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慕容美 Murong Mei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32年1992年)
天杀星
  作者:慕容美
  第一章 名动武林
  第二章 无情金剑
  第三章 云梦双宝
  第四章 黄金交易
  第五章 脂粉陷阱
  第六章 杀星落网
  第七章 尤物动人
  第八章 疾雷未雨
  第九章 剑士云集
  第十章 剑王宫中
  第十一章 水底留言
  第十二章 勾心斗角
  第十三章 金蝉脱壳
  第十四章 高手云集
  第十五章 刀圣之谜
  第十六章 十方罗汉
  第十七章 图穷匕现
  第十八章 绝处逢生
  第十九章 金剑令旗
  第二十章 一剑夺命
  第二十一章 百媚仙子
  第二十二章 剑士出击
  第二十三章 杀星现身
  第二十四章 翻云覆雨
  第二十五章 斗智斗力
  第二十六章 人为财死
  第二十七章 五毒鬼爪
  第二十八章 牡丹花下
  第二十九章 百闪流星
  第三十章 尔虞我诈
  第三十一章 寂寞江湖
  第三十二章 王屋掌门
  第三十三章 莺过留影
  第三十四章 玄之又玄
  第三十五章 惊天三式
  第三十六章 白马寺中
  第三十七章 绝户刀法
  第三十八章 三大护法
  第三十九章 天杀帮主
  第四十章 杀手剑士
  第四十一章 以柔克刚
  第四十二章 端倪渐露
  第四十三章 神手鲁班
  第四十四章 人屠张弓
  第四十五章 不速之客
  第四十六章 疑云重重
  第四十七章 死亡陷阱
  第四十八章 千面玉女
  第四十九章 密云不雨
  第五十章 欲盖弥彰
  第五十一章 八方风雨
  第五十二章 天绝老魔
  第五十三章 江湖夜话
  第五十四章 莫测高深
  第五十五章 处处蹊跷
  第五十六章 千面书生
  第五十七章 一身是胆
  第五十八章 黄金美人
  第五十九章 按图索骥
  第六十章 魔踪乍现
  第六十一章 步步为营
  第六十二章 风声鹤唳
  第六十三章 勾心斗角
  第六十四章 天杀之秘
  第六十五章 三绝秀才
  第六十六章 守株待兔
  第六十七章 黄雀在后
  第六十八章 出手一击
  第六十九章 剑手悲歌
  第七十章 图穷匕现
  第七十一章 金狐飞刀
  第七十二章 以杀止杀
  第七十三章 杀机隐现
  第七十四章 燕云镖局
  第七十五章 死士任务
  第七十六章 呼之欲出
  第七十七章 温柔杀阵
  第七十八章 孤注一掷
  第七十九章 急转直下
  第八十章 蓝田三鹰
  第八十一章 刀不留人
  第八十二章 神秘艳窟
  第八十三章 江湖儿女
  第八十四章 万花总管
  第八十五章 出手一刀
  第八十六章 玉手剪魂
  第八十七章 长老会议
  第八十八章 死士首领
  第八十九章 讳莫如深
  第九十章 长安风云
  第九十一章 阴霾漫天
  第九十二章 潼关任务
  第九十三章 乔三公子
  第九十四章 巧设圈套
  第九十五章 抽丝剥茧
  第九十六章 计中之计
  第九十七章 将计就计
  第九十八章 神秘雇主
  第九十九章 万应教主
  第一百章 天杀之剑
第一章 名动武林
  一向平静的长沙古城,突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仿佛天就快要塌下来一样。
  有人在城外十里铺附近发现一具无名尸体,死者身上别无伤痕,只是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布着惊骇的表情,就像曾在绝气之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
  因为死者一望可知是江湖人物,而死者这种特异的死状,又与传闻中那位“天杀星”申无害以往杀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因此有人便认定,那位“天杀星”在杀害了岳阳胡家兄弟之后,显然已从岳阳又来到了长沙。
  那实在是个可怕的消息,几乎比蔓延中的瘟疫还要可怕。
  ※ ※ ※ ※ ※
  近百年来的武林中,邪魔外道,不知出现过多少,但从没有一个邪魔外道像“天杀星”
  这样令人恨入骨髓。
  天杀星其人近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武林泰斗居延州曾给了十五字定评:
  “不辨是非,不讲情理,没有一丝丝人性!”
  也许有人要问:当今武林中,有的是名门大派和奇人高手,像这样一个大瘟神,为什么还容许他活在人世呢?
  不错,有人这样问过,也有人曾一度为此采取过行动。
  首先采取行动的,是武林四君子。
  只可惜四君子才定下了初步侦缉计划,便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先后相继无疾而终。
  四人死状,完全相同。
  身上找不到一点伤痕,只是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布着惊骇的表情,就像曾在绝气之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公开议论这位天杀星的长短了。而这位天杀星的名气,也由此一天大似一天,渐渐在中原武林道上,变成了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
  接着,没隔多久,由于继四君子之后,又有名重一时的大原神医公孙全、金陵公子曾少威、太湖渔隐江平波,以及南阳三英、葛氏兄弟等多人先后遇害。终于连“剑王宫”也给惊动了。
  八个月前,剑王薛立中应各派之请,一次派宫中一十二名锦衣剑士,由总管无情金剑艾一飞亲自率领,准备倾全力来捉拿这位天杀星,为武林除害。
  可是半年多下来,无情金剑率领的一十二名锦衣剑士,几乎搜遍了中原每一个角落,但结果却连那位天杀星的人影也没有见到。
  而在这一段期间内,各地发生的血案非但未见减少,且比以前还要来得多。
  那些遇害的人,也较以往之遇害者,名气来得更大。
  每次当无情金剑获讯后率人赶抵出事地点,这位大总管,所能看得到的,只是一具死状相同的尸体。
  最后,这位名满黑白两道的剑王宫总管,无可奈何,只得接受一些剑士们的建议,以剑王宫之名义,悬出一份赏格,无论何人,只要能将天杀星拿获,便可立即获得黄金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一方面固然说明了剑王宫剪除这位天杀星的决心,而在另一方面也因此大大抬高了那位天杀星的身价。
  因为这样一来,这位天杀星无异由“大瘟神”又变成了一位“活财神”。
  过去遇上这位天杀星,能不死就算运气,今后遇上这位天杀星,如果祖宗坟上风水好,说不定就会平地立成巨富。
  如今,这位既是“瘟神”也是“财神”的天杀星又在长沙附近出现了。
  这位天杀星为什么要到长沙来呢?
  东大街的万福楼,今天的生意似乎特别好。
  客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就好像永远打发不完似的,好不容易挨到了打烊时分,几名伙计收了碗盘,正待下楼之际,竟又从楼梯口走上来了两名客人。
  几名捧着碗盘的伙计,一面后退让客,一面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两位因为光临的不是时候,显然不是怎么受欢迎的客人,一名衣着颇为讲究的中年商人和一名蓝衣青年汉子。
  两人上楼之后,不待伙计招呼,径自在靠窗口处,随便拣了一个座头,面对面坐了下来。
  一名正在抹桌子的伙计,没精打采地走过去,在已经抹过了的桌面上,又虚应故事的抹了两把,才懒洋洋地抬起面孔,问两人要吃什么。
  点菜的是两人中的那个中年商人。
  等那中年商人不慌不忙的点完了菜,那名脸色本来不怎么好看的伙计,态度马上为之改变。
  只见他满脸堆笑,不住哈腰,连声应是,辞色间极尽卑躬之能,前后判若两人。
  原来,那中年商人,一口气竟点了十二道菜之多。
  ※ ※ ※ ※ ※
  在酒楼混入了的伙计都知道,上酒楼喝酒的客人,可以分成很多种。
  其中以两种最难应付。
  一称是喜欢挑剔的客人。
  这种客人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对端上桌子的每一道菜,都会发出不同的怨气。
  不是说菜太咸,便是说菜太淡。
  总而言之,一句话说完“处处不合口味”。
  最后呢,嫌归嫌,吃归吃,照样是盘盘碗底见天。
  这一类的大爷们,差不多都喜欢一个老调儿:就是将掌柜的喊来,当众大声指责一顿,以示他大爷对饮食一道的讲究和精明。
  遇上聪明一点的掌柜先生,只要赔着笑脸,一迭连声的认错,包管什么事也没有。
  如果大爷们见你应对得体,说不定还会拉你干上一杯。
  另一种客人就不同了。
  这种客人也会挑剔,而且挑剔得更厉害,但挑剔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摆谱儿。
  这种客人挑剔的目的,只是为了想占一点小便宜。
  这种客人很易判别。
  首先,他一定会加上这一句:多了吃不下,每样夹个小盆的就可以了。
  但等菜一上桌,他第一个不满意的,就是嫌菜的分量太少。
  像这样的客人,当他最后结账的时候,你如果像问候普通客人那样,只向他报上一个总数儿,那是不够的。
  你必须连酒带菜,一样一样的报出细情,再算一遍给他听。
  这时他会悠然闭上眼皮,二郎腿一叠,慢慢的剔着牙齿,边听边哼,直到你见情形不对,自动除去账上的零头为止。
  既然连酒菜都要打上一个折扣,小账那是更不用说了。
  碰上这一类的客人,只有一个应付的办法:自认倒霉!
  除了以上这两种客人之外,也有两种客人,可以算得上是酒楼中的思客。
  最常见的一种客人是,一切全凭伙计作主。
  这一类的客人,脸上永远带着笑容,上楼坐定之后,多半会先向伙计们请教,今天有些什么好吃的,然后,他会在伙计提供的菜色中,随便挑上几样,吃的时候,只说好不说坏,吃完了就走,付账付现银,给起小账来,也永远不多不少的,恰到好处。
  还有一种客人,虽然不见得天天碰得着,但在一般酒楼伙计们的心目中,却是最受欢迎的一种客人。
  这种客人上酒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喝酒,也不是为了吃菜。
  而只是为了想在朋友们面前摆摆阔,好叫朋友们知道,他仁兄最近很有办法,花几文吃吃喝喝,蛮不在乎。
  这一类的客人,有两大好处:
  第一是最后小账给得多。
  第二是不管吃不吃得下,一叫便是满桌子的菜就像现在的这位中年商人一样。
  ※ ※ ※ ※ ※
  菜已点完,现在就等这两位阔客人吩咐要喝点什么酒了。
  那伙计的神色也跟着有点紧张起来。
  中年商人转向那蓝衣青年汉子问道:“老弟喜欢喝点什么酒?”
  蓝衣青年汉子微微一笑道:“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兄台瞧着办好了,只要是不掺水的酒,什么酒我都喜欢喝。”
  那伙计连忙赔着笑脸接口说道:“这个,大爷可放心……”
  中年商人稍稍思索了一下,说道:“听说你们这儿万福楼的陈年白干很有名,就先来上四斤白干好了!”
  那伙计听对方开口一要就是四斤白干,心头马上生出一阵不妙之感。
  口中虽然应了两声是,但脸上的神色业已不若先前那般自然。
  这正是他一直都在担心的一件事:怕两人酒要得太多!
  万福楼的陈年白干,从没有人论斤喝过。这两人如果将要来的四斤白干全都喝下去,准会烂醉如泥!
  如果两人都醉倒了,等会儿账又由谁算?
  既然账都没有人算,小账岂非跟着泡汤?
  ※ ※ ※ ※ ※
  菜上得很快。
  这也许是那个聪明的伙计,给出的好主意,菜上得快一些,客人只顾住了吃菜,酒或许会少喝一点。
  可是,出人意外的是,菜尽管上得快,两人吃得却很慢。
  有几碗菜送上桌子,两人竟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两人的全部时间,几乎都用在那四斤白干上;结果十二道菜还未出到一半,那四斤白干便已给喝得点滴不剩。
  更出人意外的是,两人喝下了四斤陈年白干,非但未如先前那伙计所预料的烂醉如泥,甚至在两人脸上根本就看不到一丝酒意。
  万福楼的几名伙计,见两人酒量如此惊人,无不为之暗暗咋舌!
  他们这尚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喝这么多的酒而无丝毫醉态。
  同时,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喝白干,不是一口一口的喝,而是一杯一杯的喝。
  两人在举杯对于时,喝得就像白开水。
  有时连干五六杯,连荣都不动一筷子;而最可笑的是,两人每次干杯,几乎都有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譬如说,如有谁先说一声:“这条鱼烧得还不错。”
  另一个准会马上举起杯子:“可不是,来,干一杯。这条鱼烧得的确不错,小弟很久没吃过这样好的鱼了!”
  两个人都说鱼烧得好,那条鱼身上,其实只不过给掀去了一小块皮肉,还不够普通挟一筷子的分量。
  这一杯干过之后,如果后者再说:“来,吃菜,吃菜,别光是喝酒,菜也得吃一点,菜冷了就不好吃,这盘腰花看样子炒得不错”
  那么,另一个一定又会举起刚刚添满的杯子:“是啊!只要一看刀法和火功,就不难知道这又是一盘好菜。来未来,再干一杯!”
  刚才的那条鱼,两个人多少还动了一下筷子,现在这盘腰花,则全凭欣赏方式,就决定了它的可口与否。
  这些都还是名正言顺的干杯理由。
  更可笑的是,有时连一句漠不相关的闲话,经过几个转折,最后居然也会成为他们连干好几杯的借口。
  当第四道粉蒸肉端上桌时,桌上凑巧飞过一只苍蝇,那蓝衣青年汉子挥了下衣袖,蹙额说道:“瞧!这种天气竟然还有苍蝇!”
  中年商人接口道:“是啊,在外面吃东西,就是这点不好,除了酒之外,几乎没有一样东西,能叫人放心下筷子。”
  蓝衣青年汉子道:“所以我说,菜吃不吃还无所谓,酒却不能不多喝几杯,尤其是这里的这种白干……”
  中年商人立即表示同意道:“是啊,在长沙城中,要喝道这样的白干,大概再找不出第二家来了。来来来,喝!这三杯算是我敬老弟!”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有人敬三杯,当然就有人还敬三杯,二三得六,二六一十二,这十二杯酒,可以说是全拜一只苍蝇之赐。
  结果,十二道菜全部上完,第二次叫来的四斤白干,也恰好喝光。
  因为两人一直都是在轮流找理由对干,所以两次叫来的八斤白干,平均起来正好是每人四斤,谁也不比谁多喝一口或是少喝一口。
  这时,那中年商人的脸上,仍然看不出有丝毫的醉意。
  而对面那蓝衣青年汉子的一张面孔,则已微微发红,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酒意。
  等伙计将最后一道砂锅鱼头在桌面上摆平之后,中年商人抬头含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两斤?”
  蓝衣青年汉子摸了把发红的面孔,笑道:“我看大概也只能再来两斤了。”
  但事实上,在这两斤之后,却又连连来了两个两斤。
  蓝衣青年汉子的一张面孔愈来愈红了,而那中年商人的一张面孔,也渐渐转为一片青白。
  不过,万福楼的一些伙计,现在已经不再担心两人会不会喝醉了。
  因为两人第三次喊酒时,那中年商人见伙计面有难色,已一预付了十两纹银,这足够两人酒菜钱的双倍而有余。所以那些伙计,如今不但不担心两人会喝醉,反而希望两人早早醉倒,醉得愈厉害愈好,最好醉得不知道已经付过了钱,最后迷迷糊糊的再付一次。
  蓝衣青年汉子望着那新送上的两斤白干,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万福楼的这种陈年白干,果然名不虚传,小弟真想不辞一醉,好好地喝它一个痛快……”
  中年商人忙说道:“那就喝呀!为什么不喝,酒不是又送来了么?”
  蓝衣青年汉子皱了皱眉头道:“喝这种酒,就要一杯一杯的喝,才有意思,可惜小弟已想不出我们还有些什么值得干杯的理由。”
  中年商人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点了点头道:“是的,喝酒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情调,一杯一杯的猛喝问酒,不但会伤身体,而且也没意思……”
  蓝衣青年汉子举起杯子道:“现在就全看你兄台的了。来,先干一杯,预祝你兄台能想到更多更好的理由!”
  中年商人将两只空杯斟满之后,接着也举起杯子道:“未来来,再干杯!有道是:集思广益。两人一起想,总比一个人想要来得强,我也预祝你老弟能想到更多更好的理由,好让咱们哥儿俩今天好好地喝个痛快!”
  干过第二杯之后,两人果然分别思索起来,神情都显得很认真。
  远远站在一边的几名伙计,相互递着眼色,都不由得发出会心的微笑。酒喝到这种程度,离醉也差不多了。
  没隔多久,只见那中年商人忽然一拍桌子道:“有了!”
  蓝衣青年汉子欣然注目道:“还是你兄台思路敏捷,什么理由,快说来听听看!”
  中年商人面有得意之色地笑道:“说了你老弟也许不信,我现在可以一口气举出三个理由,每个理由都值得我们大干而特干……”
  蓝衣青年汉子截口说道:“不忙,一个一个地来!”
  中年商人竖起一根指头道:“第一个理由,也是最好的一个理由,就冲着这个理由,我们就该每人先喝三大杯!”
  说着,不待蓝衣青年汉子有所表示,一把抓过桌上那只锡壶,就像量米入囤似的,一口一杯,一连喝了三个满杯。
  可是,说也奇怪,一向干杯不落人后的蓝衣青年汉子,这一次,却坐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中年商人放下杯子,微感意外道:“老弟怎么不喝?”
  蓝衣青年汉子淡淡一笑道:“我记得今天一上楼坐下,你兄台就已经说过了,喝酒最忌的师出无名!”
  中年商人眨了眨眼皮道:“老弟的意思,是不是想先听我说出理由才肯喝下这三杯酒?”
  蓝衣青年汉子点头笑道:“不错!”
  中年商人将酒壶向前一送,摆摆手道:“喝!喝!喝!这三杯酒你老弟喝了,保你老弟绝不会后悔。等会儿我说出理由来,如你老弟认为喝的不值得,我愿意再罚三杯!”
  蓝衣青年汉子摇头坚持道:“这并非罚不罚的问题,而是情绪问题。等会儿如果理由够充分,别说三杯,就是再加一倍,小弟也会即喝不误。小弟喝酒,一向如此,倘使心中搁着一件事,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即使一口酒,也绝喝不下去的。”
  中年商人笑了笑,说道:“这第一个理由,在别人听起来,也许会觉得可笑。你看吧!
  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喝酒,无论叫谁看到了,一定都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多年的老朋友,如果说我们今天这尚是第一次见面,甚至喝了这半天的酒,连彼此的姓名,都还没有请教的话,我敢打赌,绝对没有人肯相信了……”
  万福楼的那几名伙计,一个个全给听呆了。
  什么?两人喝了这老半天的酒,竟连彼此的姓名,都还没有请教?
  这人是在说酒话?还是说笑话?
  但看样子,这中年商人说的,显然一点也不假。
  因为几名伙计以怀疑的眼光再转向那蓝衣青年汉子望去时,蓝衣青年汉子正在一边点头,一边还在等待着后者继续说下去。
  那中年商人又笑了一下道:“你老弟想想看,这是不是很可笑?两个人在一起喝了半天的酒,居然谁也不知道对方姓什么叫什么!”
  蓝衣青年汉子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地方,仍然坐在那里,未有任何表示。
  中年商人笑着接下去说道:“普通两个不相识的人见了面,几乎第一件事就是请教对方的称呼,而我们哥儿两个,今天竟然不约而同,全忽略了这套仪节,俗话说得好:什么样的人就会交上什么样的朋友,真是一点不错。像这种情形,别人也许会笑我们是一对糊涂蛋,但在兄弟看来,却以为这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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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情金剑
  那中年商人说到这里,仿佛忘了他的三杯酒已经提前喝下,这时竟又笑着将面前的那杯酒端了起来道:“就冲着这缘分……”
  蓝衣青年汉子头一摇,淡淡截口道:“我很愿意再听听你兄台的第二个理由,这第一个理由,在小弟看起来,根本不能成立!”
  中年商人愕然一怔道:“什……什么?老弟意思是说,我们哥俩儿今天萍水相逢,一见如故,竟,竟……竟连干上三杯酒也不值得?”
  蓝衣青年汉子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中年商人道:“那么……”
  蓝衣青年汉子说道:“小弟的意思是说,咱们哥俩儿今天从见面到现在,谁也没有想到要请教对方的姓名,并不如兄台所说的那样,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中年商人眨着眼皮,似乎有点迷惑道:“那该怎么说?”
  蓝衣青年汉子道:“应该说无此必要!”
  中年商人像是没有能听懂蓝衣青年汉子这句话的意思,张大了双眼,说道:“无……
  此……必……要……?”
  蓝衣青年汉子微微一笑道:“是的,为什么我说无此必要,兄台心里应该明白!”
  中年商人偏脸想了想,忽然似有所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
  蓝衣青年汉子微笑着道:“现在兄台懂我这意思了吧?”
  中年商人点头接口道:“是的,是的,老弟的意思,我现在全懂了,有道是:朋友相交,贵相知心,一个人的姓名……”
  蓝衣青年汉子头一摇道:“小弟的意思,并非如此。”
  中年商人又是一怔道:“那么……”
  蓝衣青年汉子含笑注目,缓缓接着说道:“小弟所说的无此必要,是指咱们其实早就知道对方是谁,根本用不着再向对方请教!”
  中年商人闻言一呆,心神微紧地说道:“老弟是说,我们……以前……曾……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蓝衣青年汉子轻咳一声,接下去说道:“自小弟入关以来,像今天的这种聚会,已经不知遇过多少次,只可惜那些朋友的酒量,没有一个能抵得上你兄台的,他们只知道眼红剑王宫那一万两黄金的重赏,每次都想将小弟灌醉,但最后醉倒的,却是他们自己,一个人的酒量好,想不到有时也会有许多好处……”
  中年商人的脸色一下子全白了。
  蓝衣青年汉子又咳了一声道:“当小弟还在关外时,就听说中原道上有三个喝酒的人,除了剑王宫的那位大总管,无情金剑艾一飞之外,一个是一位外号笑里藏刀,名叫胜箭的朋友,一个是不知姓名,大家唤作如意嫂的女人,这三人的酒量据说都在小弟之上。小弟听了,当然不怎么服气。所以,小弟这一次入关到中原来,除了几件私事之外,就是希望有个机会,能跟上述的这三位,在酒量方面好好地分个高下。”
  中年商人嘴巴蠕动了一下,但没有能说出了话来。
  蓝衣青年汉子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又道:“遗憾的是,在半年前忽然传出一个令人不大愉快的消息,说是剑王宫竟悬出一万两黄金的赏格,要捉拿我申某人的活口!一个人能获剑王宫如此重视,本来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这样一来,我申某人想跟那位艾大总管在酒台子上见面的机会,恐怕就不会太多了!”
  中年商人颤声道:“我想已经瞒不过你老弟了,胜箭便是在下,不过,请……请……你老弟高抬贵手,容胜某人……解……解……解释一下。”
  蓝衣青年汉子笑笑道:“你胜兄用不着解释什么了,黄金乃人人喜爱之物,如果易地以处,就是我申某人,说不定也会禁不住这种诱惑,何况,我已说过,找你胜兄喝酒,乃是小弟三大心愿之一,我申无害当然不会拿你胜兄当四君子那批人一样看待!”
  笑里藏刀胜箭,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天杀星,在识穿了他的身份和居心之后,竟然还肯饶他一命,当下连忙举杯说道:“多谢老弟的不杀之恩,老弟的这份厚德,胜某人将来一定会设法偿还,现在,先敬老弟一杯,以表感谢之意!”
  申无害也举起了杯子,笑道:“这得感谢你自己。”
  胜箭一愣道:“感谢我自己?这……这……这话怎么说?”
  申无害笑了笑道:“因为你是第一个听到申某人的名字,不作逃跑打算,也不想来个先下手为强的人。”
  胜箭想再添酒,却发现酒壶已空,于是抬头问道:“老弟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申无害摇摇头,笑道:“已经喝得够多了,你胜兄的酒量,我算是领教了,果然是比小弟高明得多。”
  胜箭也摇了摇头道:“这是你老弟客气,胜某人虽然能喝两杯,但比起我们那位如意大嫂,还是差得很远,如果将来有机会,你们倒是可以真正地较量一下。”
  申无害眼中一亮道:“那么胜兄知不知道这位如意大嫂目前在什么地方?”
  胜箭笑道:“这女人艳名远播,平日为躲避黑白两道中那些纨绔弟子的追逐,一向是居无定所,行踪至为诡秘,要想打听这女人的下落,真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申无害耸耸肩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胜箭笑道:“不过,在你申老弟来说,情形则稍稍有点不一样,倘若你老弟真是有心想见见这个女人,胜某人倒有一个可以叫这女人自动找上门来的方法。”
  申无害道:“什么方法?”
  胜箭笑道:“这个方法说来简单之至,只是不知道你老弟愿不愿意这样做。”
  申无害道:“说出来听听也不妨。”
  胜箭压低声音,笑笑道:“只要你老弟能够在这里多住几天,让大家都知道你这位天杀星的确已经来到长沙,胜某人敢担保,那女人准会马上闻风而至!”
  申无害微感意外道:“什么?你是说……这女人也在动剑王宫那一万两黄金的脑筋?”
  胜箭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这女人一向对黄金比对男人更有兴趣,而且她相信只要有一天能够遇上你老弟,剑王宫的那一万两黄金,就不会再落入别人手里!”
  申无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经你胜兄这么一说,小弟以前的猜想,大概是不会错的了。”
  胜箭笑道:“在老弟想象之中,你以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申无害道:“我一直在猜想,这女人虽然被喊作如意嫂,实际上可能年纪并不大,也许还生得相当动人。”
  胜箭笑道:“算是你老弟完全猜对了!关于这女人的年龄,很少有人清楚,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并不是顶重要的事,一个女人如果让男人想到她的年龄,这种女人就不会再在男人口中流传了。至于这女人动人的程度,胜某一时还找不到适切的比喻,不过胜某人敢打赌一定远远超出你老弟的想象之外!”
  申无害笑笑,没有开口。
  胜箭接着道:“怎么样,胜某人的这个方法,老弟是否愿意试上一试?”
  申无害沉吟着点点头道:“这女人我已决定非见不可,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那就只有采取这个方法了……”
  胜箭向前俯下身子,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老弟也许会担心,一旦风声传出去,很可能会将那位艾大总管同时引来,这一次你老弟放心,一切全包在我胜某人身上,胜某人已另外想出一个妙法,担保到时候找到你老弟的,只有那女人一个人!”
  申无害一哦抬头道:“什么妙主意?”
  胜箭朝身后望了一眼,然后伸出指头,用汤水在桌上写下了两行字,写完抬起脸问道:
  “这个主意妙不妙?”
  申无害轻轻咳了一声道:“我只能说你胜兄很幸运。”
  胜箭听了,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惑然睁大了眼睛道:“幸运?这话老弟什么意思?”
  申无害缓缓站起身子道:“因为自小弟入关以来,凡是想在我申无害身上动歪念头,而结果尚能活命的朋友,你胜兄可能还是第一个!”
  胜箭身子往后一缩,骇然惊呼道:“不,不,老弟,你听我说……”
  可惜申无害并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这厢一个说字刚刚出口,那位天杀星的一只手掌,已如闪电般搁上他的肩头。
  幸亏这位天杀星说话还算数,出掌虽快,用的力道却极有限,骤看上去,就像老友分别似的,只轻轻一按,便收回手掌,冷笑着转身下楼而去。
  ※ ※ ※ ※ ※
  谎言终于获得了证实。
  尽管那位双手沾满血腥的天杀星为什么会到长沙来,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个谜;但这位可怕的天杀星已经来了长沙,则是千真万确的事。
  万福楼的那些伙计们,便是最好的目击证人。
  那些伙计当天虽然饱受了一场虚惊,但却也因此发了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
  因为笑里藏刀胜箭当天那一掌虽然挨得不轻,但被送去对门的一家客栈时,神智仍然十分清醒。
  他为了茶楼中伙计们对他的照料,非但多付的酒菜钱没有找回去,而且每人另外又多赏了好几两银子。
  这段消息传开之后,万福楼的生意更好了。
  每个来喝酒的酒客,差不多都怀着同一目的,就是希望从伙计们口中知道一些当天在这座酒楼上所发生的情形。
  可是,当伙计们被逼得无奈,照实说出这段经过时,却又很少有人相信。
  因为在每一个人的想象之中,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天杀星纵然不是三头六臂,最少也该有着一副令人望而生畏的凶恶长相才对,如说这位天杀星实际上只是一个谈吐儒雅的英俊青年,谁肯相信呢?
  第四天傍晚时分,长沙城中突然出现十三名风尘仆仆的佩剑骑士。
  这十三名骑土,虽然经过长程奔波,但每个人的脸上,却不见有丝毫疲累之色。除为首者年事稍长,是个五十出头,脸无表情,身披黑色外衣的老人之外;其余的那十二名骑士,均是三旬上下的彪形大汉,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目射精光,英气逼人,看上去,显然是一些在剑术方面有着深厚成就的高手。不出人们之预料,无情金剑率领的一十二名锦衣剑士,像以往一样,果然在获讯之后,又从岳阳赶来。
  这位剑王宫的大总管,似乎在来路上即已获知整个事件之概略,是以一行入城之后,连打听也没打听一下,便一径找去万福楼斜对面的那家集贤客栈。
  胜箭的伤势,尚未完全康复。
  所以,当无情金剑领着十二剑士到达之后,他只能在客栈后院那个充满药味的小房间内,勉强支起虚弱的身子,来接受这大总管的访问。
  交谈的结果,令人非常失望。
  因为无情金剑一心一意想知道的,可说只有一件:就是那位天杀星如今去了哪?而这位笑里藏刀所能说出来的则仅仅是两人那天对饮的经过了。
  两人那一天对饮的经过,万福楼的几名伙计,全都瞧得清清楚楚,这段经过如今已是无人不知,说了还不等于白说。
  可怜这位无情金剑,几个月来东奔西走,每次赶到出事地点,最后能看到的,都是一具尸体,这一次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活见证,没想到结果竟然又是空喜一场。
  经过一阵长久的缄默之后,一名剑士忽然插口问道:“听胜先生刚才说,你们最后反目的原因,是因为胜先生以指代笔,在桌面上写了两行字,胜先生的意思,是逼于当时的环境,不得不为之借著代筹,替他想出了一个会见如意嫂那女人的主意,不料那小子竟认为这是个陷阱,因而伤了胜快一掌,是不是?”
  胜箭道:“是的。”
  那剑士道:“胜先生那是写的两行什么字?”
  胜箭道:“胜某人那两行字大意是说:由于这儿城外的那件血案,剑王宫的人,早晚一定会到,所以劝他最好先找个地方,在城里躲起来,暂时不要露面,等贵宫的人来了,由胜某人设法支开,然后便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专等那女人出现,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变脸,认为胜某人是有意想让他上当,好藉此机会报讯与贵宫来人,以便领取贵宫那一万两黄金的赏格……”
  那剑士皱了皱眉头,没有再问下去。
  其余的那些剑士也全都暗暗摇头叹息,觉得这位笑里藏刀胜仁兄,实在并不如外传的那样足智多谋,是个心计过人的角色。这时这些剑士都忍不住在心底下想,你这位胜大仁兄也未免大天真了。这种连三岁小孩都哄不了的主意,居然想叫天杀星那样的人上当?今天还有你胜某人一条命在,已算你姓胜的够便宜的了。
  无情金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抬头注目问道:“那人出手之际,胜先生有没有留意到他出手的路数,相近于当今哪一门派之招式?”
  胜箭苦笑笑道:“总管您也未免过于抬举我胜某人了,凭我胜某人这点火候,当时就算没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昏了头……”
  无情金剑想想也觉得对这位笑里藏刀来说,这一问题的确不无陈义过高之嫌,于是改口接道:“那么,那人在反目之前,有没有于无意中露出口风,说起他这次前来长沙的目的?”
  胜箭摇头道:“没有。”
  无情金剑轻轻叹了一口气,显然已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好问。既然找不出话来说,自然就只有告辞一途。
  他回过头去,望望身后的那些剑士,似乎想在临走之前,看看那些剑士,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提出来。
  那些剑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开口。
  胜箭拥被思索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迟疑地说道:“小子虽然始终没说此行之目的,不过,依胜某人之观察,小子这次前来长沙,很像只是偶尔路过……”
  无情金剑一哦道:“何以见得?”
  胜箭得意地笑了笑道:“此人在城中各处闹荡,胜某人在上前与之兜搭之前,曾在此人身后悄悄跟踪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此人从北门方面过来的,沿街经过好几家客栈,我发觉此人连看都没看一眼,由此可见此人本来就没有在城中落脚之意……”
  无情金剑不禁点头道:“唔,这样看来,倒是不无可能。”
  胜箭得意地接下去道:“当然这只是胜某人个人的猜想,不过如果胜某人猜想的不错,我们便不难从此人前此行经之路线,约略推测出此人底下可能要去的地方!”
  无情金剑眼中一亮道:“依胜兄看来,那人可能要去的地方有哪几处?”
  胜箭沉吟道:“此人是从岳阳来的,当然不会再回到岳阳去,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疑问。”
  无情金剑道:“当然。”
  胜箭接着道:“由此类推,当知此人继续南下的可能性,无疑要比回头北上的可能性为大。”
  无情金剑思索着道:“南下?”
  胜箭接下去道:“从这里往南走”
  无情金剑突然跳了起来道:“是了!衡山二老!”
  胜箭茫然抬头道:“衡山二老?”
  无情金剑道:“是的,衡山那一对与世无争的老兄弟,准是这家伙下一步想要加害的目标,我们得立即设法前往加以制止,再迟就恐怕来不及了!”
  说着,双拳一抱,迫不及待地匆匆又接道:“多承胜兄指点迷津,艾某人就此别过。衡山二老这次若能侥幸逃过那瘟神的毒手,可说全拜胜兄之恩赐,艾某人来日定当亲偕那对老兄弟,另行登门道谢!”
  ※ ※ ※ ※ ※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
  房中又回复一片宁静。
  胜箭扶病送走了客人,也送走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这时的无情金剑和那一十二锦衣剑士,应该走得很远了,而这位笑里藏刀自客人离去之后,就闭紧了门窗,独对孤灯,默默出神,身子始终没有移动过一下。
  他仿佛从那跳动的灯火中,看到这样一幅活生生的景象。
  衡山二老的茅庐前,无情金剑和十二剑士满头大汗的跳下马背,结果却发现二老正在屋中悠然对奕。
  “笃”!
  “笃”!
  就在这时候,外面房门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叩门之声。
  胜箭如自梦中惊醒,定了定神,抬头沉声问道:“谁?”
  门外低低接口道:“胜爷还没有安歇?”
  胜箭一听是店小二的声音,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当下没好气的道:“我刚才送客回房的时候,不是已经交代过你们,叫你们今晚上没有事就不要再过来的吗?”
  店小二道:“回禀胜爷,是这样的,西跨院里刚刚来了一位白相公,他听说胜爷也住在这里,高兴的不得了……”
  胜箭一怔道:“白相公?”
  店小二道:“是的,他说你们已多年没有见面,今天难得又在这里遇上了,所以他已着人备了酒菜,特地来请胜爷过去叙叙……”
  胜箭道:“这位白相公是那里人?”
  店小二道:“小的不大清楚。”
  胜箭道:“看上去约莫多大年纪?”
  店小二道:“大约二十来岁。”
  胜箭听了,不由得又是一怔。
  白相公?只有二十来岁?这可将他难住了!他自信记性不差,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曾在什么地方结识过这样一个朋友!
  这小子会不会认错了人呢?
  那店小二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忽然轻轻咬了一声,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胜诉忙问道:“是不是这位白相公另外还吩咐了你一些什么话,你不方便直接对我讲出来?”
  店小二道:“是的,他说胜爷您交游广阔,说不定已经忘记了他这样一个朋友。”
  胜箭道:“不错,一时之间,我的确有点不大记得起来了。”
  店小二道:“所以,他猜想胜爷很可能不肯赏光。”
  胜箭道:“你可以告诉他,我身子不舒服,这几天正在吃药。”
  店小二道:“胜爷身子不舒服,小的已跟他提过了。”
  胜箭道:“他怎么说!”
  店小二道:“他说他知道。”
  胜箭道:“哦!”
  店小二道:“他说……咳咳……胜爷您,最好多考虑,如果您不去,他可要走了,因为他的时间很宝贵。”
  胜箭听呆了!
  这是什么话?
  世上请客还有这种请法的?
  他本无意赴约,这样一来,却不禁引起他的好奇之心,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何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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