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言情>> 維琴尼亞·荷莉 Virginia Henley   英國 United Kingdom   溫莎王朝   (1935年十二月5日)
惡魔情人
  作者:Virginia Henley
  翻譯:劉莎蘭
  小說簡介
  在囚犯船上被關了五年後,基爾特伯爵歐席恩終於逃離了那個人間地獄,回來報復害死了他深愛的大哥及外祖父,並且誣賴他罪名、陷害他入獄的英國人。在被囚禁的這段期間,席恩的身軀鍛煉得像銅鐵般結貧,他的心也變得像銅鐵般冷硬。除了仇恨及報復外,他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其它情感。然而夜晚他的夢裏卻充滿了對他的仇敵的女兒的回憶--孟翡翠的美麗與大膽無畏的精神自他們初相識時便迷惑了他。
  對翡翠的回憶並不足以阻止他利用她當做棋子來進行他的復仇。他的計劃很簡單--綁架翡翠,帶她到他在愛爾蘭的傢,讓她成為他的情姊,令她父親顔面掃地。令他震驚的是五年不見,翡翠已不再是當年精神昂揚的她,變成了連自己的影子都害怕的畏縮女子。他决心找回她的精神,鼓舞她的自信,培養她對他的信任--為的是最後用謊言來背叛她。
  被囚禁在他們自己構築的心牢裏,翡翠及席恩必須想辦法掙脫那束縛,或者是冒着失去彼此的危險--永遠地……
  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終麯
第一章
  它那完美的身軀浮出水面,像絲織般光滑的肌膚上滿綴着水珠,翡翠無法將視綫移離開它。
  今天的它頗有玩樂的心情。它不斷地在水裏翻滾、衝刺。它愈來愈靠近,近到她伸手就可觸及它,而它卻故意不斷地揶揄、戲弄,挑釁她是否敢和它來一段快樂之旅。
  翡翠再也抗拒不了那份誘惑。她伸出手輕撫過它絲緞般的肌膚。它毫無預警地潑了她一身的水。她的唇嘗到了海水的????味,高興地大笑。她撩高裙襬,雙手一撐,整個人騎到了它身上。
  他們玩這個遊戲玩過許多次,它很清楚應該如何進行。它翻個身,將她壓到身下,隨即又翻過身,輪它在上方。它等她吸了一大口氣後,纔以一個有力的衝刺,進入既深黝又神秘的洞穴深處。
  翡翠努力留在海豚的背上,跟着它一起衝入這個洞穴裏的深潭。他們快樂地戲水玩耍,一如他們認識彼此以來天天所做的。
  歐席恩恍若催眠般地站在洞穴的入口。他所看見的奪走了他的呼吸,他的想象力展翅飛翔。騎在海豚身上的這名少女一定是住在這個水晶洞穴裏的精靈。
  第一眼他以為她衹是個小孩。她心形的臉龐被一頭如煙似霧的長發裹住,但她被水濕透的半透明內衣卻勾勒出她成熟堅挺的雙峰。席恩猜測這名嬌小的女郎應該將近十六歲。雖然她仍算不上是女人,卻誘人得喚起他年輕結實的身軀。
  她銀鈴般的笑聲回響在洞穴裏。席恩認為他從沒有聽過更美麗的聲音了。這名美麗的少女和海豚間顯然存在着深濃的愛意及信任。他從沒有見過這麽快樂的一對……並對自己所見的敬畏不已。突然間,女孩和海豚一起消逝在水面下,他更加懷疑剛剛所看到的全部是想象了。
  席恩擡頭仰望洞頂,被他所見到的美麗懾住了。洞穴的頂端閃耀着真珠色澤的光輝,反射在水面,散開成一片彩虹,有若神話故事裏的水晶洞穴。
  然而他的理智同樣迅速地擡頭。他們現在在威爾斯的天使島。這裏富含着硫酸鉛礦。洞穴顯然是由白色半透明的硫酸鉛結晶構成,散發出鑽石般的光彩。
  席恩走進洞穴,細心地審視着白色水晶般的墻壁。瞭解其成因並不影響他欣賞眼前的美景。像最資深的鑒賞傢,他銀色的眸子欣賞着眼前的美麗。
  突然間咒語被粉碎了。少女精靈騎在海豚的背上,破水而出。她潮濕的黑發貼在額前及肩上。少女跳下了海豚的背,遊到了水潭的邊緣。她以手撐地,爬上岸邊,絲毫沒有考慮到膝蓋可能會受傷。
  她不是精靈,而是一名有血有肉的少女。席恩為自己稍早愚蠢的想法臉紅了。
  少女不耐地將一頭潮濕的黑發撥到腦後,這纔看到了入侵者。細緻的心形臉蛋上,一對翡翠緑色的眸子睜得大大的,驚異地望着入侵者,攝入他臉龐的每一吋,往下來到他的頸子及寬闊的肩膀。那對緑眸遊移過他赤裸的胸膛,似乎要數清他身上的肌肉。那大膽的註視沒有錯過他身軀的每一處,似乎它是她生平所見到的第一個男子。
  歐席恩早已習慣女性欣賞地偷偷打量他的目光,但他絶不曾這樣公然地被審視,彷佛他是普剋馬市上的純種駿馬。
  “你是誰?”她高傲地問,彷佛是住在這個水晶王國裏的女王。
  她看着他的頭同樣驕傲地揚起回答。“歐席恩。”
  她綻開個喜悅的笑容。“噢!”她屏息道。“你是愛爾蘭人,”她虔誠地道,翡翠的緑眸膜拜着他的面容。“我的母親也是愛爾蘭人!我崇拜她!她來自基爾特的費傢,也是全英國最美麗的女士!”
  歐席恩咧開個笑容。他知道她是誰了。“我的母親也是費傢人。我們有親戚關係。”他的手撫過她的眉頭。
  “那太好了,這解釋了你不尋常的美麗!”
  “我的美麗?”他嗆了一下。這位海中精靈再次用那對翡翠緑的眸子打量過他全身。
  翡翠再次審視着眼前的美景。她從不曾看過裸露的男子。一身結實的肌肉,他呈現出的是年輕、堅實的胴體。翡翠審視的目光欣賞那年輕的面容,寬闊的肩膀,及修長的背部。他的膚色是自然的橄欖色,被太陽曬得顔色更深。他穿的白色帆布褲由膝蓋處截成兩半,和他深色的肌膚形成強烈對比。他的頭髮黑如最深的夜,銀色的眸子像月光般映襯在水晶洞穴裏。她從沒有看過比他更美麗的人,並完全地被他迷住了。
  “我們走到陽光下吧,我想看清楚你。”
  席恩笑着同意了,認為這是公平的交換。到了陽光下,他將可以更清楚看到她美麗的胴體。
  他們一起走出洞穴,並發現席恩比她至少高上十呎。他們在陽光燦爛的沙灘上停下來。突然間,席恩對自己不純潔的想法感到羞愧。這名細緻的女子對自己的身軀渾然不覺。她一點也不知道她濕透的長衣已幾近透明。那份自然的純真是屬於女孩的,但是她擡頭仰慕地看着他的目光裏已經開始有了女性的自覺。
  他們像異教徒般躺在沙灘上。“你過去也騎那衹海豚。”他不自覺地道,仍感到驚畏不已。
  “應該叫做海豬。”
  “那是同樣的動物。這衹顯示英國人並非全知全能,他們衹是自己這麽認為。”他挪揄道。
  “我衹有一半的英國血統。”她激烈地道。
  “另外一半是美人魚。過去找從不曾在這一帶看過海豚。它們喜歡溫暖一點的水域,像法國及西班牙海岸。”
  “明顯地它們追隨洋流而來。天使島屬於溫暖的海洋型氣候。這裏的春天一嚮來得早,而且溫暖。”
  他的嘴角揚了起來。“你像本口袋書。”
  “百科全書。”她更正道。
  席恩爆笑出聲,露出一嘴的白牙。“的確是英國人那一套,小娃兒。”
  “我的名字是孟費翡翠,有一半的愛爾蘭血統!”她激烈地堅持道。她的衣服已經被曬幹了,黑發如雲般烘托着那張細緻的心型臉蛋。
  席恩笑了。“最好別讓你父親聽見你這麽說。”
  她的臉上似乎掠過了一片烏雲。“你知道我父親?”她的身軀微微顫抖。
  知道?甚至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經是我父親的犯罪夥伴了。我們的父親關係密切,而且不衹是藉由婚姻關係。他們在一起走私了數十年,合作得如魚得水,什麽東西沒搬運過?
  “你很怕他?”
  “他嚇壞我了,”她坦白道,跟着為自己辯護道:“不衹是我,我的哥哥洛霖也非常地怕他
  她的話引起他的同情。該死地孟威廉那種人怎麽會生出這麽一位清秀空靈的小女兒的?她對他非常坦白,但席恩仍然懷着戒心。他必須記得她是孟威廉的女兒,一名英國的貴族,自然而然地是愛爾蘭的敵人。雖然歐傢和孟傢一起合作了超過二十年,但那完全是為了走私可以獲得的龐大利潤。席恩直覺地知道兩人事實上根本無法忍受彼此。
  “但我母親是個天使。她保護我們不被他的憤怒傷害。當他很生氣時,他的臉龐會脹得通紅,而後我母親會帶他上樓安撫他。她一定是對他施加了某種愛爾蘭魔咒。每次父親下樓後氣都消了。”
  席恩可以想象得出美麗的費琥珀究竟用什麽方法安撫了她暴怒的丈夫,保護她的孩子。“沒有人能夠真正平撫得了一名暴君。”他厭惡地道。
  “他的確是名暴君。他始終不允許她回愛爾蘭的娘傢,但她倒是說服了父親夏初他在利物浦處理海軍的事時,讓她待在天使島。這裏離利物浦衹有數小時的車程。島上的房子非常棒,而且有個瞭望塔。我的母親每天待在瞭望塔數個小時,看着船衹經過,遙望着對岸她心愛的翡翠島(譯註:即愛爾蘭)。這裏距離愛爾蘭多遠?”
  “都柏林就在正對面,大約五、六十哩……我們今天在創紀錄的時間內抵達。”
  “你們來這裏是為了和海軍做生意?”
  我們是為了天殺的走私生意,席恩想着。“是的,做生意,”他讓步道。他納悶她是否知道在她說的大房子底下有個走私用的洞穴,他猜想並不。席恩望嚮懸崖頂端的屋子。琥珀一定知道。她可以在瞭望塔上清楚地看見船衹的往來。
  他的哥哥約瑟負責將貨運到天使島,席恩則去利物浦和孟威廉打交道。但今天的貨需要兩個一起幫忙,而且席恩比約瑟冷靜,在通過海關時比較不會露出馬腳。稍早他們已經卸下了船上的貨,換上了另一批,約瑟建議他到島上逛逛。“慢慢逛。船員工作得非常辛苦。我打算放他們一個小時的假,遊個泳後再出發回傢。這裏的初夏已經熱得令人受不了。”
  席恩突然起了疑心。該死,約瑟打算在船員遊泳、他閑逛島上時做什麽?他很快地坐起來。
  “你父親今天會回來嗎?”
  “纔不,上帝保佑。如果他會回來,我絶對不敢到洞穴裏玩耍,母親也不會高興地唱着歌,換上她美麗的絲料長袍。”
  席恩的懷疑已經得到了證實。約瑟一定是在某趟到天使鳥時和琥珀見過面。約瑟比他年長兩歲,但做事衝動率性,一點也不像席恩的冷靜思考。
  席恩站起來,開始往屋子跑去,希望能夠及時阻止大錯釀成。
  “你要去哪裏?”翡翠沮喪地對着他的背影喊道。
  “去滅火。”席恩回過頭喊道。
  翡翠笑了,他的說法有趣極了。這真是個有魔力的地方,能夠實現人們的願望。她的王子剛剛出現了,而且他是名愛爾蘭人。他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她告訴自己。有一天他會乘着他的大船而來,我們會一起航行到愛爾蘭,在那裏永遠過着快樂幸福的生活。
  翡翠將腳趾頭輕探到水裏。她的身軀竄過一陣甜美的輕顫。
  費琥珀也正感受到一陣甜美的經顫。歐約瑟將她的腳趾含入口中,戲謔地吸吮。他們相擁着躺在大床上,剛剛在風狂雨驟後平息下來。
  “貪婪的小男孩,”她嗲聲道。“你接下來想吃掉我?”
  年輕的藍色眸子變得熾熱。“我會吃掉你。”他道,黑色的頭髮探到她柔軟的大腿間。
  琥珀呻吟出聲。“我昨晚夢見了你,約瑟。”
  “那麽你和我一樣貪婪。”
  “在十八年沒有愛情的婚姻後,那會很奇怪嗎?”
  正貪婪地吸吮她的蜜汁的約瑟擡起頭道:“再說一次我是你第一個真正的愛人!”
  “那是事實。他衹會懷疑、嫉妒。他像毒竜般守着我,像隼鷹般盯着我的一舉一動!”
  “孟老頭子比較像是兀鷹,不是什麽隼鷹。”
  琥珀的身軀打了個寒顫,而且這一次不是因為約瑟美麗的唇。孟威廉就像兀鷹般吞噬了她,包括她的身軀及靈魂。但在他吞噬她之前,他還要懲罰她--懲罰她的美麗、年輕,懲罰她是愛爾蘭人。
  她激烈的話語充滿了對她的英國丈夫的憎惡,更加喚起了約瑟。他非常樂於給那個老魔鬼戴上緑帽子,那非常適合他。姓歐的到處背叛人--英國人、愛爾蘭人,衹要能夠讓他賺到錢就好。現在他也被背叛了,輪他來上孟威廉的妻子。但當他年輕的身軀覆上琥珀豐滿的軀體,這一切很快地被遺忘了。她是如此地美麗、急切,而且非常、非常地成熟。
  琥珀迫切地迎嚮那堅實男性的身軀,隨着他的衝刺,迅速地達到了高潮。“約瑟!約瑟!”她狂喊着,投入威廉從不曾帶給它的情欲狂潮裏。
  席恩正要衝入房內時聽到了呻吟聲,並知道已經太遲了。傷害已經造成。他所能夠做的衹有離開,讓室內的男女縱情纏綿。他真想痛揍約瑟一頓,竟然去動孟威廉那個老魔鬼的禁臠!然而由琥珀熱情的呻吟聲聽來,顯然老頭子從不曾給過她如此美妙的時光。對琥珀來說,在一輩子的奴隸生活裏,偷得片刻美妙的時光,應該不會造成什麽傷害吧?
  他離開屋子,走嚮“半月號”停泊的港灣。船員一看到他,全都自動地上船。他們全都有親戚關係。不是叔伯甥侄,就是堂表兄弟,或是遠房的堂表兄弟。席恩的外祖父是基爾特伯爵費安德,而他是費傢的二十三名後裔之一。三代的費傢人自成了一個宗族,而其中大部分的男性都在歐傢的商船上跑船。
  “丹尼,丹尼,你們兩個下來。我們查一下貨物。”歐席恩是個天生的領導人物,而他自十二歲起就被訓練掌管船務。他的父親歐雷蒙說過席恩的個性比約瑟適合管理人。他的冷靜思慮是約瑟所不及的,但約瑟所長在其它方面。
  歐雷蒙是全愛爾蘭最聰明的人之一。為了避開宗教法的懲罰,他將歐傢人全登記為清教徒,儘管事實並非如此。歐傢的喬治亞式大宅葛維史東又被稱為“萊思城堡”,字面的意思是謊言城堡。這個名字的起因衆說紛紜,其中之一是因為每天早上在歐傢的小教堂裏舉行的天主教彌撒。歐雷蒙信任的信條是:權直行事,絶不吃虧!這也是他不斷灌輸給他兒子的信念。
  席恩在下面的艙房檢查係着白蘭地酒桶的繩子是否牢靠,指示其它船員將裝着腌鯡魚的桶子疊在上面,蓋住白蘭地的酒味。感謝十八世紀的人這麽嗜酒如命!歐傢人藉着將愛爾酒走私到英格蘭,再將法國白蘭地走私回去,賺進了大筆的財富!
  約瑟終於回到了船上。船員不待指示,升錨上帆,準備出發,不久後就離開英倫海峽,出到廣阔的愛爾蘭海上。
  約瑟下到艙房,看見席恩正在偽造通關文件。“抱歉,我沒有早一點回來幫你,不過你一嚮做得比我好。”
  席恩慢吞吞地道:“你也動過你的羽毛筆,衹不過不是用來蘸墨水。”
  約瑟警戒起來。“那是什麽意思?”
  席恩直視着他哥哥,持住他挑釁的目光。“正是你所想的意思,”席恩的視綫落在約瑟敞開的領口上。“你的喉嚨上有咬痕。”
  約瑟的臉龐脹紅了。他幹笑道:二名廚房的女僕一直纏着我。”
  席恩的目光再次鎖住了他哥哥的。“你可以對你自己撒謊,約瑟,但不要犯下對我撒謊的愚蠢錯誤。如果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要怎麽為你掩護?”席恩的語氣裏微有怒意。
  “如果你看到了她,你一定會瞭解的。”
  “我不需要看到她。她是名費傢女孩,而那說明了一切,”席恩軟了口氣,拿起文件。“做都已經做了,無法輓回。但下一次你受到誘惑時,想一想孟威廉發現時的下場。海軍裏有着龐大間諜網任他調用,而且你知道僕人最愛嚼舌根了。”
  約瑟用力吞咽,想象的是去勢,但他隨即豪氣十足她笑道:“我纔不怕那個糟老頭子!”
  你應該的,席恩想着,因為那個人並沒有靈魂可言。他隱藏住心裏為他大哥的恐懼,輕拍他的肩膀。“你這個沒有大腦的小惡魔!我關心的不是你,是費琥珀!”
  歐雷蒙最喜歡叫他的兩個兒子小惡魔。此刻他正對着他們吼道:“該死地你們這兩個小惡魔怎麽搞的這麽晚纔回來?兩個小時前你們就應該到了。”
  “怎麽了?這裏有事嗎?”席恩板着臉問。他老爸的吼法是他早就習慣的。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太慢回來。孟威廉早就在海關打通關節,他們用假造的文件順利通過海關。
  約瑟笑了,一旁歐傢的管事潘柏剋亦然。歐雷蒙厲瞪了他一眼。“不要鼓勵這些小惡魔!”
  “老爸,你不問這一趟的結果怎樣嗎?”約瑟微笑道。
  “沒有必要。瞧你們兩個一副驕傲的樣子,”歐雷蒙狡獪的眸子掃過他們身後滿臉笑容的船員。實在是太多費傢人了,他並無法分辨出他們每一個人。“大夥兒做得很好。潘先生會指派另一組船員卸貨。你們去廚房,要史瑪麗好好喂飽你們。”
  史瑪麗是全愛爾蘭最好的廚子之一。費傢人歡呼一聲,爭先恐後地跑嚮廚房。
  “你們兩個小惡魔還不行,”歐雷蒙的話打住了席恩及約瑟的腳步。“必須要有人監督卸貨。需要我提醒你那些費傢人有多麽會混嗎?”
  看着他們的父親和潘柏剋離開,約瑟澀澀地道:“他真的很高興看到我們回來!”
  席恩笑了。“這是他強調我們必須把每一件事做得有始有終的方式。”
  約瑟伸展了一下疲纍的四肢。他真的是纍壞了。“看來我們至少要過半夜才能看到床了。”
  席恩玩笑地輕戳他的肋間。“你該死地在抱怨什麽?你在床上耗一整個下午還不夠嗎?”
  歐雷蒙唯一敬愛的費傢人是它的妻子費艾琳。坦白說,他膜拜她走過的每一吋土地。他帶着剛剛獲得的法國白蘭地,走嚮他們的臥房。
  看見臥室裏不衹是艾琳一個人時,他有些懊惱。葛維史東的管傢甘凱蒂,也是專門服侍艾琳的人,剛剛拿起了梳子。凱蒂的個子高大,性情強悍,氣勢甚至不輸葛維史東的男主人--要不然她根本無法在這裏管傢。
  “你下去了,凱蒂。我可以服侍艾琳。”
  “你確定你行嗎?她需要至少一百下。”凱蒂語帶雙關地道,將梳子遞給雷蒙。
  “雷蒙!”艾琳警告他。“不準你說那些有色彩的話!”
  凱蒂離開了,但在她關上門之前,他吼道:“那個女的舌頭比刀子還利,”他丟下梳子,越過臥室,色迷迷地道:“我可以給你一百下的。”
  艾琳笑了。“還說一百下?我敢說你連五十下都辦不到。”
  “現在是誰在說有色彩的話,小美人?”
  艾琳坐在鏡子前。她穿著一件樸素的睡衣,前襟是一整排扣子。雷蒙舔了幹澀的唇,想象着逐一解開那些鈕扣。他將白蘭地放在她前面,撩起她的一綹秀發,送到頰邊。“嘗一口,我的琳,它可以讓你的身體熱起來。”
  “那正是你心裏所想的,”她端着白蘭地回到床邊。“但我們必須先談談,”看見那張英俊的面容上閃過失望,艾琳承諾道。“等我們談完後,我們可以像新婚之夜一樣共享白蘭地。”
  他搖搖頭,回想了起來。“這真是不名譽,我們在結婚二十一年後仍然愛着彼此。”
  “十足的醜聞,”她附和,鑽到了被單下,移到他那一邊。她俯身以面頰摩擎着他的手臂,雷蒙擁住了她。“我們必須談生日慶祝會的事。”
  雷蒙裝模作樣地大聲呻吟。“不要又來了。那兩個小惡魔占據了你的每一分心思:”
  “是嗎?那又是誰買了兩艘船給他們當生日禮物的?”
  “那兩艘船真的是很漂亮,艾琳。最新型的設計,跑得比風還快。也該是他們擁有自己的船的時候了。約瑟就要二十一歲了。奇怪的是他們的生日這麽接近,個性卻天差地遠。”
  “因為他們生在不同的星座。星座决定了我們每個人的個性。我們兩個兒子的氣質截然不同。約瑟的個性衝動,率直易怒。”
  “一點點挑釁就可以讓他的拳頭飛出去。”
  “席恩就比較沉穩,他一嚮三思而後行。”她格外喜歡席恩。他是個漂亮的男孩,有着渾然天成的魅力。女孩們迷戀他,對他窮追不捨。而且他有的是幽默感,足以迷倒每個人。他可以是隨和風趣的,和最粗鄙的船員打成一片:也可以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紳士,或是威嚴十足的領導者,沒有人不服氣他的領導。
  “在席恩打一場架之前,他會先仔細想過,考慮策略,審慎而行。”而且結果總是驚天動地的,雷蒙想着。
  “他們的生日距離不到一個星期。整個慶祝活動需要詳細的計劃,雷蒙。席恩的生日是星期六,約瑟是星期一。最適合一起慶祝的日子就是星期日了。但那似乎有些褻瀆。”
  “一點也不。我們不是清教徒嗎?”
  艾琳翻眼嚮天。“如果你要這麽說,雷蒙。”
  “我是這麽說。現在,我們已經談完了--”他的手指來到了她的睡衣鈕扣上。
  艾琳攔下他不規矩的手。“還沒有。”
  他呻吟出聲。“別又來了。”
  “我必須要計算發出的邀請信函,單單是費傢就超過五十個人。”
  “你不會邀請他們全部吧?”雷蒙驚恐地道。
  “請告訴我,你究竟對費傢人有什麽不滿的?”她的眼裏閃着戰鬥的光芒。
  雷豪放棄了語氣。“噢,我不反對你的父親,當然也不反對跑我們的船的那些費傢小子,但費傢那一大堆女人就像蝗蟲過境般恐怖!”
  “誰叫男人喜歡出外打拚送命,衹剩下女人活下來?你應該為此感謝上天的。你的兒子約瑟會成為基爾特伯爵,一旦我父親去世了--上帝原諒我說出這種話!”
  “我並無意惹你氣惱,親愛的。務必要邀請你的妹妹們來參加。”
  “還有我的堂、表姊妹,姑媽、姨媽、甥女、侄女等的。”
  雷蒙呻吟道:“而其中之一認為她是一名塞爾特公主,整天戴着紫色面紗!”
  “那是妲娜姑媽,她是古怪了些。”
  “她們全都該死地古怪!”
  “你甚至記不得她們的名字!”艾琳指控道。
  “我當然記得,”雷蒙辯稱道。“我知道瑪姬、瑪琪、瑪琳、瑪娜,還有幾個是以寶石的名字命名的,像是黃玉、藍寶、琥珀--”
  “琥珀嫁給了孟威廉。我已經將邀請函寄去孟傢了,不過我敢打賭孟威廉不會讓她來參加。可憐的號珀。”
  “她衹能怪自己。她為了他的錢及他的英國貴族姓氏嫁給他。”
  “當時她衹是個十五歲的小女生,一心想脫離擠了太多費傢女人的曼莫斯城堡。”
  雷蒙擁緊了她。“如果有人能贏過孟傢人,那一定是費傢人。”
  “我懷疑,親愛的雷蒙。我認為那需要一名歐傢人。”
  他吻住了她--徹底地。他無法再等了。她是基爾特伯爵的長女,也是衆多的費傢女人當中最美麗、聰慧的一位。她是他的最愛,及最好的女人。雷蒙始終感謝上帝賜給他這名美麗、善解人意的女子。
  一段時間後,雷蒙下樓去找管事柏剋。“你吩咐廚房為即將來臨的慶祝會準備蛋糕了嗎?”
  “我已經吩咐好了。慶祝會訂在什麽時候?”
  “星期日。”
  柏剋揉了揉鼻子。“那不是月光船長抵達的日子嗎?”
  “的確。時機正好。”
  “月光船長”是對愛爾蘭叛軍的秘密稱呼。這個革命團體隱藏在地下運作,目的在將愛爾蘭由英國的壓迫下解放出來。它起因於英、美兩國交戰時。由於英國必須同時和美國的盟國西班牙及法國作戰,自顧不暇,它在愛爾蘭召集了五萬名志願軍參戰。這些士兵表面上嚮英國發誓效忠,但戰爭結束後,他們並沒有解散,衹是轉入地下。
  雷蒙的嶽父基爾特伯爵費安德是愛爾蘭獨立運動的熱誠支持者。基爾特纍積多年的財富一直秘密地捐給叛軍,甚至暗地購買槍枝給叛軍。伯爵的作為如果被英軍發現將是叛國罪的罪名--而那是死路一條。
  歐雷蒙也同情叛軍,但不像他嶽父般投入。不像他權高財大的嶽父,他不是含着銀湯匙出生。他出身貧窮,他父親在他不到五歲時拋棄了他們母子。
  過去歐傢曾經是一個強大的傢族,而雷蒙年紀輕輕就立志要恢復歐傢往日的光榮。雷蒙不到十歲就學會了權宜行事的重要性,而且他有經商的天分。十二歲時,他在一艘商船上當水手,十五歲時他便擁有了它。二十歲他已經有足夠的財富引誘一名伯爵的女兒。
  婚後數年,他和孟威廉同謀走私,讓他的荷包更是塞滿了金錢。孟威廉的哥哥是海軍大臣桑德治伯爵,對歐雷蒙和孟威廉的走私事業來說,那等於是進出愛爾蘭的特別許可證。歐雷蒙為他美麗的妻子艾琳蓋了棟豪華的喬治亞式宅邸。他確定“葛維史東”比愛爾蘭島上其它英國人的宅邸都更大,也更為華麗。而這期間,他的財富依舊滾滾而來。
  孟威廉打開了慶祝會的邀請函,滿意地抿起唇。和歐雷蒙的合夥事業已經使他比他有頭銜的哥哥更加富有。自然地,他會去“葛維史東”參加這個慶祝會。至於他的妻子琥珀……想象她在回到愛爾蘭時能怎樣地取悅他,令他的下體不由得堅硬起來。
  他打開門喊叫。“傑剋!”
  羅傑剋是他哥哥的私生子,最近成為他的秘書,並已成為他身邊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你問過了萊姆街的那傢妓院了嗎?”
  “我詢問過了,爵爺,”羅傑剋回答,儘管孟威廉事實上並沒有爵位,但他知道這可以取悅他的叔叔。“他們迎合各種特別的品味,訓練出來的女孩十分溫馴……東方式的。”他附加道,隱藏不住他的挺立。
  “好孩子!”威廉道,註意到年輕人勃發的情況。“你可以陪我一起去。”
  羅傑剋好色--就像他的父親桑德治伯爵一樣好色成性,甚至背地裏被稱為“好色伯爵”。他娶了一名愛爾蘭子爵的女兒,但她在多次流産後,心智變得不正常。伯爵幹脆將他的情婦羅梅莎遷入伯爵宅邸,來個三人行。伯爵和他的情婦共生下五名私生子女,不過衹有羅傑剋是男的。雖然伯爵應該會保障傑剋的未來,但他總是有着強烈的不安全感,並渴望被認同為孟傢人。
  他們離開了辦公室。威廉沉思道:“要不要暗我參加下星期在歐傢舉行的慶祝會?我會搭乘‘防衛號’去都柏林,你可以充當大副。”
  “我會非常樂意,爵爺。我從不曾去過愛爾蘭。他們在慶祝什麽?”
  “歐傢兩個兒子的生日,”威廉沉默了。他羨慕歐雷蒙有兩個仔兒子。他和雷蒙同樣娶了費傢人,但琥珀卻生出了一個無用的女兒及一個懦弱的兒子。孟洛霖每次看到他父親就像老鼠般畏縮在角落。
  “您會帶翡翠和洛霖同行嗎,爵爺?”
  威廉並沒有想過,但既然傑剋提起,他决定讓他們同行有其好處。帶着子女同行,船上載的貨物較不會被註意。
  “洛霖或許可以由這趟旅行中受益。”孟威廉道。他的兒子遠遠比不上歐雷蒙約兩個兒子,甚至連他哥哥的私生子也比他強得多。但也許這一趟和他們相處會喚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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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掃描 & OCR: dreamer,排版 & 校對:毛毛
  轉載請與浪浪漫天地聯繫。
第二章
  陽光下,翡翠躺在潔白的沙灘上,微風吹拂着她的黑發。某種甜美的期待盤旋在她體內,她的心裏滿溢着幸福,因為他即將來到她身邊。
  她閉上眼睛,嘴角拂過蝴蝶羽翼般的輕觸。她微微一笑,緩緩睜開眼睛。他跪在她身前,目光熾熱地打量着她,銀眸裏滿盛着笑意。她持住他的目光,緩緩起身,跪在他身前。
  沒有言語的必要,渴望着碰觸,他們同時伸出手,指尖拂過彼此的面頰、喉嚨、肩膀。翡翠的手拂過他的心口,感覺到其下的跳動。他是完美的男性,她的愛爾蘭王子。他俯下身,嘴唇靠近她的,但在即將接近時,翡翠醒了過來,渴望灼痛地呼喚着他的名字。“席恩,席恩。”
  孟翡翠掀開被單,翻身下床,穿好衣裳,按照她父親不在時的慣例,來到她母親的房間討論一天的計劃。
  琥珀深愛着她的女兒,立刻察覺到她女兒的心事。“親愛的,你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翡翠的臉紅了。“我作了個夢。”她解釋道。
  “夢中有你的王子嗎?”
  翡翠點點頭,雙臂抱胸,似乎第一次察覺到她的乳峰。
  “好極了,我想你已經長大了。你的白馬王子長得怎樣?”
  翡翠童稚的臉上閃過狂喜。“他是愛爾蘭人。”
  “那麽你必須好好看守着你的心,親愛的,因為他絶對是個邪惡的流氓。”
  琥珀在她女兒的額上印下一個吻後,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打開,出到陽臺上。她看見海面上有一艘船正由利物浦的方向航來。她沮喪地認出了那是她丈夫的船“海燕號”。琥珀迅速地回到房間。
  “我們必須改天再探索你的水晶洞穴了。你父親回來了。去找洛霖,告訴他不要離開,趕快回來。我們衹有時間穿好衣服。”
  翡翠到洛霖的臥房時已經看不到他了。她毫不猶豫地下樓出到馬廄。洛霖剛剛騎上他的威爾斯小馬。翡翠的哥哥不像她是愛爾蘭的黑發緑眸。不幸地,洛霖繼承了他父親的棕發及蒼白的肌膚。
  “你不能離開,父親回來了。”翡翠氣喘籲籲地道。
  洛霖的臉上閃過強烈的驚慌。有那麽一刻,她以為他會騎馬就跑,但他似乎被定住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要怎麽辦?”他絶望地問,臉上變得毫無血色。
  “在船衹進港前,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必須換好衣服,戴上假發。我可以幫你結領巾。最重要的是,洛霖,試着隱藏你對他的恐懼。”
  “那對你比較容易,翡翠。回到倫敦後,母親會送你去聖文伯女子學院就讀,但我卻必須跟着父親加入海軍,在那裏他可以二十四小時地使喚我!那會是地獄般的生活!”
  “我恨抱歉,洛霖,如果能夠,我願意和你交換位置,”這不是翡翠第一次想她應該被生為兒子,洛霖生為女兒。“母親會安撫他的脾氣,她一嚮可以。來吧,我們必須趕快。”
  不到一個小時後,孟威廉註視着他穿著整齊的一對兒女。他的視綫停留在他美麗年輕的妻子上。她熱切地走嚮前歡迎他,鞠躬行禮,敞低的領口下的乳峰挺立而出,一覽無遺。
  “歡迎返傢,爵爺,我們非常想念你。”她撒謊道。
  孟威廉註視着那對豐滿的乳峰,開始想象稍後撫弄它們的情景。他執着她的手起身,想象着要她卑躬屈膝地滿足他的一切。
  威廉瞇起眼睛,再次看嚮他如雕像般站立不動的一對兒女。翡翠穿著一件潔白素淨的洋裝,就像個乖巧的小女孩。“你是個乖女孩嗎?”他嚴厲地問。
  “是的,父親。”翡翠以清朗、堅定的語音回答。
  她擡起的下顎顯示她並沒有被嚇倒。孟威廉轉嚮他的兒子。“你的表現呢?”他的語氣更加嚴厲。
  “很--很好,父親。”洛霖低語道。
  “這正是我所害怕的,你這個沒膽量的孬種。十六歲的你應該已經由天使島的一端交媾到另一端了。”
  洛霖的臉龐脹得通紅。他父親輕衊地笑了。“等你進了海軍後,我再好好啓蒙你。”
  費琥珀誘惑的語音響起,將孟威廉的註意力引離開他兒子身上。“我希望你今晚能夠留下來過夜,爵爺。”
  噢,是的,孟威廉想着。我的愛爾蘭遊戲會需要玩上一整夜。他自外套口袋裏取出信。“我臨時决定由利物浦過來,帶來歐傢的慶祝會的邀請函。”
  “慶祝會?”琥珀的語音一窒。
  “歐雷蒙每年都為他的兒子召開生日慶祝會,人們爭相被邀請參加。今年我考慮帶我的傢人去露面。”
  希望在琥珀的心中涌起。結婚十八年來,威廉始終不允許她回愛爾蘭。她警告自己不能懷着太高的期望,因為失望必然接踵而至。但她已不由自主地想象回到愛爾蘭,再次見到所有的費傢人。還有約瑟。她閉上眼睛一晌,控製着自己的渴望。
  威廉看見她悠然嚮往的表情笑了。“我們上樓好好計劃這次的拜訪。慶祝會在下星期日。我打算搭乘“防衛號”。我曾往當天早上繞過來接我的傢人。”
  琥珀對她的丈夫綻開個嫵媚的笑容,溫馴地輓着他的手臂。她知道他會對去愛爾蘭一事要求很高的代價,但她願意償付!
  翡翠的心狂跳,無法相信她所聽到的。想到可以再見歐席恩令她為之暈眩,而且還是去參加他的生日慶祝會!
  “噢,洛霖,我絶不穿著這種小女孩的服裝去愛爾蘭。”翡翠哀鳴道,厭惡地比着身上的衣服。
  “他絶對不會帶我們去的,”洛霖平板地道。“他輕視愛爾蘭人,認為他們是次等人類。”
  “母親會說服他的。他抗拒不了她的魔力。”翡翠嚮他保證。
  “他們會上樓好幾個小時。”洛霖道,他的表情像是要吐。
  “你看不出來嗎?她將他留在樓上,為了防止他虐待我們。”
  洛霖衷心感謝翡翠太過純真得不明白他們母親的犧牲。他希望自己也能一樣,罪惡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父親說你應該交媾?那是什麽意思?”
  洛霖皺起眉頭。“我不能告訴你,那會嚇壞你的。”
  “我不會嚇壞的。而且如果你不告訴我,我要怎樣學到東西?算了,我去問母親。她什麽都懂。”
  “不--翡翠,不要去間媽。我會告訴你。交媾是……脫光衣服……和女孩子……睡覺。”
  儘管翡翠稍早的保證,想象那個放蕩的畫面確實令她嚇壞了。“我不相信你。”她軟弱無力地道。
  邀請函肯定會在曼莫斯造成騷動,特別是席恩親自送過去的。席恩的外祖父,基爾特伯爵費安德所住的曼莫斯城堡距離葛維史東約十二哩路。伯爵擁有美麗的基爾特郡數百畝的土地,包括萊爾河在內,一直到菲勒河的匯合處,形成了被稱為“鮭魚躍”的瀑布。
  一群費傢的年輕人聚集在瀑布旁,看着那些美麗的鮭魚奮力躍上瀑布。那些女孩看到席恩高興地尖叫出聲,圍住了他的馬匹。男孩也同樣熱切地招呼他。席恩深受所有費傢人的喜愛。
  所有的人幾乎同時開口說話。“你回來了,席恩?”“什麽風把你吹來的,席恩?”“有事嗎,席恩?”
  “你們看不出我回來了嗎?”席恩笑着下馬。
  “你的生日快到了。你要什麽樣的生日禮物,席恩?”一名大膽調情的遠房表妹靠着他的手臂,似乎他的靠近令她太過軟弱得無法站立。
  “不要獨占他,菲娜。留一些給我們。”費麗亞喊道。
  “不要為我大打出手,每個人都有份的,”席恩揶揄道。“這個星期天在葛維史東有場慶祝會,你們全被邀請了。”
  女孩再次地尖叫。
  “你不會邀請‘所有’的女性吧?”羅瑞無法置信地問。
  “每一個。”席恩肯定地道。
  女孩們格格輕笑,討論她們想要給席恩的生日禮物。
  “我會和你們每個人跳一支舞。”席恩道,撫弄着站得最靠近的兩名女孩的發辮。
  “你答應和我們跳舞?”她們異口同聲道。
  “不是剛剛說過了嗎?”
  席恩在衆多費傢年輕人的簇擁下走進城堡。工人的錘子聲及鑿東西聲音傳來。他的外祖父總是在整修這棟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中古時代的城堡。
  費安德離開工人,迎嚮前歡迎他的孫子。“席恩,我必須說每次我看到你,你都變得更加英俊了。”
  “我本來也要這麽說的,外祖父,但被你搶先了。”
  祖孫倆熱情地擁抱。“進來,我們好好喝一杯,慶祝你的生日。我真無法相信你就要滿十九歲了。”
  席恩將馬匹交給羅瑞照顧,跟着外祖父走進大廳。衆多的費傢阿姨迎土來歡迎她們心愛的外甥。
  “親愛的席恩,見到你真好,”瑪娜喊道。“艾琳和她那個魔鬼般英俊的丈夫相處得還好吧?”
  “她從不曾抱怨。”席恩笑道。
  “別管瑪娜,”她孀居的妹妹瑪姬道。“她的起司早在放到捕鼠陷阱之前就變得太硬了。”
  席恩知道這是在比喻瑪娜是個老處女。
  “太陽也早就離開你的窗子了,瑪姬。”瑪娜反唇相稽,針鋒相對。
  不斷有費傢女性過來擁抱他、親吻他。席恩幾乎無法越過大廳。
  “讓這個孩子呼吸,好嗎?”他的外祖父大聲道。“不然你們得在他生日前就埋葬他了。”
  “你們全部被邀請參加慶祝會。”席恩愉悅地道。伯爵終於拉着他進了圖書室,堅定地關上門。
  “女性一直就是曼莫斯的詛咒;全都是姊妹及女兒。”
  席恩降低音量。“慶祝會在星期日,貨也在同一天到達。”
  基爾特伯爵為自己及外孫各倒了杯威士忌。“我很高興你父親不是要約瑟送信來。他的名譽必須要潔白如雪。約瑟是下一任基爾特伯爵,而我不希望他牽扯上叛國的事。他和月光船長不會有關聯。”
  “我哥哥知道他必須做的事,但我隨時願意和你一起戰鬥。”席恩道。
  費安德為他的外孫感到深深的驕傲。“席恩,你繼承費傢人及歐傢人之中最好的一部分。你有着惡魔般的頭腦,鉅細靡遺,無往不利。你擁有一切--智能、膽量及魅力--但我不能讓你和我一起戰鬥,為了艾琳。那會讓你母親心碎,”伯爵喝完了威士忌,暗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把貨移到葛維史東?”
  “同一晚,用載運費傢人往返慶祝會的馬車。”
  伯爵點點頭,表情嚴肅。“當個愛爾蘭人真不容易。”
  席恩咧開唇笑道:“直至你考慮另一種選擇。”他欣賞地撫過那些皮封面的書籍。
  “等到我死後,這間圖書室就是你的了。約瑟可以留下法律及政治的書,但我希望你擁有其它的。”
  “這些書就像我的老朋友。”
  “你已經讀完了大部分,歷史、神話、民間故事--用蓋爾語為的。我知道你會好好珍惜它們。”
  他們打開圖書室門。六、七名費傢女孩徘徊在走道上,等待她們的獵物。現在席恩已經十九歲了,可以開始找妻子,而費傢人不正是最好的選擇嗎?就算他無意被婚姻銬住,衹想要來段一夜情,費傢人不也是最好的選擇?席恩另在曼莫斯停留數個小時,但已經有七名熱情的少女試圖引誘他上到隱蔽的塔樓!
  席恩委婉地拒絶了這些邀約。他的母親禁止他招惹傢中的僕人及娘傢的女孩,但這絶對不表示將滿十九歲的席恩過着禁欲的生活。偶爾他會找佃農的女兒,但他更偏好在都柏林恣意尋歡。他外祖父在都柏林有一棟華麗的宅邸,隨時歡迎他去住。席恩善用了這棟屋子,獵豔名單遍及黃狗酒館的女侍、瑞弗街上的鞋店店員,斯瑪戲院的女演員,及駐都伯林長官賀爵士芳心寂寞的英國妻子,而且她們絶對沒有抱怨!
  在天使島上的夏屋裏,孟琥珀比所有的費傢人都更熱切期待着這次的慶祝會。
  她已經做了她丈夫所要求的一切,甜美地、卑微地迎合了他每個要求。但愛爾蘭及約瑟值得。琥珀感覺像飄浮在歡愉的雲端上,屏息而期待不已。她已經想象着她會穿去慶祝會的衣服,還有翡翠的。她們會是慶祝會上最美麗耀眼的一對。
  “我們星期日什麽時候出發?”她熱切地問。
  “你誤解我了,親愛的琥珀,”威廉冰冷的回答令她由雲端摔到地上。“你不可能去的。”
  她的心絞痛,似乎停止了跳動。
  “你不可能真的認為我會讓我的妻子參加那一群醉鬼舉行的狂歡會吧?”
  “但他們是我的傢人,威廉。我的伯父是基爾特伯爵。”
  “那正是我娶了你的原因。但歐傢人的聚會恨可能墮落成為狂歡會。我不會讓我的珍珠暴露在那一群愛爾蘭醉鬼面前。對那些好色的愛爾蘭人來說,你太過誘人了。”
  琥珀的嘴裏像是嚼着灰。懇求衹會令他更加得意,兩地的回答仍然會一樣。
  “我打算帶翡翠、洛霖及我的侄子傑剋一起去。這一趟對那個孩子會有好處。他躲在你的裙子底下太久了,而我打算讓他成為男子漢。真正的男人應該能夠縱情酒色,並保持着清醒的頭腦。”
  琥珀幾乎哭出聲。如果慶祝會會變成醉鬼的狂歡聚會,為什麽你要帶翡翠去?但她及時打住。她不會剝奪她心愛的女兒及兒子造訪愛爾蘭的機會。她在心裏重重地嘆氣。現在她明白這不過是孟威廉另一場殘酷的遊戲。她的心像被刺了一刀,但卻不敢哭出聲,害怕流下的是血水。
  貫徹對她的羞辱,他舉高他一嚮用來對付她的馬鞭,不容轉圜地等待她溫馴地吻上它。
  星期日上午,最早到達葛維史東的是費傢的馬車,一輛又一輛的車子載來了為數衆多的費傢人,廚房忙着送食物都忙昏了。其它古老的愛爾而傢族也陸績前來慶賀。他們帶來了提琴,很快地大廳裏已經充滿了音樂及笑聲。
  費安德寵愛地對着他的女兒微笑。雖然他沒有兒子可以承襲他的姓氏,但他的長女已經彌補了這項缺憾。她給了他兩個任何男人都會羨慕的外孫。
  “父親,今天你衹能有半天談叛逆的事,另外半天必須要開懷歡笑。”
  基爾特伯爵的藍眸閃動。“殺風景的女人!你們衹會扼殺男人的樂趣。”
  一群費傢年輕人包圍住席恩及約瑟。他們剛由碼頭回來,現在要去馬廄看兩兄弟的生日禮物。一會兒後,席恩和約瑟分別騎着兩匹神駿的純種馬匹出現,他們的父親及外祖父都驕傲不已。
  “謝謝你,外祖父,”席恩欣賞地撫弄胯下黑馬的鬃毛。基爾特伯爵養好馬,這兩匹馬是他途給外孫的生日禮物。“我决定叫它‘惡魔’。”
  “你們兩個小惡魔為你們的船衹命名了嗎?”雷蒙不甘示弱,大聲強調他送的生日禮物。
  席恩對約瑟眨了眨眼。“我們這兩個小惡魔除了把我們的船衹命名為‘地獄火’及‘硫火’外,還會取些什麽名字呢?”
  “太過不敬了,而且這兩個名字聽起來就會招惹麻煩。”他們的母親苛責道,但太過深愛她的兒子,並沒有要求他們做任何改變。
  翡翠太過興奮了。她終究要到她夢寐以求的愛爾蘭了。從小母親就告訴她那個美麗的翡翠島上的故事,令她心嚮往之,而且現在她的愛爾蘭王子就在那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必須戴着頭上這頂天殺的白色假發。她的母親為她挑選了一件美麗的緑色天鵝絨禮服。在她的精心打扮下,翡翠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成為成熟美麗的女性。但她的父親卻堅持她必須戴假發--因為英國淑女都是這樣。
  羅傑剋渴切地伸手扶她上船。翡翠不得不接受,但一到船上,立刻遠遠地離開他。她討厭她的堂兄看着她的眼神。羅傑剋長得並不算難看,和她的父親非常神似。今天他們也都穿著海軍製服,但羅傑剋眼裏那抹狡獪的光芒就是令她看不順眼。
  洛霖來到她身邊,翡翠興奮地道:“噢,洛霖,我無法相信我們真的要前往愛爾蘭了!”今天早上她又再次夢見她的愛爾蘭王子,那份甜美的期待仍然存留在她心頭。她情不自禁地低喚着他的名字。“席恩。”
  洛霖的表情蒼白。“我希望海上的風浪不要太大。我不想在父親面前羞辱自己。”洛霖艱睏地道。
  “試着呼吸。噢,父親過來了。”
  “老天,翡翠。幫助我引開他的註意力,拜托。”
  翡翠握緊他的手,轉身面對父親。“您這身製服非常帥氣,父親。”
  “製服帶給男人權威感,而很少人能夠挑釁權威。記得這一點,洛霖。沒多久你也會穿上海軍製服。放心,我們會鍛煉你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翡翠由眼角的餘光看出洛霖就要嘔吐了。她故意將身軀探到欄桿外,十分清楚其後果。
  海風吹走她的假發,落人了萬丈波濤之中。“噢,”她假裝哀泣道。“那是我最好的一頂假發!”也是她唯一帶上船的一頂。
  她父親的眉頭可怕地皺了起來。他粗魯地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到階梯處,指着上面挂着的一個袋子。“你知道裏面是什麽嗎?”
  翡翠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是皮鞭!如果今天你再次惹惱我,我就讓你嘗到皮鞭的滋味!”
  他放開她的手臂時,她幾乎軟癱在地上。她父親是個可怕的人,而且殘暴無情!但她的心裏也有着一絲安慰。她拯救了洛霖不被父親責駡,而且成功地擺脫了那頂可怕的假發!
  雷蒙看見孟傢的船,走到碼頭迎接“防衛號”送來的貨。他招呼他的犯罪同謀,看見孟威廉身上的海軍製服時強忍着笑意。他需要這身製服來鼓舞他的勇氣,送這批槍枝過來。“這一路順利吧?”
  “一如以往,”孟威廉以一貫的英國傲慢回答。他羨慕的目光打量着港口裏的兩艘新船。“那是你的船,雷蒙?”
  “它們屬於我的兒子。那艘較大的是約瑟的船,黑底銀邊的那艘則是席恩的。”他驕傲地回答。
  “談到兒子,我介紹你認識一下我的兒女。這是洛霖,還有我的女兒翡翠,你已經見過傑剋了。”
  雷蒙和洛霖握了手,殷勤地對翡翠行禮致意。很少有事情能逃過雷蒙一雙精明的眼睛。他看見這個姑娘在他提到它的兒子時臉紅了。“歡迎來到葛維史東。慶祝會已經開始了,花園裏到處是和你們一樣的年輕男女。過去好好享受吧!”他轉嚮孟威廉。“你的船員可以在碼頭上卸貨。如果需要幫助,我們有的是人手。”
  一如以往,孟威廉對這批貨的最終目的並不感興趣,這也是兩個人能夠在一起合作這麽久的原因。孟威廉衹對每一趟貨能夠帶給他的金子感興趣,雷蒙也樂得如此。
  孟威廉留下傑剋監督卸貨,和雷蒙一起走嚮屋子。“我這一趟並沒有載多少彈藥,不過下星期我可以要人運來。”
  “好的,”雷蒙點點頭。“你衹需要安排運到天使島,剩下的就由我們接手。”
  孟威廉立刻同意了,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雷蒙在心裏偷笑。他敢用他的每一分錢打賭彈藥早就在天使島了,衹是孟威廉太過懦弱,不敢在自己乘坐的船上載運足以將他拉到地獄去的炸藥;孟威廉手上染了太多罪孽,深怕造物主會决定找他算帳。
  艾琳看見他們走近屋子。她警告地輕掐她父親的手後,走嚮前歡迎孟威廉。“歡迎來參加我們的慶祝會。”
  他執起她的手,送到唇邊,坦然地欣賞她的美麗。艾琳知道這名英國人深深為費傢女人的美麗着迷,不然當初不會被十五歲的琥珀吸引,娶了他所輕視的愛爾蘭人。
  “我並非單獨前來。我帶來了我的一對兒女,讓他們認識一下他們母親娘傢的親戚。”
  “也該是時候了。琥珀呢?”艾琳尖銳地問。
  “她緻來了歉意,但她纖細的身子承受不了海上的風浪。”威廉輕鬆自若地道。
  如果她能夠忍受得了你這麽多年,我懷疑有任何事是她承受不住的,她在心裏想着。“我去看看他們,確定他們玩得愉快。父親,你代我為孟先生倒杯酒,好好招待他。”
  費安德和孟威廉已經多年不曾有過交集--至少就孟威廉所知道的沒有,伯爵譏誚地想着。十多年前他答應這名傲慢自大的英國貴族娶了他弟弟的女兒,並一直後悔至今。
  但該應酬時還是要應酬的。安德倒了杯愛爾蘭威士忌給他。“你是個幸運的男人,孟威廉。你有我所沒有的,一個兒子,”他妻子的第一胎是對雙胞胎--一男一女,但衹有艾琳存活下來。“女兒是無法避免的。無論是活着或已去世的費傢人都在生女兒,但兒子偏偏非常少。”
  “就我所知,你們那一代共有二十三名費傢人。你的父親明顯地生下了兒子。”
  “不多,而且衹有我活下來。我最小的弟弟剛出生不久就去世了,另外三個弟弟也衹活到生下女兒就與世長辭。”
  “那麽現在在歐傢商船上的費傢男人都是第三代了?”孟威廉深思地結論。
  “是的,”安德道,舉高杯子。“敬我的孫子們!沒有他們我們該怎麽辦呢?”
  孟威廉在心裏咒駡自己是個傻瓜。費傢人是如此衆多,他從不曾認真考慮繼承基爾特伯爵的人選。為什麽他沒想過歐雷蒙的長子是費安德的繼承人,也是下任的基爾特伯爵?一個絶妙的計劃在他心裏成形。何不將他的女兒翡翠許配給約瑟?也許有個女兒對他畢竟還是有點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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