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科幻小说>> Ni Kuang   China   现代中国   (May 30, 1935 AD)
烈火女
  作者:倪匡
  自序
  “烈火女”这个故事,当然是“探险”、“继续探险”的延续。我发现这个故事,可以无限量地延续下去,每一个细节发展开去,都是一个独立故事,象蛊苗的金凰姑娘冒充倮倮少女当上了烈火女,要详细叙述,岂不又是一个好故事?
  这个故事倒真是有主题的!父母对于子女,大都拟定了一个蓝图,希望自己的子女,照拟定的蓝图成长、发展。这是最我人实行,又最难实现的一项“工程”,失败率占百分之九十九。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人,都有他独立的生命道路,没有人可以主宰另一个人的生命历程,明乎此,就该知道应由于女去自由发展。
  除非是神仙,可以改造入的脑郎,据许多外星人说,那是十分简单的手续,更改一下遗传密码即可。但地球人如今既然做不到,地球父母也就最好不要太热切弄一个模子让亲子女躺进去。
  卫斯理
  一九八六年、九、一
  第01章 野鬼上身的荡漾余波
  第02章 大家都不见了!
  第03章 一堆篝火背后会有什么故事?
  第04章 罪孽深重
  第05章 相见不欢
  第06章 猴头上的脑科手术
  第07章 外星人的谜团
  第08章 白素发现了发火人
  第09章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第10章 陈二小姐
  第11章 一家人都和苗疆的事有关
  第12章 是朝霞还是腐叶?
  第13章 神仙改造
  第14章 河水滔滔
第一章 野鬼上身的荡漾余波
  以往,每当一件事情结束之后,我都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再曲折离奇不可思议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可是这次,在知道了整个人类的历史,竟是一出荒诞奇情的“电影”,而全人类都在努力演出,一直演到照剧本写好的结局为止时,心中总抹下去那份浓重的不快。
  记得有人说过: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写好的剧本,只不过不知道下一场会有什么变化而已,如今看来,这种说法,并不全面。不但是每一个人,而是整个人类都在一个写好了的剧本之中。
  连日来,心中总有些放不下、牵挂、忐忑不安之感,我努力把这种不安归到是由于陶格临终时的那番话所带来的。
  可是从开始起,我就知道,我是在自己骗自己。
  那么,令我不安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牵挂着在蓝家恫的白素和红绫,这两个人是我最亲的亲人,我自然应该牵挂她们。而且,白素和红绫,母女之间.又出现了如此难以调和的矛盾,白素又声言,她会采取一些行动,而又不让我知道。
  这已是令我担心的最大理由了。
  但是,我知道,并不是为了白素和红绫。
  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一开始我不愿承认,我不断告诉自己:那是自己太敏感了,第六感也靠不住,就算真有什么怪异的事发生,也不关我的事,等等。
  可是压在我心头的阴影.却越来越扩大.大到了我不能再自欺了。
  使我不安的原因是什么呢?说出来,各位或与会不相信,认为我是小题大作。
  使我连日来不安,竭力避免去想而又时时想起,甚至一闭上眼,就会有具体形象出
  我从苗疆回来之后,在陶格的口中.知道“另有一个记忆组进入了陈安安的脑部”——陈安安被鬼魂上了身。
  被鬼魂上身之后的陈安安,在外观看来,自然是百分之百的陈安安,就算是她的身体,切成一百万片,放大六千倍的电子显微镜下去检查、她仍然还是陈安安。
  但是,她已根本不是陈安安了——这一点:绝不是实用科学可以证明的。而我确切相信:一个小女孩,绝不能运用她面部的肌肉使之现出如此一个阴险奸诈、令人一见就不寒而怵的伸情。
  我不是没有见过奸诈凶险的人,相反地,见过许多,再大奸大恶的人我都见过,可是那个出现在小女孩脸上的神情,却给我极深刻的印象,不但难以忘记,而且使我不安。
  那个神情,具有极大的震撼力.其可怕的程度,很难在其他人脸上找到比较。那属于地狱的、魔鬼的邪恶之极的力量,我实在难以用文字来作确切的说明——那能令我当时战怵,事后不安,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我曾把温宝裕找来,问他当时的情形。温宝裕一贯地嘻嘻哈哈,可是他看到我神色凝重,一副大祸将临的神态,他也不禁骇然:“有什么不对?”
  我想着:“该如何开始问呢?”
  想了一会,我才道:“在我来之前多久,那个鬼上了陈安安的身?”
  温宝裕略想了一想:“两小时左右。”
  我吸了一口气:“当时的情形——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之处?”
  温宝裕且不回答,望了我片刻,才道:“别追究这件事了,好不好?这件事已经结束了,那小女孩回到了父母的身边,皆大欢喜了。”
  我厉声道:“别自欺欺人了,你我都知道你送回去的不是陈安安。”
  温宝裕强辩:“我从学校带走的,也不是陈安安。”我用力一挥手:“那时,你并不知道她是唐娜,现在你知道她是谁吗?”
  温宝裕骇然;“是谁?你有了什么线索?”
  我什么线索也没有,也不愿意把我心中的不安说出来,我道:“想想那两小时中发生的一切,那才是重要的线索。”
  温宝裕哭丧着脸:“不管是准,请别赶走那个鬼。不见得再有鬼。不见得再有鬼肯从做小女孩开始——做小女孩是一件极无趣的事。”
  我有点恼怒:“现在又不是你的责任,你怕什么?”
  温宝裕急得几乎哭了出来:“要是陈安安再变成植物人,我妈会逼我娶她为妻,那是我老蚂答应过人家的。你说是不是关我的事?”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很同情他的处境,心想难怪这小子拉在篮卫就是菜,不管是什么鬼,肯上陈安安的身,他都欢迎之至。
  我想了片刻:“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鬼,或者说,当那个鬼是人的时候,那是什么人。”
  温宝裕道:“你不是问过她吗?”
  我一扬眉:“你也在场,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
  温宝裕记得,回答是:“我是陈安安。”
  温宝裕望向我:“这……是不是说明,这……鬼很狡猾?不是……善类?”
  我闷哼了一声,温宝裕这小子的领悟力颇高,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我追问他的原因。
  他来回走了几步,才叹了一声:“当时,我病急乱投医,只想有鬼魂肯进入她的脑部,可没想到其他。”
  我道:“我不是怪你,只想你回忆一下鬼上身之后的情形。”
  温宝裕这时。已经完全知道我目的何在了,所以他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会,才道:“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进行招魂,只是根据你的理论行事——”
  我不等他说完,就“呸”地,一声:“我哪里有什么招魂引鬼的理论?”
  温宝裕眨着眼:“你有。你的理论是,鬼魂无所不在,一旦和人的脑部发生作用,就见到了鬼。”
  我没好气:“那不是招魂的理论。”
  温宝裕总有他的理由:“道理上是一样的,我集中力量,想令自己的脑部和过往的鬼魂发生关系,或许是我十分诚心,不断在想着要一个鬼魂进入陈安安的脑部,所以才有了结果。”
  这时,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所以暂时没有出声,而温宝裕接下来的话,则回应了我的正想到的问题。
  温宝裕道:“陈安安的脑部情形,可能相当特别——特别能容纳鬼魂的进入,唐娜和那个……鬼,进入陈安安的脑部,似乎都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困难。”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温宝裕道:“我正在集中精神,把我的思想,用脑电波的方式,不断放射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结果。忽然,我觉得有人在拉我的衣袖——我竟入神到了连有人到了身边都不知道。我睁开眼来,就看到安安站在我的面前,拉我衣袖的正是她。”
  我十分紧张,连忙问:“我才一看到她时,她脸上是什么神情?”
  温宝裕遁:“她睁大望着,没有什么特别,所以我当地是唐娜回来了。”
  请注意,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其实和“烈火女”这个故事,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另外一个故事。而“烈火女”这个故事,一看名目,就可以知道还是和苗疆有关的,属于“探险”、“继续探险”的延续一一苗疆中的一些谜团解开了,但还有更多的谜团在困扰着人。
  而温宝裕招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鬼,上了陈安安的身,是“圈套”这个故事结束时发生的事,这个故事既是承接着“圈套”的,就有必要先说一说。
  当然,还有主要的原因,是由于这件事,一直令我不安,想先看清楚一些。
  当时,温宝裕一见这等情形,自然大喜欲狂,他失声叫:“唐娜,你回来了?”
  小女孩眨眨眼,厦问:“我叫唐娜?”
  这一问,机灵的温宝裕,立刻就知道,那不是唐娜回来了,一时之间,他还不敢相信他的“招魂”行动,已然有了成绩。
  事实上,究竟是由于温宝裕的招魂行动,还是由于陈安安脑部组织特别容易“引鬼上身”,根本无从查考。总之,这时温宝裕认定自己成功了,他呆了一会,知道有鬼上了陈安安的身,所以他疾声问:“你是谁?”
  小女孩的反应快绝:“我是谁?”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向温宝裕眨了眨眼,用意十分明显:“我的情形,你我心照,你得告诉我‘我是谁’?”
  温宝裕吸了一口气,在那时候,他不是没感到事情的怪异的,但是可以摆脱干系的喜悦,却盖过了一切,所以,他立时道:“你叫陈安安,是一个小女孩,有一个十分美满的家庭——”
  他把陈安安的一切,简单扼要他说了一遏,然后又问:“你是谁?”
  小女孩回答他的问题,象后来她回答我的问题一样:“我是陈安安。”
  接下来,只有她问温宝裕,没有温宝裕问她——温宝裕在耍手段方面,显然远不如这个不明来历的野鬼,在陈安安的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而温宝裕却把所知的一切全告诉了她。
  接着,我出现了。
  一直到温宝裕把陈安安交还给陈氏夫妇,都没有什么异样。看来那野鬼在努力演他的陈安安这个角色。
  陈氏夫妇自然高兴之极,不但不再责怪温宝裕,而且着实亲热。陈太太抓住温宝裕的手,说了好几车的话,使温宝裕感到“如同泡在粪坑之中”。
  温宝裕问我:“你在担心什么?”
  我据实的答:“不知道——不过,我想去看她一次,陈氏夫妇和你既然有好感,你和我一起去。”
  温宝裕义无反顾,一拍胸口就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下午,我们就造访陈府。
  机会极好,陈氏夫妇正急于外出,接待了我们之后,他们就告辞,于是,在小小的花园之中,就只剩下了三个人:我、温宝裕、陈安安。那其实只是一幅小小的空地,不能称之为“花园”——但陈氏夫妇却是这样称呼那空地的。空地上并无花木,却有秋千、滑梯、转轮等种种游戏的设备,自然都是为安安而设的。
  我感到那时的处境,有一种莫名的奇异气氛——单是看我们这三个人的组合,已经够怪的了。陈安安不断在玩着转轮,我向温宝裕施了一个眼色,温宝裕走过去,阻止了转轮的转动。
  陈安安十分平静,甚至在我沉着脸向她走过去的时候,她也没有丝毫惊惶的神情。我来到了她的身前,开门见山地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的。”
  她眨着眼,神情天真,看来那野鬼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她道:“安安乖,爸爸说安安乖,妈妈说安安乖,人人也说安安乖。”
  我吸了一口气,她的话,乍一听来,全是孩子活,可是想深一层,却在有文章——她的话,强烈地暗示我不必多事,她会乖乖。
  我点了点头:“好,大家都说你乖,只要你肯告诉我,你是什么……我也说你乖。”
  本来,应该问她“你是什么人”的,但是这个“人”字,显然不适合,所以只好含糊其词。而她居然也就装作听不懂我的话。
  温宝裕出马:“你是我招来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充魂,说了,解除了我们心中的疑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犯。若是你不说。你也该知道卫斯理是什么人马了,上天入地,哪怕追究到十层阎王殿去,也要找出答案来,你何不爽快一些?”
  温宝裕竟然用这样的“江湖口吻”和一个鬼魂谈判,真令我啼笑皆非。但是我也不是得不承认温宝裕的话十分直接,应该有效。
  这番活叫我说,我是说不出来的,也亏得和温宝裕一起来。
  在温宝裕说的时候,陈安安曾有一刹间的沉思,但是她随即又回复了她的“天真”,睁大了眼,笑嘻嘻地望着温宝裕,像是一点也听不懂温宝裕的话。
  温宝裕有点恼怒:“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陈安安笑了起来,这一次,温宝裕都感觉到了,陈安安稚气的脸上,笑容奸诈之极,好到了令人寒毛凛凛。她笑了一下之后,作了一个鬼脸,陡然奔了开去,攀上了滑梯的楼梯,到了顶点,她叫:“来滑滑梯,来滑滑梯,不滑滑梯,就玩跷跷板;不玩跷跷板,就荡秋千。”她叫着,一滑而下,又奔向千迁去,跳上去就荡,越荡越高,大呼小叫。不一会,就有保母奔了过来,叫:“安安,小心。安安,小心。”
  看到了这等情形,和我温宝裕面面相觑——我们两人再足智多谋,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面对的是一个小女孩,就算是一个壮汉,难道对他拳打脚踢,严刑逼供。就算向他施刑,只怕盘踞在脑部的野鬼,也不会感到疼痛。
  温宝裕走过去,在陈安安荡回来的时候,一下子拉住停了铁链,盯着陈安安,一字一顿:“刚才的那番话,你想清楚了,我们还会再来找你。”
  温宝裕一松手,陈安安跳了下来,奔向保母,我向温宝裕一施眼色,迅速离去。
  温宝裕恨恨地道:“常言道老奸巨滑,上了安安身的一定是一个老鬼。”
  我叹了一声:“希望他难得又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会好好珍惜。”
  温宝裕想了一想:“我会不断留意她,就算我自己没有空,也会托人留意他。”
  我感叹:“鬼神太不可测,所以,就算笃信有鬼神的存在,也不必去接触他们。”
  温宝裕有点不以为然的神情,但是他却也没有出声,他呆了一会,才道:“也可以主动做点事,例如请著名的灵媒来对付他……不过,暂时也不必采取什么行动……要是那鬼魂走了,也……讨厌得很。”
  我瞪了他一肯,他缩了缩头,没有再说什么,我问:“你鬼头鬼脑,想说什么?”
  温宝裕大笑:“常说人鬼头鬼脑,陈安安现在的情形,才真是鬼头鬼脑。”
  我心中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而且还加甚了,所以我很烦躁:“一点也不好笑。”
  温宝裕仍然笑着:“在苗疆,有没有见到蓝丝?”
  我摇头:“没有,她学降头期满,就可以自由活动。你只要过得了令堂这一关,就可以和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你们好在年轻,来日方长。”
  因为我和白素之间,出现了意料不及的隔膜,所以我的话,不免有点感慨。
  温宝裕却因为我的话而悠然神往,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一声,陡然转了话题:“这次我在大屋中躲了那么久,还顶了一个拐带小女孩的罪名,可是我妈并没有责怪我,铁天音有点门道,他的饰词强而有力。”
  他忽然“顾左右而言他”,可是我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铁天音说温宝裕暂不出现的饰词是大豪富陶启泉把他留下了,他如今忽然特地提了出来,用意还不是再明白不过吗?
  我笑着,瞅着他:“可是想蓝丝和陶老大之间,找点什么关系?”
  温宝裕直跳了起来,叫“乖乖不得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还好我从来也没打算过骗你。”我“呸”地一声:“是谁向我说过,人人都有权保留私人的秘密?”
  他一摊手:“并不矛盾,我只是保留了一些事不说,不是捏造一些事实来骗你。”
  我挥了挥手,心中也不禁佩服温宝裕这个提议,真是好办法。
  本来,温宝裕和蓝丝之间的恋情,决无可能过她母亲那一关。温妈妈曾见过蓝丝一次,一见就昏了过去,醒过之后,还以为是一时眼花,见到了不知什么妖魔鬼怪,事后烧香拜佛,忙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定下神来。
  若是她知道了她的小宝居然和这样的妖魔鬼怪已经是山盟海誓,至死不渝,那只怕立即就会中风,口喷白沫,死于非命。我也曾私下问过蓝丝,以她的降头术之精通,是不是能使温妈妈心回意转,接受她和温宝裕相恋的事实。固为我曾日睹,红绫在初到蓝家峒时,对蓝丝似大有敌意,可是后来蓝丝略施小技,红绫和她就亲热无比了。
  蓝丝十分认真地想了好久,才摇头:“不能。”我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你会落降头,应该轻而易举。”
  蓝丝仍然摇头:“我不知道何以不能,降头术没有道理可说,总之不能。”蓝丝可以肯定,不是不想过温妈妈这一关,但是她说不能,别人更无法可想了。
  可是这时,却又有厂转机——若是蓝丝一亮相(只要她不穿短裙短裤),身分是大富豪陶氏集团主席的干女儿或是什么的,在温妈妈的眼中看来,自然是既美丽又高不可摹;隔上些时,再让他知道原来公主一样的小美入,是她小宝的恋人,只怕她高兴得梦里也会笑。到时,有人若是想拆散他们,温妈妈也会奋起拼命。
  所以我点头:“好计,陶启泉有一个干女儿是女巫之王,不在乎再多一个是降头之后。”
  温宝裕听得我这样说,大喜若狂,向我指了一指,意思是要我去说项。
  我心想,这是小事一桩,以陶启泉和我的交情而论,自然一说就会答应。
  所以我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温宝裕大是兴奋,我和陶启泉联络,陶启泉表示欢迎,约好了时间,在他的豪华会客室中见面,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陶启泉喷喷称奇,连连道:“真是天之大,无奇不有。卫,听说你找回了早年神秘失踪的女儿,大喜。”
  我苦笑:“在苗疆变成了野人,头痛的事在后面。”
  陶启泉指着温宝裕:“你那个小苗女,是顺河淌下来,被蓝家峒的苗人发现的,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她的真正来历?”
  温宝裕笑,他生性豁达,并不在乎:“反正一样是苗人,无所谓,而且,想弄也弄不清楚。”
  陶启泉“呵呵”笑了起来:“我看她会设法弄清她自己的来历,好,一言为定,我收她做干女儿,可以说她是亚洲一个小国的公主,或者是皇室人员,总之大有身分,这一点,我替你去安排。”
  以陶启泉的财势,要替蓝丝安排一个高贵的身分,自然易如反掌。
  一件最棘手的事,竟然得到了解决,很令人高兴。
第二章 大家都不见了!
  回到住所,出乎意料之外,良辰美景赫然在客厅之中,正在和老蔡闲谈,她们的话,老蔡可能半句也没有听懂,但是老蔡听得津津有味,那是由于她们两人说话的神态实在讨人欢喜——她们说的是什么,反倒不重要了。
  两人一见我,就叫嚷了起来:“真正岂有此理,红绫妹子找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要不是白姐姐和我们联络,还不知道哩。”
  说着,两人一起鼓起了嘴,我好没气:“先别姐姐妹子地乱叫——她还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良辰美景很高兴:“请我们到苗疆去玩。”
  皱起了眉,白素曾说过要良辰美景去看牢红绫,我立刻反对,谁知道她还是想进行。
  我沉声道:“别去。你们想旅行的活,另有目的地可去,有人最近自称是李闯王的后代,和你们家的祖上,大有关系,可以去攀攀交情。”被我这一番话,说得良辰美景拉长了脸,兴致索然,看到她们忽然由兴高采烈到闷闷不乐,我也不禁心软,我问她们道:“要先听听红绫的故事?”
  她们仍然抿着嘴:“早就知道了。”
  我笑:“有一些你们是不知道的,来,先来看录影带,一边看,一边说。”
  所谓录影带,自然就是白素带回来的那一百多卷。我把有趣的部分拣出来,和良辰美景一起看。有趣的部分之中,包括了红绫完全不依章法写那个“猫”字在内。
  良辰美景的感觉十分敏锐,看了不多久,她们就道:“红绫有野人的性格,不喜欢受拘束。”
  在这方面,我有点“老奸巨滑”,我早已料到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立即道:“白素要你们到苗疆去,加强对红绫的管束,我反对。”
  接着,我又把我和白素之间出现意见分歧的情形,对她们说了——要取得青少年人的信任和合作,最直接的方法是先信任他们,把他们当成年人一样商量讨论。
  良辰美景的年龄和红绫相仿,虽然她们在一个严刻得难以想象的环境中长大,(不是环境如此严酷,她们的天资再好,也不能练成这样的绝世轻功,天知道她们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刻苦努力,才会有这样的成就。)但是人的天性不会泯灭,人的本性,都喜欢自由自在,没有什么人喜欢被束缚。
  所以我可以肯定,她们的同情心,必然放在红绫这一边。果然,她们又道:“白姐姐太性急了,看,红绫多可爱,那才真正是浑然天成,不属于人间。”
  她们对红绫的评语,正合我心,红绫由于她特殊的遭遇,可以超然物久,脱出人类自古以来无法摆脱的圈套,那是无人能及的。
  我随即道:“你们会不会去接受监管她的任务?”
  良辰美景沉默了半晌,她们在认真思索,过了一·会,才道:“我们还是要到苗疆去,但不会监管她,就算白姐姐要我们做,也不会答应,我们会和她一起去玩,要她和我们在一起,觉得比和猴子在一起好玩。”
  我并不怀疑良辰美景可以做到这一点,可还是叹了一声:“那又怎样,你们总不能一辈子陪着她。”
  良辰美景道:“她根本不必我们陪,她独立之至。我们只不过会和她成为好朋友,好朋友也不一定要一辈子粘在一起的。”
  我沉吟不语,良辰美景又道:“我们去和红绫作伴,也会使白姐姐明白,她太性急了。”
  我吸了一口气:“拜托。拜托。”
  我这样一说,良辰美景就知道我已同意她们到苗疆去了,两人欢呼一声,穿花蝴蝶也似地乱窜了一阵,我暗中把她们的身法和那一对银猿相比较,还真难发现谁更快捷灵活一些。
  我又和她们说了许多关于苗疆的情形,几十年前的往事,听得她们津津有味,两人的注意焦点一致(她们根本是一个人),一再问:“那苗疆锞锞人的精神领袖——烈火女,是怎么一回事?”
  我摊了摊手:“不知道,现在已经根本没有烈火女了,无从查考。”
  她们追问下去:“三年一度的烈火女转换仪式,既神秘又残酷,你没有追查下去?”
  我再一次表示:“根本无从查考了。”
  两人楔而不舍:“不行,不行,还有大多的疑团,都没有答案,白姐姐的妈妈上哪儿去了?还是遭到了极意外的突变?不然,她没有理由抛下连话都不会说的红绫。会不会那宇宙飞船——”
  她们叽叽呱呱,不断他说着。这些疑问,我都是想到过的,也知道白素留在苗疆,八成是为了红绫,也有两成是为了想弄清楚那些谜团。谜团还包括了白素的二姨,和那位陪她进苗疆的壮士的下落。
  我不是不想把这些事弄个水落石出,但是实在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这时,良辰美景说个不停,我一挥手打断了她们的话头:“或许这些谜团,都要等你们去解开。”
  我这样说,分明大有讥刺之意,她们却浑然不觉:“好啊,到了苗疆,正可以相机行事。”
  接着,她们竟不理会我,逞自讨论起来。
  她们两人讨论问题的方式,也十分特别,根本两人的意见相同,不是讨论,而是把她们所想到的,一人一句,或是一人半句说出来而已。
  她们的初步意见是:“人的身体,不会无缘无故起火,一定有神秘的力量在操纵。”
  她们又认为:“宇宙飞船一定是那一带苗疆的常客,千山万壑隐秘非常,正是外星来客在地球建立基地的好所在。事实上,已经可以证明有一个外星人的基地在苗疆——金月亮和杜今医生的那个,两者之间,说不定大有联系。”
  说了之后,她们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所以解释:“至少他们全是外星人,总也算有关系。”
  我对她们的讨论,也很有兴趣,提醒他们:“那艘宇宙飞船中的外星人会‘飞’,而且速度极度,你们到了苗疆,不妨向苗人多多搜集这方面的资料,不过,你们先得学会苗语才好。”
  她们笑了起来:“连温宝裕都学得会,我们又有何难?”
  话才出口,我听得有人叫:“谁在背后说我的不是?”
  声随人到,却不是温宝裕是谁?我才知道和他分手,他又来了,可知他有事故。果然,他一进来,就向我眨了眨眼,可是随即又和良辰美景唇枪舌剑起来。
  三言两语之间,温宝裕就弄明白了良辰美景即将到蓝家峒去,他现在羡慕之至的神情,长叹一声:“那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良辰美景故意撩拨他:“喂,你这未来的蓝家峒夫婿,何不和我们一起去,尽一尽地主之谊?”
  温宝裕知道她们的意思,苦于无法反击,所以闷了半晌,这才忽然对我道:“离开之后,我越想越不对,所以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那野鬼,警告他别作祟,不然,我温天师和卫天师,都不会放过他,管教他永世不得超生。”
  温宝裕的这番话,我自然是明白的,那是有关一个灵魂进入了陈安安脑际的事。可是对于良辰美景来说,却是突兀之极。而且这一番话,也十分引人人胜,对付“野鬼”,而居然可以“打电话”去警告,岂非是奇怪也之至?
  温宝裕又道:“是不是你也该打电话,去警告那野鬼一下?”
  他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我摇头道:“不必了,我想我已警告过他了。”
  这时,良辰美景一副心痒难熬的样子,急于想知道究竟。可是她们又明知不能问,一问,必然被温宝裕为难,所以一时之间,四只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转之不已,好看之极。
  我看了这等情形,笑道:“那是另外一桩奇事,现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先讲给你们听也不妨。”
  良辰美景齐声道谢,都拿老大白眼去翻温宝裕。温宝裕笑:“我是这件事的主角,有许多细节问题,连卫斯理都不知道。”
  正在闹着,电话响起,我按下了通话掣,先是几秒钟的“嗡嗡”声,接着就是白素的声音——不是很清楚,但也可能肯定是她。她先叫了我一声,立即问:“良辰美景到了吗?”
  不等我回答,良辰美景已大叫了起来:“到了!”
  白素立时道:“尽快来,好不好?”
  她当然是利用了那架直升机的通讯设备在通话,我在她的话中,约略感到她相当焦虑,所以我立时道:“可有什么变故?”
  白紊的回答是:“没有,只是我向红绫说起了她们,红绫心急想会见这一双奇人。”
  良辰美景又叫:“我们尽快来。”
  我也提高了声音:“我要不要来?”
  白素沉默了片刻:“暂时还不必要,有需要的活我找你不迟。”
  我呆了一呆,白素的话,可以说是“支吾其词”之至。谁都可以听得出来,已经有些事发生了,只不过发生的事,她可以解决,暂时不需要我去处理而已。
  刹那之间,我大是不快——形诸于色,所以温宝裕和良辰美景,也静了下来。
  我沉声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和我们孩子有关,我有权知道。”
  白紊又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和什么人有关,看来和全世界都有关系——你自然有权知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如何能够告诉你?”
  白素和我的对答,通过电话的扬声设备,温宝裕和良辰美景都可以听得到,他们显然从来也未曾经历过我和白素之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也使他们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连大气也不敢出,温宝裕偷偷向良辰美景做了一个鬼脸,却叫良辰美景一瞪眼,缩了回去。
  我吸了一口气:“好,希望你在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象是十分疲倦,可是听起来,白素的声音比我更疲倦,她道:“我会——请良辰美景快来,我会和红绫一起到机场去接她们。”
  我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红绫要两头银猿同行,请不要拒绝。”白素笑了一下:“难道只有你才会纵容女儿?”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打岔:“可以看看是银猿的身手快,还是良辰美景快。”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声“再见”,就中止了通话,看来她心事重重,所以对这场划时代的人、猿大赛,一点兴趣也没有。
  一点也不夸张,那真是一场划时代的比赛。据后来目击者说,在机场的跑道之上,哪里还分得清是人是猿?只见两道银光,两道红影,在风驰电掣,看得人眼花缭乱,连喝采都忘记了。
  良辰美景当下急着要离开,我送她们到机场,临别我又嘱咐:“如有变故,立刻通知我。”
  良辰美景十分乖觉,知道我的郑重吩咐,大有深意——我是怕白素不肯将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我,所以才要她们向我报告一切。
  所以,两人的神情,开始时有点为难,但随即答应了下来,并且要我放心:“我们一定会和红绫相处得十分好,你不必担心。”
  我再也没有料到找回了女儿之后,会有这许多意料不到的事发生,把她们送走了之后,又感慨良久。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和温宝裕都花了不少时间注意陈安安的行为,几天的暗中观察,却发现这个“小女孩”比正常还正常,放了学之后,不是司机来接,连学校的门也不出一步。在家中,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异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之处。
  后来,虽然终于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和温宝裕做了检讨,并非推卸责任,都觉得我们可以做的事,都做到了,该发生的事,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防止的。
  到了第四天,午夜时分,我正准备喝一点酒,增加睡意,突然电话铃声大作。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电话铃声,实际上总是那样的,可是有时候,直觉地会感到这个电话,会有十分重要的讯息传来,当有了这等直觉之时,电话声听来也就特别惊心。
  我这时就有这样的直觉,所以当我急着去听电话时,连杯中的酒,都泻出了不少来。
  那是我书房中的电话,一拿起听筒,“喂”了一声,就听到了良辰美景的声音,她们在叫:“谢天谢地,和你联络上了。”
  我呆了一呆:“和我联络并不难,几个联络电话,你们都知道。”
  良辰美景喘着气:“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对直升机上的通讯设备不熟悉,不懂得使用,现在联络上了,真是太好了。”
  那直升机是外星人杜今留下来的。机上的设备,经过他的改装,有许多,地球上绝无仅有,良辰美景不懂得使用,原本不足为奇。可是,在我听得她们这样说了之后,不禁遍体生寒,不由自主,连声音都变了。
  我第一时间想到,她们不会用通讯设备,白素却会用,为什么白素不用,而且也不教她们?虽然她们什么也没有说,可是问题再明显也没有:白素出了事。至少,她没有和良辰美景在一起。
  我疾声问:“白素怎么了?”
  良辰美景还没有说话,竟然抽噎着,象是想哭,我既惊且怒,大喝:“别哭!说!”
  这两个女娃子这才带着哭音:“她不见了!”
  白素不见了!
  这是难以想象的一种变故,我心中不知有多少疑问想问,可是也知道,在电话中,一定说不明白,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她们又道:“红绫也不见了,还有那两头该死的死猴子,也不见了。”
  我喘着气,这时,她们也象是略为定过神来,继续说的话比较有点条理:“先是红绫和两只猴子不见了,白姐姐去找,也没有回来。”
  我又惊又怒:“多久了?”
  良辰美景的回答是:“两天了。”
  我迅速地算了一下,和良辰美景分手,不过四天,由此可知,她们到了蓝家峒之后,不到两天,红绫就不见了,白素去找她,这两天没有回来。
  这说明了什么呢?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红绫和良辰美景并没有成为好朋友,不然,才新相识,断地不到两天就不告而别之理。
  我当然不会在这一点上责怪良辰美景,可是让白素一个人在苗疆蛮荒中去涉险,她们怎么没有想到一起去?
  我声音中有怒意:“你们在于什么?由得她一个人去找红绫”
  良辰美景刚才好不容易忍住了哭,这时给我一责备,想必是受了委曲,再加上她们心中,可能也焦急无比,所以竟索性哇哇大哭起来。
  我自认识这两个奇特无比的女孩子以来,从来也未曾见过她们哭,这时虽然通过电话到她们的哭声,也可以感到她们无依无助,心焦如焚的那种苦楚。所以我说道:“别哭,别哭。”
  两人一面哭着,一面为她们自己辩解:“白姐姐坚持要一个人去,不让我们跟着,我们有什么法子?就算你亲自在,也阻挡不了。再说,我们留下来,也有好处,不然,谁来向你报讯?指望十二天宫,他们更不懂。”
  我知道事态严重,而且,绝无必要再在电话中纠缠下去,我吩咐道:“尽快和蓝丝联络,你们要驾这直升飞机到机场来接我,立即出发,我会向陶氏集团借私人飞机赶来,别再哭了。”
  我说一句,她们抽噎着答应一声,放下电话,我立刻联络飞机,一说即成,倒是机场方面,临时安排.等了将近四十分钟。
  在这段时间中,我作了种种设想。假设是红绫和白素之间,终于起了冲突,红绫带着两头银猿,离开了蓝家峒。
  (这可能性很大,因为良辰美景竟称银猿为“该死的老猴子”,可知关系大是恶劣。)
  我并不担心红绫——她在苗疆长大,那正是她的地头,在别人看来,山峦之间,森林之中,绝壑之上,处处都凶险无比,可是在她看来,都和儿童游乐场一样,身在其中,得其所。而且,她还有两头银猿作伴,自然不必为她担心什么。
  要担心的是白素。
  白素虽然机智过人,身手超特,可是苗疆实在太凶险,许多地方,恒古无人迹,谁知道有什么样的死亡陷阱?而她已经离开了两天之久。
  一想到这一点,我忍不住忧心如焚。
  所以,起飞之后,虽然喷射机的速度极快,但我还是嫌它慢了。
  飞机降落之前,就收到了蓝丝的讯息,她已先到了机场,声音焦虑:“直升机还没有到,而且机场方面,也没有收到任何联络。”
  我一听之下,不禁顿足——那是我的不对了,只顾急着赶到蓝家峒去,却没有想到良辰美景连直升机上的通讯设备都不懂得使用;如何能懂得驾驶它?我却要她们驾机前来,就算她们会驾驶,也不识得飞行路线。
  这一来,更是急上加急,等到飞机降落,我看到蓝丝驾着一辆车,疾驶而来,这时正是凌晨时分,东方微现鱼肚白色,机场的一角,十分平静,有儿架飞机停着,并不见那架直升机。
  蓝丝有降头师的身份,在这个国度之中,大受尊敬,所以她能驾驶车横冲直撞。机舱门一打开,我就冲着她大叫:“直升机上有通讯设备,可以联络。”
  在蓝丝的身边,一个人探出头来,正是陈耳,他也在叫嚷:“一直只是卫夫人和我联络,我不知道直升机上的通讯波段。”
  我听了之后,一个踉跄,几乎没有直摔了下来。
  陈耳——他是蓝丝不见有直升机接应,心知有了意外之后找来的——又叫道:“我已吩咐人尽量试,有希望可以联络得上。)
  我不禁苦笑,那直升机是外星人留下来的,谁知道他利用什么波段通讯?大有可能通讯的波段,地球上的通讯设备根本没有。
  我下了机,蓝丝看出了我焦急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问:“那两姐妹……她们会驾直升机?”
  我急得双脚直跳——并不是我不够镇定,而是我感到,如果良辰美景有了什么意外,那百分之百,是我害了她们,实在不知如何才好。想起她们可爱的模样,想起她们在电话中的哇哇大哭,我实在没有法子不着急。
  陈耳说:“急也没有用,只好等。”
  我抬头望向破晓的天空,只盼听到轧轧的机声,以为有直升机出现。可是直到太阳升起,碧空万里,哪里有直升机的影子?
  她们早该到了。越迟不到,就越表示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增强,当天等到中午,我知道,是我要作出决定,不能再拖延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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