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雪雁 Xue Ya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41年)
血掌圣心
  作者:雪雁
  泰山四结义,老大千面人因迷恋义第岳青云之妻,面狠心杀弟。
  
  甚至勾结‘五岳神君’等一批贼子,联手合力以致卧龙古堡岳家惨遭屠门之祸。
  
  少年岳雁翎得以老仆‘南邪’‘北怪’之助逃过除根之灾,为报杀父耻母之仇。
  
  不惜以吞食‘天罗五毒’来激发生命潜能,来增强内力,习练江湖上骇人所闻的绝世武功《血掌秘经》。
  
  艺成后踏足江湖,以其俊如藩安的脸孔,邪门以杀止杀的暴行,凶狠残忍的修罗手段,重创八怪七残,古佛重伤、神君命丧。引起武林纷乱。
  
  主持武林大局的瑶池玉女,彩凤仙子等一批武林正义之士,为了阻止他疯狂杀人,也纷纷现身,而岳雁翎为报亲仇,以神阻牛神,佛阻战佛的精神、大战金刚,勇斗降龙,面身受重伤。
  
  几位绝色女仗在追杀他的过程中,却反而爱上了这个生性孤傲血冷心热的少年,并处处给以帮助。
  
  使他在重伤之下反而得到《血掌秘经》正本练成绝世神功。指掌十八式,独灭断魂谷,指杀千面人报以血仇。
  
  在功成身退之肘,西藏秘宗东侵中原,企图一统武林,少侠岳雁翎在前辈及四位娇妻--海天一风、瑶池玉女,彩凤仙子、宗主之女珠联壁合下施展无上神功,技压宗主,保持了中原武林的和平、稳定,成为一代武林宗主。
  第一章 美丽的令主
  第二章 活佛
  第三章 七叶果
  第四章 朝霞中的情语
  第五章 白发垂地的老人
  第六章 断魂谷
  第七章 千面人
  第八章 英雄有泪不轻弹
  第九章 鹂音来自天际
  第十章 彩袖作成的鸟翼
  第十一章 怒江边上的情语
  第十二章 嫁祸
  第十三章 枯井重波
  第十四章 无尽相思泪
  第十五章 怪蟒
  第十六章 被玷污的白莲
  第十七章 先古神兵诛仙剑
  第十八章 人饵
  第十九章 喇嘛
  第二十章 赤龙珠
  第二十一章 长笑
  第二十二章 老道的红竹筒
  第二十三章 四女的哭声
  第二十四章 断臂的神君
  第二十五章 十四个红巾蒙面人
  第二十六章 引路的石牌
  第二十七章 女人的眼泪
  第二十八章 白云悠悠
  第二十九章 息隐山林
第一章 美丽的令主
  鸣蝉绝声于凉风之前,枯树抖于西风之中,原野之上,葱茂翠绿的夏景已不复
  见,田园之内,熟麦翻起的金浪也消失于无踪,这已是凉秋的时候了。
  此时,夜幕已覆盖了大地,弓月追弹流星!北斗颠倒悬挂,它们,正受群星拱
  托之下,缓缓地在太空上移动着。
  夜色如画,金风似水,然而……
  陪伴它的除了泰山连绵不断的群峰外,似乎只有永恒的‘寂静’了。
  没有兽吼,没有虫鸣……
  但是,却意外的有了人踪!
  只见,飞龙峰上,此时,如轻燕般的掠上了七条人影,由那轻飘迅速的身法判
  断,他们当属江湖上一流的佼佼高手。
  为首的三人,年龄均在六旬以上,中间一人,浓眉细眼,狮鼻诲口,唇上留着
  两撇八字短须,左边一人,白净面皮,剑眉朗目,风采不凡,只川惜眼神不定,似
  有些险沉之气,右边一人脸色焦黄,似有百年沉菏似的。
  三人身后,跟着四个劲装汉子,想是追赶太急了,此时脸上已全出现了汗迹。
  中间那个留八字须的老者,乍一落上峰头,狠狠的向后面四人盯了一眼,道:
  “都是你们这四个无用的东西连累,不然,此时恐怕早已到达那卧龙谷了。”
  四个壮汉,似乎有些畏缩不前的惧意,闻言之时唯唯应“是”,且连大气也不
  敢哼上一声。
  突然,那白净面皮的汉子,向谷底一指,道:“喂!大哥、二哥,你们看谷底
  那座巨大石堡,会不会是传言中的那座古堡?”
  中间老者闻言精神一震,急忙低头向谷底瞰视,目光到处,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了一步,喃喃自语道:“好阴沉啊!”
  只见谷底一片黄土,狭如一道黄练,顺着两边山脚,向东西延伸,宛若一条静
  静地躺在那脚下的巨龙。
  飒风受高山挟持强劲猛烈,卷起地上的黄土,飞扬如蒙蒙的云雾,在此寂静的
  山野中,显得分外阴沉。中间老者的双目,就停在那蒙蒙如雾般的黄土覆盖下的谷
  底只见那儿若隐若现的一座宏伟高大的石堡,由于距离太远,又在黄土飞扬之中,
  除了觉得石堡宏伟高大之外,无法看清它的看真面目。
  那八字须的老者,查看了许久,才轻哼一声,道:“晤!不会错了,走!我们
  下去吧。
  记住,不要声张,照预订的计划进行。“
  话落举步欲行。
  突然,那面带病容的老者,喟然一叹,道:“大哥!难道我们一定要这样斩尽
  杀绝吗?”
  声音有些慨然。
  那八字须的老者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二弟会说出这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话
  来,细眼一瞪,哼声道:“哼!什么叫斩尽杀绝,二弟!你听过‘斩草不除根,春
  风吹又生’这句话没有?”
  说话之际,双目紧盯着有病容的老者。
  那有病容的老者,急忙把目光移了开去,沉声道:“但他躲了我们十二年了,
  所以……”
  白净面皮的汉子,哈哈一笑,截住有病容的老者的话,道:“哈哈……二哥,
  假使你不忍心下手,就让我与大哥替你代劳也是一样,谁叫我们是结义金兰的兄弟
  呢?”语出尖酸,言如其人。
  有病容的老者闻言黄脸一寒,冷哼一声道:“三弟,你既然认为我们是结义金
  兰,哼,那就少说两句也罢!”言下甚是不快。
  留八字须的老者,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都是自己人,吵什么?二弟如果
  没有异议,我们这就动身吧J”
  有病容的老者,心中一叹,飞身向谷底扑落,身法快得惊人,其他二人,向身
  后四个汉子招呼一声,随后追上。
  但见七条人影,免起鹘落,奔驰中,一泻千里,刹那间进入那鳞峋怪石之间,
  直如行走平地一般,不大工夫,便已达抵石堡之前。
  为首三人,向石堡紧闭的两扇巨门查看了一阵,心中不由全都不自在起来,背
  脊之上,直冒凉气。
  只见黑漆大门,尘土盈寸,由于日久失修,黑漆已剥落多处,黑白相间,再加
  上尘土封盖,门外显得凄凉阴森,哪像有人居住地声的地方。
  黄脸老者,观看了二阵,道:“大哥,也许咱们找错地方了,这种地方哪里会
  有人住呢?”
  白净脸皮的汉子,闻言心中冷哼一声道:“你不愿进去,我偏,要去。”当下
  又笑道:“我们既来了,进去看看何妨,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留八字须的老者点头道:“三弟说得是,走!”
  声落双足一点地面,飕地跃上了五丈多高的石墙,身法快速之极。
  其他二人也紧随而上,只有那四个壮汉,无法上去。
  白净面皮的汉子,向院中扫了一眼,伸手抛下一条绳索,丢给四个壮汉之后,
  迅即飞身向院中落去。
  既不投石问路也不出声探寻,其狂做之气势,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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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八字须的老者,向院中打量了一眼,只见里面空空荡荡,既无高树,矮枝,
  也无奇花异草,院子虽然广大无比,但却与外面一样的阴森荒凉。
  两人的对面,是一片广大的石砌古屋,窗门紧闭,似乎根本就没人居住迹象,
  阴沉中,使人觉得有些鬼气森森之感。
  留八字须的老者,见状心中不由暗忖道:“看样子,准是找错地方了。”当下
  一拉黄面病容的老者,也飞身落人院中。
  就在两个老者足刚着地之际,摹地——一声叱道:“三位深夜擅闯卧龙古堡,
  所为何事?”
  声音轻微,但却震人心弦。
  三人闻言,心头全都一沉,寻声望去,触目不由全都骇然退了一步,因为,此
  时在三人面前五丈处,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以三人的武功,竟没有一人看清此人从何而来。
  白净面皮的汉子,心中略一思忖,拱手道:“敢问老丈,此处可是卧龙谷?”
  声音十分响亮,似在藉机显露一下他的功夫。
  白发老者,闻言低垂的眼帘突然一掀,两道冷电宛如利剪般的刺在白净面皮汉
  子的脸上,怒声道:“休得鬼叫,如惊醒小主人,看老夫不活劈你才怪。”三人与
  白发老者目光一触,心中登时又是一动,不由自主的暗忖道:“此老到底是谁?他
  所指的小主人,会不会就是岳雁翎呢?”继而又想道:“不可能,也决不会,就是
  岳青萍的武功恐怕还没有此人高,他又怎会做他儿子的仆人呢?”当下心中不由一
  宽。
  白净面皮的汉子。拱手阴笑道:“请老丈原谅在下不知之罪,我等此来,乃是
  要向老丈打听一个人,不知老丈能否见告。”
  白发老者,回头向屋内望了一眼,轻声冷哼道:“长江三杰,你们是识相的,
  赶快给老夫滚开,迟了只怕你们要后悔莫及!”
  这时,与“长江三杰”同来的四个壮汉,也已从墙上跳了下来,急奔而至。
  那留八字须的老者,向身后扫了一眼,胆气登时一壮,冷然笑道:“既知我等
  是长江三杰,就该知道我等一向行事的规矩,你以为仅凭一句话就能把我们吓跑吗?”
  白发老者,再度向背后古屋扫了一眼,头上自发突然无风自动起来,当即深吸
  一口真气,压下满腔怒火,冷然轻声道:“哼!你们说吧!要找谁?”
  “长江三杰”同时道:“岳雁翎!”
  白发老者如电精眸之中,突然掠过一片杀机,阴森森的道:“请恕史某眼拙。
  不知尊驾是谁?”
  “但老夫却认得你们三人是卖友求荣的恶贼!”
  黄面皮的汉子,黄脸一红,把话题岔开,道:“请问老丈大名?”
  自发老者三度向身后古屋扫了一眼,冷然道:“‘南邪’黄化雨就是老夫!”
  “南邪”!“长江三杰”不由自主的骇退了三大步,三颗心几乎要跳出了口中。
  “南邪”,“北怪”一向焦、盂不分,为江湖上最难惹的两个怪物,不胆其武
  功高不可测,更可怕的是两人正邪一向不分,单凭一己之好恶行事,是以,江湖上
  无论黑白两道,几乎元人不是敬鬼神而远之。
  “长江三杰”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阴沉的古堡中,碰上“南邪”!试想他们
  如何不惊。
  “南邪”黄化雨切齿道:“今天算你们三个歹徒狗命不该绝,正当我小主人休
  息之际到达,你们还不给老夫滚,还等什么?”
  “南邪”却有开脱他们之意,谁知伊等执迷不悟,反以为是危言耸听一。
  就在“南邪”黄化雨声音刚落之际,摹听一个阴寒刺骨的声音道:“三位不用
  走了!”
  声音人耳,“长江三杰”不自主的同时打了个寒噤,暗自惊忖道:“这声音怎
  么这样阴冷。”抬头一看不由全都一怔。
  只见,不知何时,在“南邪”黄化雨身后己出现一个剑眉人鬓星目沾漆,瑶鼻
  朱唇,俊绝人环的黑衣少年。
  三人对面而立,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此人是何时到达。
  “南邪”黄化雨闻声面色一变,霍然转身恭立道:“老奴不才,让人惊动了少
  爷。”状极惶恐而恭谨。
  黑衣少年,长如小扇般的睫毛,轻轻眨了两眨,淡痰摇头道:“我一直没睡着,
  他们来时我已知道了。”
  话落缓步向“”长江三杰“走去,冷冷地道:”三位伯父你可是为我岳雁翎而
  来吗?“
  “长江三杰”齐觉心头一寒,他们只觉出,这少年好像已主宰了他们的一切,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预感,无法解释。
  白净面皮的汉子,阴险的眸子一转,突然笑道:“这几年来苦了贤侄了,我们
  一直放心不下,好不容易……”
  “刚才是我最后的一次称呼你们了。”黑衣俊美少年话落人已飘身“长江三杰”
  面前五尺之处,巍然而立。
  突然,“南邪”黄化雨阻在岳雁翎身前,恭身道:“这几个鼠辈何用小主人动
  手,就交于老奴打发他们也就够了。”
  岳雁翎俊脸上掠过无边的仇火,摇头坚决的拒绝道:“父仇子报理所当然,我
  要他们的主子知道,死在我岳雁翎手中的形状是什么样子。”
  语气之阴冷,犹如万年玄冰,使人闻言觉得四肢僵冷。
  “长江三杰”心中同时掠过一阵恐惧,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们自持
  武功了得,才敢闯此卧龙古堡,但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他们似乎已忘了自身具有武
  功的存在,形同待罪之囚。
  也许,他们已被这神秘少年——他们所要找的岳雁翎,身上透出的那股寒森的
  气势,所慑服了,也许是内心的愧疚,使他们收敛了先前狂做的气焰,总之,这一
  刻,他们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南邪”黄化雨,恭敬的行了一礼,退至一旁,岳雁翎冷森森的开声道:“你
  们自己把心肝掏出来吧!我要看看你们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语气虽然平静而元奇,但却比一道不可抗拒的死亡命令,更具威力。
  “南邪”黄化雨杀的手段,本已够狠,当下闻言,仍不由心中一跳,暗忖道:
  “小主人一向那等温文,此刻怎会变得如此残酷啊!”
  敢情这位杀人魔王,也被岳雁翎的语气惊住了。
  “长江三杰”与他们身后的四个壮汉,闻言全都骇退了两步,十四道充满恐惧
  的目光,全都凝结在黑衣少年——岳雁翎的脸上,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被
  宣叛死刑的囚徒。
  岳雁翎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动作是那么自然而文雅,使人无法相信,这道
  残酷的命令,会是发自这完美的少年口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岳雁翎俊脸上的寒霜越罩越浓了,突然,他冷森森的笑
  了一声,道:“三位莫要我岳雁翎亲自动手?”声落一步一步向“长江三杰”欺去。
  “长江三杰”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后退缩,随着那沉重的步伐,七人脸上
  的表情瞬间万变,他们更感到自己宝贵的生命,已逐渐接近了死亡的边缘。
  诚然他们的精神力量,已全部被岳雁翎所瓦解,但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却又使
  他们不甘就此屈服……
  突然,一声暴喝起自“长江三杰”身后,叱道:“小子,你别欺人太甚!”
  声落一道黑影已然从空而降,强猛如山的掌风已压盖岳雁翎的头顶。
  岳雁翎没有抬头,也没有停步,冷森里一双穿人肺腑的目光,也仍旧盯在“长
  江三杰”
  脸上。,对于攻来的大汉,他似乎根本就不屑以顾。
  电光石火一闪!那大汉双掌眼看已盖到岳雁翎头上了,摹地——一声凄厉无比
  的惨号,划破了沉闷而恐怖的夜空。
  一条庞大的黑影,从“长江三杰”头上呼啸而过,“叭达”一声跌落在三人身
  后七丈以外了……无论如何说法,总算这个大汉勇气可嘉。
  于是,大地又恢复了旧貌,但那恐怖气氛却更加浓厚了一层。
  “长江三杰”骇然站住了,他们除看到岳雁翎右手一抬之外,其他任何动作一
  无所见,但是,他们七人之中,却已少了一个。
  唯一的一线生机,已随着那大汉的死亡而流失了,他们此时连那作困兽之斗的
  勇气也没有了。
  “长江三杰”老大,老三,双目中同时掠过一丝恐惧和乞求的。
  光芒,苍白的嘴唇连连启动,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良知尚未混灭的老二。长叹一声,道:“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大哥,
  三弟,我们究竟得到了些什么?”
  话落突然举手“嘶!”的一声,撕破胸前的衣服,牙根一咬,弯曲如同钢钩的
  五指,突然向胸中一抓一带,“哧!”的一声,登时血光四溅,血淋淋的心肝已抓
  在他的血手中了。
  他本已够黄了的脸上,此时更透出怕人的青灰之色,神光涣散的双目,满含歉
  意的望着岳雁翎,苍白的嘴唇,连连启动了数下,终于“砰!”的一声仆跌在地上
  了,壮哉老二。
  二颗晶莹的泪珠,缓缓从他目中滚落地上,但他嘴角上却挂上一丝安慰的笑意,
  也许他觉得自己已偿清了笔无法估计的债务。
  没有痛哼,没有哀号,一代枭雄,就此于世长辞了。他手中却依旧抓着那鲜血
  淋淋的心与肝。
  “南邪”黄化雨的老脸上掠过一丝惊容,也许这种残酷的场面,是他生平所仅
  见的。
  “长江三杰”的老大,老三及身后三个大汉,脸上全都滚下了,颗颗大如黄豆
  的汗珠,恐惧与愤怒,已烧红了“长江三杰”老大和老三的双目。
  岳雁翎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此惨景形如未见,当下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道
  :“轮到两位了!”这短短的五个字,宛如轰雷击顶的一道催命符!
  老大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仰天狂笑一阵,道:“岳雁翎小儿!
  就凭你这一句话吗?哈哈……“笑声凄厉嘶哑,犹如困兽负隅哀嚎。
  岳雁翎星目中,再度掠过一重杀机,突然,双掌一扬,冷声道“就凭小爷这双
  肉掌!”
  老三为人一向阴沉,心中虽然充满恐惧,但却始终保持着冷爷,闻言抬眼向岳
  雁翎举起的双掌,望了过去。
  “啊!血掌?”随着那生硬而颤抖的声音,一个摇摇晃晃的身体,已退出六七
  步,双目直直的盯着岳雁翎的双掌。恐怖、绝望、乞求……各种不同的表情,一时
  之间,全都流露于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了。
  老大闻言一怔,突然清醒过来。
  “什么?啊!血掌?”一个身体,已“砰然!”一声跌坐地上了。
  “南邪”黄化雨一听“‘血掌”之名,先是心头一沉,突然,仰天喃喃叹道:
  “天啊!
  天!怎么连他也不放过啊!“随着那颤抖的语气,两颗清泪挂上了他的脸颊。
  岳雁翎冷酷的望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还等什么?“老三颤声道:”主凶并
  非我们,你……“
  “是谁?”
  “我……我……不知道。”
  岳雁翎仰天发出一声,激昂愤慨的长笑道:“我早知道你们不知道的,出卖我
  父以求荣,你……你们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哈哈……”声如巫山猿啼,闻之令人泪
  下。
  “南邪”黄化雨关怀的轻声道:“小主人,你……你不要太激动了。”
  岳雁翎闻声止笑,双目杀机大炽,阴沉沉地道:“我要你们尝尝血掌的滋味!”
  话落双掌突然举起。
  老大,老三不由骇得退了三步,“嘶!”的一声,撕开了胸衣,但双目却依旧
  充满了乞求的望着岳雁翎。
  岳雁翎俊脸上却没有半点同情之色,双掌缓缓的举到胸口,嘴角上浮出一丝残
  醋无比的笑意,冷然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声落双掌缓缓向前推出。
  两人似知今日生望已绝,当下把心一狠,突然举手向胸口抓去。
  于是,两声凄厉的惨吼,划破了卧龙谷寂静的夜空,群峰回音荡漾,历久不绝,
  听来份外恐怖阴森!
  岳雁翎冷冷的扫了地上长江三杰的三具尸首一眼,突然抬头对那三个吓得魂不
  守舍的大汉道,“你们带着三人的尸体滚罢,不许在泰山或任何地方埋掉,要带回
  长江总舵,如敢违背,哼!”一声冷哼,直把三个大汉骇得打哆嗦。
  三个大汉作梦也没想到还能活命,这句逐客之令,在此时此地听进他们的耳鼓,
  有如皇恩大赦。因此闻言暗喜,不由大念“观世音救命活菩萨”。也顾不得尸首满
  身血污,一人抱起一个,寻着原路翻墙而去。另一大汉的尸体,自然有人料理。
  岳雁翎缓缓仰起俊脸,望着天上晶莹闪的的星星,喃喃自语道:“十二年了,
  十二年是个很长的岁月啊!”声音哀伤凄凉,短短的数语,似已道尽了他无穷的愁
  肠。
  “南邪”黄化雨缓缓地拉动沉重的步法走到岳雁翎的面前,低声道:“小主人,
  你练了那‘血掌’?”
  岳雁翎黯然道:“我不能再等了。”
  “南邪”沉重的汉息道:“都是老奴等疏于防范,以至让那快成功丹药被人盗
  去,不过,小主人,是否再等等,那老怪就快回来了,你……”
  其人志在取我岳雁翎之命,你们防范再周密,也难脱其掌握,所以,唉……“
  “小主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不该如此灰心,我们仍可……”
  岳雁翎淡然一笑道:“不用试了,两年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南邪”急声道:“岳家今后,全……”
  岳雁翎长长地睫毛迅速的眨动一阵,截住“南邪”的话道:“大仇得报,岳雁
  翎心愿已了,其他的不要谈了。”话落一顿道:“明天,我要离堡他去了……”
  “南邪”黄化雨一怔,急道:“我也去!”
  “你等北怪回来,再一起去找我好了。”
  “南邪”黄化雨道:“小主人,我不放心,我想……”
  岳雁翎幽幽一叹,道:“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
  话落举步向石屋走去,他那明亮的眸子中,已浮现了两颗莹莹的泪光。
  他并非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是另一种力量在*着他放弃一切,忽视一切……
  如海之仇,如山之恨,盘踞了他整个的心房。
  “南邪”黄化雨悲枪的望着岳雁翎的背影,这一刻,他似乎更了解这相处了十
  二年的沉默忧抑的少年人。
  当天边最后一片彩霞,刚被夜神魔爪攫去之际,花灯已照亮了秦淮河畔——这
  脂粉之地的每一个角落,洒楼客栈,签歌相接,墨客骚人,宦官巨贾,几乎坐满了
  每家酒楼,这里的黑夜,永远是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尽管他们心坎上,有些无法洗刷的愁痕,尽管有些正面临着无法避免的劫运,
  但这些都是过去与未来的事情,最起码在这短暂的一夜,他们将在欢乐中渡过,因
  为,这儿是有人间天堂啊!
  然而,世间之事,往往难有个全十美之境,有些地方虽在纸醉金迷的欢乐之中,
  而同时同地。却正有许多人,正面临着死亡与恐怖。
  死神将临,恐怖随着意念而生,此时,位于城郊一座巨大庄院,红墙绿瓦的楼
  阁,连绵广达数亩之地,宏伟的石墙,隐藏在落叶衰柳之后,围绕于四周,此时虽
  已是深秋时分,但触目仍使人不期然的会想到夏季的盛景。
  这座庄院,十几年前,被附近居民所称为岳家堡,但是,这过去为人们敬仰一
  名字,如今却已被人们给忘怀了,世事沧桑,确实令人叹息。
  这时,庄院的两扇红漆大门,正洞开着,门口两个壮汉,正自神情呆滞的望着,
  两侧马栏上,栓着十几匹健马,显然,他们似有什么忧虑与恐怖的事件发生。
  不错,他们确实正处在恐惧之中。
  屏风之后,广大的客厅里,此际灯火通明,两张巨大的八仙桌的周围,正围坐
  老老少少不下十六个人之多。
  侍候的汉子,正不停穿梭其间,递菜换洒,忙碌不停。本应是杯盘狼藉——然
  而,他们端来端去肴撰,都是同样的重量,似乎每样菜肴都没有人动过。
  奇怪,却也透着邪门,大厅里呈现出一片死寂,他们没有饮酒时的喧闹,也没
  有彼此产间的寒喧,每个人的脸上,都浮出一层无法形容的忧虑。
  突然,那上首一个留着五柳长须,双目阴沉的老者,起身发活道:“各位兄弟,
  请先吃点东西,咱们再共商大计好了,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
  话落伸手端起面前酒杯,引头一饮而尽,但他那举杯的手,却已有些颤抖。
  其他的人,木然的站起身来,举杯把酒喝完,一个个,似乎都已失去主宰,显
  然也有些失魂落魄之慨。
  上首老者,沉沉地吸了口气,干咳一声,道:“老五,你的消息正确吗?”
  话落向右下首一个年约六旬,右颊有道紫色疤痕的老者望去。
  其他诸人,也全把目光集中在那人的脸上,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希冀之色。
  疤面老者木然的点点头道:“是真的千真万确的。”
  “听谁说的?”几乎有三四个人同时这样间着。
  疤面老者闻言,霍然起身道:“你们怕死,难道我不怕吗?是我亲眼看到的…
  …”声音激动而颤抖。
  上首老者,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的脱口叫道:“你……你看到了,是怎样的情
  形?”
  疤面老者,此时精神,亡似已不胜负荷之慨,闻言突然狂笑道:“他们用自己
  的手抓自己的心肝五脏兰哈哈……”声如伤禽哀鸣,历久始绝。
  在场众人一听,不由同声“哦!”全都被那疤面老者的话使得每个人的面部,
  深刻地现出惊骇的弧线,不禁木然的望着那疤面老者发呆。
  上首的老者,喃喃自语道:“一个小孩子会有多大功力,他怎能*使‘长江三
  杰’自挖心肝呢?这……这不可能吧?”尽管他嘴中不停的否认着,但他内心的阴
  影,却并未被口中的连连否认而抹煞。
  恐怖已笼罩着全厅,人人有种自危的感觉,大家已陷入恐怖的死寂中,紧张而
  沉闷的气氛,令人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蓦地!
  两声震耳的阴沉狂笑来自墙外,声如一道雷电急闪而至,接着红光乍现,赫然
  停于大厅之前。
  大厅中人,正在心情恐惧之际,笑声刚一入耳,不由全体吓得跳了起来,数十
  道惊恐的目光全向厅外望去。
  他们目光到处、不由全都吓了一跳,只见,大厅之外正站着两个身穿红袍,面
  罩红中,一高一矮的自发老者,由他们那炯炯如电的锐目中,可以了然此二人的内
  功修为,只怕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了。
  尤其令他们吃惊的,是两个老者双手中,各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右边较矮的红中蒙面人,冷森森的道:“秦淮五义,老夫是奉命来取你们的首
  级的!”
  上首老者,心头微微一沉,震声道:“老夫五人犯得何罪,要受此枭首之刑?”
  那左边较高的红中蒙面人,冷然道?“你们罪大滔天,无可数计,纳命来吧!”
  “你们奉何人之命?”秦淮五义的老三冷冷问道。
  矮的红中蒙面人冷笑道:“你们还不配问,为何还不自己动手,莫非要老夫代
  劳不成?”
  语声阴沉,令人心惊。
  此时大厅中人已知此二人并非他们所畏惧之人,心中不由大放,顿时却发出一
  声冷哼,显然对此二人之言,甚不服气。
  上首老者,大笑一声,道:“只怕两位还办不到!哈哈高的红中蒙面人,闻言
  面色登时-寒,双目中暴射出两道骇人的冷电,右手一扬,一道黑影疾奔上首老者
  胸口、去势快速无伦,但都没有暗劲。
  厅中老者冷哼一声,伸手接住一看,不由脱口叫道:“啊!这是玄鹤道长?”
  语气吃惊无比。
  高的红中蒙面人冷冷道:“你们自觉武功与玄鹤相比谁高?”
  “秦淮五义”闻言不由面面相视,他们也没想到,以玄鹤那种高深的武功,竟
  然也丧命在他二人手中。
  “秦淮五义”老大低头向那颗人头细一端详,心中登时吃一惊,叫道:“你是
  千手人屠?”
  “千手人屠?”大厅中每一人,几乎都脱口叫了出来。
  红中蒙面人,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既知老夫到此,你们还想反抗吗?
  哈……”
  笑声凄厉无比,震人耳鼓。
  上首老者,先是面色一紧,继而心中一动。抖手把人头抛出,也狂笑道:“老
  夫等武功虽然与阁下相去甚远,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们没能耐动此室一草一木?“
  两个红中蒙面人间言同时一怔,突然怒吼道:“你看老夫敢不敢?”话落就要
  起身。
  上首那人见状急忙探手人怀,掏出一块雕刻精致的玉牌,一扬手道:“你们看
  这是什么?”
  两个红中蒙面人,抬头一看,、不由惊道:“啊!‘瑶池令’!”
  话落微微了停,突然转身电驰而去。
  他们来得快,退得也快,而死活之分,却全赖这小小一块玉牌。
  院中一棵高大的白果树上,发出一声冷酷的哼声,但却无人发觉。
  大厅中人,一见两个杀人魔已被“瑶池令”骇退,那先前的恐惧,不由又浮上
  了心头。
  突然,“秦淮五义”老大抬眼望着疤面老者道,“老五,也许杀‘长江三杰’
  就是千手人屠吧?”
  疤面老者闻言心中微徽一动,但仍有怀疑的道:“但随‘长江三杰’同去的人
  都说是个黑衣少年人?”
  老三笑道:“人可以易容啊!他可是一老一少,岂不刚好是两人装扮的。”他
  这一说,可就人情人理了,大厅中的人,心情不由全都一松。
  疤面老者叹了口气道:“唉,但愿是假的,想当年,唉!咱们全被人家利用了,
  到如今连那主持之人都不知道,而却要代人受过。”
  老大急忙阻止道:“老五,你不要命了,别忘了,当年我们全都参与其事了。”
  就在“秦淮五义”老大的话刚刚说完之际,突然,大厅中响起一声冷森森地寒
  笑,一个生硬的声音道:“所以你们都该死!”
  大厅中的人,闻声全都骇得亡魂丧胆,循声一看,全惊得离坐而起,反手拉下
  背上的兵刃,凝视以待。
  只见大厅入门处,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少年,冷然而立,冷电般的目光,缓缓
  扫过每人的脸上。
  大厅中的人,虽不能说是武林顶尖的高手,但以武林一流高手称之。却也当之
  无愧,然而,这黑衣少年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们元一人发觉。
  “秦淮五义”老大右手紧紧握着“瑶池玉令”沉声喝道:“你是谁?”声音已
  有些颤抖。
  黑衣少年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俊脸上杀机突然浮出,冷森森地道:“岳雁翎。”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听在群雄耳里,却如三根毒箭刺戮他们心坎上一样,使他
  们觉得全身肌肉皮毛都起了变化作用。
  “岳雁翎?”
  “卧龙石堡中的岳雁翎?”
  不错,此人正是那卧龙石堡中的神秘黑衣少年,岳雁翎。
  岳雁翎冷酷的扫了群雄一眼,冷然道:“在下来意谅你们已知,你们还是自裁
  吧!”
  声音冷森平静,但却有一种无比抗拒的力量。
  “秦淮五义”老大阴森的打量了岳雁翎一眼,心中暗忖道:“以他的年龄看来,
  似乎不会有什么惊人的武功才对。”
  他心中这样想,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先前的恐惧心理,已因岳雁翎的年纪
  而渐渐冲淡了。
  只见,那最前面的三人,紧了紧手中的兵刃,面对不屑之色,一步一步向岳雁
  翎*了过去。
  岳雁翎对他们的欺来,更是不屑以颐,仍然冷冷道:“你们还等什么?”
  摹地——连声怒吼道:“杀你!”前面三个汉子,同时声起飞扑而上,刀光剑
  影,映着厅内烛光,闪闪生辉,三般兵器,已闪电般指向岳雁翎身上三处死穴,出
  手狠毒以极!
  岳雁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身子却未移动分毫!
  三人均以全力而出,速度之快,令人眼花,指顾问,三般兵刃已全指到岳雁翎
  身上穴道五分的地方了。
  突然,岳雁翎意动机先,闪电推出一掌,出手之快,众人只见他右手微抬而已。
  没有刺骨的寒意,没有狂号的劲风,陡地——-三声凄厉无比的惨号过处,三
  人却已分别跌到二丈以外的墙角下,气绝身亡了。
  “哦……”在现场的人,几乎同声惊哦!只见那黑衣少年,不过举手投足之间,
  结束了三条人命,这手段似乎太过残酷了,但是,又有谁知道他——岳雁翎遭遇呢!
  岳雁翎对那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看也没有看一眼,只冷冷开口又道:“今日
  谁也别想在岳雁翎手中逃过活命!”
  群雄先前消失了恐惧心,此时突然又加倍的恢复了,豆大的汗珠从他们脸上,
  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突然,“秦淮五义”的老大,一扬手中“瑶池令”道:“岳雁翎,老夫有令在
  身,你有种就下手看看?”
  岳雁翎仰天发出一声狂笑道:“岳雁翎要杀之人,一任他有玉皇大帝之令在身,
  也难逃得一死,哈哈……”随着震耳的笑声,一步一步向厅中走去。
  群雄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岳雁翎,渐渐地距离缩短—
  —大厅里的人,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比听到索命丧钟还要恐怖!
  “秦淮五义”老大见状惊叫着:“你敢违背‘瑶池玉女’之令?”
  岳雁翎冷森森地笑道:“老儿!岳雁翎老实告诉你,你若要从岳雁翎手中逃得
  活命,只怕要难比登天了。”声落依旧向前行去。
  这时,群雄已经退到大厅一角了,眼看后退已然无路,而前面岳雁翎却仍然一
  步一步地向前*来。
  狗急跳墙,猫急上树,群雄既知后退无路,拼命之心油然而生,数十道精目中,
  全都暴射出困兽般的凶芒,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岳雁翎。
  岳雁翎心中微微一动,俊脸之上,却依旧毫无表情,他低垂的双掌,缓缓举起,
  冷然道:“你们认命吧!”
  就在岳雁翎声落欲待出手之际,突听群雄一声怒吼道“不见得厂声起突然一哄
  而上,刀光剑影,四面八方罩向岳雁翎全身要穴,迅猛,快捷,颈道十足,威势真
  是骇人听闻。
  就在此时,院中悄悄地飘落一个眉目如画的绿衣少年,紧跟着又飘落四个婢女
  打扮的女子,但是,她们却已迟到了一步。
  就在那第一个少女落地的一瞬间,岳雁翎已经发动了攻势,只见他身形一动,
  一道飘忽如幽灵的黑影,已轻捷的穿出层层剑幕之中。
  接着,大厅中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号之声,十四人中,已倒下了十个之多,每人
  胸口却中了一掌,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这只不过是错眼之间的事,剩下四人,一见同伴伤亡殆尽,逃走之心,登时油
  然而生,当下全都使尽平生之力,飞身向门口扑去。
  岳雁翎此时杀心已起,那能让他们逃脱,见状不由冷哼一声,转身双掌一扬,
  只见红光一闪,那刚逃到门口的四人,齐都惨号一声,死于就地了。
  血流犹如泉涌,尸首狼藉纵横,大厅上灯火依旧明亮如故,然而他们此刻照耀
  的却是地狱的景象。
  岳雁翎沉重的汉息了一声,木然的站在当地,不知是沉重的心事使他如此,挪
  或是对君群雄的惋惜。
  良久,良久,岳雁翎才举步向门口走去,只听他嘴中,凄凉的自语道:“这本
  是我岳家的故居,可是,如今却只剩下我岳雁翎一人了。”声音虽然是那么轻微,
  但却沉重无比。
  岳雁翎低头走到门口、突然,他发现了那枚雕刻得精臻无比的“瑶池令”,不
  由自主的蹲下身子,伸手去拾。
  院中被惊得呆了半天的美艳少女,一见岳雁翎俯身去拾那“瑶池令”,心中不
  由吓了一跳,当下也顾不得出声招呼,右手扬处,一缕蓝线直奔岳雁翎手臂而去。
  岳雁翎此时正在思考一什沉重的心事,哪会想到有人暗算,就在他的手将触及那玉
  令之际,“哧!”一声,手背上已刺进了一枚蓝针。
  一阵剧痛,使岳雁翎右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一停,但却并未缩回,依旧伸出手去
  把那玉令抓人手中。
  这些动作,完全出那少女意料之外,不由急得娇喝一声道:“把瑶池令放下!”
  声落人已扑了上来。
  岳雁翎闻言已知伤他之人是个少女,心中不由暗怒,当下霍然起身道:“你是
  谁?”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已射到那女子脸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翠绿衣裙,眉如青山,目如秋水,瑶鼻樱唇,简直美如画中
  观音,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这时,那女子也看清岳雁翎的面目,粉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急忙把目光移开,
  冷声娇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家令主管区之内,杀人夺令,今日遇上本
  郡主,只怕你难逃公道。”
  岳雁翎天生傲骨,闻言心中不由暗怒,冷哼一声道:“瑶池玉令,虽为天下武
  林所畏惧,但对岳某来说,它却不值一顾,倒是姑娘出手伤人,却是为何?”
  那自称郡主的女子,闻言冷笑道:“那是令主的警告毒针!”
  “毒针?”岳雁翎明亮的星目中,突然掠过无穷的杀机,冷森森地道:“你我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竟下此狠心,姑娘,你莫非以为在下不敢杀你?声落双掌
  突然提聚于胸前。
  岳雁翎冰冷的声音,直惊得那绝色绿衣少女花容一变,连退了两步,招眼冷笑
  道,“敢就下手吧!”
  她这奇特的决定,岳雁翎不知她的个性,倒并不觉得怎样,但那四个婢女,心
  中却大咱一惊,同时忖道:“郡主今天怎么变了?”
  岳雁翎双掌举了几次,却始终无法下手,因为她与他并无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啊!
  他沉重的暗自一叹,朗声道,“姑娘,在下以令换取解药如何?”
  绿衣少女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不杀了?”
  岳雁翎淡然一笑道:“你我并无深仇大恨?”
  绿衣少女冷然道:“我身上没有解药,只要你两年之内能改过自新,不去再杀
  无辜,令主自会派人送解药给你。”
  岳雁翎闻言一怔道:“两年?”
  四个婢女中,较大的一个接口道:“这是我们美丽的令主的仁慈之处,如换了
  别人,只怕你早已没命了。”
  岳雁翎抬眼茫然的望了天际疏落的寒星一眼,心中暗忖道:“这位我未见过的
  令主确实是个仁慈之人,江湖后生有福了。”
  说罢伸手把瑶池令递与那绿衣少女,道:“此令还你吧!两年的时间,对我岳
  雁翎来说,已多了月余!”
  绿衣少女吃惊道:“你就是岳雁翎?”
  岳雁翎点点头道:“是的,在下就是!”
  “我们令主要见你,现在就随我去吧!也许她会马上给你解药的。”声音中,
  隐隐含有一种喜悦之色。
  岳雁翎摇头笑道:“不必了,下次咱们再相见时,不知该在那一个凶宅之内。”
  话落把令递于为首的一个婢女,大步向院外走去。
  绿衣少女心头一沉,突然转身急迫了两步,问道:“你还要杀人?”
  岳雁翎没有再回头,只淡然道:“在岳雁翎有限的两年生命之中,杀人便是主
  要的使命。”话落飞身跃上墙头,消失于苍茫的夜幕之中。
  绿衣少女痴然的望着岳雁翎背影之处,喃喃自语道:“有限的两年生命,有限
  的两年生命……”突然,她红润的娇颜为之一变,惊道:“莫非他已……”转脸对
  四个婢女道:“走,我们回总坛。”
  四个婢女,茫然的看了郡主一眼,突然,她们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转身随
  郡主而去。
第二章 活佛
  且说岳雁翎,他飞身落下石墙,伸手拔下手背上的毒针,回头留恋的向身后巨
  大的庄院望了一眼,起身向城中奔去。
  就在岳雁翎刚一动身之际,蓦地,一个细如蚊虫的声音,起自耳边道:“岳施
  主,请到西边林中来,老衲有话对你说广声音凝而不疏,沉重雄浑,虽是传音人密,
  但却如对面交谈,单此一点,已足证那发话的人,内功修为境界之高!
  岳雁翎闻声猛然刹住冲势,本能的扭头向西方望去。
  只见,在距庄院约五十丈的西方,果然有一片树林,面积有多大,却无法看出,
  岳雁翎心中不由为之一惊,暗忖道:“五十丈以外,竟能传音如此清楚,此人功力,
  只怕还在南邪北怪之上。”
  忖度之间,心中已下了决定,飞身直向林中奔去。
  只见,茫茫黑夜之中,划起一道黑线,仅只三四个起落,岳雁翎已停身于树林
  之前了。
  岳雁翎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由开声叫道:“是哪位大师,
  要见在下?”
  岳雁翎声声刚落,突然,一声沉重的佛号,起自身前二丈之外的林中,道:
  “是老衲古佛!”
  “古佛”二字一出,岳雁翎心中顿时一震,忖道:“难道他还没死?”思忖问,
  抬眼循声望去。
  摹见,在两丈外一棵粗有数人合抱的巨大杨树后,缓缓悠闲地踱出,一个须眉
  俱白,身着灰色架裟的老和尚尚,由于他眼帘低垂无法看见他眸子中的光彩,但由
  他那苍松古月,红润如婴的脸上,任何人都可一目了然的看出;此僧必是一个悲天
  悯人的得道高僧。
  老和尚尚缓步踱到岳雁翎身前五尺左右处停住。
  岳雁翎淡淡一笑道:“大师的举动,足以令岳雁翎吃惊!”声音并不十分友善。
  老和尚闻言,沉声道“岳施主在庄院中所做所为,却足以令吾佛震怒。”声音
  低沉之中,充满了责备之意。
  岳雁翎如电般的星目,迅速的掠过老和尚的右手,但在长袖覆盖之下,他什么
  也没看到,当即冷然道“种因得果,理所必然,庄院中之事,只因大师不知其因而
  已!”
  老和尚心头一沉,但脸上却毫不动容,沉声道:“长江三杰也是早先所种之因
  吗?”
  岳雁翎冷然一笑道:“不错!”
  “老糟愿闻原因?”
  岳雁翎毫不考虑地笑道:“恕在下无可奉告!”声音十分坚定。
  老和尚心头再度一动,突然问道:“岳施主,可是名叫雁翎?”
  岳雁翎毫不惊奇的淡然道:“大师早巳知晓了,何必再问?”
  老和尚眼帘动一动,但却忍住没有睁开,只淡淡地道。“岳施主,一身黑衣,
  英姿盖世,江湖上已经人人皆有所闻,老衲之所以知道,也是仅凭猜测而已。”
  岳雁翎星目再度扫过老和尚右手,沉声道:“大师找岳雁翎来此、是否为了庄
  院中之事?”
  老和尚心念连转一阵,突然摇头沉声道:“先前却有此意,但现在已无此想法,
  种因得果,乃属必然,施主手段虽然有些毒辣,但老衲在未知因由之前,却也难断
  是非曲直,倒是岳施主如不早离中原,只怕有人耐心不如老衲?”老和尚这翻话,
  说得振振有词,但如细加分析,其中却有许多可疑之处。
  岳雁翎冷然一笑道:“大师所指之人,不知是谁?”
  老和尚道:“是中原武林,和平无争的两个绝色奇女子。”
  岳雁翎冷然道:“其一是‘瑶池玉女’对吗?”话落一顿,道:“但在下却无
  意与她争权!”
  “你扰乱了太平的武林,使人人不安,她们会放过你吗?”
  岳雁翎淡然一笑道:“放与不放,岳某不管,但岳某要寻之人,决无放过之可
  能。”声音坚决无比。
  老和尚闻言心头大震,平静的脸上不由为之一动,但只一闪即逝,故意淡然问
  道:“岳施主可愿知道那另一人吗?”
  岳雁翎冷然道:“不谈这些也罢!”话落一顿,忽然沉声道:“大师,岳某有
  个不情之求,不知大师能否答应?”
  老和尚脸色再度一变,略一迟疑,沉声道:“只要老衲办得到,施主尽管说。”
  岳雁翎冷然道:“岳某想看看大师右手!”
  老和尚低垂的眼帘突然睁开,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如同利刃盯在岳雁翎脸上,他
  那红润而平静的脸上,掠过阵阵杀机,显然,岳雁翎的话,已深深刺伤了他,或是
  道出了什么秘密。
  老和尚猛然向前跨进一步,道:“岳施主可否先告知要看老衲右手的用意?”
  岳雁翎星目中透出两道寒芒,沉声道:“这事对大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和尚冷哼一声,道:“你怀疑老衲是种因之人?”
  “最好不是!”
  老和尚冷笑道:“假使老衲拒绝施主的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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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岳雁翎星目中杀机一闪,突然仰天一声长叹,道:“哈哈……古佛,
  岳雁翎既敢出口要看,就不怕你拒绝!”话落举步向古佛大师缓缓逼去。“
  空气中,此时已充满了杀机,古佛精眸中寒光如电,深深盯在岳雁翎的脸上,
  冷森森地道:‘你自信看得到吗?“说话之际,功力已提聚于双掌之一,显然这慈
  悲的老和尚已真的动了杀机了。
  岳雁翎逼上两步,突然冷喝一声道:“试试看!”声起人已电射而出,“金龙
  探抓”,疾向古佛右臂抓去,身起如电,出手更是快得惊人,只见人影一闪,手掌
  已将抓到。
  古佛没想到岳雁翎年纪轻轻,武功竟会达此不可思议之境,心头不由为之一沉,
  当即冷哼一声,侧身斜出半尺,蓄劲的右掌,已在侧身之际拍了出来,“金刚降世”
  直拍岳雁翎的胸口。掌出风生,势如排山倒海,威猛绝伦,而其出手部位,却是岳
  雁翎胸前死穴,似乎欲将岳雁翎置于死地。
  岳雁翎一抓不着,即知古佛功力极高,心中不由一震,急忙右脚向前一点,霍
  然回身,招化“直捣黄龙”向古佛胸口击去,动作之快,的确令人咋舌,好似他突
  出此招,是事前之安排,古佛一见岳雁翎竟然硬接他拍出的双掌,心中只当是岳雁
  翎无法闪避,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照常理推断,岳雁翎年仅十六七岁,其功
  力决难与古佛相提并论。
  古佛双目中杀机大炽,推出的双掌,威力突然大增。
  电光石火之间,四掌巳然接实。
  “轰然!”一声震天价大响过处,地上沙土卷起数丈之高,枝断叶飞,随着激
  荡的气流四散飘零,落满一地。
  沙土弥漫中。古佛连退了四步,胸口气血翻涌,双臂微觉麻木,心中登时大惊,
  骇然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怎会有此不可思议的功力呢?”思忖间,不由自主的
  举目向岳雁翎望去,触目更觉震惊得元以复加。
  只见岳雁翎身前地面之上,只印着一支深陷的足印,显然他只退了一步,功力
  强弱已经一目了然。
  树林中,经过一次激烈的火拼之后,暂时又恢复了寂静,一阵微风过处,吹散
  了弥漫的沙土。
  岳雁翎冷森森地笑了一声,道:“古佛,岳雁翎不想杀害元辜,你该有自知之
  明。”
  古佛向四周扫了一眼,突然阴声冷笑道:“岳雁翎,只怕难逃一死的是你。”
  声音十分镇定。
  由古佛脸上神色,岳雁翎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但却又似毫无所觉,因为,以
  他那么灵敏的听力,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岳雁翎阴沉沉的盯着古佛道:“古佛,你不要逼我岳雁翎走极端!”声落举步
  向古佛行去,随着渐进的步伐,他俊脸上的煞气,也一层层加浓。
  古佛由方才一掌,已知岳雁翎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哪敢等他攻击,当下心念
  一转,突然,怒吼一声,抢先向岳雁翎攻去。
  此时,他已知岳雁翎功力高过于他,出手哪敢有丝毫大意,只见他宽大的衣袖,
  随着他飘忽如风的身体,连连向外扇动,眨眼之间,已攻了岳雁翎七掌三腿。
  但见四面八方,都是古佛的掌影,连绵不绝,使人虚实难分,罡风如剪,直欲
  穿山裂石,此人震动江湖多年,显然不是欺人之谈。
  岳雁翎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哼声中,已然出招迎了上来。识见黑影闪动间,已
  失去了他潇洒的身形,眨眼间,也还了七掌三腿,恰好阻住古佛的掌腿。
  古佛连攻数招无功,心中登时有些着急起来,招式一变,“金刚掌”中的绝招,
  连绵不断的展了出来。
  眨眼之间,两人已互换了五十多招,但胜负之数,却仍无半点端倪。
  突然,四周林中大树之后,出现了十几个红衣红中的蒙面人,缓缓向两人打斗
  的地方逼了过来。
  由他们包围的行动上看来,显然他们是预先就安排好的圈套。
  这时岳雁翎与古佛已斗了将近百招,胜负虽未分出,但由出招的迅猛,与招法
  的变换看来,显然古佛已落于下风了。
  岳雁翎一面出招。一面仔细的注意着古佛的右掌,但却始终未见古佛的右掌从
  袍袖中伸出来过。
  转眼之间,两人又斗三十招,古佛红润的脸上,已浮现了汗迹,精光四射的眸
  子,不时向四周巡视着。
  这时那批红中蒙面人,已走到两人打斗之处不满二十丈的地方,但却仍旧躲于
  树后,不肯现身。
  突然。一丝轻微的声响,传人打斗斗争中伪岳雁翎耳中,使他心头为之一震,
  由这丝声响,他已知道了古佛不停向四周看的目的了。
  这丝声响,传进了岳雁翎耳中也同样传进古佛耳中,只见古佛双目精光一闪,
  突然大喝一声,一招“金刚伏魔”架住岳雁翎一招“赤地千里”,双足用力一点地
  面,飞身向发声之处纵去。
  岳雁翎见状并未追击,收招转身冷冷朝林中道:“各位既为我岳雁翎而来,何
  不现身相见?”
  这时,古佛也已停住身形,岳雁翎的停身不追,大出他意料之外,使他觉得此
  人除了武功胜他这外,心计似乎也不在他之下,因此欲除岳雁翎之心,登时更加深
  许多。
  岳雁翎话声一落,突见林中红影闪,四周大树之后,突然窜出十几个红中蒙面
  人,恰好形成一个包围之势。
  这些红中蒙面人的装束,与先前在庄院中出现的“千手一屠”与另一老者一般
  无二,但岳雁翎却不了解,自己弓他们到底结有什么冤仇。
  岳雁翎毫无惧意的朝四周扫一眼,冷冷开声道:“岳雁翎与诸位素不相训,诸
  位找我究为何事?”对面的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杀你灭口!”
  岳雁翎闻言心中虽怒,但却不知灭什么口,不由冷声茫然间道:“杀在下灭口?”
  红中蒙面人狂笑一声,道:“反正今夜你已难免一死,大爷可以明白告诉你,
  前面庄院中的事,乃是为引二虎相斗之局,但却被你看到……”
  岳雁翎依旧不解地问道:“那你们是谁?”
  “西藏……”
  那人话声未落。突听林中古佛冷声道:“朋友,你说得大多了!”声音冷涩无
  比。
  红中蒙面人闻声截然而住,冷然对岳雁翎道:“其他的,你到阎王老儿那里问
  去吧!”
  岳雁翎本就元心参与江湖上是非之中,是以并不多问,狂笑一声道:“哈哈…
  …你们有把握置我岳雁翎于死地吗?”
  红中蒙面人冷笑一声道:“你何妨试试?”声落,突使一招“万里飞虹”,凌
  空划起一道弧形,闪电般的向岳雁翎头上劈落,出招怪异无比,岳雁翎一见,就知
  并非中原武学,心中不由一怔。
  刹那之间,掌招已到,岳雁翎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喝一声道:“找死!”一招
  “漠野千里”闪电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只见红影一闪,那人一个庞大的身体,已被震出一丈开外,
  落地一式“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岳雁翎见状心头不由一震,刚才他那一掌,虽用了八成真力,而却未能将此人
  伤于掌下,显是此人功力必然深厚无比。
  同样的,那些红中蒙面人一见同伴连一招都未使出,就被岳雁翎一掌打出了老
  远,心中也不由为此骇然。
  当下彼此一声招呼,各自提足功力,一步步向岳雁翎逼了过来。
  岳雁翎星目中缓缓罩上了一层杀机,冷森森地自语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
  人意!”
  说话之际,功力已然提集双掌之上,只见他低垂的玉掌,此时已变成了鲜艳的
  血红之色。
  突然,先前被岳雁翎震飞的红中蒙面人,大喝一声道:“大家齐上!”
  一声令下,十几道急如电般的红影,已纷纷向岳雁翎扑了过来。
  古佛一声惊呼发出之时,也正是十几个红中蒙面人失去岳雁翎踪迹的一瞬,不
  由全都抬头向上望去。
  一抬头、登时把他们惊得亡魂皆冒,因为这时,那片红光已距他们头顶不满半
  尺距离了。
  忽听他们脱口发出一连串的惊呼道:“血掌?”
  “血掌?”
  此时欲待闪避,已然为时不及了。
  于是,树林之中,发出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号之声,划破了阴的夜幕,直冲
  霄汉,令人闻声毛骨惊然。
  残肢断臂,零落满地,四溅的鲜血,广达数丈方圆,尸首堆积,惨不忍睹,十
  几个围攻上来的红中蒙面人,竟无人一幸免。
  岳雁翎犹如天降煞神般的飘落地面,小巧的嘴角上,依旧浮现着那些残酷的笑
  意,令人猜不透此刻,他心中有何想法。
  古佛怔怔的望了十几个蒙面人的尸体一眼,心中暗自庆幸岳雁翎刚才没有展出
  血掌。否则,只怕他比他们要早些陈尸这树林之中了。
  古佛双目紧盯着岳雁翎,蹑手蹑足的向后缓缓退去,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古佛
  胸海之中,心说:“我何不引诱他到那里,借他人之手,将他除掉!”思忖间,人
  已退出二十丈了,他心中暗自盘算道:“由这儿到达那里;我有二十里之元,岳雁
  翎脚程再快,二十里之内,他也无法在二十丈距离赶过头去。”思忖间,脸上不由
  浮出一片狠毒的笑意,猛一转身,右脚故意用力一踩地面,飞身向正东奔去。“啪!”
  的一声清响,打断了岳雁翎的思潮,抬眼-看,只见古佛已出去二十五六丈之远时、
  不由冷叱一声道:“哪里走?”飞身急迫而去。
  这时,明月已然偏西,估计此时已是四更时分了。
  这座广大的树林,不大工夫,岳雁翎迫出树林,见古佛正在前面急奔,相距有
  二十丈外,不由边追边怒喝道:“古佛、任你逃上西天,岳雁翎也要将你追回来。”
  话落,脚下猛一加劲,顿时化成一道黑影,如雷电般的向古佛追去。
  顿饭工夫,两人已出去五里之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由二十丈,缩为十五六丈
  了。
  前面的古佛,此时正自全力向一座荒凉的小山上奔去,有许多地方,他可以借
  机口避岳雁翎,他都没有窜人躲避,其居心不难看出另有阴谋,只可惜岳雁翎此时
  正盛怒之下,竟把这些全忽略了过去。
  转眼之间,又是两三里地,前面三四里的一处荒僻的峰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座
  十分宏伟的古庙,古佛的去向,正对着那座庙飞驰前进。
  这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剩下不满十丈了。
  岳雁翎冷森森地一笑道:“古佛,你往哪里逃?”
  由那声音的距离判断,古佛已知岳雁翎离他已不满十丈了,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猛吸一口真气,使尽平生之力,向古庙奔去。
  前面的古庙越来越近了,岳雁翎扫眼之间,只见那古庙宏伟异常,但却破落不
  堪,山门已然不见,显然此庙已有多年元僧居住,当下心中不由一动,忖道:“莫
  非这古庙之中,古佛也有埋伏在内不成。”心念转动问,前面五六丈处的古佛,已
  距离不满二丈了。
  古佛乃久经大敌之人,早已料到岳雁翎会有这一掌,当下,一听背后风生,急
  忙用力一点地面,腾空向庙中纵去,岳雁翎拍出的掌风,正好加速了他前进的速度,
  等岳雁翎迫至庙前,古佛早已进入古庙中了。
  岳雁翎不由冷哼一声,道:“任你埋伏有千军万马,我岳雁翎也要一闯!”当
  即把功力贯注于双掌之上,举步向庙里定去。
  一进山门,里面是一片广大的庭院,由于日久无人打扫,是以枯草败叶,遍地
  皆是、触目是一片荒凉,正对着庙门的,便是大雄宝殿,岳雁翎四周打量一眼,只
  见两侧客舍,窗门紧闭,蛛网纵横,古佛根本不可能躲进里面去。
  除了大雄宝殿之外,再也无路可以进入庙内,岳雁翎当即毫不迟疑的飞身跃落
  大殿门前,用力向里一推,只听“呀!”的一声,木门已开,原来那门是虚掩着的。
  岳雁翎举步跨进殴中,目光到处,不由一怔,心中忖道:“莫非这庙里有僧人
  居住不成?”
  只见大雄宝殿之内,打扫得织尘不染,两侧墙上,整齐的排列着两排未曾点过
  的巨大红烛,似是预先布置的。
  大雄殿正面壁前一张供佛桌上,供着一尊高有两丈的巨大如来佛;四周罗列着
  八座青面獠牙,长像狰狞的金刚,黑夜中看去,显得特别恐怖。
  如来佛前面的供奉桌上,香炉已被除去,椅子两端,端端正正的插着两根粗如
  儿臂的巨大红烛。
  岳雁翎越看越觉可疑,当下向四周侧门一看,只见每处侧门都是由外面反锁着
  的,除此再无人内之门,心中不由大疑,忖道:“莫非古佛没有进庙?”思忖之间,
  抬眼向殿顶一打量,只见如来佛头顶高处壁上,有一处五尺见方,洞开着的神龛,
  心中不由一动,自语道:“也许由那儿可以进入此庙里面?”当下功运双掌,右足
  -点地面,飞身向龛中跃去。
  就在岳雁翎起身之际,庙外突然传来四个女子的呼喝之声。
  清晰无比,显然她们已到庙门口了。
  岳雁翎跃上神龛,只见里面干净异常,但却并无进庙之门,心中不由百思莫解。
  这时,院中已响起了脚步声,岳雁翎心中由大急、思忖道:“由方才的声音,
  显然来的是些女子,我未得允许,擅人人家预备进香的佛堂,如何说得过去,但我
  又不能不走……”
  突然,另一个念头掠过岳雁翎胸海,道:“古佛既已进人大雄殿,我不能走出
  去,他自然也出不去,此处居高临下,正可监视于他。”心念电转间,伸手把两扇
  木门拉起来,自缝中向外窥视着。
  就在岳雁翎刚把木门拉上的同时,“呀!”的一声,大雄宝殿的两扇巨门,已
  被拉了开来,接着跨进两个女子。
  岳雁翎向外一看,不由一怔,心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样的人物?”
  原来那两个女子,背上插着两柄长剑。
  两个中年女子进得大雄殿,熟练的从身上摸出火捂子,迎风晃然,点亮了四周
  的巨烛,大雄殿登时亮如白昼,但供奉桌上的两枝巨大红烛,却未点燃。
  两个中年女子,把巨炊点着之后,回身踱到大雄殿门口,恭身立于西侧。
  岳雁翎见状不由剑眉一皱,心说:“莫非她们在等人不成?”
  就在这时,门口缓步走进两个面容肃穆,自发苍苔的七旬老婆婆。
  岳雁翎面对庙门,任何人进门,他都看得非常清楚,只见两个老婆婆身着蓝色
  衣裙,各人胸口都织着两支其大无比的白色凤凰,不知代表着什么?
  两个老婆婆分别走到供桌两侧,恭身而立。
  岳雁翎心中奇道:“莫非还有比这两人更重要的人物不成?”
  岳雁翎思忖未落,门口又走进八个六旬上下的老者,分别立于两个老婆婆下首。
  殿中此时已进来了十人之多,但却鸦雀元声,气息沉闷之中,充满了神秘之感。
  岳雁翎这时被此种奇异神秘的气氛所吸引,几乎连古佛都忘了。
  蓦地……
  院中响起一声严肃声音道:“帮主芳驾到!”
  声音曳然而止,殿内十人,分别肃穆恭身待立,状极恭敬。
  突然……
  门口白影一闪,出现一个一身白衣白裙,胸织红凤凰的婀娜少女,在少女身后,
  并排跟着四个眉目如画的翠衣白风小婢。
  岳雁翎一直盯着殿门口,一见那女子,心中登时一震,暗惊道:“啊!”
  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美丽的女人,莫非她就是古佛所说的两大奇女子这一吗?
  爱美是人之天性,岳雁翎的赞美是出自内心的,但却没有半点邪念,甚至根本不想
  与她正面相逢,因为他不愿参与与江湖中的是非。
  只见那女子,鹅蛋脸形的粉脸上,两道翠肩如远山含黛,一双美目如秋水横波,
  瑶鼻适中,樱唇含笑,贝齿如玉,两道长而黑的睫毛,开合间,犹如两道小窗,美!
  确实美,在她身上的一切,几乎无一不是美的精华。
  那白衣美人,缓步踱人殿中,两道清澈如水的美目在地上一扫,突然抬头向岳
  雁翎藏的神龛望了一眼,瑶鼻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举步向供奉桌后走去。
  四个翠衣小婢,左右二人,点燃了供桌四端的巨烛,其他二女,却在供奉桌背
  后的椅上,铺上锦垫。
  白衣丽人缓缓落坐,冷声道:“将白虎掌邓芳带上来!”尽管声音冷如冰霜,
  但人耳却银铃乍咱,鹂声莺啼,悦耳至极。
  白衣丽人话声方落,右边老太婆已沉声道:“带‘白虎掌’邓芳上堂”,声音
  不高,但却凝而不散。
  殿外一声暴喏:“遵命!”声落门口走进一个黑衣汉子,在他左右两侧紧跟着
  两个手握匕首的青衣壮汉。
  那人进得大雄殿,双目恐怖的向两侧扫了一眼,逞自走到供奉桌前,跪在那白
  衣丽人之前,颤声道:“弟子‘白虎掌’邓芳!参见帮主?”
  白衣丽人冷然一哼道:“邓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敢情此人就是‘白虎掌’邓芳!只见“白虎掌”邓芳低头嚅嚅地道:“弟子知
  错了!只求帮主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衣丽人冷哼一声道:“你身为‘天风帮’中弟子,不能为武林主持正义,却
  胆犯此色戒,本帮主如饶你不死,将何以对帮中弟子交代,何以向武林交待,你自
  己说!”
  “白虎掌”邓芳闻言直骇得一哆嗦,呐呐道:“帮主……”
  白衣丽人冷然道:“百凤帮之帮规,岂能因你一人而改。”话落一顿,喝道:
  “刑堂堂主何在?”
  右侧老太婆急忙出列,恭身应道:“稗职候命!”
  白衣丽人肃然道:“弟子犯色戒,应受何刑?”
  老太婆恭敬的道:“自绝堂前!”话落熟练的转身对门口两个手握匕首的大汉
  说道:“将匕首送上!”
  两个大汉忙应一声,急步上前,扬手将两柄匕首,插于“白虎掌”邓芳面前,
  朝白衣丽人恭身一辑,退出门去。
  “白虎掌”邓芳恐怖的望了地上匕首一眼,双目充满乞求之色,向白衣丽人望
  去,望尽管望,却无再度开口的勇气。
  白衣丽人见状冷然道:“邓芳,你还等什么?”声音冷酷地没有丝毫人情味。
  “白虎掌”邓芳绝望的长叹一声;伸出颤抖的右手,拔起地上的匕首,暗然自
  语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白虎掌’邓芳拜别帮主了。”话落朝白衣丽人叩了一
  个头,右手扬起一道白光,“哧”!的一声,没人胸口间。
  鲜血四溅中,“白虎掌‘、邓芳跪着的身子,缓缓仆跌地上,气绝身亡。
  死!不论对死者本人与旁观者,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然而,在场的人,却个
  个神色泰然,形如未见,好似“白虎掌”邓芳并未死去一般。
  岳雁翎心中骇然忖道:“这些人怎么如此狠心。”
  突然,那白衣丽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将邓芳尸体搬下去,好好埋葬,我天
  风帮又少了一人了。”言下似有无限惋惜之意。
  “刑堂堂主”随即发令,那送匕首的两个大汉,立刻上来,把“白虎掌”邓芳
  的尸体搬了下去。
  这时,左侧那老婆婆,出列道:“启禀帮主,据卑职堂下弟子侦察,目下我帮
  管区中人,已有七人死于‘瑶池令主’徒众手下了,请帮主定夺。”
  白衣丽人闻言冷哼一声,愤然道:“‘瑶池令主’却也欺人太甚,明日你派人
  通知于她,十日之后的月圆之夜,我要找她还我公道来,叫她一人前来!”
  “一人?帮主也是一人前去?”
  白衣丽人点头道:“也许就是因为我与她的存在丽使武林不宁,如果我俩同时
  死去,武林中也许再也没有这许多风波了。”
  右边老太婆道:“卑职看法与帮主相反,武林所有今日之太平现象,不是由于
  帮主的维护,诸多事件均可为证,帮主自,己全都知道。
  左边老太婆跟睛一动。突然朝右边老太婆一使眼色,岔开话题,道:“此事关
  系天下大局,我们今后再从长计议好了,倒是,那使武林群豪不安的岳雁翎,我们
  却不能不想办法将之除去。
  白衣丽人间言一怔,问道:“此人现在什么地方?”显然她对此事的重视,并
  不亚于对“瑶池令主”。
  岳雁翎心中一震,愤然忖道:“我岳雁翎与你们何干?惹得小爷性起,连你天
  风帮也除掉!”
  这时只听那左边老太婆禀道:“他今夜才在岳家庄杀了秦淮五义,谅他还走不
  了多远,以卑职推断,他今夜必然还在秦淮河畔,我们何妨现在就去找他,先将此
  人除去。”
  白衣丽人点头道:“也好!”
  左边老太婆道:“帮主请回总坛,由卑职与刑堂堂主对付已足。”
  白衣丽人郑重其事:“两位要多加小心。”
  右边老太婆见此事已了,沉声发令道:“替帮主备车!退堂!”
  摹地——白衣丽人闻声冷喝道:“且漫!”声音甚是冷漠。
  老太婆闻言一怔道:“帮主还有什么吩咐吗?”形声之间惶恐无比,显然,她
  以为自己擅自下令退堂,帮主生气了。
  白衣丽人缓步从供奉桌后踱到殿中,抬眼冷冷地注视着岳雁翎藏身的神龛,冷
  森森地一笑道,:“何方高人,何不下来相见?”
  岳雁翎心头一怔,凝目向下一望,只见大雄殿中之人,此时巳站成千道半圆的
  弧形,恰好阻住大门,他心中不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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