压着俯卧在地上,伸手碰不到他,无法打他或踢他。他粗鲁地利用她,伤害她。不到五分钟,这种粗鲁的方式甚至会让她兴奋,但现在她只想吐,她只能咬紧牙关抗拒一波波升高作呕的感觉。
  她将脸庞压在毯子上,希望自己能够窒息,也不要忍受这一切。但比遭受背叛更糟的是,她认清了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方便的发泄对象,而那都是她的错。她是自找的,和他约会让他待她如垃圾一样,甚至她还沉醉在其中!她真傻,编织着爱情和婚姻的童话故事。
  他喉间呻吟着达到高潮,抽离她并沉重地倒在她身旁。她仍趴在原地,绝望地尝试拼凑已经四分五裂的自己。她在狂乱中想到了要报复。带着一身被撕破的衣服和他在她脸上留下的指痕,她可以立刻赶回家,歇斯底里地指控他强暴她。毕竟她是个戴家人。
  但这是个谎言,错在于她,是她愿意让他进入她体内。当她在改变主意后的最后几分钟,对她愚蠢的行为已是足够的惩罚。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教训,此生都会记得这种毫无价值的感觉与羞辱。
  罪恶感笼罩着她。她自愿选择这条路,但她受够了。她会按照大家的期望嫁一位继承人,在她的余生扮演一个尽责的戴家人。
  她沉默地坐起身并穿上衣服。他望着她,昏沉的蓝眸中透着恶意。“怎么了?”他讥讽地说道。“你以为你很特别吗?宝贝,我告诉你。事情就是这样,你那有名的姓氏也不会让你有什么不同。我在你身上得到的,也可以在其他任何贱人身上得到。”
  她穿上鞋站了起来。他的言语所带来的痛苦鞭打着她,但她不让自己有所反应。她只是淡淡答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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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结束与开始
  第一章
  “我们要怎么处理她?”
  “天晓得!但我们不可能留她下来。”
  交谈被嘘声中断,但柔安仍听到了,她知道她们正在谈论她。她蜷起瘦小的躯体,抱着双膝抵在胸前,漠然地望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草地,戴氏庄园——她祖母的家。其他人家中有庭院,但祖母家拥有一大片青翠茂盛的草地。她一向喜欢赤足陷入厚厚草地中的感觉,就象走在有生命的地毯上。然而她现在没有一丝想要出去玩耍的欲望,只想坐在这个她取名为“梦想窗户”的窗台上,假装一切都未曾改变,爸爸妈妈都没去世,只是她再也见不到他们。
  “洁茜就不一样了,”第一个声音继续说道。“她是个少女,不像柔安仍是个孩子。我们年纪太大,没有办法带这么小的孩子。”
  她们只要她的表妹洁茜,不要她。柔安倔强地忍住泪水,边听她姨婆和她先生讨论要如何“处置”她,并列举许多理由,为什么他们可以收留洁茜,但柔安实在太会惹麻烦了。
  “我会听话的!”她想要大声喊叫,但她一如强忍泪水地把话放在心中。她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才让他们不要她?她试着做个乖女孩,交谈时她总是称呼他们“夫人”和“先生”。是不是因为她偷骑“闪电”?要不是在复活节早上她摔下马,扯裂并弄脏了新衣服,也不会有人发现。妈妈只好带她回家换旧衣服上教堂。虽然那也是她平常上教堂所穿的衣服,但就不是特别为复活节准备的漂亮新衣。在教堂里的一个女孩问她为什么没有穿复活节新衣,洁茜大笑并回答说她跌下马,摔在一堆马粪中。有几个男孩听到了,马上传遍教堂,说戴柔安跌在一堆马粪中。
  祖母露出不表赞同的表情,萝莉姨婆则象吃到青柿子般地撇着嘴。珍妮姑姑俯视她摇摇头,但爸爸笑着搂住她,并说一点马粪不会伤到任何人。此外,他的小宝贝也需要一点肥料才能长大啊!
  爸爸。伤痛在她胸口哽住。爸妈永远离开了,还有珍妮姑姑。柔安一向喜欢她,虽然她总是看起来那么悲伤,而且不太喜欢拥抱,但她仍比萝莉姨婆好多了。
  珍妮姑姑是洁茜的妈妈。柔安不知道洁茜是否和她一样悲伤,很难看出她的感受。柔安曾听她说过,象柔安这样脏兮兮的小孩是不配管她的。
  当柔安毫不眨眼地凝视窗外时,洁茜和维克表哥映入眼帘。他们散步穿过庭院,走向那棵枝叶浓密的老橡树下。洁茜很漂亮,柔安想道。对七岁的她而言,洁茜具备所有男人仰慕的特质。她就象舞会里的灰姑娘一样苗条优雅,深色的秀发在头后编成一个结,深蓝色的衣服衬托出天鹅般的颈部。七岁和十三岁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对柔安而言,洁茜是大人,属于那群可以下命令、有权利又令人费解的一份子。不久之前,洁茜还被归类为大女孩,而她是小女孩。以前洁茜还在玩洋娃娃,偶尔会加入捉迷藏的游戏。但现在她已不屑于玩那些游戏了,却花很多时间玩她的头发,并央求姑姑买化妆品给她。维克也变了。他是柔安最喜爱的表哥,一向愿意在地板上陪她摔角,或帮她扶着球棒好让她能击中垒球。维克和她一样喜爱马匹,尽管他不是那么有耐心,因为她只被允许骑那匹速度迟缓的小马,不过偶尔也会陪她一起骑马。近来他都不愿意陪她,说他太忙了,但他却总是有时间陪洁茜。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在复活节早上骑“闪电”,她要让爸爸看到她已经长大可以骑真的马了。
  柔安看到维克和洁茜坐在秋千上,两人手指交缠在一起。这一年来维克长大好多,洁茜在他身边显得娇小。他玩足球,肩膀约是洁茜的两倍宽。她曾听到一个阿姨说祖母很宠爱他。维克和他妈妈伊凤阿姨都住在戴氏庄园,因为他爸爸也去世了。维克和祖母娘家一样是谭家人。虽然柔安只有七岁,但听多了大人们谈论家人,也了解这个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祖母嫁给祖父后变成戴家人。维克的祖父也叫做维克,是露西祖母最喜啊的哥哥。她非常爱他,也啊他儿子——就是维克的爸爸。现在只剩维克一个人了,她仍然一样疼爱他。
  虽然洁茜是柔安的亲表姐,而维克只是远房表亲,但柔安和维克亲近得多。柔安真希望维克是她的亲表哥,因为萝莉姨婆曾说过,远房亲戚只不过是见面只会礼貌性亲吻的疏远关系。这个念头让柔安在上一次的家族聚会时努力地观察、谁亲吻了谁,就表示谁是远房亲戚。结果令她觉得好多了,因为她一直看到维克,但他没有亲她,这就表示他们比远房亲戚还要亲一点。
  “别荒唐了,”祖母尖锐地说道,打断了谁该抚养柔安的争执。柔安的注意力突然被拉回继续偷听。“洁茜和柔安都是戴家人,她们当然要跟我住一起。”
  住在戴氏庄园,柔安松了口气但又害怕。她为终于有人要她而松口气,她不必象洁茜所说的被送到孤儿院。另一方面又害怕每天都要被祖母管教。柔安爱她祖母,但也有点怕她,因为她知道她永远不会象祖母所期望的那么完美。她的衣服总是容易弄脏或扯破,常常打破东西,食物掉在腿上,喝牛奶不注意又会打翻杯子。洁茜说她是个笨蛋。
  柔安叹口气。在祖母锐利的眼光下,她总是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唯有骑马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虽然她骑“闪电”时曾摔下来,但因为她习惯了她的小马,而“闪电”却太肥壮,她的腿无法夹紧它。她平常总是像罗亚所说的黏在马背上。他负责照顾祖母所有的马,所以他应该是对的。柔安喜欢骑马就像她爱她父母一样。骑马时,她觉得身体象在飞一般,而她的腿能感受到马儿的肌肉和力量,似乎她也是如此强壮。这是和祖母住在一起的好处之一,她可以天天骑马。罗亚也会教她如何应付体型较大的马。
  但最棒的是维克和他妈妈也住这里,她可以每天见到他。
  她突然跳下窗台,跑着穿越屋内。滑溜的鞋底令她几乎滑到桌下,罔顾萝莉姨婆尖锐的训诫声,她用力将门拉开。她穿过草地,奔向维克和洁茜,她的裙摆随着每一步而扬起。跑到一半,郁积在她胸口的伤痛突然解开。她开始啜泣。维克见到她跑来,脸上的表情改变了,他放开洁茜的手向柔安伸出双臂。她将自己投向维克,秋千上下震动着。洁茜尖声地说:“你真是一团糟,柔安。去拧鼻涕。”但维克说:“我有手帕。”并替柔安擦擦脸。然后他搂着她让她埋在他肩上,她身体因激烈的啜泣而起伏着。
  “喔,天啊!”洁茜鄙夷地说。
  “闭嘴。”维克说道,将柔安搂紧一点。“她刚失去了爸妈。”
  “我妈妈也去世了,”洁茜指出。“但你没看见我在每个人身上哭喊吧!”
  “她才七岁,”维克理平柔安的乱发答道。她虽不讨人喜欢,老爱跟在表兄妹后面,但她仍只是个孩子,洁茜该多有些同情心。下午稍早他们才埋葬了三位亲人,柔安的父母和洁茜的母亲。露西姑婆该是最难过的人,他想道,她一下子失去两位子女。过去几天深切的伤痛一直笼罩着她,但她没有被击倒。她仍是家中的精神支柱。
  柔安逐渐平静下来,剩下偶尔的抽噎。她的头抵着他的锁骨,用手帕擦了擦脸。在他年轻强壮的臂弯中,她显得非常瘦弱。她的骨架不比火柴粗多少,比同年龄的小孩都要瘦小。当洁茜露出一副受不了的神情时,他仍一直轻拍着她,最后她濡湿的双眼从他安全的臂膀中向外窥视。
  “祖母说洁茜和我都会住这里。”她说道。
  “那当然了,”洁茜答道,似乎无法接受其他地方。“否则我要住哪里?不过如果我是他们,我就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去。”
  泪水再度涌入柔安眼中,她立刻把头又埋在维克肩上。他瞪了洁茜一眼,洁茜脸红地望向别处。洁茜被宠坏了,尤其是最近,至少有一半时候他认为她该被好好地管教。其他时候他则被她身上新增的曲线迷惑住。她已经知道。今年夏天有一次游泳时,她让泳衣的肩带滑下来,露出大半个胸部。维克的身体马上起了反应,但他无法移开视线。他只感谢老夫池水高于他的腰部,但水面上的身体则因羞窘和挫折而泛着深红色。
  但她真漂亮。她看起来象个公主,有着乌黑的秀发和湛蓝的眼眸。她的五官完美,肌肤光滑。而她将和露西姑妈……也和他一起住在戴氏庄园。
  他把注意力转回柔安,推推她。“别听洁茜的话,”他说道。“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你不用到任何地方去。我不认为现在外面有任何孤儿院。”她再向外窥视。她的双眸和头发一样是近似榛果的棕色,但不象头发泛着红色光泽。她是戴、谭两家唯一拥有棕色眼珠的孩子,其他人不是蓝眸就是绿眸,或是两者混合。洁茜就曾嘲笑她不是真正的戴家人,而是被领养的。柔安还为此流泪,直到维克告诉她,她的眼睛和她妈妈一样。他确定她是戴家人,因为他记得她刚出生时,他曾到医院的育婴室去探望过她。
  “洁茜是故意笑我的吗?”她问道。
  “的确如此。”他安抚地答道。
  柔安并未转过头去看洁茜,但是她突然伸出小拳头槌洁茜的肩膀,接着又立刻缩回他安全的怀抱中。
  维克强忍着笑意,但洁茜却怒火中烧。“她打我!”洁茜尖叫着,举手挥向柔安。维克立刻伸手抓住洁茜的手腕。“你不能打她,”他说道。“你对她说了那些话,是罪有应得。”
  她试图挣脱,但他抓得更紧,深邃的眼眸显示他是认真的。她僵住地瞪着他。但他无情地展现他的决心和力量。几秒钟后她突然放弃挣扎,他松开她的手,她揉搓着她的手腕仿佛他真的弄伤她一样。但他太了解她了,并未如她期望地产全罪恶感。洁茜一向善于操纵别人,但维克早就看穿了这点,而令她让步带给他更大的成就感。
  当他感觉自己逐渐变硬时不禁脸红,他将柔安稍微抱开。他的心跳因兴奋和胜利感而加速,这虽然是件小事,但突然间他知道自己能够应付洁茜。在这几秒间,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变了,儿时单纯的亲戚关系已成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男女间突如其来、难解的热情。这种感觉酝酿了整个夏天直到今天才成熟。他看着洁茜柔丝般的脸庞,小嘴不高兴地吸着,他想亲吻她,让她忘却不愉快。她或许还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可非常明白。洁茜将会属于他,她被宠坏了且难以取悦,情绪象火山般强烈。想驯服她得耗费许多精力及技巧,但有一天他会做到的。洁茜不知道他有两张王牌:性和戴氏庄园。车祸发生的当晚,露西姑婆和他谈了许多,他们单独坐在一起,露西姑婆静静地流着泪看着维克鼓起勇气靠近她,并用双手搂住她时,她才崩溃地呜咽起来,似乎心都破碎了。这是她唯一完全面对伤痛的一刻。
  但当她平静下来,他们轻声交谈直到清晨。露西姑婆有股强大的力量,她用之于保护戴氏庄园。她挚爱的儿子兼继承人大卫已死,而她同样深爱的女儿没有天份和欲望想要担起庞大的责任。珍妮的眼中似乎有挥不去的伤痛,维克怀疑是为了洁茜的父亲。洁茜是私生女,而珍妮从未透露谁是她的父亲。妈妈说过那是件大丑闻,但上流社会被迫接纳她们母女,否则就得面对戴家的报复。因为戴家是阿拉巴马西北部的首富,丑闻很快就被压制住。
  但如今两个孩子都去世了,露西姑婆必须紧守住家族产业。它不仅只有戴氏庄园,还包括股票、债券、不动产、工厂、森林及采矿权、银行,甚至餐厅。整个戴氏产业需要一个灵活的头脑去了解它,和适度的冷酷去监督它。
  维克只有十四岁,但经过彻夜长谈,露西姑婆带着律师到书房关上门,指定维克为法定继承人。他虽是谭家人,但他是她亲爱哥哥的孙子,她自己也是个谭家人,所以这不是个大问题。或许因为洁茜一出生便面对私生女身分的关系,露西姑婆明显地偏爱她而非柔安,但姑婆并不盲目,她知道洁茜太轻浮,无法掌控整个企业。如果放手让洁茜去做,家族在五年之内就会破产。而柔安这另一位直系亲属却从未被列入考虑。因为她只有七岁,又十分难以管教。并不是她不服从命令,而是她总有办法惹上麻烦。假设半里外有个泥坑,柔安不知怎么的就会掉进去,而且只在她穿着最好衣服的时候。如果穿着昂贵的新拖鞋,她就会不小心踩到马粪。她总是弄翻、掉落,或洒出她手中,甚至附近的东西。她唯一显露的天分只有对马匹的亲和力。在露西姑婆的眼中这是一项大优点,因为她也喜欢动物,但这对成为继承人并无助益。戴氏庄园及其名下的庞大财产都将是他的了。维克抬头看着这幢白色巨大建筑,象皇冠般坐落在天鹅绒般的青翠草地上。两层楼被深阔的阳台环绕着,栏杆上装饰着精致的铁雕。六根大白柱围绕入口处的门廊。阳台带来的阴凉提供了亲切舒适的气氛,大片的窗户营造了空旷的感党。上层卧房每间都有双扉落地窗,其上则是巨大拱形窗。
  戴氏庄园已有一百二十年的历史,建于内战十年前。那时家中的单身汉必须住在房子的左翼。为了让晚归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入口,所以在屋子左侧建造一座弧形楼梯。百年来这幢建筑虽历经多次维修,但这座直通二楼的楼梯仍然存在。近来维克也曾利用过一、两次。
  这一切都将是他的了。
  他并未因被选为继承人而有罪恶感。虽然他才十四岁,却已感受到内在的野心。他要那份随继承戴氏庄园而来的压力与权利。这好比骑着一匹最狂野的种马,却能以意志力而驾驭它。这并不表示洁茜和柔安会丧失任何继承权。到达一定年龄时,她们仍享有应得的权利成为有钱人,但主要的股票、权利及责任仍都在他身上。虽然这表示未来几年会十分辛苦,但维克依然为远景感到愉悦。但他所将拥有的还不只如此。洁茜也是协议中的一部分。虽然露西姑婆已尽可能地暗示他,但直到刚才他才恍然大悟。
  她希望他能和洁茜结婚。
  他高兴得几乎笑了出来。他和露西姑婆都了解洁茜。一旦继承的消息传出,洁茜一定会立刻决定要嫁给他。他不在意,他知道如何驾驭她,对她没有任何幻想。洁茜令人不悦的脾气想必是因为私生女的关系。她憎恶柔安有合法婚生子的地位,并因此而讨厌小孩,但只要他们结婚,一切都会改观。他能预见未来,因为他手上握着王牌。
  戴露西不顾身后的闲谈,站在窗前望着秋千上的三个孩子。他们属于她,身上流着她的雪。他们是戴家的希望。
  当她刚听到车祸的消息,强烈的伤痛几乎将她击垮,她无法思考,即便现在依然觉得身心被撕裂,留下巨大的伤口。他们的名字不断在她这个母亲心中回响着。大卫、珍妮,他们儿时的记忆闪过她脑中,似乎看见他们从记忆中的小婴儿、调皮的小孩、叛逆的青少年到长成优秀的成年人。她已经六十三岁且失去过许多深爱的人,但这次几乎是致命的打击,母亲不应比她的孩子活得更长。
  在这段黑暗期,维克给了她无声的安慰。他才十四岁,但在男孩外表内已是个成熟的男人。他让她联想到她的哥哥。他们有着同样近似冷静无情的特质,且内在远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他没有躲避她的悲伤。反而陪着她,让她知道她并不孤单。那时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她首次向他提出要训练他接管戴氏庄园的主意,他眼中闪烁着对远景的期望,并准备接受任何挑战。
  她做了正确的选择。虽然其他人一定会抗议;梦莉她那边的亲戚一定会震怒,同样是露西的血亲,为什么却选择维克?此外洁茜更有理由生气,因为她是戴家的直系血亲。露西虽爱她,但知道戴家交给她是没有前景的。维克是最好的选择,他会照顾洁茜的。
  她望着秋千上发生的事,知道维克赢了。这个男孩已有成熟男人主导的本能了。洁茜虽然难以取悦,但他并未屈服。他继续安慰柔安,她和以往一样总是惹出麻烦。
  柔安。露西叹了口气。柔安是大卫的女儿,她不送她到别的地方去。她试过去爱她,但总是无法象爱洁茜或维克般地爱她,而维克仅是她的侄孙。
  露西除了在珍妮未婚怀孕时给予全力支持外,在婴儿诞生后更展现了宽容和体谅。原本她还担心自己会团这名婴儿所带来的不名誉而不喜欢她,但一看到孙女那如花般的脸庞时,她立刻爱上她了,她的爱从未因这项丑闻而动摇。洁茜需要爱,露西让她沉浸在许多的爱和赞美中。从她一出生就一直被拥抱亲吻着,但这似乎永远不够。洁茜很聪明,很早就意识到她生活中的不同,在她两岁时就开始询问为什么她没有爸爸。
  然后柔安出生了。露西又叹口气。爱洁茜很容易,但要爱柔安却很困难。她们的个性完全相反。她永远无法安静地让人抱着她,不断地蠕动吵着要下来。她也不象洁茜那么漂亮,特异的五官并不配那张小脸。她的鼻子太长,嘴太宽,眼睛距离太窄又斜,而她一头不象戴家人的红发一直是杂乱的。她虽受她母亲那边亲戚的喜爱,但却象戴家花园中的一枝杂草。露西努力地看,就是找不出象大卫儿时的影子。而外貌上的这点相似在现在是非常珍贵的。
  但她仍会对柔安负起应尽的义务,尝试将她塑造成一个有教养、能引以为傲的人。
  而她未来的希望全放在洁茜和维克的身上了。
  露西坐在珍妮的房内,缓慢地折叠打包她女儿的衣物,一边拭去泪水。虽然其他人自告奋勇,但她坚持要独自整理。她不要别人看到她流泪哀伤,也只有她知道哪些东西珍贵,哪些可以丢弃。她已经在大卫的房间里整理好遗物,温柔地取出那些散发他淡淡古龙水味道的衬衫。她也为凯伦哀悼;她媳妇是个开朗有爱心,令人喜爱的人,她让大卫非常快乐。他们的遗物都放在箱中,等柔安长大一点就可以交给她。
  自意外发生以来已经一个月了。一些法律程序很快地执行,洁茜和柔安被安置在戴氏庄园,露面祖母则是监护人。洁茜立刻搬进最漂亮的房间做为她的卧室,并甜言要求露西按她的意思重新装潢。露西承认,不需要大多甜言蜜语她就同意了,因为她了解洁茜有重新控制生活的需要,这间卧室只是一个象征。她非常爱洁茜,要让她知道即便母亲已经去世,她家人对她的爱与支持都不会消失的。
  而柔安到现在都尚未安顿下来。露西叹息着,拿起珍妮的衬衫抵着脸,一边想着大卫的女儿。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亲近这个孩子。柔安抗拒所有要她选择卧室的努力,最后露西放弃了,并替她挑选了一间。为了公平起见,露西坚持她的房间要和洁茜的一样大。它的确是,但小孩置身其中似乎被淹没了。她在那儿睡了一夜,第二晚她拖着她的毛毯到另一个房间,蜷曲着身体睡在光秃秃的床垫上。第三晚她又睡到另一个房间、另一个床垫上。此外,她也曾睡在一张椅子中,图书室的地毯上,甚至于卧室的地板上。她象个孤单的游魂飘荡在屋内,不停地寻拉属于她的地方。露西估计除了已有人占用的房间外,这孩子大概睡过每一个房间。
  每天维克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柔安。无论她睡在家中哪一个角落或缝隙中,他都有办法追踪到,并将她从毛毯中劝诱出来。除了和维克在一起之外,柔安总是退缩且闷闷不乐,似乎对马匹以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在挫折及不知如何是好之下,露西不限制她去接近马匹,至少整个夏天都是如此。罗亚会照顾她,而且柔安对动物也有着不寻常的良好互动。
  露西折好最后一件衬衫放到一边。只剩床头柜里的东西了,她在打开抽届前迟疑了一下。等这部分整理好,就全部弄妥了。珍妮生前的房子将封闭起来卖掉,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将不存在了。
  除了洁茜以外,珍妮没有留下任何珍贵的东西。在怀孕后,她几乎失去了笑容,眸中总是带着忧伤。虽然她从未说出是谁让她怀了洁茜,露西总怀疑是李家的长子笃霖。他曾和珍妮约会,之后和父亲起了争执,就自愿应召入伍到越南,但在抵达越南两个星期后使阵亡了。这些年来露西试图从洁茜脸上寻找任何李家特征,却只看到自家的美丽。若他真是她的情人,那他一直被悼念着直到她去世。因为自从洁茜出生之后,珍妮就没再约会过。并不是她没有机会,虽然她有了私生女,但她仍是戴家人,还是有很多男人追求她,然而她仍不为所动。
  露西希望她女儿能拥有更多。她自己和戴马修有着深挚的爱情,她希望她的孩子也能拥有。大卫在凯伦身上找到了,但珍妮有的只是痛苦和失望。虽然露西不愿承认,但她总感觉珍妮对洁茜的态度有所压抑,似乎以她为耻。露西原以为自己也会如此,但她没有。她曾希望珍妮能走出过去的阴影,然而珍妮却做不到。
  拖延不去做不愉快的事并不能使它变得愉快些,露西想道,下意识地挺起背脊。她可以整天坐在这里沉思错综复杂的人生,或是继续做下去。戴露西不是个坐着哀鸣的人,不论对错,她总是把事情做完。
  她拉开柜子第一个抽屉,眼眶再度充满泪水地看着里面整齐的东西。这就是珍妮,非常爱整洁。里面有她读多的书、面纸、糖果罐和一本小日记,上面还夹着一支笔。露西好奇地拭去泪水拿出日记,她不知道珍妮有本日记。
  她抚摸着日记,知道里面可能全有些记录。也许只是日常生活的点滴,但也有可能透露出珍妮带入坟内的秘密。已经这么久,知道洁茜的父亲是谁有这么重要吗?
  不,露西想道。无论洁茜流着谁的血,她都爱她。
  但这些年来的猜测和怀疑仍诱使她打开日记,开始阅读第一页。
  半小时后,她用面纸擦拭眼泪,缓缓合上日记,把它放入难置遗物的箱子内。日记的内容并不多,写于十四年前的内容只有悲伤的数页,之后的篇幅就很少。珍妮做了些记录:洁茜的第一颗牙、迈出的第一步、第一天上学,但大多数的页面是空白的,仿佛珍妮在十四年前就不再活着,而非那一个月前。可怜的珍妮,希望这么大,却只得到这么少。露西轻抚着日记的封面,现在她知道真相了,但她是对的。这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她拿起封箱胶带,迅速地将箱口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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