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言情>> 傑西卡·斯蒂爾 Jessica Steele   英國 United Kingdom   溫莎王朝   (1933年五月9日)
佳鄰止步
  BAD NEIGHBOURS
  作者:Jessica Steel
  山莊芳鄰美人計。英國職業婦女黎蓓蕾正準備購置美麗的豪邁山莊時,卻被倫敦富商崔凱德以高價捷足先登。她衹好買下毗鄰的山莊,兩人卻因心結而幾成惡鄰。相處的過程中兩人相互吸引滋生愛意。但是蓓蕾的公司嚮凱德貸款以度過難關,使他認為她衹是奉命祭出美人計。逢場作歡而己。這段山莊戀麯正進入高潮樂章……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一章
  沉睡的衝雷角,寧靜一如往昔,放眼望去,一片青蔥翠緑。橡樹、七葉樹和古意盎然的老石屋,這些,黎蓓蕾全看在眼裏,這裏真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其實,早在去年12月,她就已經打定主意。當時,根本沒想到村外這兒,竟然一路美不勝收。她一個人開車穿過威夏村中心,又多走了半裏路,衹是為了要仔細看看豪邁山莊,想把它買下來。
  一看之下,豪邁山莊的優美動人,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豪邁山莊四周一片田園美景,質樸宜人,旁邊還有一座規模較小的春櫻山莊,兩者若即若離。就整個建築面積來看,應該是蓋在同一塊地基上。除此之外,四周再沒有其它房捨。
  眼前草坪顯然已經很久沒修剪,隔着一道樹籬再往後望去,遠方是大片大片的緑樹林。
  她很快就發現:這兩座山莊以前屬於同一個人,後來由古氏兄弟倆繼承。本來大可脫手求現,二一添作五了事,可是這個地方實在太美了,兄弟倆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幹脆砌面隔墻,就此住下來。由於屋前有大塊的砂礫路面,足夠停好幾輛車,所以並沒有刻意另蓋車庫。
  當初兩傢衹以一墻之隔各自營生,日子久了,感情也日漸生疏。其中一個顯然繼承了整個三分之二的房産,另外一個當然就衹有剩下的三分之一。這一點,蓓蕾一看就知道,豪邁山莊和春櫻山莊比起來,顯然大了一倍。
  如今兩兄弟都已過世,偌大的産業自然歸古太太所有。古太太年事已高,前不久纔搬進某養老院,在她名下的豪邁山莊,就開始挂牌求售。
  蓓蕾深情脈脈地不停回望,難以自禁地愛上這座莊園。雖然價錢很貴,心中實在無法割捨,所以纔第一次看到豪邁山莊,她就下定决心要擁有它,非買下來不可……
  那已經是去年12月的事了,今天,是6月的第1個星期六,她的喬遷之喜日。蓓蕾想起不久前嚮老母親和繼父揮手告別的情景,這次搬傢他們倆出了很多力。
  她到客廳轉了一圈,看看窗外過長的草皮。眼前有一條約1米寬的小路,直直通到隔壁山莊的後門,看樣子,這是兩傢親人往來的快捷方式。過了這條小路,有一道兩英尺高的樹籬,將花園一分為二。
  隔壁花園整理得幹幹淨淨,蓓蕾纔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光火、氣得跺腳。不過她的鄰居這周末顯然不在傢,一點反應都沒有。當初買下這棟房子時,她可沒打算要受這種閑氣。
  一眼就看上豪邁山莊,主要是因為它的樓上有兩間臥房,一個大得出奇,一個普通些。浴室也在樓上。至於樓下,自然就是廚房、飯廳和大客廳。
  然而,問題是,今天她腳下踩的,衹有一間普通大小的臥室,客廳規模也好不到哪裏去——她今天搬進去的房子,比原先所想的根本就小了一半。
  當初她真是傾盡全部財力,纔决定買下豪邁山莊的。現在總算搬進來了,但結果是,她買下的根本不是豪邁山莊,而是春櫻山莊。她不甘心!
  “我找了你好久了。”薩魯佛是房屋中介公司股東,12月底的那個下午,沒等蓓蕾開口,就先劈頭說了一大堆,幾名話就講得她目瞪口呆。原來當天早上有另外一位先生也很喜歡豪邁山莊,開出高價買走了。
  “可是古先生已經代表他母親,接受我的價錢了嘛!”蓓蕾氣急敗壞地極力爭辯,“他怎麽可以……”看到薩魯佛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蓓蕾說不下去了。“他當然可以。”薩魯佛略表遺憾地說,“到目前為止,你和他母親是簽有合約。不過,他還是可以代表她選擇賣給出高價的人。”
  蓓蕾心有不甘,卻無計可施。古太太年紀大了,沒辦法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纔特別選了一傢收費高昂的養老院,想在那兒舒舒服服地度過餘生。做兒子的為了讓母親能多過幾年好日子,自然希望豪邁山莊這片産業能賣個好價錢。於情於理,他都說得過去。
  蓓蕾知道八成是沒指望了,可是那麽美、那麽迷人的房子,怎麽捨得說放下就放下呢?
  “到底那位先生多出了多少?”她知道這樣問人傢,似乎有點不道德。為了買這棟房子,自己已經捉襟見肘,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錢加價,可又不肯就此罷手認輸。
  “或許我也可以多加一點……”
  薩魯佛看起來大約30歲左右,沒等她說完就先搖了搖頭。
  “黎小姐,你這是何苦呢?”又是一臉的惋惜,“崔先生已經親自看過豪邁山莊,當場就叫他的律師立刻開價。”
  就衹是這樣嗎?蓓蕾睜着一雙動人的棕色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說,崔先生纔看了一眼,就决定非買不可,花多少錢都不在乎?”
  “沒錯,”他答道,“我這樣說也許不老實,可是我知道,不管別人出多少價錢,崔先生都會出得更高一點,一定要買到手。”
  看樣子真的是沒指望了。“人有錢真好,”蓓蕾悻悻地說,怪自己不該一相情願地愛上這座莊園,愛得難以自拔。
  “噯!也難怪崔太太那麽堅持。這麽美的地方,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嘔……欺我所知,崔先生還沒有結婚。”薩魯佛提供了一個意外情報。
  “他還是個單身漢哪?”
  “看起來的確如此。”
  蓓蕾半晌沒開口,暗暗猜想,像崔先生這樣富有的單身男子,一副日理萬機、忙得無暇抽身的樣子,這種人通常全都把瑣事交給律師辦理。
  “他也住這附近嗎?”嘴巴這麽問,心裏也知道多此一舉,還不如把東西收一收,回傢去吧!
  “其實他住在倫敦。”薩魯佛可真是有問必答。
  “他一定也迷上了衝雷角,纔打算從倫敦搬到這裏。”她忍不住再進一步打探消息,顯然還無法接受愛屋易主的事實。
  “喔!他沒有要搬傢的意思,衹有平常周末的時候,可能偶爾會到我們這與世隔絶的小地方度假罷了。”
  “他不搬?”蓓蕾有點喘不過氣來,“衝雷角這麽大,崔先生就不能在其它‘鳥不生蛋’的地方,找個落腳歇息的房子嗎?”她忍不住怒由心生——這些掮客除了點頭之外,什麽都不會,難道翻翻手上的資料都那麽睏難嗎?
  難道他就不能到別的地方買房子?何必一定要跟她搶呢?既然衹是偶爾度假,幹脆住飯店不是更好、更方便?威夏這麽青蔥翠緑的休閑好去處,還怕找不到旅館嗎?
  迷人的衝雷角,看樣子衹能夢裏追尋了。
  蓓蕾心中的怒氣終於漸漸退去,衝雷角的確沒有旅館,從頭到尾就101傢商店,外加1所教堂和1間小酒館,其它什麽都沒有。
  生了半天悶氣,她總算抓起電話,撥給老媽。
  蓓蕾纔4歲那年,每親黎斯黛就開始守寡,日子一晃18年,直到不久前纔梅開二度,嫁給陸普汝。兩人生活十分幸福美滿,蓓蕾不想讓母親替自己擔心。
  蓓蕾和母親以前一起住在東德利鎮,因為斯黛在那兒有一棟頗具規模也很舒適的大房子。
  秘書專科學校纔剛畢業,蓓蕾就在嶽麥剋塑料公司謀得一份差事,母親斯黛則在鎮上一間飯店當接待員。
  因為工作的關係,斯黛認識了陸普汝。他常到東德利鎮出差,而且每次都住在那傢飯店。他是薩默塞特省葉歐鎮人,除了住在康握爾鎮的雙胞胎妹妹之外,沒有其它的親人。
  “要是我真的嫁給普汝,生活上一定會有些改變,”黎斯黛有點預警的意味。
  “好啊!”蓓蕾大笑,希望母親能放開胸懷,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那你願不願意搬到葉歐鎮,和我們倆一起住?”
  “啊?”蓓蕾愣了半晌,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開始面對改變。
  當然以後還一個接着又一個。
  其實地自己滿喜歡現在的環境。比如說她和老闆及老闆一傢人,大夥兒相處得很愉快。她捨不得東德利鎮的工作,而且,她也覺得應該讓母親、繼父過他們自己的生活,不必趕去湊熱鬧。
  “我可不可以繼續留在東德利鎮這裏?”
  “小寶貝,”黎斯黛有些遲疑,“我知道你捨不得這裏的朋友,可是,可是……我想把這棟房子賣掉。”
  和母親一起生活這麽多年,對她那種手上總要存點錢纔安心的想法早就司空見慣。
  “用不着替我擔心,我會另外租房子自己住,我……”
  “不可以!”母親出人意外地大叫。原來她早打定主意,要蓓蕾自己買一棟房子。至於買房子的保證金,就由賣房子的收入來支付,這一點普汝完全同意。
  蓓蕾撥了母親在葉歐鎮的電話號碼。一想到崔先生和即將到手、原本應屬於她的美麗莊園,又忍不住怒火中燒。
  “什麽?這怎麽可能呢?”母親反應同樣激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們真是太過份了。好女兒,這可真難為你了,我知道你非常喜歡那棟房子。”
  “再喜歡也沒轍啊!”蓓蕾盡量剋製自己的憤怒,希望能看開一點,“你明知道我特別中意衝雷角的嘛!當然是很失望羅!可是……”
  “唉,真是夠倒黴了!”母親深表同情。
  “無所謂啦,”蓓蕾說,“薩魯佛跟我說過了,假如有其它類似的房子要賣,他一定會先通知我。”
  “哼!得了吧!”母親嗤之以鼻,“好在當初沒有請他幫我們賣房子,要不然就更慘羅!現在倒還好,你不用急着搬。”
  母親的那棟房子直到3月纔找到買主,而新主人要再過幾個月纔會搬進來,她很幸運地多個喘息的機會。
  尋尋覓覓地,蓓蕾又看了看好幾棟小房子,可是心裏卻老記挂着衝雷角的豪邁山莊,其它地方全都看不上眼。
  眼看到4月底了,新屋主就要搬進來,而直到現在,她連棟稍微中意的房子都沒瞧見,這以後到底要住哪兒呢?
  嶽麥剋塑料公司最近的生意也不順利,老嶽整天都在周旋,弄得焦頭爛額。再要這麽繼續下去,不用說搬新傢,恐怕連工作都不保了。
  這份秘書工作,是蓓蕾從學校畢業到現在,唯一做過的一份工作。嶽麥剋塑料公司當時纔剛剛成立,她幾乎就點點滴滴地看着公司成長。除了老嶽之外,老嶽的太太簡娜也跟她很熟。他們的那兩個寶貝兒女湯姆和芮貝小的時候,偶爾碰上老嶽夫婦要外出,蓓蕾還替他們帶小孩哪!多年來,彼此一傢人似的感情好得很。既然老嶽成天忙着周旋,自然這也成為她的問題,蓓蕾很願意替老闆多操一份心。
  4月底的一個禮拜三下午,老嶽告訴她,銀行已經連下了好幾道催命符。
  “趕快去找個贊助人嘛!”蓓蕾也很着急。
  “說得容易,”老嶽回答得十分無奈。
  幸好,以前嚮老嶽借錢的人,不約而同地在禮拜五全把錢還清了,正好幫他平安度過這次危機,可是這整個禮拜的勞心勞神,卻把蓓蕾給纍慘了。好不容易捱到周六上午,雖然還有例行工作,她卻衹想好好休息一下,呼吸幾口緑野芬芳的清新。
  不知怎的,恰人的滿眼青翠,竟直直引着她駛往衝雷角。
  該死的崔某人,要不是他的關係,她現在早就徜徉緑野,一享大自然美景了。什麽話嘛!偶爾有空的時候,周末或許會到此一遊。哼!真能把人給氣死。
  眼前出現一條岔路,往右轉就會駛離豪邁山莊。就在這節骨眼兒,手上的方向盤好象突然有了生命似的,自己就嚮左轉了。
  蓓蕾的車速本來就很慢,行近那兩棟欲合還離的山莊時,速度變得更慢。真的好美!比較起來,春櫻山莊顯然乏人照料,一副爺爺不疼奶奶不愛的樣兒。不過,她纔懶得理春櫻山莊。天大地大,在她心目中衹有豪邁山莊。
  駛近莊門附近,蓓蕾搖下車窗仔細看兩眼,馬路上堆放着許多建材,不用說,肯定是有人打算重新整修豪邁山莊。這根本就是惡意破壞原始美感,蓓蕾忍不住又憤恨不平起來。
  一雙眼睛惋惜地盯着山莊,“天哪!”她不禁軟弱地哀嘆。一回過神來,這纔驚覺有人正盯着她,不甚友善地。
  是個男的,個子很高,看起來30出頭,瞧他那副樣子,好象剛從某處散步回來。
  男人從她的車後方走過,打開山莊大門,正打算走進去的時候,突然又回頭,直直地盯住蓓蕾。
  “有事嗎?”一句很簡單的問話,聽起來就算要回答,最好也不必太囉唆。
  男人看着蓓蕾,她也回望住眼前的男人。他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很深的藍,幾乎接近黑色。又黑又密的頭髮,配上優雅迷人的綫條,鬢角處竟然還有一給白絲。
  男人漸漸嚴肅起來,蓓蕾恍然大悟:姓崔的!
  過去購屋不得的失望,再加上眼前愛屋即將毀於一旦的恐懼,蓓蕾滿心的憤怒,活像鍋煮沸的開水,正冒泡兒地四處蒸騰。
  他以為他是誰啊?黑社會的大哥大?根本就是土匪流氓。蓓蕾平常很少會氣成這副樣子,略為傾斜的下巴,顯得更加傲慢不群。
  “喲,崔先生,等不及要把它給拆了,是不是啊?”
  崔航德冷肅的臉上沒一點反應,大概以前從來沒有誰對他這麽不客氣。當然,也可能是這句話太普通了,所以他似有意若無意般全不放在心上。
  不過這絶不是俏皮話,蓓蕾告訴自己,可千萬別讓他給誤會了。
  “我叫崔航德,我經常工作到很晚,我們一定就是在我剛好晚上有空的時候認識的,對不對?”他慢條斯理得近乎可惡。
  “對不起,你我素昧平生。”蓓蕾魯莽的字句,活像爆跳開來的香檳瓶塞。
  “那你是誰啊?”他毫不留情地反問,不讓她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黎蓓蕾。”怒氣衝衝地纔剛講完,她就發現這個名字對他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一個為了豪邁山莊、被你欺壓的女人。”越說越氣的蓓蕾,一張開嘴,腦袋就無可救藥地完全不受控製了。
  “欺壓?”他半戲謔、半驚詫地重複着。蓓蕾無助地發現,她實在沒什麽好爭、好氣的。頭還探在窗外,手換激活檔,一發動車就走了。蓓蕾心裏悔恨難當,早知道就不該到這兒來,更不應停車觀望。她可不是那種沒事就開車亂跑、指着人當頭臭駡的女人。
  隔天早上,蓓蕾發現自己腦海中,揮之不去地經常浮現出崔航德迷人的臉龐。這是怎麽回事?
  房屋中介的薩魯佛又打電話來了。“不是答應過你,衹要有任何房子,格局很接近豪邁山莊的,就一定會先通知你嗎?好啦,現在機會來啦!”
  “真的?”蓓蕾有點懷疑。說實話,除了豪邁山莊之外,其它地方就算再美、再便宜,也無法打動她大小姐的心。
  “衝雷角。”
  “衝雷角?”她失聲大叫,“衝雷角什麽地方?”
  “還記不記得春櫻山莊?就是它隔壁……”
  “你是說豪邁山莊隔壁的那棟?”
  “就是它!假如你有意思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房子。”
  原來,是古先生打電話給他,表示他姑姑要賣春櫻山莊。沒有嫂嫂住在隔壁,日子顯然對他老人傢來說是孤單苦悶了些,所以也要住進養老院了。
  記憶中,春櫻山莊要比豪邁山莊小得多,蓓蕾第二天趕去看房子的時候,正印證了這個印象。不但要整修的地方很多,格局也完全沒辦法相提並論。不過,還是滿有發揮空間的。
  由於面積比豪邁山莊小得多,又特別需要大幅裝修,屋主開出來的價錢也特別便宜。
  蓓蕾特地在樓下客廳及廚房多走了幾趟,樓上有一間臥房和浴室。她由後窗往外望,一片青翠映入眼簾,精神隨之一振,覺得非常輕快,感覺也越來越好,毅然買下春櫻山莊。
  “你去看房子沒有?”蓓蕾的母親很興奮地問。
  “看啦!”
  “覺得怎樣?”
  “我看得大修喔!每個房間都要重新裝修,而且……”
  “你自己喜不喜歡?”母親最關心這個,“那個地點滿不錯的。”
  “何止不錯,簡直棒呆了!”蓓蕾由衷地說,“我……我真的會愛上那個地方。”她有些猶豫地追加一句,“不過……”
  “不過什麽?”
  蓓蕾曾經跟母親提起過一次崔航德,沒用“欺壓”兩個字就是了。“那‘他’怎麽辦?”
  “他?誰啊?”
  “我的鄰居嘛!”
  “照你說的,他衹是偶爾去那裏度周末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斯黛慢條斯理地說。
  “說的也對。”蓓蕾點點頭。
  “再說,假如他真的忙到衹能把豪邁山莊當成避難所的話,我看也一樣住不久,”斯黛又補充一句,想替寶貝女兒打打氣。
  “嗯,也對!”她想起今天匆匆的一瞥,崔航德好象在樹籬那兒裝修了一個大型車庫。不用說,一定還有其它許多類似的現代化設施。假如豪邁山莊真的會二度上市,將來求售的價錢鐵定是個天文數字。蓓蕾當初就已經東拼西湊了,漲價後自然更買不起。
  這次她可不想重蹈覆轍,直到古太太本人和她簽下合約以後,纔認為房子是屬於她的。
  今天,是6月的第1個星期六,她的喬遷之喜日。守着春櫻山莊的小窗,原先屬於豪邁山莊的種種魅力,其實想想,這裏也毫不遜色。打從簽下合約的那一刻起,她纔真的放下心裏七上八下的牽挂,覺得踏實,覺得沉穩,總算有了自己的“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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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禮拜天早上,蓓蕾一醒過來,就三步兩腳地衝到臥房窗口,迫不及待地敞開窗戶,深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嗯!此身不即是在天堂嗎?
  儘管所有的房間都得重新裝修以後才能住人,她一樣有傢萬事足地望着窗外美景發呆。
  好一會兒,纔回過神註意身邊的景物。萬事起頭難,瞧花園草長葉亂、一副荒園德性,幹脆就從那兒開始好了。
  其實也用不着急於整理花園,屋子裏該出力的地方多得是,怎麽輪也輪不到把它放到第一優先的位置。問題是,一籬之隔的另一邊花園修茸整齊,看了就惹人氣。
  難得露面的崔航德,即使人不在,花園倒弄得挺漂亮。
  看來就算野草見了他,也得知趣地少長兩寸。
  航德的豪華房車就停在山莊前面的大馬路上,蓓蕾想起那男人曾大興土木,修建了一個大車庫,既然車在外頭,顯然昨晚沒回來。就她現在的位置,除非整個趴到窗戶外張望,否則根本看不到車庫。
  不過,她並不想幹這種無聊事。
  原本堆在路上的那誰建材,已經全無蹤影,一定是用來蓋了車庫。
  說起來航德也真的很用心,雖然是新車庫,所有的建材顔色卻和山莊原始樸實的風貌一模一樣。假如是第一次到這裏,打賭會以為當初蓋房子的時候,是連着車庫一起蓋的。
  上次指控航德惡意拆屋的事,看來似乎過火了些,他還挺有審美觀念的呢!
  蓓蕾先洗個晨澡。然後纔好整以暇地開箱開櫃。有大包大包的瓷器,也有堆得滿坑滿𠔌的傢具,其中,大多是老傢那兒搬過來的。陸普汝新婚傢裏什麽都不缺,自然就全塞到她這兒來了!
  看來,起碼得忙一兩個禮拜纔弄得完!
  “老媽說的真對,”禮拜五下午,忙裏抽閑的老嶽問蓓蕾新傢的狀況,她答道,“開箱開櫃的根本就做不完嘛!”
  “怎麽,還在整理啊?”
  “今天晚上是最後一箱了。”她說。老嶽這兩天又四處鑽營調頭寸,到處碰釘子。撞了滿頭包,她不想讓老嶽為自己的房子事操心。其實,她明天打算把客廳裏原來的舊壁紙撕下來,再貼新的壁紙。
  看樣子老嶽這次情況愈趨惡劣的財務危機,真夠他頭痛了。
  當天晚上,蓓蕾趕回傢繼續未完的新居大事。
  又是周六上午,陽光明媚,萬裏無雲,蓓蕾興奮地敞開所有門窗,為眼前寧馨怡人的美景深深着迷。她精神振奮地拿起鏟紙刀,動手颳壁紙。
  纔颳沒一會兒,她就發現原來手下這層壁紙,是直接貼在舊壁紙上的,這一層一層沒完沒了的,墻壁上最少前後貼了5層壁紙,用的還都是強力膠,扯都扯不開。
  奮鬥了一上午,汗流浹背的蓓蕾上氣不接下氣。
  我得先來杯飲料,她告訴自己,應該到廚房去慰勞自己一大杯檸檬汁。
  順手在廚房拿起一把椅子,索性移到後花園,讓自己好好休息10分鐘。
  纔坐下沒一會兒,正兀自對着滿園雜草出神呢,突然隔壁傳來一些聲音。
  假如沒猜錯的話,豪邁山莊的男主人來此一遊羅!
  直覺地,她想起身折回屋裏去,又停下腳步,這是自己傢,幹嘛走開呢?
  耳邊傳來車庫門開、車輛駛入及門關妥的聲音,似乎有點宣告“此地是本人産業”的意味,蓓蕾堅定地排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不必如此緊張,這男人可能早就從前門進去了。
  纔剛喘口氣,他居然毫無預警地由後方出現。
  不服輸的個性令蓓蕾毫不讓步,站在那兒紋風不動。
  “早啊!”她有些殭硬地嚮眼前這高大黑發的男人打招呼。航德的眼光漫不經心地掃過來,由自己往後紮妥的長發、修長的腿,直看到裏着涼鞋的腳趾頭。
  蓓蕾突地對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心慌,全身上下就那麽一套單薄的運動短衫褲,更顯得自己長手長腳地全身不自在。
  可是,天兒這麽熱,有誰會全副盛裝地去撕壁紙?更何況這份工作又髒又重,能把人纍死。
  航德終於收回目光,卻也沒有回禮道早,衹是簡潔地說:“你應該不會很吵吧?”
  纔說完話就立即轉身,打開莊門大鎖自顧自進去了。
  蓓蕾盯着他剛漆好的後門,本來也想折回屋裏,可是心裏實在有氣,又倔強地在那兒站了5分鐘。
  回到房裏,她也慢慢想通,為什麽一開始,他會猜測她是個安靜的鄰居。
  去年看豪邁山莊的時候,偌大的屋子裏一點人聲都沒有;如今她就住在緊鄰,隔壁任何一絲聲音,她都能聽到清清楚楚。
  站在廚房裏,就能聽到他在廚房裏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她的廚房窗戶是開的,他也一樣,甚至還能清晰地聽見他摔冰箱門的聲音。
  天哪!造化真是捉弄人。
  她終於想起當初在豪邁山莊走動的時候,就發現兩個山莊的客廳其實也衹有一墻之隔。而且正是這同樣的一道墻,分開了他和她的臥室,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想到這兒,她有點不太高興,希望他會選擇外墻那端的臥室,隔壁浴室也正好在那個位置。果真如此,至少她不必受到他洗澡聲的騷擾。
  下午,蓓蕾繼續颳舊壁紙。當初古傢兄弟分傢隔間的時候,一定完全沒有隔音的概念,纔會有今天這個局面。她甚至想着萬一碰到下大雨的時候,兩兄弟甚至不必走到外面籬旁的小路說話,幹脆扯開嗓門就行了。
  假如航德到這裏純粹是求點安靜的話,那他最好不要待在客廳裏。理由很簡單,既然她可以聽到隔鄰的一舉一動,對方一定也可以聽得到自己的。蓓蕾邊工作邊笑,覺得很過痛。
  直到晚上9點,她總算撕去所有的老壁紙,全身上下疼痛不已,放了一缸熱水好好兒的放鬆一下筋骨,這纔上床就寢。
  隔天上午11點,她看到航德驅車沿着馬路出去了。是不是以後每次他都會在周日上午離開這裏呢?沒人知道。不過,接下來一整天都再也沒看到他,倒是真的。
  星期一早上,蓓蕾正準備出門上班的時候,看到一個年約50多歲的精瘦女人,騎着腳踏車停在豪邁山莊大門口。
  “早!”她嚮着由砂礫路面走過來的老女人打招呼,“崔航德可能不在傢喔!”
  “我知道!”女人愉快地回答,“我是村子裏的莫太太,每次崔先生來這裏度周末之後,我就會來打掃房子。”她怎麽會知道他有沒有來這裏度周末呢?還沒來得及問,莫太太又開口:“聽說春櫻山莊搬來一個年輕的小姐、一定就是你了,住得慣嗎?”
  “謝謝。”親切的問候令人愉快,“我是黎蓓蕾,這裏好棒好美,我愛死了!”
  “可不是嘛。”莫太太看起來也很高興,很願意多說幾句。
  可是蓓蕾還得趕着去上班。
  老嶽為了周旋傷透腦筋,這次要再想不出法子,恐怕公司就不保了。這幾天他一直仔細地反復思量。
  “你是我生命裏第4盞明燈,謝謝你。”蓓蕾和老嶽認識到現在,老嶽大概衹親過她3次。今天一走進老嶽的辦公室,他在她臉頰上又輕輕地吻了一下。
  蓓蕾對老嶽這種把老婆和兩個孩子擺在前面,之後纔輪到她的次序安排感到很滿意,不過,也有些不解。
  “我做了什麽嗎?”她問。
  “過去這段日子,為了讓公司繼續維持下去,我真是費盡心思。”他說道。“上個星期六,我真的很想解散公司不做了,可是突然又想起你很久以前跟我說過的話,我就想:難道真的撐不下去了嗎?我重新一再核算,我覺得,我可以辦到。”“辦到?”她不懂,如入五裏雲霧,“我到底說了什麽?”
  “你說,”他笑道,“我需要找一個贊助人。蓓蕾,你可說對了。快,把速記本拿出來,我要發幾封信給幾傢大型金融公司。”
  蓓蕾突然有點身負重任的感動,似如當初真的是自己提出這個主意。隔了那麽久,實在也記不清了。
  整個星期因為有了新的目標,工作得特別忙碌。
  回到傢裏,蓓蕾也沒閑下來。方可利是朋友的朋友,來電話約她星期二一起出去。不過要做的事情太多,實在抽不出時間約會。
  星期五,老嶽迫不及待地一一審視所有的回函,有幾傢表示可以考慮,有一傢甚至表示會把他的申請書放到最前面,下次開會的時候優先討論。
  “看樣子起碼還要等1個月,纔會有消息。”他焦躁不安地抱怨着。
  “我們要的錢也不是小數目嘛!”蓓蕾溫柔地安慰他。
  “對我們來說不是小數目,對他們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他答道,“星期一早上可不可以在9點鐘以前來上班?我要和會計師開個會,可是那傢在倫敦的艾德嘉公司曾經說過,最快星期一就會給我們答復,他們很可能會打電話通知我們。”
  “8點45,我一定到。”她笑着說。
  下午兩三點左右,她桌上的電話鈴響了,是方可利的她周末晚餐。仔細想想,倒還真需要讓自己輕鬆一下。
  整整一個星期,為了替老嶽分懮,蓓蕾操心勞神地硬是去掉半條小命。奇妙的是,每當回傢的路上,還沒到衝雷角呢,心頭沉沉的工作擔子,竟就像變魔術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望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山村緑野,有如置身世外桃源。
  自從有了春櫻山莊,日子滿足多了。
  當晚11點半,她仔細看了剛剛重新裝修好的小客廳。以前也曾經幫母親做過類似裝潢的差事,不過,替自己幹活兒,完全一手包辦,這可是第一次,蓓蕾愈看愈中意。
  她特意選了淡緑加淡粉的寬條紋彩帶壁紙。星期一纔會送來的地毯,也是完全符合整體造型的以淡緑色搭配。
  還有粉紅色的窗簾,裝妥之後,會用粉緑條紋絲帶嚮後係住。
  至於傢具,雖然現在沒有閑錢買新的,母親留給她的粉色長沙發也挺不賴。
  蓓蕾上床的時候已經纍癱了,卻又起了個早,精神奕奕地開始拆廚房裏的舊壁紙。天氣很噯和,雲層也很濃密,看樣子有可能下雨。
  她又聽到他倒車入庫的聲音,這是他連續第二個星期“到此一遊”。說不定下個星期他就不會回來,或者再下個星期也一樣?她調侃着自問自答,其實,他來不來,於己何幹?
  下午6點20分,颳壁紙的工作正忙得不亦樂乎,突然想起和方可利約好了7點鐘碰面。時間不多,她三跳兩縱地躍下扶梯,十萬火急地衝澡洗頭,順手還扯下一截殘舊的針頭。
  6點59分,她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就往身上穿,剛好是件暖紅色的古典絲質洋裝。歪過頭往臥室窗外望去,可利的車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蓓蕾拿着提袋,踏着輕快的腳步下樓。纔剛走出前門,就看到可利站在大門口,正打算進來。
  她不經意地瞧見隔鄰那個男子,正站在砂礫車道上頗富興味地盯着她。
  上星期六看到他的時候,自己一副狼狽的蠢相。今天本小姐全副盛裝,就是要給你好看!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蓓蕾也說不上來。
  “你好啊!”對着航德,她心情好得想飛,所有的煩擾全拋諸腦後。
  不料,換來的竟是莫名其妙的冷漠。
  “你好漂亮!”可利說。她沮喪地笑了笑,上車。
  車子繞過豪邁山莊的時候,她故意直視前方,裝作沒看見。
  往東德利鎮這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和可利擡杠,心裏盤繞不去的卻是衝雷角。
  真笨!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主動開口跟那個惡鄰說話。居然讓他這麽冷淡自己,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要本大小姐再跟你開口說話,慢慢兒等吧!
  “我們先到全球酒館聊聊天,再另外找地方吃晚飯,好不好?”可利問道。
  “聽起來很不錯喔!”蓓蕾笑着說,思緒又陷入那個又高又頑固的惡鄰情緒中。至少他今天晚上用餐的時候,不會聽到她在廚房死命颳壁紙的聲音。
  突然又想起:其實他那邊有一間飯廳。不知道每回吃飯,航德是一個人就着廚房大快朵頤,還是端着盤碗,坐在飯廳裏用膳?
  不對,剛纔看到他站在車庫附近,難道他今天也和她一樣佳人有約?既不在廚房。也不在飯廳,而是跟某位佳麗約好了共進燭光晚餐?
  乍然警覺自己發酸吃醋的反應,她暗自嘲笑自己,有什麽好生氣的,難道他就不能和別人約會嗎?
  雖然她滿喜歡可利,聊天擡杠也還算有趣,可是當他一提到時近10點,該準備送她回春櫻山莊的時候,自己倒也巴不得趕快結束。
  11點多,車返春櫻山莊,蓓蕾轉身道謝的時候,躍躍欲試的可利想要送上一吻。她急忙歪頭避開,衹讓他貼上臉頰。
  “晚餐棒極了,”她放作輕快地下車,順手關上車門,“再見啦!”
  沒想到,可利居然也跟着下車。“不請我進去喝杯咖啡嗎?”他很堅持地說。
  蓓蕾故意裝着一副很從容的模樣歪靠到大門邊上,不疾不徐地說:“我纔剛搬進來,很多東西都還沒打點好呢,改天一定特別邀請你。”她盡量把話說得圓些,避免任何可能的傷害。
  “我會記得,”不甘心的可利衹好鑽進車裏,駛入夜色之中。
  蓓蕾沿着砂礫路面走回春櫻山莊,這纔發現除了身後的街燈之外,整個豪邁山莊和春櫻山莊都是一片漆黑。
  崔航德已經睡了嗎?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回來?他到哪兒去了?不想去猜。
  或者……她每天颳壁紙,吵得他受不了,搬出去了?或者,他受夠了她日夜不寧的騷擾幹脆回倫敦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纔8點半,電話鈴響了,赫然就是隔壁的男人。
  “你這個女人真麻煩。”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就傳來刺耳的叫駡聲,“難道你就不能像一般人那樣,禮拜天賴賴床嗎?”
  “我從扶梯上跳下來接電話,就是要聽你告訴我這些嗎?”蓓蕾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還以顔色。
  “你到現在還沒做完嗎?”聽到他的抱怨,令人暢快。
  “我纔做了1個多小時呢,衹弄完1間,還有兩間呢!”纔喊完就把電話給挂了。
  氣極之下,工作起來倒還特別出力,纔下午4點,就把所有舊壁紙都清幹淨了。匆匆吃個三明治果腹,又繼續上工,廚房總算也有了一面新壁紙。
  她洗完澡,換上一身幹淨清爽的運動衫和碎花工作服,决定出去走走,吸一口新鮮空氣,好好看看心愛傢園附近的美景。
  轉過身,看到航德的豪華房車正停在車道上。哼!真是好極了,說不定他已經受不了,正準備搬傢。
  一想起他那句“你到現在還沒做完嗎?”她更加得意地扭腰擺臀,順着車道往外探幽訪勝去也。
  她看到一大片青蔥緑野,是農場放牧羊群的草地。或許非法擅入,不過,衹要她沒有故意放開柵門,也不致嚇到羊群的話,農場主人應該不會以此為由,嚮她提出控訴,好歹這也是本小姐第一天處女航嘛!
  這片草地很寬廣,蓓蕾一心衹記挂着不要嚇到羊嘩嘩,沒留意已經起風,烏雲密佈了。
  連續幾天要下雨又不下的天氣,沒想到今天真的下開了。
  天門洞開的時候,她纔剛穿過草場,正站在另一頭閂門呢。
  一場傾盆大雨突然嘩啦啦地驚天動地,纔沒一會兒,蓓蕾就成了落湯雞。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𠔌倉,急忙連奔帶跑,撒開腳步就衝過去。
  真不愧是女中豪傑,雖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也衹花了極短的時間,就已搶到𠔌倉敞得大開的門口。纔剛嚮裏瞄一眼,原先的得意就全泡湯了,這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
  “怎麽又是你?”冤傢路窄,居然在這裏撞見航德。
  他衹是漫不經心地望瞭望這濕漉漉的女子,目光在喘息不定的胸脯那兒短暫停留了一下,隨即轉回她濕答答的臉孔上。
  “你的意思是說,下這場雨全是我的錯?”這嘲笑譏諷的一句話,就算是對她指控的答辯?蓓蕾真的快氣炸了。
  昨晚她曾經優雅的驚鴻一瞥,此刻蕩然不存,腦海中浮現的衹有上回自己穿着差勁的樣子,竟讓這返傢度假的傢夥一覽無遺。
  現在沒有化妝不說,渾身還淋得落湯雞似的。最糟糕的是她連動都不敢動,否則腳上那雙涼鞋,一定會泄氣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幹脆不理他,直直望着外頭如註的大雨。
  老天沒有一絲停雨的意思。蓓蕾猛然開竅:反正自己已經濕透,再怎麽淋,也濕不到哪裏去,何苦待在這兒受活罪?幹脆跑回春櫻山莊算了,非常時期,也顧不得嘎吱作響的涼鞋。
  纔剛衝出去兩步就緊急煞車,再也不往前移動,蓓蕾整個人嚇僵了。她盡量壓抑自己差點叫出來的呼救聲,不過,一定多少漏了些聲,因為航德也跟了過來,跟自己一樣站在外頭淋雨。
  “哇,好一個聲勢浩大的牛群哦!”雖然聽見他譏諷的聲音,蓓蕾依舊心慌意亂地站在原地。
  “你不是因為熱愛鄉村,纔搬來的嗎?怎麽,還會怕牛啊?”由航德慢吞吞的語調,聽得出他頗為自得其樂。
  這個卑鄙無恥狂妄自大的混帳東西,本姑娘受夠了!
  眼前衹有兩個選擇:繼續站在那兒?或是轉身回𠔌倉去?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蓓蕾氣得七竅生煙。
  既然不甘受其羞辱,自然就得采取行動。
  鼓足了勇氣,狠狠地做個深呼吸,既沒回頭,也沒側望,蓓蕾筆直地往前走去,完全感覺不到落在身上的雨滴。
  手心不住地冒汗,胃也有點不太舒服。
  漸漸走近牛群,它們一動也不動地望着她,甚至對她大步的行走感到有些畏縮。蓓蕾咽了一口口水,強迫自己直視前方,繼續勇敢地往前走。穿行於一頭又一頭的牛之間,終於,她走到草場那一頭。
  飛快穿過大門,再轉身鎖緊。直到現在,覺得比較安全了,她纔偷眼回望𠔌倉。
  她對自己的表現,覺得很滿意,也很高興。走到最後幾碼路時,她差點拔腿跑起來,可是她知道航德正盯着她看,她絶不能漏氣,一定要撐到底。他也嚮外走了幾步,完全不顧傾盆如註的大雨,就那樣站着望着蓓蕾。
  那個渾蛋!全都是他害的!
  恨他嗎?根本就看不起他。
  蓓蕾轉過身,直朝傢的方向走去。這一路上,她覺得自己興奮得有點怪,一直得意洋洋地,好象打了一場大勝仗。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真的和“他”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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