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推理侦探>> 約翰·加德納 John Edmund Gardner   英國 United Kingdom   溫莎王朝   (1926年十一月20日2007年八月3日)
名譽無價
  作者:約翰·加德納 譯者:李宗慧
  詹姆斯·邦德意外地繼承了一筆遺産,隨後便開始了一段花天酒地的生活,結果引起新聞界和有關部門的不滿。他的上司乘機將他解職,目的是讓他充作誘餌,吸引前蘇聯特工上鈎。邦德受命後按上司指示去和一個名叫帕西的女人接頭。
  帕西的丈夫原是一名為美國國防部工作的計算機專傢,不久前在一次空難中喪生。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死,那次空難是他利用計算機模擬技術精心佈置的。此時他已被“幽靈”組織招募,正在試圖利用計算機模擬技術一舉搗毀美國的所有武器係統。邦德在帕西的幫助下打入了該恐怖組織……
  01 紫色搶劫
  02 飛來橫財
  03 解雇期間
  04 初見珀西
  05 教官寵物
  06 霍利代碼
  07 流動的傢
  08 公牛旅館
  09 古宅遊戲
  10 山中營地
  11 恐怖招聘
  12 血腥考驗
  13 數字騙局
  14 邦剋山上
  15 氣球遊戲
  16 緊急頻率
  17 自動扶梯
  18 飛吧魔毯
  19 犁鏵行動
  20 戰鬥未止
1 紫色搶劫
  搶劫裝甲運貨車這種事,在一天當中的任何時間都可能發生,但是大倫敦市區的警察,還沒有碰到過在交通高峰期搶了東西又能迅速逃跑的劫匪。他們也沒想到看得這麽嚴實的東西竟會出事。衹有少數幾個特殊的人物知道“剋魯澤多爾珍藏”抵達本地的精確時間。當然,這些珍藏要來英倫展出的消息,是盡人皆知的。因為他們已從報紙上讀到,這批價值連城的名畫和稀世珍寶,將從3月15日開始在維多利亞一阿爾伯特博物館展出兩周。
  “剋魯澤多爾珍藏”是以它的創立人——尼剋·剋魯澤多爾的名字命名的。他這些神話般的財富是怎麽來的,沒人說得清楚。如他自己的說法,他是1929年10月來到美國的,那正是華爾街大衰退時期,他是個窮光蛋,身無分文。然而到1977年,他去世時,幾乎人人都知道他是個腰纏萬貫的希臘船王。其實,他還對“剋魯澤多爾飯店”情有獨鐘,你可在世界各地見到他的“剋魯澤多爾旅館”。他獨自擁有“剋魯澤多爾珍藏”,這些藝術瑰寶,他全部都捐贈給了收養他的這個國傢:三百幅名貴油畫,七百件精美的工藝製品。其中包括三幅十五世紀的精美絶倫的聖像,是十月革命時期從俄國走私出來的。還有不少於十六件原本屬於博爾吉亞傢族①的藝術珍品,都可稱無價之寶,僅此就投保了數十億美元。
  ①博爾吉亞傢族——巴倫西亞貴族世襲後裔,後定居意大利,曾盛極一時,出過兩個教皇和衆多的政治及宗教領袖。——譯者註,下同。
  “剋魯澤多爾珍藏”在倫敦的為期兩周的展出,是它歐洲大都市巡回展的最後一站,展出後將被送回它紐約的老傢。尼剋對展示他的無價之寶的博物館有一筆捐贈。老尼剋想流芳百世,想把他的名字永遠同梵高、博魯蓋爾、格列柯、馬蒂斯、畢加索連在一起。尼剋對藝術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但他從這些東西中,可以感受到一種市場上的交易,一種對價值的鐘愛。一傢私人保安公司負責這批油畫、工藝品和珍寶的安全,東道國希望他們慎之又慎。這些無價之寶將被安置在兩輛裝甲運貨車裏運來,沒有人懷疑會有多大風險。東西展出時,每一件展品都由最先進的電子裝置日夜監護。
  運載“剋魯澤多爾珍藏”的波音747飛機在下午一點零六分秘密降落在倫敦希思羅機場。它慢慢停靠在遠離客運站的一個卸貨區,臨近幾座廢棄的亨廷剋蘭公司的舊機庫,漆成大白字的公司名字仍歷歷在目。
  兩輛裝甲運貨車靜靜地等在那裏。“剋魯澤多爾珍藏”在巴黎戴高樂機場裝機的前一個晚上,它們就跨海來到倫敦。兩輛沒有塗警察標志的警車擔任警戒,每輛車上載有四名全副武裝的便衣警察。
  裝卸人員是藏品管理委員會自己的可靠雇員。他們非常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職責:在數小時內把全部藏品卸下飛機,安全裝人貨車。護航隊毫不張揚地出發了,一輛警車在前,一輛押後,在貨場繞了個圓圈之後,穿過地道,駛出機場,上了M4號高速公路,加入公路上正常的車流。時間是五點十五分,天剛剛暗下來,進出市區的車流量開始增多。儘管如此,車隊仍在半個小時之內到達高速公路的終點。公路從這裏開始變窄,並為兩個車道,越過一座叫哈默史密斯的立交橋後,進入剋倫威爾路。
  事後,從警車的報告中得知,在這一段行程開始時,曾使人發生過一陣疑惑。當車隊剛剛爬上立交橋的斜坡時,一個引人註目的黑人姑娘,開着輛紫顔色的跑車,衝進了車隊,插人領隊警車和第一輛運貨車之間。同時,一個同樣引人註目的白人姑娘,穿一件紫羅蘭色的衣裙,駕一輛黑顔色的跑車,插進了第二輛運貨車與押後的警車當中。
  警車同裝甲運貨車用無綫電報話機聯絡。一開始,警車並沒有打算發出任何警告,儘管那兩個開跑車的姑娘又差點讓一輛“蘭西亞”和一輛“法拉利”插進車隊,使警車與運貨車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長。後面那輛警車有兩次努力超車,回到原先的位置。可那兩輛跑車,忽而拐出來,忽而靠嚮路邊,讓其他私傢車、卡車、出租車超過去。此時,車隊已駛上了剋倫威爾路,不僅警車與貨車的距離很大,兩輛運貨車之間也拉開了距離。
  行車路綫是以最高安全性選定的。車隊將從剋倫威爾路嚮左轉彎,駛入肯辛頓大街,在騎士大橋前面嚮右轉彎,進入展覽路的單行綫,最後進入維多利亞一阿爾伯特博物館的後門,避免在博物館前的毫無遮掩的花園式前院招搖過市。
  前面的警車已行駛到肯辛頓大街肯辛頓花園一側的皇傢花園飯店,而後面的警車纔剛剛進入肯辛頓大街的入口處。這時,無綫電聯絡突然中斷。領頭的警車感到事情不妙,拋開保密原則,拉響警笛,掉頭衝嚮擁塞的車流,沿肯辛頓大街極力嚮後鑽去。後面的警車也着了急,鳴着警笛拼命嚮前擠。嘈雜的汽車喇叭聲響成一片。突然,騰起一片濃密的、令人窒息的紫色煙霧,所有車輛都被籠罩在裏面。
  事後,兩輛裝甲運貨車上的司機和武裝押運員,說出同樣的證詞:
  “到處都是紫色的煙霧,沒有警告,沒有炸彈爆炸,什麽都沒有,衹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濃烈的紫顔色的煙霧。緊接着,駕駛室裏的人都像被通了電,仿佛遭受到一場可怕的電擊。當然,事情發生時,引擎被關閉,但震蕩隨之而至,我們覺得,自己就像正在被處以電刑,本能的反應就是逃出去……”
  四個人誰也想不起來電子車門打開以後還發生了些什麽。他們被發現時,仍在人行道上處於昏迷狀態,頭盔和防彈背心穿得好好的,和其他人一樣,衹是呼吸睏難,煙霧嗆得肺部很難受。
  兩輛裝甲運貨車不翼而飛,仿佛什麽人把路面扒開條縫,將運貨車漏下去,再完好如初地復原起來。
  負責調查此案的警官,對當晚“十點新聞”的電視觀衆說,搶劫策劃得非常周密,細微到每一秒,劫匪勢必演練過數遍。如此精確的計時,他們肯定是一夥計算機化的犯罪團夥。唯一的綫索是,目擊者對兩輛跑車和兩個開車人的描述。警員準確地報告了他們的車牌號,然而車輛登記中心答復,這兩個車牌號從未發放給任何車子。
  剋魯澤多爾珍藏搶劫案幹得如此大膽、精確、幹練和成功,以及警署破案毫無進展的窘況,一個月來一直被媒介炒得沸沸揚揚。而幾篇對違反保密制度的尖酸的評論,和一位秘密情報局高級官員——詹姆斯·邦德中校的突然辭職的消息,卻被擠到第二版的一個角落裏,被剋魯澤多爾的頭條新聞湮沒,沒有引起公衆的任何註意。
  
  
2 飛來橫財
  “現行條令”在開篇部分就說得非常清楚。第十二條這樣寫到:
  “任何軍官,不論執行何種勤務,如個人財産狀況發生任何變化,都必須嚮A處首長提出詳細報告。並根據A處首長的要求和意願,提供有關文件。”
  A處,是指會計處。但是涉及機密情報工作人員,例如詹姆斯·邦德繼承澳大利亞遺産一事,還必須主動親自嚮M和參謀長報告。
  如果邦德是在商界工作,面對這樣一筆意外之財,肯定會收到許多熱情的祝賀。但在秘密情報局卻不行。為M工作的人,因為傳統以及訓練的關係,都是些沉默寡言的傢夥。不論是邦德的頂頭上司,秘密情報局局長M,還是M的參謀長比爾·坦納,都不想把事情張揚出去。倆人都是老派人物,他們認為私人錢財的細節應是個人的事。事實上他們都知道邦德的事,但又都一直裝着一無所知的樣子。所以,當M說起此事時,着實讓邦德吃了一驚。
  邦德在得到他將獲得一大筆遺産的消息的前幾個月,正被無聊的日常工作弄得心煩意亂。辦公室日復一日的文讀工作使他情緒沮喪,委靡不振。特別是十八個月之前的那個夏天,尤其令人心煩,他休假休得太早,害得他不得不日復一日地和文件、備忘錄、指示以及其他什麽人的報告打交道。以前邦德常遇到的他喜歡幹的工作,這裏一項也沒有,甚至連一項最簡單的秘密信使的工作也沒有,沒有任何可幹的事情能使他逃離開眼下這無聊透頂的工作。
  這時,遺産不期而至。十一月初,一個厚厚的馬尼拉紙的大信封,蓋着澳大利亞悉尼的郵戳,“撲通”一聲落到邦德的信箱裏,一下子掃光了他臉上的晦氣。信是從一傢律師事務所來的,這傢事務所常年來一直受着邦德的一個叔叔的委托。邦德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的這個弟弟。現在,這位名叫布魯斯的叔叔出現了,但他已經去世了。他是個富有的人,喜歡錢財,去世後他把全部財産都留給了他的侄子詹姆斯·邦德。
  財産總數大約是25萬英鎊。老布魯斯叔叔在遺囑裏有個條件,大概是想幽默一下,他規定他侄子,在收到這筆遺産的頭四個月內,必須以“輕浮和奢侈的方式”,花掉至少10萬英鎊。邦德並沒有花多少腦筋考慮如何最忠實地遵守叔叔這個古怪的條款。他對本特利牌汽車情有獨鐘,現在他開的那輛,雖很喜歡,但型號已經很舊了。去年,當本特利的新型號“馬爾桑·特博”一出現,就激起他強烈的購買欲望。所以,一俟遺囑通過法院的檢驗,他就直奔伯剋利廣場的傑剋·巴剋雷展示廳,定做了一輛讓他魂牽夢繞的英國緑色跑車型加木蘭木村裏的“馬爾桑·特博”。
  一個月以後,邦德拜訪了位於剋魯的勞斯萊斯公司的汽車分部,與執行經理度過了愉快的一天。邦德嚮經理提出要把他的“馬爾桑·特博”進行一番技術改造,裝備一個小小的隱蔽式武器艙和一部長途電話,東西由美國國防部的安全專傢們提供。“馬爾桑·特博”在春末時交貨,邦德一次付清了全部款項,共三萬英鎊。遺囑中規定必須要花光的另外那七萬鎊,他已用在了朋友,主要是女朋友,和自己身上了,那是他多年來已久違了的縱情享樂的奢華生活。
  但是007,詹姆斯·邦德,並沒能如願以償地擺脫掉那種委靡的情緒。他滿足了消磨長夜的渴望,滿足了賭桌上的激情,滿足了對一個相識許久的姑娘的眷戀。那是一段短暫的羅曼史,幾個月後,就像燃盡的蠟燭的火焰一樣,漸漸熄滅了。然而這醉生夢死的一切都不能排遣他心底的空虛,驅趕不走他失去生活目標的焦躁不安。
  在春末的一個星期裏,邦德在特殊裝備處軍械官布思羅依德少校和他那令人愉快的助手小機靈那裏找到了樂趣。他們在測試一種手槍,局裏想把它作為基本裝備,但還沒拿定主意。這種稱為“9毫米ASP”的手槍,是美國9毫米“史密斯-韋森”式手槍的實戰改進型。邦德發現這是他迄今用過的最得心應手的手槍之一。
  八月中旬,倫敦擠滿了旅遊者,而位於攝政公園的情報局總部卻籠罩着一種使人昏昏欲睡的氣氛。這時,M的秘書——忠實的莫尼彭尼小姐通知邦德,M要見他。當他走進M的辦公室時,他發現比爾·坦納也在那裏。辦公室位於大樓的第十層,俯瞰着乾燥炎熱的灰撲撲的花園。此時此地,邦德吃驚地聽到M轉彎抹角地說起澳大利亞遺産的事。
  當邦德坐在辦公室外面等待召見時,他就發現莫尼彭尼小姐一反平時那種輕佻的樣子。邦德猛地醒悟到,不論M為什麽召見他,可能都不是什麽好事。當他被允許進去時,這種感受就更深了。
  參謀長和M看上去都很憂鬱。M甚至都沒有擡眼看他的面孔,而坦納擺出一副好像不知道他進來的樣子。
  一等邦德坐到寫字檯前面的椅子上,M就平和地、幹巴巴地說道:“我們在城裏發現了兩個俄國人,他們是一對兒不擇手段兜攬當事人的律師。”
  “唔,先生。”邦德想不出用別的話來應付這種開場白。
  “對我們來說,是新人。”M繼續說道,“沒有外交官身份,持法國護照,但他們絶對是高水平的‘律師’。”邦德知道,局長談的是俄國特工,他們的任務是招募潛在的告密者、特務和叛徒。
  “先生,你想讓我把他們送上回莫斯科的第一班飛機嗎?”邦德的心跳得快了點兒,就是這種簡單的雜活也比泡在辦公室的文件堆裏強。
  M沒有理會邦德的請求。他擡眼望着天花板,說:“007,我聽說,你繼承了一筆錢財?”邦德幾乎被M的問題嚇了一跳,囁嚅道:“一筆小小的遺産……”
  M揚了揚眉毛,挖苦地學着邦德的聲調:“小小的?”
  “那些俄國‘律師’神通廣大。”站在窗邊的比爾·坦納說道,“他們儘管在這裏還沒有得手,但在其他地方,比如華盛頓,已取得了某些成功。他們相繼進入華盛頓和波恩,無聲無息,等人們覺察到他們時,為時已晚。華盛頓損失巨大,波恩甚至更甚。”
  “待驅逐命令發出,鳥兒已飛得無影無蹤嘍!”M插嘴道。
  “唔,現在你們知道他們在這裏,在英國,你們想得到某些確切的證據,是嗎?”邦德腦子裏閃過一縷不安的思緒。
  比爾·坦納走過來,拽過一把椅子,靠近邦德坐下,說:“事實是,我們早就得到風聲。我們可以假定,他們仍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我們與安全局的兄弟曾經一度合作……”
  “這麽說,他們的確在這裏,而且在活動。”邦德力圖保持鎮靜,因為M和坦納似乎不像在旁敲側擊。“你們想獲得確鑿的證據,是嗎?”邦德又一次問道。
  坦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一個人準備掏出心窩子那樣。“M打算設一個套兒。”坦納平靜地說。
  “用拴着繩子的山羊,做釣餌。”M插嘴道。
  “用我?”邦德一隻手伸到上衣口袋,掏出炮銅煙盒,點上一支H·西蒙斯的特製香煙。這是他專門從伯靈頓拱廊的老鋪子裏買的散裝貨。
  “是我去嗎?”邦德又問,“我來當這衹栓着繩子的山羊?”
  “基本如此吧。”
  “尊敬的先生們,你們怎麽就像跟一個剛剛懷上孩子的女人說話。”他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要麽我就去當這個誘餌,要麽我就無所事事。”
  “是的,”M清了清喉嚨,有點局促不安地用建議的口吻說道,“呃……我們之所以這麽打算,是因為……你發的那筆小小的橫財。”他說“小小的”這幾個字時,加重了語氣。
  “我不明白這事和做釣何有什麽關係……”
  “我先給你提出兩個問題。”M擺弄着他的煙斗,“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喏,你發了這筆橫財?”
  “當然衹是局裏應當知道此事的人知道。除此而外,衹有我的律師、我那已故的叔叔的律師,加上我自己……”
  “沒有登上報紙?沒有擴散一下?沒有讓公衆知道?”
  “絶對沒有讓公衆知道,先生。”
  M和坦納會意地交換了一下眼色。“007,你享受了一段花天酒地的好日子嘛!”M皺眉道。邦德一聲不吭,等着他再說下去。他已有思想準備:召他來沒有好事。
  “你明白,邦德,”坦納插進來,“有些風言風語,人們註意到白廳周圍發生了些事,聽到些傳聞,邦德中校生活上有了危險的污點——賭博、新的本特利轎車,呃……還有女人,揮金如土……”
  “哦?”他覺得這些“花天酒地”並沒有使他感到多大的“享受”。
  “可是這已經讓大洋彼岸格羅弗納廣場上的我們那偉大的盟友提出詢問來了。當我們的高級軍官行為上發生任何突然的變化時,他們總要提出問題來的。”
  “美國人認為我這是破壞秘密工作制度的出格行為嗎?”邦德仰起頭,“神經過敏!”
  “不要這樣說,007,”M製止道,“他們有權力提醒我們。你最近不是已經扮演着一個花花公子的角色嗎?”
  “如果他們是神經過敏,”坦納插話道,“那麽這些問題,對那些從肯辛頓花園窺視着此地的人,會不會過過腦筋呢?”
  “無聊!”邦德怒氣衝衝,“那些對我們不友好的人對我反而是了如指掌。如果他們感興趣,他們會立刻弄清楚這筆遺産……”
  “對,他們的確對這件事感興趣,”坦納繼續說,“你沒有覺察到什麽嗎?”
  邦德皺起眉毛,搖了搖頭。
  “沒覺察到?你的警覺哪兒去了?他們當然十分謹慎,沒有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但我們的外勤人員報告說,你被跟蹤了。不固定的日子,偶爾晚上,問題是在令人不愉快的地方。”
  邦德無聲地駡了一句,他覺得自己傻透了。“即使在傢裏,你的警覺也應當如同在崗位上一樣。”這是他們教授過的,是最基本的東西,可他竟沒有覺察到。
  “他們想幹什麽呢?”邦德惴惴不安地問。
  “尋找釣餌。”坦納微微一笑,“他們表演着一個啞劇字謎,而你,詹姆斯,是其中的核心人物。”
  邦德點點頭,“我已說過,你們是讓我去充當這個釣餌。”
  “理由似乎十分充分,”M盯着他的煙斗,“情勢也很理想……”
  邦德一下子激動起來,話語中包含着激憤。他指責這是聞所未聞的最愚蠢的想法,還沒聽說哪一個外國的情報機關想過能夠收買他,如果有人提出這種混帳的計劃,他們的頭兒十秒鐘內就會把它否决掉。
  “你們並不真的認為事情會是這樣,是嗎?”邦德最後問道。
  “絶對,007,我同意你的看法,表面上,他們清清楚楚地避開你;但我們必須看到真實的一面——他們的確已經對你産生了興趣……”
  “絶對不會,一千年也不……”邦德還想辯解。
  “我們已經寫好了一個方案,007,我們將要執行這個方案。我們必須提醒你一句:你服從命令嗎?”
  別無選擇。邦德感到整個計劃簡直是發瘋,但毫無辦法,他衹有坐下來聽M和坦納交代計劃安排。
  M和坦納嚮邦德說明了計劃的脈絡,就像兩個戲劇導演在給一個不願意上戲的演員講解劇情,啓發他的激情。
  “在一個恰當的時期,我們讓你進入角色。”M說。
  “秘密調查。”比爾·坦納接着說。
  “通過新聞媒介捅出去。”
  “議會質詢。”
  “醜聞暗示:情報局裏的腐化墮落。”
  “你提出辭職。”
  “實際上,要造成這樣的印象:是我們解雇了你。如果這還不能叫那兩位‘律師’上鈎,還有下一步措施。等着我們新的指示。”
  這樣,一切都順理成章地發生了。先是謠言,在上層人物中間彌漫開來;接着,各個俱樂部裏充斥着流言蜚語,政府機關的男厠所裏閑話連篇,並暗示給新聞媒體,又從新聞媒體暗示出來,以至在議會下議院提出質詢。最後,詹姆斯·邦德中校提出了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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