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Literature>> 科幻小说>> Ni Kuang   China   现代中国   (May 30, 1935 AD)
异人
  第一章 凌空飞行
  第二章 胚胎移殖
  第三章 消灭异人
  第四章 固体穿越固体
  第五章 六堆怪石
  第六章 最后讯息
  第七章 卡娅的恋人
  第八章 天敌
  第九章 来历不明
  第十章 异星恋曲
第一章 凌空飞行
  罗开打了一个呵欠——为了礼貌,他在打呵欠的时候,用手掩住了口。可是,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的眼神表示了他的心境:他对那个故事,并不是太有兴趣,尽管说故事的声音,清脆好听,可是故事的内容,实在太普通了。
  故事的内容普通,并不表示对故事中的人来说,发生的事轻描淡写。事实上,那对当事人来说,还极其严重!
  “经过了极其深入的调查,我还和当事人做了一个时期的朋友,她才肯把二十五年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件事告诉我,她把这件事守秘密守了二十五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她自己也不知多少次想忘记那件事,可是对她来说,实在无法忘记……”
  故事一开始,倒也不算太无趣,而且,罗开有好久没有见到水红了。在感情上,他,亚洲之鹰,真正把水红当作是自己的小妹妹,而水红也把他当成了大哥哥。那种奇妙的感情,有时,他们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十分可能,可是却又实实在在是事实。
  对了,讲故事的就是水红,水红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美女有许多条件必须齐备,声音动听,是其中必备的条件之一。
  水红通过了若干转折,才找到了罗开,当时,罗开正在离他家乡不远处的一个山顶小湖旁的一个牛皮帐幕之中,和几个西藏牧人,喝着啤酒,对天高歌,享受大自然的宁静风光。
  罗开享受各种不同类型的生活,他喜欢在巴黎过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也喜欢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深山野领中和松鼠作伴;他可以和好几个美女三天不离开一间房间,也可以在喇嘛庙里静坐一星期。
  所以,罗开可以过任何形式的生活,但是当他在印度和西藏的边界处,一个山顶的小湖边上,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时,忽然有熟人走上山来,而且来的还是千娇百媚的水红时,他也感到了极度的意外。
  当他听到了叫唤声,托着宿醉未醒,显得相当沉重的头,钻出牛度帐幕,看到在厚厚的御寒衣下,显得臃肿可笑,皮帽子下的俏脸又冻得通红的水红时,他先是以为是烈酒的作用而形成的幻觉。
  水红先向他扑了过来,欢呼着:“大鹰!找到你了!我对我自己说,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果然给我找到了!”
  罗开也立即抱住了她,打了几个转,才放她下来,在那一到间,罗开已经迅速转着念:要登上他们现在所在的那个山顶,至少要三天时间,而且还要丰富的登山经验,可是看来,水红并没有什么登山的工具,那她是怎么来的?
  他心中有疑惑,把水红放下来时,已经用眼神替代了发问。
  水红笑得十分欢畅,也十分佻皮:“浪子告诉我,你在印度和西藏交界处的一个天湖之旁。”
  罗开缓缓摇头:“印藏交界处的山顶湖泊,大大小小,至少超过一百个,你不可能凭运气找到我的!”
  水红吐了吐舌头,作了一个鬼脸,又缩了一下头,作出害怕之状,摇了摇头。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看来十分可爱,那是表示她害怕罗开的责骂,不敢把凭了高达的一句话;居然就找到了罗开的经过说出来。
  罗开闷哼了一声,沉下了脸—一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水红的气,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水红用什么方法找到他的,那种情形,他不是十分喜欢,他以为自己在这里,完全没有人知道,连浪子高达,也只不过知道他在这一带而已!
  水红一下子就找到了他,这说明他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那对于一个过着冒险生活的人来说,自然不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
  水红一看到罗开面色不善,后退了几步,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来,用力抛向前,石头带着溅水声和水花,落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替湖水震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缓缓向外扩展开去,使得倒影在碧水中的蓝天白云,也缓缓颤动起来,使得眼前的景色,比完全静止,更加清幽。
  喜玛拉雅山山脚的一些山顶上,有着大小不同的湖泊,这类位于山顶上的湖泊,一般都称之为天湖或天池——当然,十分巨大的天湖,有它们自己的名字,如著名的腾格里海,如马那萨罗沃地和拉葛地(这两个天湖之间,有奇妙的天然运河联结:又如分珠湖,大木龙湖等等,都是风景十分美丽的地方,到过的人,无不感叹为人间的仙境。)
  罗开这时所在的,是一个无名的小湖,可是一样湖水清澈,水平如镜,天上的白云倒映在湖水之中,当完全没有风的时候,整个湖,看来像是一块其大无比的蓝色的晶工,水红在抛出了石头之后,立时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奔跑着,到了湖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衷地道:“真美极了!”
  罗开闷哼:“你不老老实实告诉我,我一脚把你踢到湖里去喂鱼!”
  水红转过身来,笑:“我怕说了,你会生气!”
  罗开摇头,并且举起一只手来——他本来绝不必对任何人保证什么,可是水红和别的所有人不同,他一直独来独往,根本没有亲人,自从认识了水红之后,他才有了有亲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十分微妙,他绝不想放弃。那么,在水红面前,不坚持一些平日高傲的行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水红吸了一口气:“你在这里,是浪子告诉我的!”
  罗开摇头:“浪子不知道我确切的所在。”
  水红又道:“浪子推测,你不会在大的天湖附近,一定是在小型的天湖旁。”
  罗开仍摇头:“那也有上百个,你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我!”
  水红试探着:“如果我说,我找到第十六个,才找到你的,你会相信?”
  罗开大喝一声:“快说实话!”
  水红扁了扁嘴:“我以为这里岁月悠闲,可以慢慢说话,谁知道在天湖边上,生活的节奏也那么快速!”
  罗开给她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措按住了她的鼻尖,水红怪叫:“我说了,靠这个!”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向上指了一指。罗开征了一下,缩回手来:“空中侦察?这几天,我没有觉出有飞机或直升机飞过!”
  水红的声音,听来又低又神秘:“更高!”
  罗开陡地吸了一口气,盯着水红,好一会,才又把气吐出来,冷冷地说了一句:“真伟大!”
  他已经完全知道水红是怎么找到他的了、的确是空中侦察,但不是利用飞机或直升机,而是利用了人类尖端科学的结晶!人造卫星的侦察,所以,他才说了一句“真伟大”。而罗开的语气那么冷,自然是因为水红有极其特殊的身份,才能够动用人造卫星之故,而他对水红的这个特殊身份,一直不欢喜,可惜又无法改变。
  水红是一个势力庞大的特务机构中的重要工作人员,别看她外型像一个大学一年级生,她的权力之大,超乎想像以外!
  水红急忙分辨:“我没有别的办法,反正有人造卫星可以利用,人造卫星拍了超过三千张照片,再由电脑把湖畔有人活动的拣出来,那是八百多张,然后再把照片上的人放大——”
  水红讲到这里,笑了起来:“大鹰,我一下子就从上千张照片之中拣出了你!”
  罗开扬了扬眉,水红又伸了伸舌头,伸手在厚厚的御寒击中,取出了一只信封,交给了罗开,罗开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照片,照片和普通的明信片一样大,清清楚楚看到,他,作大字型,伸手伸脚地仰躺着,甚至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舒适安逸的神情。
  罗开不禁苦笑,人造卫星拍摄到地面的照片,通过发射讯号,输送回来,经过电脑的分析,地面上物体,竟然可以在照片上如此清楚的显露出来!
  他扔了扬眉:“看来,科学愈是发达,人的隐私愈来愈难保留了!”
  水红点头:“听来很悲哀,可是,那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罗开又叹了一声,把手中的照片拍得“拍拍”作响,农红忙又道:“我不敢叫送我来的直升机直接在湖边降落,我还是赶了一段山路的!”
  罗开望了她片刻:“那么,访问,不远万里而来,究竟有什么贵干?”
  水红立时道:“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罗开双手搭在水红的肩头上,十分诚恳地道:“小水红,你知道,我无法帮你工作,如果是你私人的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和你的工作有关,你肯定白走一趟了!”
  水红嘟起嘴唇,声音有一种近乎冷漠的悲哀:“大鹰,你明知我根本没有私人,没有我自己!”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直视着湖面,湛蓝的湖水反映在她的眼珠之中,而她又有点凄然欲泪,看来水汪汪的,像是天湖已不可思议地移到了她的眼中一样,罗开看了,不禁有点心软。
  可是他还是不说什么,只是生硬地转过身去。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水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好了,不提了!”
  罗开在那一段时间之中,也在想:水红竟然出动到了人造卫星的侦察,不远万里来到,那要自己帮忙的事,一定极其重要,也极其奇特,她说:“别提了”,那自然不是真心话;在那一刹间,他有了决定,还是让水红痛快讲出来,免得他和水红之间,还要尔虞我诈,令纯真的感情变了色!
  罗开有了决定之后,转回身,看到水红正用恳求的神情望着他,抿着嘴,样子十分可爱。罗开摇头,微笑,自己先走出几步,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又在大石拍了拍,向水红作了一个手势。
  水红立时十分高兴,跳着过来,在罗开的身边坐下,双手抓住了罗开的手臂,仰着头:“事情保证和阴谋诡计、间谍斗争、军火买卖等等无关,是个十分奇特的故事,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罗开在她的头顶轻拍了一下:“说吧!”
  水纪眨着眼:“我可得从头说起!”
  罗开伸了一个懒腰:“有的是时间!”
  水红吸了一口气:“先说一个故事,那是一件真事,嗯!可以说,是一件怪事,发生在一个结婚不久的少妇身上,时间,是二十年五之前——”
  接下来,水红所说的,就是这个故事一开始就提及的那一段。
  罗开点头:“嗯,那妇人向你说出这段往事时,也已经快五十岁了!”
  水红道:“是,五十一岁。”
  罗开拔起了一根相当长的野草来,在清澈的湖水中擦着:“好,二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水红立时适:“那是她结婚第二年,那个妇人的名字是阿清,她生活的地点,是在中国的祁连山区,那地方的生活条件差,当地人的生活都不是很好。”
  罗开叹了一声:“大地贫瘠,物产不丰,只说山,那是好地方,要生活在那里,不是愉快的事,你——”
  水红点头:“我知道,我会长话短说。”
  罗开没有再表示什么,水红想了想:“那天,在田间,她正在除草,那是春天,忽然之间,她觉得身后,有一股力量——据她所说,是一段很热的力量,她投有知识,所能使用的词语也不是太多,所以有的时候,形容可能不是太贴切,终之,她觉得有一股热的力量,自她的身后,涌了过来——”
  罗开就是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掩着口,打了一个呵欠的。而他的眼神,也流露出他对水红的叙述,不是很有兴趣。
  那也难怪罗开,因为他在冒险生活之中,接触到的人物,太多姿多采了,单是来自宇宙深处,不可测的遥远的外星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中国北方山区,普通农妇的遭遇,又怎能引起他的兴趣?
  对一个上天入地,几乎什么样的怪遭遇都经历过的人,他一分钟的经历,只怕比得上一个普通农妇的一生!
  水红停了一停,神情有点无可奈何。她望着罗开:“或许是我叙述故事的能力太差,我和阿清的几次对话,都有录音,我也整理了一下。
  你可要听听?”
  罗开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并且说笑:“有声音可听,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请我看电影?”
  水红眨着眼:“不,请你看电视——先听录音带,再看录影带!”
  罗开只当水红也是在开玩笑,只是摊了摊手,一点也没有在意。
  水红解开了御寒衣,先取出一架小型录音机来,接着,又取出了一架极小的电视机,一起放在大石上。罗开不禁大是惊讶道:“真有电视看?”
  水红点头:“是的,当你听完了阿清的遭遇之后,再请你看。”
  到这时候为止,罗开还依然不知道水红的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他开始觉得十分有趣。
  水红又补充了一句:“我会那么远路来找你,总有点道理的,不至于要你打第二个呵欠!”
  罗开伸手,在水红的脸颊上轻拧了一下,水红已按下了录音机的掣钮,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一个是水红的声音,一个是一口大腔的妇女声。要不是罗开对这种北方山区的大胜有一定程度的理解,那就根本听不懂这八妇人在说什么。
  一开始,妇人说了许多清水红务必要保守秘密,绝不能说给任何人听,不然,她就没法子做人的话,水红也一再保证。
  接下来,就说到了她在田里除草,身后有一股热的力量。涌了过来。
  水红问了一句:“热的力量?是不是一股热风?”
  阿清的声音有点迟疑:“不,不是风,只是力度,像是有人在推我,割草是弯着腰的,所以,很难转过头来看是什么,当我想挺直身子站起来,转头去看时,那股力量变得很大,一下子把我推得扑向前,跌了一个嘴啃泥。”
  阿清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水红道:“说得很好,请继续说!”
  罗开也趁机说了一句:“听录音带,真的比你的叙述好得多了!”
  水红再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时,录音带中,又传出了阿清的声音,“那力量大极了,我趴在地上,那人还压了上来,我一动也不能动,那时,我真的吓死了,我们山里,一直有魔鬼的传说,姑娘,你是城里来的,多半不知道什么叫魔鬼吧?”
  水红道:“我也听说过,魔鬼会趁人熟睡的时候,压在人身上,叫人虽然醒过来了,也动弹不得,叫不出声,十分骇人!”
  河清道:“是啊!可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光天化日之下,也有魔鬼的,我心中一害怕,就想叫,可是再出力,也没有声音。这时,那股热气不但在我身上压住我,而且……把我全身包住了。”
  水红“嗯”了一声:“你不是趴在地上吗?热气怎么到得了你的身前?”
  闽清的声音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害怕之极,接下来发生的事,又怪得比……什么都怪,我一直昏昏沉沉,能记得清大事已经不错了,这种小事,我没法记得。”
  水红这:“好,请你尽量拣你记得的说。”
  河清咳了几下,声音大是迟疑:“接着……接着……我就凌空飞了起来。”
  就像是自己这种怪事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不但语言迟疑,而且讲了之后,等了一会,怕水红斥责她。
  水红问:“飞起来?怎么飞?”
  阿清的回答是:“还是像趴在地上一样,我根本一动也不能动,可是人却升高了!”
  水红“哦”地一声:“是浮起来了!”
  河清还不服气:“我人又不在水里,怎么浮得起来,嗯,升高之后,我的身子,在向后退,退得极快,我离地大约有两尺,飞快后退,庄稼秧子在我眼下,飞快移动,有长得比较高的,还打在我脸上,打得生痛!”
  农红问了一句:“当时你醒着,没有……昏过去?”
  河清的声音提高了些,想是对她自己的叙述,有了信心:“一直醒着,不然,灵魂出窍,幸好不高,不然,光是担心摔下来,也就够瞧的了!”
  水红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罗开没有听清楚,立时向水红望去。
  水红笑:“我请她别打岔!”
  河清在略停了一停之后,又遭:“愈飞愈快,转眼之间,就飞进了山顶,那山我所瞧是山中最大的,没有成群结伴,也不敢深入的,可是我硬是飞了过去,我害怕极了,想看看是什么妖精在把着我飞,却又什么也看不到,也就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姑娘,你是读书人……(知识分子),照你所知鬼是没有影子的?”
  水红的声音有点啼笑皆非:“读书人也不一定什么都知道,至少就没有人能肯定,鬼是不是没有影子。”
  录音带在这时,静了约有半分钟。
  水红解释:“我这样说了,阿清用十分疑惑的眼光望了我很久,像在怀疑我不是真的读过书。”
  罗开笑:“阿清的叙述很生动,而且她也很聪明,懂得看影子,不过就算她能动,我看也见不到什么,那股带动地飞高的力量,一定无形无质!”
  水红按下了暂停:“照你看,那是什么力量?”
  罗开道:“如果阿清的叙述是真实的话——”
  水红十分肯定:“我相信真实,因为后来又有不少事,可以证实!”
  罗开点头:“十分有趣,我想,阿清的遭遇,是世界上许多发生在地球各处,外星人抢劫地球人案件的其中一桩!”
  水红抿着嘴,并不出声。
  罗开道:“同类的事,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生,也都有报告,发生在阿清身上,自然不为人知,一来阿清多年来不敢对人说;二来。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外星人,向她解释什么是外星人,就困难之至。”
  水红点头:“你的设想可以成立,不过她的遭遇,多少有点不同。”
  罗开道:“好,听她再怎么说!”
  水红又按了一下掣,河清在十分认真地道:“鬼真是没有影子的哟,我知道一定落在鬼的手里了,心中更加害怕、可是那时已经进了深山,就算能叫,也不会有人听到,我豁出去了,只是心里难过,年纪轻轻就遭了鬼迷,我要是死了,我那口子不知会多么伤心……想着想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进了一个山洞。”
  水红问道:“大约飞了多久?”
  阿清道:“不知道……我们山里人,哪知道时间,只知太阳出来了,当头了,下山了。我不知道飞了多久,真的不知道!”
  罗开听到这里,向水红望了一眼:“时间乘速度,等于距离,你想知道她进去的那个山洞在什么地方?”
  水红点了点头,神情很凝重。
  罗开摇头:“没有用,就算知道了时间,你也永远无法知道她移动的速度有多少!”
  水红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阿清的声音一直在继续:“那山洞很深,愈向里去愈黑,变得什么也看不到,我急得哭了出来,眼泪一直往外涌,那山洞不知有多深,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突然停了下来。苍天在上,我敢起毒咒,我停下来的时候,仍然是脸向下的;悬空,可是忽然有一股力度,把我的身子翻转了过来,变成了脸向上,我那时,更不知怎样才好,黑又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我身边分明有……鬼!”
  水红问:“你既然看不到,怎么又说身边分明有鬼?是感到的?”
  阿清的声音迟疑:“有一股很热的力量,在我身上……移来移去……就像有一只发烫的手,在我身上又摸又按的……”
  水红十分惊讶:“一只手?”
  阿清道:“我只是说像有一只手,而且那只……鬼手摸上来的时候,我……竟像是身上没有衣服一样。姑娘,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
  水红没好气:“我什么都明白,你只管说!”
  阿清的声音有点忸怩:“妇道人家,身子上有很多地方,要是给人碰到……全身会又酸又软,那滋味……也说不上是好受还是难受。”
  水红忍不住笑了一下。
  阿清道:“你别笑,姑娘,我那时心中在想,唉,原来还是一个男鬼!”
  水红又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河清也跟着笑,可是笑得很勉强,她为自己辩护:“那情形……就是那样!”
  水红道:“好了,说下去,那……男鬼后来现身出来没有?还是……怎么样了?”
  阿清呆了片刻:“一直在按摸我,最后,在我的小腹上用力按,我一动也不能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真叫糟蹋了,我就一头撞死,姑娘你别见笑,我那时已忘了自己一点不能动弹了!”
  水红安慰她:“不,我不会笑你。”
  阿清叹了一声:“在黑暗里,我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后来,有一阵阵嗡嗡声,像是有许多蚊子,在身边飞……还没有那么大的声音,像是蚊子在飞,可又不见蚊子。”
  水红的声音:“不要紧,你想到像什么,就说什么。”
  阿清声音苦涩:“那只……鬼手,在这时,就停在我小腹上……这里,肚脐下一点,按了一会,又变成只用一只手接着,我愈来愈难过,突然,手指也移开了,我正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时,就在刚才被鬼手指按着的地方,一阵剧痛,痛得……我险些昏死过去,叫又叫不出来……那阵痛……现在想起来还害怕,由外直病到了里面,像是有一根利针,一下子刺进了身体!”
  河清说到这里,喘息了几下,才能继续说下去:“还好,就是那么一下子,立刻就不痛了,我又听到一阵嗡嗡声,又有手在刚才像是被针刺进去的地方,按了一下,接着,我又被翻了过来,仍然变得脸向下,姑娘,一点不假,我一直是悬空的!这时,我也不敢骂鬼了,谁知一定是鬼?若是神,岂不把神得罪了?若不是神,怎么会有这么样的能耐?”
  水红苦笑:“然后呢?”
  阿清道:“和来的时候一样,我又飞出了山洞,不过这一次,是头向前,飞得更快,日头仍然很猛烈,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等到飞回地里,我落地,又能叫出声来,又能动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褪下衣服来看,看刚才……被针刺过的小肚子——水红的声音也不禁充满了好奇:“有什么异样?”
  阿清迟疑了一会:“真像是被针刺过一样,有一个小红点,皮也肿起了一些,皮肿处几天就不见了,可是那小红点,一直都在,二十多年了,一直在,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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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胚胎移殖
  水红向罗开道:“她小腹上有一个小红点,看来像是不知什么利器刺出来的伤痕——我不认为阿清会有那么丰富的想像力,会编出这样的故事。”
  罗开奖:“她从田野中被带到了深山,少说也有百儿八十里,她离地两三尺,飞来飞去,难道就没有碰到一个人?应该有人看到她!”
  水红扬眉:“我也问了,你听下去,这就是她的回答!”
  阿清的声音:“飞得要多快有多快,我看出去,地上的东西都模糊不清,我没有见到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见到了我……不过,事后我一直没对人提起,也没听人说起过看到我飞!”
  水红问:“你有了这样的奇遇,为什么不肯对人说呢?怕什么?”
  阿清长叹一声:“姑娘,你真是不懂事,山里人多么保守,我在那山洞里,虽然说只是叫……那只鬼手摸了一阵子,可是人家能信么?就算人家信了,叫……男鬼的手摸过了,我也没睑再见人,只好一头撞死!”
  水红发出骇然的笑声,阿清又道:“如今年头,开放多了,姑娘你又对我那么好,我才敢说。可也千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水红连声答应,阿清用十分奇讶的语调问:“姑娘,你真怪,你怎么知道我二十五年之前,有奇怪的遭遇发生过?”
  水红又伸手按下了暂停制,罗开指着录音机:“对了,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水红侧着头,像是在想该如何回答才好,过了一会,她才道:“单就她所说的遭遇,你有什么推测?”
  罗开道:“我已经推测过了,这是外星人掳劫地球人的个案之一——他们运用了地球人至今无法理解的能力!使地心吸力对人的作用消失,然后又作极其快速的移动。到那个山洞的原因,是由于当时,外星人正在那山洞之中,十分简单。”
  水红连连点头:“阿清到了山洞之后的遭遇呢,怎样解释?”
  罗开笑了起来:“阿清的说法很妙,她一直有一只男鬼的手按摸她,我看是外星人在对她的身体作检查,这种个案,也并不稀罕,各地皆有报道。”
  水红追问下去:“那针刺也似的剧痛呢?”
  罗开想了一想:“阿清生长在生活落后的山区,全然不知道什么叫注射,会不会是外星人向她体内注射了一些什么呢?”
  水红一听到这里,现出极甚兴奋的神情,直跳起来,叫:“这正和我的设想一样!”
  罗开笑:“值得那么高兴?不管注射的是什么,都没有特殊意义,因为事情过去了二十五年,阿清还好好活着,没有什么变化。”
  罗开玩笑似地问:“什么变化?她长多了一个头出来,还是能够自在飞翔?”
  水红的声音很平静:“八个月之后,她诞下了一个男婴!”
  罗开摇头:“那算是什么变化?她是已婚妇人,身体正常,生儿育女,那几乎是必然的现象!”
  水红的声音很坚决:“这个男孩,到了十岁那一年,就被人发现他有异能。”‘罗开先是一怔,接着,陡然激笑起来,指着水红:“异能?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对,异能,包括耳朵可以认字,眼睛可以像X光一样透视人的内肠,可以把一盆花从院子移到房间来,能令钥匙的柄弯曲……你知道中国武侠小说中有一个人叫文宗臣?记载说他向人一瞪眼,那人就内伤而死!”
  罗开一面说,一面激笑,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那么高兴过,所以他的笑声,格外欢畅。
  水红一声不响,由得他笑,等他总算告一段落了,水红才摇头:“大鹰,那些异能,有许多是假的,但要是其中有一种是真的,就不能用实用科学的观点去否定,必须加以深入研究,是不是?”
  水红的态度极其认真,罗开不好意思再笑下去:“对了,几年前起了好一阵哄,甚至科学院的院长都出来表示态度,后来又不了了之——好,阿清的那个男孩,他的异能是什么?”
  水红望着罗开:“并不是不了了之,大多数伪充的被揭穿,若干千真万确的,交给一个专门的机构,作深入的研究,研究的过程,严格保密,所以外面就不知道了!”
  罗开闷哼一声:“这是你们一贯行事作风,几乎没有一件事是公开进行的!”
  水红对于罗开的批评不同意:“一个人,如果有着随便可以使固体穿越固体的力量,我想,任何国家,都会在极端秘密的情形下,去研究这个人何来这种异能!”
  罗开不由自主眨着眼,一时之间,不明白“固体穿越固体”是什么意思。
  水红拿起那具小型电视机来,罗开这才注意到,那电视机制作极精巧,有着微型录影带,在按下了掣之后,小小的荧光幕上,先出现了一个青年,看来相貌十分普通,有点害羞。
  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放着一只玻璃瓶,在一只小盘子上,有十来颗金属珠子,大小如黄豆。
  罗开望了水红一眼,水红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罗开着下去。
  罗开在这时候,倒多少知道一点“令固体穿越固体”是什么意思了!他知道。这个青年,立刻会变一套“魔术”——这时。他心中自然而然地,把那当作是一套魔术!
  水红哀求似的道:“大鹰,看仔细些,如果是魔术手法,凭你的眼光,定能看出破绽来!”
  水红从罗开的神情上想到了他在想什么,所以才这样说的一罗开只是耸了耸肩,看着小荧光屏上的青年。抓起了五六颗钢片来,放在手心,握了一会,另一手又拿起玻璃瓶来;握着钢珠的手,陡然摊开,极快地拍向玻璃瓶,他摇晃着玻璃瓶,钢珠在瓶中,哗哗作响,他又把瓶放了下来水红立时轻推罗开。罗开道:“不错,手法很快!”
  水红样子有点难过:“你还是不信?拍摄这段经过过程时,我在现场,玻璃瓶是我带来的,事先,在瓶盖部分涂上强力的胶水,很难打开,而玻璃瓶绝没有空隙,这个有异能的青年,用他的异能,使固体能穿越固体,创造了一个奇迹!”
  罗开扬了扬眉,水红道:“你用慢镜头再看一遍、十遍、都看不出任何破绽,他确然有这个能力!”
  罗开没有说什么,用慢动作镜头,连看了三遍,沉吟不语。水红又道“他还能把金属的、木的、泥浆,任何物体,拍进密封的金属容器、玻璃容器和木头容器之中,他也能把任何东西从任何质地的容器之中拿出来,他甚至能把人体的器官取出来!”
  罗开皱着眉,他一直用心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才现出厌恶之色:“人体内器官的把戏,连所谓‘菲律宾的神医’都会,这种把戏,不提也罢!”
  水红的声音很低,可是很坚决:“不同,禇上民和那些所谓神医不同!”
  罗开“嗯”地一声:“这个有异能的青年,名字是禇上民?”
  水红点头:“是。他为人很随和,一点也不觉得他自己是高不可攀的异人!”
  罗开摊了摊手:“他有这种异能,是怎么被人发觉的?”
  水红苦笑:“说起来很可怜,十多年前,正值大饥荒,而公共食堂中的食物,看守得再严,也老是缺少。食堂发起了二十四小时监视。终于发现诸上民经过食堂放食物的柜子。随手一抓,食物就到了他的手中,他也就若无其事吞吃着,问他,他回答是:我肚子饿,随手时以拿到吃的东西,自然拿来吃!这才使人知道他有那种特殊的本领!”
  罗开也觉得应该苦笑——他甚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异能,他自小如此,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自己反倒觉得自然而然,一点也不出奇。”
  罗开沉吟了片刻:“这种情形,的确相当奇特,他这个人——”
  水红道:“事情传了开来,本来也还只在本乡本上,叫人啧啧称奇。
  早几年,到处都喧腾异人异能的事,禇上民所在处的乡政府,才把他的事情报厂上去,派人调查过,证明他真有这个本领。他现在,名义上隶属国防部,但实际上,属于那个异能研究中心。”
  罗开叹了一声:“原来异能研究中心隶属国防部!研究禇上民的这种能力,有什么用处?可以用在发展新的毁灭性的武器上?”
  水红不理会罗开的讽刺(她已经很习惯罗开的这种作风了):“你不妨设想一下,要使固体穿越固体,在我们已知的物理学上,要经过什么样的变化?”
  罗开暂时不出声,他在想水红的问题。
  固体不同于气体和液体,是因为所有的固体,分子的排列,都十分紧密,液体次之,气体更疏。液体很容易直相交溶,气体更不必说;要使固体可以穿越固体,必须先使其中一项,变成液体或气体。
  也就是说,如果要把钢珠弄过玻璃瓶中去,一定要使玻璃瓶底,变成液体,钢珠才能进入。玻璃当然可以变成液体,或者气体,事实上,任何物质,都可以通过加热,变化其固体的形态。
  可是禇上民的动作那么快,根本没有火,也难以想像,就算有温度极高的乙烷吹管,可以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就把瓶底烧穿,让钢珠进入——而且,还要将之恢复原状!”
  用人类的物理学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件事,那就只好另觅途径,例如,空间的突破,在理论上来说,也可以做到这种现象,但是却更深奥,更不易理解了。过了好一会。罗开才摇了摇头:“只要禇上民的那种能力是事实,事情确然奇特之极。
  水红双臂用力伸了一伸:“研究所把观察禇上民的责任交给了我,研究人员怀疑禇上民知道自己何以有这种本领的原因,但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发现他实在是十分忠厚老实的一个农村青年,他真的不懂他何会有异能!”
  罗开吸了一口气:“你想到了去访问他的母亲,当然是有了一定的设想!”
  水红道:“是,我设想,人,不论什么人,才能上下,智力高低,这全受遗传因于密码的控制,而遗传因子亦十分神妙,可以一代一代传下来,也可以隔上十七八代,才忽然冒出某种典型来。我首先想到的是,禇上民的家庭之中,是不是也有异能之士?”
  罗开道:“调查的结果?”
  水红道:“查到了禇上民的曾祖父和他的外祖父,都没有异能,禇上民的父亲,朴实得不能再朴实,而我在见到他的时候,我注意到禇上民的脸型,和他的父亲,一无相同之处,这就使我犯了疑心:禇上民得谁的遗传,他的母亲应该最清楚。禇上民今年二十五岁,所以我在和阿清熟了之后,我有意无意,提及在她的生命历程中,二十五年之前,必有一点事发生过。我第一次这样说,她就脸上变了色!”
  罗开缓缓摇头:“纯朴的山里人,要和你斗智的话,段数相去太远了!”
  水红有点委曲:“我只不过想弄明白一件奇特异象的原因,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罗开忙道:“我没有责怪你,结果,你就使河清说出来了那段往事!”
  水红点着头,神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罗开想起了她的前言后语,不禁吓了一跳,直指着她:“你……得到了一个什么结论?那……太惊人了!”
  罗开自然是想到了水红有了什么结论,所以才那么吃惊的,因为水红的结论,确然骇人听闻。
  水红侧着头:“有更好的结论吗?”
  罗开拍住了嘴,不出声,水红又道:“她小腹处的一下子剧烈的刺痛,一定是真的,有力量使她接受了一次注射,一次十分特别的注射。”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水红继续发挥她的设想:“从部位来看,肚脐下的小腹,注射针,极有可能直刺入她的子宫之中!”
  罗开发出了一下听来如同呻吟一样的声音。水红也停了一会,调匀了气息——想到了她的假想,她自己也忍不住心跳加剧:“注射进去的,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外星人的受精卵,另一个可能,是外星人的精子。
  如果是前者,禇上民就是百分之百的外星人,只不过在阿清的子宫中发育长大;如果是后者,禇上民就是外星人和地球人的混血儿,所以他才有地球人不能的异能!”
  水红一口气讲到这里,不知道是由于湖边的风转为有劲,还是由于兴奋,她的脸极红,眼中也神采炯炯,等着罗开的回答。
  罗开的回答十分小心:“两个假设都有可能。真要寻根究底——”
  水红立时接了上去:“一定要到二十五年前,阿清被那种力量弄去过的那个山洞中去查探才行!禇上民有异能,那是事实,有了这个事实,就值得作一切探究!”
  罗开来回踱了几步:“据我所知,在卫斯理先生的奇遇中,有两棕外星混血儿的记载,一宗,是一对孪生子,他们两人联手,竟然有发出极强烈电流的能力,他们的父亲,不知来自什么星球,他们的这种能力,自然是传自父亲的遗传!”
  (会发电的孪生子的曲折离奇故事,记载在“电王”这本书中。)
  水红“嗯”他一声:“我也听到过一个传说,说是有一个叱咤风云,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大豪富,也是星际混血儿!”
  罗泽道:“是,不过这个人没听说有什么异能,只是大有先见之明!”
  水红十分高兴:“有先见之明,也是异能!外星人或星际混血儿,往往可以有异能,这是有证明的,所以我对禇上民异能来源的假设可以成立,更何况他母亲还曾有过那么奇特的遭遇!”
  罗开又想了一会,才道:“恭喜你有了那么重大的发现,可是……
  我看不出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
  水红缓缓摇头:“我不以为研究中心的其他人,可以接受我的假设!”
  罗开笑:“可以说服他们,你有大量的事实在手,可以支持你的假设。”
  水红仍然皱着眉,望着罗开,一到想讲什么,可是又不敢讲的神气,犹豫了好一会,结果,还是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罗开一面笑,一面道:“好吧,有什么要求,只管说。说了我不答应,你也没有损失,和不说是一样的!”
  水红垂下了眼睑:“我想……邀请你加入研究中心,和我一起研究禇上民——”
  水红的话还没有说完,罗开已大摇其头,伸手指放在水红的口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水红不再说话,却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望定了他。罗开神情冷峻,一副绝无商量的神情。
  水红叹了一声:“我也知道要求过分了些——”
  罗开的声音如金石互击:“不是过分,而是太过分了!绝无可能!”
  水红还不肯放弃:“能说原因?”
  罗开哄笑了起来:“我无法想像可以在一大堆那样的生物之中生活——只是那种生物,甚至不能算人!”
  水红垂下了眼睑,长睫毛不住颤动,显然是罗开的话,令她感到震动,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大鹰,我也是那一大堆那样的生物中的一个!”
  罗开苦笑了一下:“我不会改变自己的观感,我只能说你不同。”
  水红的声音有点呜咽:“或许是你不了解,在一大堆那样的生物之山,有许多许多,是和我一样的?”
  罗开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引得水红大是感触,他解释着:“也许,可是我没有兴趣去了解,一点兴趣也没有,对那种意识形态,我的心中,只有厌恶!”
  水红低叹了一声:“如果安排到你根本不必和别人见面,只是我和禇上民?”
  罗开笑:“小水红,我耐不住寂寞的,你应知道,世界各地,有多少美丽出众的女伴在等着我,我无法长期去研究一个有异能的人!”
  水红长叹一声:“罢了!”
  罗开笑:“我不答应参加研究,并不是世界末日。何以这样愁眉苦脸?”
  但她欲语又止,又顿了顿足,显然她的心中十分焦虑,转过身,不断把身边的石头,一块一块,踢进湖水中去,动作带着惹人怜爱的稚气,像是一个小女孩在生着闷气一样。
  罗开考虑到自己绝对无法答应她的要求,那么最好硬起了心肠不出声。
  过了一会,水红又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声音很低沉:“那么,实行第二个方法——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帮他逃走,你能不能帮我?有你的帮助,我相信可以令他逃走!”。
  罗开并不是胆小的人,他,亚洲之鹰,当然勇武绝伦,可是这时,一听得水红这样说,他也不禁声调有点变:“帮他从那里逃出来?”
  水红转回身,直视着罗开,神情镇静,语音坚定:“从隶属国防部的研究中心!”
  罗开摊了摊手:“好极,逃到哪里去?”
  水红抿着嘴,却不回答,罗开又问了一句,她才赌气道:“你又不肯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开笑:“好,要我决定是不是帮你,至少终得先让我知道为何要帮他逃出来!”
  水红的声音急促起来:“他们……他们要用非常手段对付他!”
  罗开知道水红话中的“他们”,一定是控制了研究中心的那些人,也知道“他”就是禇上民。他并没有发问,因为他知道,水红必然会作进一步的解释。
  水红连喘了几口气:“是我闯的祸,我把我的假设,作了报告,上头研究了一下,也接纳了我的假设,可是再也想不到,他们竟定下了那样的处理方法!”
  罗开也料到事情是怎样的了,他只是骇然,用力拍打着身边的大石,十分慨愤:“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他们连同是地球人都容不得,怎能容得下异星人——禇上民……有生命危险?”
  水红紧咬着下唇,用力点头,眼中泪花乱转。
  直到这时,罗开才恍然大悟,何以水红会费那么大的劲来找他!他不禁骂自己太笨了,忍不住在自己的头上,重重打了一下!
  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倒将水红吓了一跳,莫明所以地看着他。
  罗开向她抱歉地笑了笑——刚才,他从水红那种焦急、关切的神态上,恍然大悟的是,他知道在水红和禇上民两人的相处之中,这两人,一个有异样能力的男孩子,和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女孩子之间,一定已经有十分不寻常的感情在发展!
  罗开一悟到这一点,事情便大不相同了,他不能不关切水红,也联带必须关切禇上民!
  他拉过水红的手来,放在自己的一双大手之中,用力抱着。他和水红都是聪明伶俐的人,自然不必再说什么,双方便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水红的脸上,略红了红,现出了几分娇羞的神态,这使罗开更可以肯定她和禇上民之间有不寻常的感情。
  他又拉着水红在大石上坐了下来:“现在的情况,是急到什么程度?”
  水红四了一口气:“上头认为他可能是外星人,也可能是一半外星火,又有那么超特的能力——记得我说过,他甚至能把人体内的器官,移至体外,你说那类似菲律宾神医,我说他不同。”
  罗开骇然:“他……用他的这项异能闯了祸?”
  水红摇头:“没有,可是他不止一次,把人体内的结石,甚至肉瘤内的结蒂组织轻而易举拿出来,那天……开会讨论怎么处置他的时候,我也参加了,那几个领导人的话……简直不是人……该说的,唉,或许猜疑和不信任,这是人类的天性!”
  罗开点头:“多半是。他们怎么说?”
  水红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可以复述出来给你听,”
  罗开的态度,已经完全改变,水红自然可以看得出来。她自然也知道那是罗开悟到了她和请上民之间的感情绝不寻常之故,同时也知道,罗开一定肯尽力帮助自己,所以她叙述过来,也就格外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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